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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返回李朗等人下榻的客棧,便看到方才見過一次的二毛從二樓房間中下來,見到應周時一愣,李朗解釋了一番,又互相為他們介紹。原來二毛大名陳平安,小名毛子,與李朗一對表兄弟,方才在路上的婦人是二毛的母親,也是李朗的姨母,患了癡病。二毛的爹剛去不久,李朗的母親得了信,便讓李朗去老家将妹妹和外甥一起接到京城去,也好有個照應。幾人本該早上啓程的,誰料二毛的母親起了個大早跑出了客棧去,二毛醒來不見人,兩人趕緊出去找,尋了一個早上才找到人。
應周心想,那位婦人說話時吐字利索,眼神清明,還能帶着銀子出門買餅,依他來看倒不像癡傻,不過他對凡人了解不多,也不敢亂下判斷。又想到手上的傷口,這會還心有戚戚,左右看了看,不見那婦人,二毛道:“娘在房裏午睡,我晚點再給她送飯上去,咱們三人先吃罷。”
李朗接過話頭:“先讓小二準備着,我帶應兄弟上樓洗把臉。”
二毛點頭:“我那裏還有套幹淨衣服,娘不小心做大了,我瞧給應大哥應該能穿,我去拿來。”
李朗與二毛交換了一個眼神,“那幹脆讓小二打熱水來,應兄弟好好洗個澡,再吃頓午飯。你不是要去京城嗎?恰好與我們一路,不如結伴同行,也有個照應。”
應周十分不好意思,受人飯食,又受人新衣,還要蹭着上路,這恩情就大了。只是他眼下實在需要這些,尤其是食物,再不吃點東西,恐怕就要成為幾萬年來第一個被餓死的神仙了。他摸了摸鼻子,沒舍得推辭,心想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臨行前南靈塞給他的紫玉環據說能治百病,不如給二毛的母親試一試,或許能把癡症治好也未可知。
小二很快打來熱水,二毛放下衣服,同李朗退出去,把房間留給應周。兩人回到二毛的房間,婦人盤着腿坐在床上,忙問:“如何?”
二毛道:“沒想到是個缺心眼的,倒是一點也沒起疑。”
婦人道:“莫大意了,上一回不就是差了那麽點,叫人給跑了嗎?這回可得仔細點,先騙到京城再下手,免得路上多折騰。”
二毛點頭,“放心罷娘,朗哥的演技好,穿不了幫。”
李朗道:“也是巧合,他恰好要去京城,不然也沒這麽容易。”
婦人又道:“我仔細瞧過了,那臉沒話說,二毛這次的眼光不錯。”
李朗想到青年那笑容,心道這一回恐怕不只是不錯,該是驚為天人。
二毛揩了揩鼻子,得意:“其他不能和朗哥比,就看人這一條,朗哥可沒我看得準。”
李朗笑了笑沒接話,三人又聊了幾句,為防意外,決定下午就租車趕路回京城,早些把貨交到,也免得夜長夢多。
計劃好行程,外頭小二來叫,說是飯菜已經準備妥當,請人下樓,李朗與二毛往外走,恰好隔壁的門也打開了,應周穿着二毛給的衣服出來,褲腿的地方有些短,露出唯一一雙白錦暗紋的靴子來,是應周原來就穿着的,濺滿了泥,與上頭灰色的粗布衣服倒也不那麽違和。一條麻織發繩叼在雪白齒貝間,兩手擡起正在腦後束發,簡單一紮,就将半濕的頭發全紮了起來,他甩了甩頭,将濕發甩至腦後,幹淨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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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周轉過頭來沖二人笑道:“終于清爽了,真是多謝二位。”
李朗與二毛齊齊愣在原地。
梳洗幹淨後的青年,皮膚白玉無瑕,有如檐上新雪,他的五官不算硬朗,卻也絕不柔媚,每一分每一毫都拿捏得恰到好處,瞳孔顏色深沉卻有神,沒有雌雄莫辨,眉宇間有屬于男子的英氣,不大合身的衣服下,肩與腰的比例多一分則壯,少一分則弱,這樣的身形,明明是男子,卻讓你想要擁之入懷。青年水紅的唇角上翹,不嬌不作,正如李朗方才所想,清風明月,非是這般虛無缥缈的東西不可,人世俗塵的東西全都不足以比拟。若一定要形容,除了一個“美”字,真當是再也找不出其他可以用的詞了。
應周系好頭發撈起地上的白貓,對進入人間後的第一頓飯迫不及待,自以為婉轉地催促道:“咱們下樓吃飯嗎?”
