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八月底的北方,已經入秋,天高雲淡。

陽光穿過窗口,投下一片斑駁的光影,正是一個惬意享受溫暖陽光的午後,陰霾卻悄然籠罩在白家。

施風蘭掏出兩個小本,上面大刺刺三個字“離婚證”。

她說:“小雲,對不起,今天我跟你爸辦了離婚證。”

白小雲濃而密的眼睫輕輕顫動,震驚的同時,帶着不敢相信。

離婚?

不可能!

上輩子他們感情好好的,這輩子怎麽突然離婚,連證都辦了?

一定是哪裏出了問題。

白小雲不安的把矛頭指向自己。

她自出生就被診斷為嚴重的先天性心髒病,上輩子沒活過二十歲。

她死後進入快穿世界賺取生命值,兩年前任務完成,終于重生回來,獲得健康的身體,跟家人快樂的生活在一起。

但現在,她不得不懷疑,是不是她的重生改變了一些事,才導致今天爸媽的離婚?

施鳳蘭看到女兒的臉唰一下變白,忙抓過她的手,解釋道:“小雲你別想歪,我跟你爸不是因為感情問題,是因為……”

她忍不住小聲啜泣,“你爸破産了。”

白小雲剛緩了口氣,心又提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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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明白過來,這怕是上輩子就發生過的事,但她當時在醫院做手術,依爸媽對她的愛護,他們一定想方設法瞞着,什麽都不肯對她透露。

施鳳蘭接着說道:“前兩年你大伯搞項目,騙你爸做擔保,現在他欠下好多錢跑了,你爸卻背債了!只好用建材公司填補他欠銀行的洞,這還不算,還不知道他在外面欠下多少錢,最怕他欠了高利貸……”

白樹青在一旁坐着,愁眉不展。

他接過話,“所以爸爸想了這個法子,我跟你媽假離婚、辦了財産切割,房子留給你們,你正好去京市上大學,收拾收拾明天就跟你媽走。”

白小雲忙問,“那爸你呢?!”

他不跟她們一起走?

他一個快五十歲的人,一個人留下萬一發生什麽事……

白小雲不敢想象,她鼻子發酸,眼角濕潤,家裏驟然遭難,而她就算重生一世,一點忙都幫不上!

白樹青看着亭亭玉立的女兒,又心酸又內疚,自從女兒病好後,像變了一個人,充滿了鮮活的氣息,越來越乖巧、漂亮。

她的人生才剛剛開始,他卻不能繼續陪伴她,給她安逸的生活,住大房子,轎車接送,買漂亮衣服了……

女兒怎麽面對以後的落差?

他頓了頓,才道:“小雲,爸還要留下來處理一些事,你長大了,以後學着照顧着點你媽。”

他拿起茶幾上的牛皮紙檔案袋,遞給施鳳蘭,“宅基地證、大隊一些證明都在這兒,你收好,等去了京市,你就托人把這邊房子賣掉,好好供小雲上學。”

施鳳蘭含淚接過,臉上始終有些猶豫。

白樹青神色變得嚴肅,催促道:“不要浪費時間,快收拾東西去。”

白小雲跟施鳳蘭剛踏上樓梯,院門嘩啦一聲巨響,有人闖了進來。

白小雲心頭一緊。

不會怕什麽來什麽吧?

緊跟着一群人跨進客廳,先頭的人揚聲道:“嘿,白樹青,白老板。”

他身後跟着的人,各個兇神惡煞,一看都不是善茬。

白樹青站起來,擡頭看了白小雲和施鳳蘭一眼,用眼神制止她們下來。

他用一種很謙卑的語氣說,“六兒,怎麽來家裏不提前說一聲,我好叫你嫂子……”

有人站出來,打斷他道:“什麽六兒,這我們大哥,楊忠全,楊六哥。”

白小雲聽說過這個人。

楊忠全是大名,外人喊他楊六。

楊家有兄弟六個,楊六排行老六,小時候家裏很窮,父親去外地杳無音訊,母親改嫁,他們六個兄弟靠親戚鄰居接濟過日子,長大後老大靠包攬工程發家,生意越做越大,其他幾個兄弟也在他的幫襯下,混成了人上人。

