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續 02

拘/留/所裏的味道是很難聞的。一直呆在昏暗的房間裏，李婉覺得黴菌都要在身上生長起來。因為很久沒有補過的緣故，手指甲上本來鮮豔的玫瑰色澤被房間四處的粗糙磨得黯淡，自不必說頭發和身上的衣物有多麽糟糕。日子慢吞吞地爬過，一直到男人到來的那天，生活才終于有了新鮮的味道。

“你看起來還不錯，還是很漂亮。”男人搭讪的技巧十分拙劣，第一句話就讓李婉感到十分不自在，但是從他笨拙局促的神色，李婉看出他并不是一個打着情/色算盤的低劣之人。雖然想要好好弄清楚男人來造訪的目的，但是李婉馬上對于他嘴裏說出的話本能地抗拒起來。

那個人非常清楚自己的過去，這讓李婉非常的不舒服。

李婉收斂起臉上的笑，冰冷地回道：“在雨夜工作的理由當然是為了賺錢了。我不适合別的工作，為了能吃得起一口飯，就留在那裏了。”不能再讓男人知道更多，因為再多一點，李婉給自己築起來的隔絕世界的牆就會被拆穿了。

那些埋在肮髒的最深處的秘密，也會随之被曝曬在一個陌生人赤/裸/裸的視線之下。

李婉不想再去想了。以前那個幹幹淨淨的自己，被污染的自己，瘋狂地沉迷的自己，全部全部全部都死在絕望中最好，不要再随着渴求未來的心活過來最好。

接過男人莫名其妙遞過來的筷子時，李婉內心的野獸已經做好了一切計劃。她慢悠悠地咀嚼着口中的飯粒，感受着黏滑糯口的白米滑過舌尖和上颚的美妙的感受，感受着馬上可以殺死男人的愉悅的瘋狂。

別忘了，我是艾/滋/病毒攜帶者。李婉溫柔地笑着。

通常她是絕不會接過陌生男人的筷子的，但是這一次的不同在于她要他死。她仔細抿了抿筷子，确保自己的唾液好好地殘留在了這把隐藏的兇器上。不管是他用同一雙筷子吃掉自己的那一份午飯也好，還是筷子的前端碰到了他手上随便什麽傷口也好；賜予他夢魇的美麗陷阱已經挖好了，而啓動的鑰匙不偏不倚握在她漂亮的手指間。

“這既影響到司法的公正，也是我做人的原則。不管是作為一名警察還是作為我個人而言，無論如何不能放着可以得到正當權利的人不管。”什麽也不知道的男人繼續說着無關緊要的遺言，但是李婉卻做出了一個自己也說不清理由的動作。

她突然收了手。筷子從男人的食指邊離開了。

李婉沒能下定決心殺了他，她扔掉了手中的兇器。

是那句“不能放着可以得到正當權利的人不管”救了他。李婉不在乎所謂的“正當權利”，但是這個莫名其妙的準則竟然讓男人把她劃進了“不能不管”的範疇內。

真的還有人不會放着她不管。盡管這種關心對于男人而言并不是特別的，但是在李婉看來，男人的确對她做出了不得了的承諾。李婉活了二十幾年，不算短；但是這是自她呱呱墜地哇哇啼哭起，第一個誓言要保護她的人。

至少現在他還不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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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婉掩飾不了自己瞬間的心情好轉，臉上挂起了小孩子惡作劇成功一般燦然的笑。李婉想知道男人的名字，因為将來有一天，他必定對她而言很重要。

“警/官，你叫什麽名字？”

“我姓林，叫我林警/官就可以了。”

“林警/官，你叫什麽名字？”

“林平，平靜的平。”

“林平警/官，謝謝。”李婉笑得很粲然。她轉身的時候，默默念着這個名字。

林平，林平。一個和名字一樣無趣，但是卻非常讓人挂念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