“吃……嘿嘿,吃!”二毛率先回過神來,捅了一把還在發呆的李朗,“下樓罷!”
這樣的姿色,別說什麽竹籃花籃,整個京城的小倌加起來都比之不及,二毛搓了搓手,幹完這一票,估計他們就可以金盆洗手,頤養天年了,怎能不叫人激動?
應周三步并兩步,就差從二樓直接跳下去了。
四個小菜,兩葷兩素,三人坐好,小二端了米飯上來,李朗給應周盛上一碗,扭頭就見應周握着筷子,眉頭緊蹙,神情緊張。
“怎麽了?”
“唔,沒什麽……”
筷子他倒不是沒用過,偶爾上仙界,也會吃一些東西,用的就是筷子,只是次數實在太少,他用得不甚熟練,怕在李朗和二毛面前露了餡。
他這副模樣落在李朗和二毛眼裏,還以為他是不好意思動筷,李朗夾起一塊肉進他碗中,二毛直道:“多吃點多吃點,別跟我們客氣。”
應周應了一聲,便學着李朗握筷子的方式,顫顫巍巍地夾起了這一塊肉,送進嘴中。這肉不過是尋常的木須炒肉片,以李朗等人來看,炒得太老了,肉質幹柴,嚼之無味棄之可惜,不過是果腹之物。應周卻眼睛一亮,只覺仙身都圓滿了,這鹹香味與天上那些寡淡的仙果仙草全然不同,人間的食物怎麽能這麽好吃?哎,怪不得天上的仙人們總說人間好,真得是太好了啊——就沖這一口,此行不虛!
旁邊李朗與二毛見他神色激動,瞪大了眼睛驚訝的樣子,摸不準他為何如此,只當是餓得狠了,便多給他夾了幾筷子菜,催促他吃。也是神奇,路上偶遇這樣一個極品貨色,竟然一頓飯就得手了,可見運氣來了,真是擋也擋不住。
應周餓了五天,前胸貼後背,就差沒把筷子也吞下去,兩人又一直給他夾菜,一頓飯吃得他十分滿足,飯也添了兩碗。舔掉最後一粒米,應周放下筷子,神色誠懇,對兩兄弟道:“我欠你們一份恩情,你們放心,我定會報答的。”
身旁小白趴在長條椅子上甩着尾巴,好不悠閑,應周戳了戳他,他便敷衍地“咪”了兩聲。雖然李朗與二毛聽不懂,但不知不覺中,已經得了一位山君和一只大妖的承諾。可惜二人都不知,與他們即将得到的錢銀比起來,這份承諾才是真正的無價之寶。
二毛道:“出門在外,互相幫助是應該的,算不上什麽恩啊情的,再說早上是我娘給你添了麻煩,應大哥別客氣就是!”
他又問:“應大哥是哪裏人,去京城做什麽?”
應周道:“唔,我是北邊的人,去京城找人的。”他一邊說,一邊想,二毛可千萬別問他具體是北邊哪裏,又是要去找誰才好,他全答不上來。
幸好二毛對這兩樣都不感興趣,“說起來,我一直管你叫大哥,也不知你今年到底幾歲,說不定是我更大一些呢?”