他們家徹底翻身,有錢有權有勢,在這一片是說一不二的土霸王。

但富貴滋生醜陋。

楊六不差錢,就游手好閑不學無術,經常在外面惹事生非,偏偏沒人敢管他。

白小雲偶然聽人說過,楊六最近幾年做民間借貸生意,他放的金額大、利息高,不怕人借的多,更不怕有人還不上,他有的是手段。

白小雲心髒怦怦直跳,她爸雖然跟楊家認識,生意上也有來往,但看楊六樣子,來者不善。

怕是真應驗了她媽媽的話。

她大伯借了高利貸。

她失神的功夫,施鳳蘭的尖叫突然在耳邊響起。

楊六在叫人砸家裏。

楊六很生氣,“白樹民是你親兄弟,他欠錢不還跑了,這錢你不還誰還?指着我當冤大頭?”

白樹青道:“別吓着我家人!他借你錢我真的不知道,現在我知道了,我還成不成?”

楊六笑,“這就對了。”

他叫人拿來合同,白樹青一看金額就愣住了。

楊六,“五百萬五分利,三個月,有問題?”

白樹青額頭漲起青筋,“那應該是五百七十五萬,這上面寫着兩千七百五十萬?”

楊六,“再仔細看看,別人的五分利是月利息,我的按天算。”

按天算。

五百萬一天光利息二十五萬,一個月七百五十萬,三個月兩千兩百五十萬。

利息足足翻了五倍多!

施鳳蘭差點一頭栽下樓梯。

白小雲忙扶住她,揚聲道,“你這是高利貸,超過銀行同期貸款利率四倍,不受法律保護,要爸爸還錢可以,但不能按你的來,不然就上法庭!”

她雖然擡高音調,但聲音細細軟軟,帶着少女的甜糯,就像劍拔弩張的戰場,突然飛來一只百靈鳥。

楊六耳朵酥酥軟軟的泛起癢意。

他順着看去,只見少女大步走來,明亮的光線下,她全身裹着一圈朦胧的光暈。

她的皮膚瓷白無瑕,雙眸黑潤潤的,如一汪秋水,嘴唇粉潤如花瓣,長發烏黑濃密,齊整的披在肩頭。

胸前鼓鼓的,雙腿又細又直。

乖巧,漂亮。

嬌嫩欲滴,如清晨含着露水的鮮花。

楊六眼前有些眩暈,差點把持不住。

白樹青的女兒?

他見過一回,那時候她還是個病恹恹的小女孩。這才幾年不見,這麽漂亮了!

楊六眼睛一亮,嘴邊蕩起笑。

白樹青同樣作為男人,怎麽會讀不懂他的心思!

他擋住楊六火辣辣的視線,低聲呵斥,“跟你媽回房間去,大人說話小孩插什麽嘴!”

楊六阻攔,“哥、老哥,別急,這是你閨女?都這麽大了?到底是讀書的人,我看她說話很有道理。”

外面傳來一陣哄笑。

白小雲這才注意到,自家院子裏湧進來很多鄰居。

他們是來看熱鬧的,但看到不可一世的楊二今天突然轉了性,再一看老白家水靈靈的閨女,就什麽都明白了。

有人提了個建議:“老白家,楊二既然看上你閨女,不行你們兩家結親家算了!”

“對啊,楊家現在多有錢,小雲要能嫁過去,就享福了,老白家就又起來了,要啥沒有?”

“楊二外頭搞的好幾個女的呢,這能行?”

“有啥不行?男人麽,外面搞幾個算啥,財政大權給老婆就行。”

“老白家這波只賺不虧!”

……

曾經友好的鄰居們,無關痛癢的看着熱鬧,指點着別人的人生。

白小雲心緒複雜,體會到前所未有的寒心。

白樹青臉色鐵青,仍強撐着,他抓住想沖出去罵人的施鳳蘭。

楊二則更加洋洋得意起來。

他道,“鄰居們說的都挺好,你們家考慮一下,成了的話我以後要改口喊岳父了,兩千多萬就當彩禮好了!”

