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誰跟他長得像
鐘恺凡這陣子忙着年關總結,每天加班到淩晨,還要應付一堆元老級別的叔叔、伯伯,這些人他一個也不能輕易得罪。
他甚至在想,如果不是自己主動,阿遠恐怕一個消息都沒有。剛分手那段時間,他其實特別不能理解阿遠為什麽能說不愛就不愛了。而自己,抽絲剝繭也沒能忘記阿遠。他現在懶得深究,只要阿遠待在自己身邊就行。
見得着,總比見不着強。
以前都是阿遠纏着他,現在反過來了。鐘恺凡終于體會到,以前吵架他把阿遠關在門外時,阿遠是什麽感受。那時候他真的覺得,他們倆怎麽都吵不散。阿遠會蹲在門口,一直等到他氣消了出來。
可現在,他一句重話也不敢說。
他倆現在的關系可以用如履薄冰來形容,稍不注意,就碎裂了。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借着昏暗的燈光,鐘恺凡掏出錢夾,內襯裏放了一張阿遠的照片,寸頭,白T恤,眉眼都笑開了。他用食指觸碰着1寸大的照片,輕輕撫過阿遠的眉梢,嘴角情不自禁地帶了點弧度。
隔天早上,天氣難得晴朗,風也小了點,肖正在樓下等鐘恺凡。
車子緩緩開出小區,肖正從後視鏡中瞧了一眼,見鐘恺凡眼下泛青,“昨兒晚上沒休息好?”
鐘恺凡單手抵在車窗上,蹙眉看向窗外,語氣不鹹不淡:“還行。”
“別太累,調整好心态。”肖正收回視線,恢複了公事公辦地語氣:“待會兒見了董事長務必打起精神。”
鐘恺凡臉上帶了點不悅,“這季節打什麽高爾夫,折騰人。”
肖正哂笑:“老爺子就這點愛好,你多體諒一點。”
“還叫了誰?”鐘恺凡淡淡地問道。
肖正眼裏閃過一絲詫異,但很快恢複平靜,“到了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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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恺凡坐正了身子,靜靜地凝視着肖正的背影,忽然發現這一刻的肖正有些陌生。
一路上車廂內播放着早間電臺,關于北京城裏頭的大小趣味,聽着聽着倒覺得時間過得也挺快。不一會兒便開到了海澱區,這是到了清河灣的高爾夫球場。
鐘恺凡先一步下車,俱樂部的工作人員在前面引路,帶他去了更衣室。
膠釘球鞋穿着有些不太習慣,鐘恺凡蹙了蹙眉,聽見身旁的肖正說:“恺凡,耐心一點。”
鐘恺凡沒接話,臉色勉強舒緩了幾分,動作緩慢地給右手戴上手套。
電動高爾夫球車載着他們朝球場駛去,起先還能看到一些散客,越往裏開,越覺得格外安靜。清晨的光線從樹梢悄悄探過來,如天地間的金沙一般,鋪滿了綿延起伏的草坪。只是這個季節的草地帶了點枯黃,天空澄澈蔚藍,泛着魚肚般的白雲,只讓人覺得心曠神怡。
車速緩了下來,遠遠地看見草坪上出現兩個熟悉的身影,球童陪在一旁引導正确的打球方式,鐘鼎恒穿着暗灰色的羽絨馬甲,專注地揮起球杆。忽聽‘砰’地一聲,聲音不算大,白色的高爾夫球在空中劃出一道弧度,朝遠處奔了過去。
“姨夫,您這是寶刀未老啊。”鐘子銘在一旁比劃着動作,神情很放松。
一瞧見鐘子銘,鐘恺凡臉色就不對勁,“有他陪,我來做什麽?”
肖正掃了他一眼,“恺凡,別任性。”
說着,兩個人朝草坪中間走了過去。從他們這個角度看過去,能看見前方兩人的側臉,肖正忍不住說道:“恺凡,你有沒有覺得子銘跟你長得有點像?”
鐘恺凡眼皮一擡:“誰跟他像了?”
說着邁步向前,朝鐘鼎恒走了過去,跟他恭謹了打了招呼。
“來了?”鐘鼎恒把球杆推給球童,戴了一頂白色的休閑帽,精神看上去不錯,朝鐘
子銘指了指,笑呵呵道:“你們倆來一杆,我在旁邊看看。”
老爺子已經坐回到帆布椅裏,手裏捧着熱茶,心情似乎極好。
幾竿下來,鐘恺凡的成績不算好,但面上瞧不出任何情緒波動。約莫過了半個多鐘頭,鐘鼎恒揮了揮手,讓身旁的人退了下去,球場上只剩下他們三個。
“一大早把你們倆叫過來,是不是沒休息好?”鐘鼎恒面色平和,眼角帶了點寧靜,此刻的他更像是一位歷盡千帆的老人,疲憊十足。
鐘子銘規矩地站在一旁,沒有說話,他在等鐘恺凡先開口。
他們父子二人較勁,自己犯不着搶風頭,鐘家自始至終就沒怎麽把他放在眼裏,何必惹人讨厭。
鐘恺凡取下手套,“還行,”他看着自己的父親,“您大周末的,不想着休息休息?”
鐘鼎恒鼻息處發出一陣輕笑,臉色很和藹,“有你們倆,我是得給自己放放假。”
“姨夫說笑了。”鐘子銘神情恭謹,“應該的。”
工作人員搬了兩把椅子過來,太陽傘雖遮去了部分陽光,但清冷中仍帶着寒意。這樣的澄澈晴朗的天氣,在北京确實難得。
鐘鼎恒朝兩個年輕人說:“坐。”
鐘恺凡坐在父親的左手邊,手心裏把玩着手機,聽見父親說:“北戴河那邊的項目你們倆怎麽看?”
這話一說,鐘恺凡算是明白了,他爸這一大早是來視察工作呢。
見鐘恺凡沉默不語,鐘子銘主動開口:“新樓盤不宜擴大,那邊新房不容易賣出去,大量的二手房還在滞銷當中。”
鐘鼎恒輕輕點頭,“嗯,”食指朝鐘恺凡一擡,“恺凡怎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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