應周眨了眨眼,他今年兩千來歲,具體是兩千多少他也沒數過,總不能和凡人說實話,只能道:“我今年二十。”
“這麽巧,我也剛好二十,丙申年的,你是幾月生的?我是八月裏。”
二毛生得矮小,是則看起來顯得年紀也小,其實前幾日剛過了二十歲生辰。應周則是實在看不出年紀,你要說他的臉,瞧着青嫩,說是十六也有人信。但你看他周身淡然氣質,尤其那一笑之間的從容與豁達,又似乎是經過時間切磋的。偏偏他對外頭的事情全不熟悉,不然也不至于對他們毫無防備之心,有點像是養在家裏足不出戶的大姑娘,好不容易出趟門,一邊因為教養端着儀态,一邊卻情不自禁地對周遭的事情表露好奇,穩重中有幾分活潑,這種矛盾在他身上,挺奇妙的,竟叫你完全猜不出他的年紀來。
幾年生的他都不記得,更別說月份了,應周心想,不周山上終日下雪,就姑且算是冬天生的罷,于是道了一個十二月。
二毛樂道:“原來我比你還大幾個月,那以後我還是叫你的名字罷,你也叫我毛子就是。”
三人用過飯,二毛給他母親打了飯菜上樓,李朗說等她吃過就出發,應周想到早上的經歷,不禁有些擔心,問李朗:“要是夫人見到我,還把我當壞人該如何是好?”
李朗忙道:“不會的,姨姆記性不好,記不住你。況且只要毛子在,她就不會發病。說你是我朋友就是,你與我一同叫她一聲姨罷,我們不過尋常人家,叫‘夫人’反倒奇怪。”
雖是被這樣寬慰,應周也不敢完全放下心來。至半個時辰後,李朗去客棧後頭牽來車,二毛扶着他娘下樓梯,應周緊張地咽了一口口水,心想萬一婦人記起他來,不知會不會又要一番雞飛蛋打。
誰知那婦人看到應周,竟是癡癡笑了一下,與早上撒潑的模樣全然不同,還挺溫和的,她對李朗道:“阿朗的朋友就是不一樣,模樣生得真好。”
李朗示意應周上前與她招呼,喚她春姨,婦人看起來挺高興的,要拉着應周與他一同坐進馬車,讓李朗和二毛趕去外頭驅車,應周看着手上的口子,心有戚戚,忙拒絕了,同李朗一起坐在車轅上,看李朗揚起手中皮鞭,揚聲喝“駕”,棗子馬打了個響鼻,拉着馬車緩緩跑了起來。
應周撸了一把小白的毛,二毛給的衣服有些小,毛球塞不進懷裏去,應周便把他放在他和李朗中間,小白趴着甩甩尾巴,倒也惬意。
李朗問:“這貓叫什麽名字?”
應周說叫小白,李朗笑了笑,說這名字取得真貼切,簡單好記。
他對這貓額頭上那生硬的“王”字在意了許久,便想伸手摸一摸瞧瞧到底是天生的,還是真的是畫上去的,誰知他的手剛靠近一點,小白扭頭,沖着他龇牙咧嘴,渾身貓毛炸起,狠狠地叫了一聲。
李朗一愣,收回了手,應周趕緊把小白撈回來,輕掐了掐他的肚皮,對李朗抱歉地說:“對不住啊,他不大不喜歡別人摸。”
李朗只得笑了笑,“都說貓養不熟,我看也不見得,你這只就挺好,認主。”
他們走得是官道,偶爾也能遇到來往的車輛馬匹,道路兩旁是茂密樹林,正是夏末時節,花紅葉綠,有百鳥啼歌,昆蟲争鳴,好不熱鬧。
許是吃飽了,昨日看來還寡淡無味的風景如今竟然顯得俏皮可愛起來,兩相對比,不周山實在是冷冷清清。應周饒有趣味地看着,心想等這一趟走完回了山中,不如也在山頭辟出一片林子來,多種些花花草草,點綴一下山頭,添點情趣。
不過再好看的東西,看得多了也就那個樣。馬車搖搖晃晃,相比起小白一日千裏的速度,走得是真的慢,晃得應周昏昏欲睡。他這具身體初下凡時還未察覺有什麽異樣,然被劈了那一下從天上掉下來後,身體裏殘留的法力就開始漸漸褪去,第一感覺是痛,第二感覺是熱,在山林之中走了一夜,好不容易找到城鎮,身上的法力已經消散了大半,變得與凡人別無二致,餓,困,累,真是各種滋味,齊上心頭。
“李大哥,離京城還有多少路呀?”