他的那幫兄弟,剛才還氣勢洶洶砸東西,現在都咧着笑,跟楊二道恭喜。

白樹青忍無可忍,厲聲道,“楊六,別打我閨女的主意,你還不配,兩千七百五十萬我還你,傾家蕩産也還你!”

不配?

楊六臉上閃過一絲狠戾,他後面的兄弟也各個變了臉色,有人上來就要推白樹青,“姓白的,別給臉不要臉!”

“別碰我爸!”

白小雲攔在前面,義正言辭,“我報警了,警察馬上就來,你們不僅放高利貸,還私闖民宅,亂打亂砸,你們要是還敢打人,我們家,絕對不會就這麽算了!”

楊六就像聽到一個笑話,“你知不知道你在跟誰講話?報警?我一句話能讓他們都回去,你信不信?”

白小雲直視着他,黑潤的眸子一片沉靜,絲毫不懼,她輕輕道,“楊叔叔,你剛才的所作所為所說我都錄下了,你想做黑老大?你後面的保護傘是誰?□□除惡了解一下?”

楊六,“……”

楊六一時語塞,為了在少女面前逞能,他居然說了不該說的話,叫她抓住把柄。

他不由想起他家老大的叮囑,今年一定行事低調,因為今年不同往年。

少女雙眼透亮,宛如洞察一切,那樣的堅定不移,讓他莫名産生了一絲心慌。

他的兄弟見他不動,“六哥,跟他們費什麽話,咱們先把這裏砸了,再把姓白的帶回去,他閨女等以後再說。”

楊六一腳踹開他,“滾開!”

一群法盲!

他指着白小雲,“小侄女有本事。”

他喊他的兄弟,“我們走。”

他的兄弟,“啊?”

楊六,“啊你媽,不走等警察到?”

外面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衆人:這就結束了???

但不等楊六帶人走,外面又傳來響動,人群朝後看去,慢慢讓開一條道,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朝門廳走來。

男人很年輕,臉上帶着笑,由楊忠友畢恭畢敬的領進門。

楊忠友,楊六的大哥。

楊六一看到大哥就問:“哥,你怎麽來了?”

楊忠友瞥了他一眼,眼中警告意味十足,楊六不由後退幾步,退到了角落。

楊忠友把年輕的男人帶到白家人面前,說道:“程助理,這就是您要找的人,白小雲,這是她父母。”

白樹青、施鳳蘭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不解,來不及多想,年輕男人伸出手,禮貌道,“伯父好,伯母好。”

伸手不打笑臉人。

更何況對方氣質不凡。

白樹青、施鳳蘭忙握手,“好、你好。”

然後他們看到男人走到白小雲面前,鄭重的彎下了腰。

客廳裏瞬間安靜到針落有聲。

白樹青、施鳳蘭,“???”

楊六和一幫兄弟,“???”

楊大雖然帶程助過來,卻不知內情,而且在場也只有他知道程助身後代表着誰,見他對白家閨女鞠躬,再看白家一地狼藉,他暗自心驚,老六,怕是惹大禍了……

院子裏衆人又嚷起來。

有人,“這啥情況?”

“那是什麽人?看樣子連楊大都禮讓三分。”

“他跟白家啥關系?為啥給白小雲鞠躬?”

“你們趕緊出去瞅瞅,巷子裏停着好多豪車!我敢說,這個人來頭不小!”

作者有話要說:  接檔文《穿成豪門老男人的替身女友》求預收

一次意外,施詩才知道自己活在一本書裏,喜歡的人心裏有白月光,而她只是一個替身,未來嫉妒成壞事做盡做盡,下場凄慘。

——傻逼才當替身

——一個三十幾歲的老男人除了錢,憑什麽能讓她死心塌當炮灰,事業它不香嗎

施詩幹淨利落地跟季成分了手,在娛樂圈混得風生水起。

分手後不久,季成放下自尊找上門,帶着她最愛吃的黑巧克力,最喜歡的奢侈品牌子,某檔節目的合同,和一張房卡,極力風輕雲淡地說,“最近忙沒顧到你,晚上過來找我。”

施詩拿起盛冰水的桶,從他頭頂澆下,“季總,現在清醒點了嗎?”

渾身狼狽的季成表面維持波瀾不驚,眼睛卻漸漸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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