李朗瞧他眼皮打架的樣子,便道:“這兒離京城已經不遠,今晚咱們馬不停蹄,明早就能進城。你要是困了就去裏面睡會兒,睡醒了就到了。”
這時二毛掀開簾子出來,道:“朗哥,應周,娘叫我和你們換,外頭太陽曬,你們進去喝口水罷,別中了暑熱。”
李朗道:“沒事兒,才過去這點路。應周先進去罷,裏面窄,三個人坐起來也不舒服,不如外頭敞亮。”
應周本來一手抱着小白,另一手支在膝蓋上聽着,二毛把他拉起來,塞進車廂裏,自己坐在了車轅上。
春姨不發病時倒是挺好相處的,給應周水囊,又往他手裏塞了幾塊點心,包在一張素淨的手絹裏,“路上要是餓了,就墊墊肚子。”
應周點頭,道謝,把點心塞進袖子中。馬車就這樣搖晃着,應周也不記得自己是什麽時候睡着的,反正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黑透了,春姨和二毛一人一邊睡着一邊,二毛打着不輕不重的呼嚕,仰面朝上,翹着一條腿,好不惬意。
馬車還在跑,應周把小白撸醒,抱着他掀了車簾,李朗聞聲轉頭,“睡醒了啊?”
應周應了一聲,坐在車轅上,道:“你要不要也去睡一會,我可以趕車。”
李朗驚奇:“你會趕車?”
他和二毛都覺得應周應該是大戶人家裏跑出來的小公子,十指不沾陽春水,四體不勤的那種。
應周點頭,道:“你放心就是,沒問題。”
雖然他不會,但可以讓小白對着這匹馬吼一聲,保證它卯足了勁跑到明天早上。
李朗卻道:“那你認路?從這裏過去京城,還有好幾個岔路口,萬一跑錯,可就差十萬八千裏了。”
應周只好作罷,從袖子裏掏出春姨給的那幾塊點心,被壓得有點碎了,應周挑了最完整的一塊遞給李朗,“那你吃點東西罷,”想了想,又道:“要喝水嗎?我去裏面拿。”
李朗看他一眼,應周的手半擡在空中,幹淨白皙的指尖上拿着一塊碎了一個小角的粗制點心,懷中白貓悠閑地晃着下垂的長尾,月光打在他的臉上身上,溫柔惬意。李朗不禁覺得心頭有些鼓噪,他忙接過點心吞下,扭過頭前看着前頭的路,含糊道:“不用,你不睡了嗎?”
“睡不着了,” 應周往自己嘴裏也扔了一塊,甜的,很快就碎成了粉末,糊了一嘴,他把牙齒上粘着的也舔掉,一點不剩全咽了下去,“夜裏終于涼快了些,白天可真是熱得厲害。”
李朗道:“再過幾日就是立秋,下幾場雨就涼快了。”
應周不禁期待起來,四季交替是只有人間才有的景象,萬物生長自有其規律,春耕秋收,夏播冬養,比起一年四季都舒适的仙界,別有一番趣味。
李朗偏頭,用餘光看他,就見應周唇角翹起,那雙眼睛亮晶晶的,比這晴天夜裏的星光還亮,明明迎面吹着夜裏的涼風,他的臉也開始隐隐發燙起來。
他有些不自在,便無話找話,問:“應周,還沒有問你,你去京城是要找什麽人?知道住所嗎?”
應周支吾一聲,這個問題可真是難以回答,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要找的人叫什麽,多大了,住在哪,只能實話答道:“這個,其實我也不大清楚……”
李朗問:“名字呢?也不知道嗎?”
應周搖頭,“不知道,但如果能見到的話,我應該能認出他來。”
“京城有十幾萬人,這要如何找?那你去了京城,可有地方落腳?”
這些問題真是一個比一個難答,應周支着腦袋陷入沉思,經過這幾日的流浪,他已經大致摸清楚了狀況,至少已經知道,在人間,無論吃住行,都是需要銀子的,而他……身無分文。
李朗見他面露難色,便猜到他恐怕一點計劃也沒有,腦子裏過的第一個想法竟然是,不如邀請他去自己家住,然而再轉念一想,又想起他們的計劃來——
等到了城裏,找個由頭把藥一喂,直接驅車進青石街的後巷裏,他們與那裏的館子做了許多趟生意,老板是個幹脆的,對于好貨色,開價從來都不小氣,現銀結算,大家都方便。到時候一手交錢一手交貨,這人以後會怎麽樣,跟自己一點關系也沒有,他發什麽愁,替他操什麽心呢?
應周想得卻是,他已經麻煩了李朗等人許多,等進了京城,還是和他們分開走罷。雖說世事複雜難料,但車到山前必有路,總會有辦法的。不過分開之前,還是要把恩情報了才行,應周道:“李大哥,春姨的病嚴重嗎?明日天亮了,我給她看一看罷,或許有辦法能治好。”
李朗又是一愣,春姨當然沒有病,只是演戲罷了,應周不會是看出春姨的裝瘋賣傻來了,在試探他罷?不怪他心眼多,實在是做這行,萬事都得小心,方駛得萬年船,李朗問:“你會醫術?”
醫術他是不會的,只是南靈給的法寶應當還是靠譜的,不過這話和他的年齡一樣,都不能直說,應周道:“算是會一點。”
這個會一點,究竟是會多少,李朗心中有些打鼓,又想到他們準備的藥不過是最尋常不過的蒙汗藥,應周會醫術,要是叫他聞出味道來了該怎麽辦?
“春姨是受了姨夫去世的刺激才會變成這樣,不嚴重,平日裏都好好的,你……”他想說不用看了,但若這麽說,豈非更可疑,遂改口道:“等到了京城安頓下來,再煩你給她看看罷。既然你暫時無處可去,不如去我家湊合一段時間?”
應周道:“那便等進京了,我再給春姨看看。至于住所,我已給你們添了不少麻煩,實在不該再叨擾你們,會自尋住處的。”
李朗敷衍道好,心中卻有了另一番計較,“你幫我看一會車,我進去拿點東西。”
應周點頭,李朗從車轅上起身,鑽進車廂裏頭,果然就聽到了翻找東西的聲音,春姨醒過來,問李朗找什麽,李朗答說找醒神的藥。
裏頭細細嗦嗦一陣,毛子也醒了過來,打了個響亮的哈欠,忽聽得李朗叫道:“應周。”
應周身體後靠,用後背推開簾子,半個身體進入車廂裏,偏頭問:“怎麽了?”
車廂裏黑乎乎的看不清楚,突然之間,一股奇異的味道忽然鑽入口鼻,甜甜的,還有點膩,像是花香,又調和了什麽別的。應周有些想打噴嚏,沒憋住多吸了一口,就覺得意識有點飄遠了,有點像是魂魄脫竅時的感覺,眼前的一切都被籠罩了一層白氣。
“這……”是什麽?
一息後,天旋地轉,他的眼前一黑,身體不受控制向後倒去,暈了。
作者有話要說: 雖然又傻還饞,但挺好養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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