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付茗頌吮了吮手指,那一小點傷口,很快便瞧不大出來,可遮月執意塗上藥酒,這才作罷。

然而,不知是不是心中藏事,遮月那句“晦氣”讓她心裏七上八下的。

她叫住一旁煮茶的素心,問道:“皇上何時不忙?”

近來朝中大換血,聞恕隔三差五宿在禦書房,可這隔三差五并沒個規律,付茗頌也不知他哪日來哪日不來。

這話落在素心耳朵裏,便成了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了。

她笑道:“娘娘若是實在挂念,奴婢去找元公公打聽打聽?”

依付茗頌原有的性子,她定會搖頭拒之的,可這回她卻點頭,道:“也好。”

素心柳眉稍稍一揚,與遮月交換了個揶揄的眼色,便應聲退下。

殿外,春日的暖陽照落,素心立于石階下等着。

元祿從殿內而出,匆匆幾步上前,“可是昭陽宮有事?”

素心笑眼彎彎地點頭,應道:“娘娘差奴婢來問問,皇上何時得空,依奴婢瞧,是心下惦念呢。”

聞言,元祿亦是喜笑顏開,帝後恩愛和睦,他們這些做奴才的,都跟着享福。

他道:“皇上這兩日都與大臣議事,少說也得兩日。”

于是,素心得了消息,回宮禀了付茗頌。

付茗頌當時沒說什麽,只是捏起茶盞,垂眸沉思一會兒。待到酉時,眼見夕陽要落下,她要來紙筆,低頭寫了封信,随即喚來遮月,道:“你親自出宮,将信交給姜氏,若有人問起,便說是我給四姐姐備的擇婿名冊。”

遮月疑惑地應下,娘娘怎麽忽然惦記起四姑娘的婚事了?

Advertisement

不過主子的事到底不好過問,沒多久遮月就親自将信紙交到了姜氏手中。

姜氏聽聞是給付姝雲挑的夫婿人選,一時間眉開眼笑,回房迫不及待拆了信封。

随即,她嘴邊的笑意一僵,眉頭緊緊蹙起。

--------

翌日黃昏,姜氏持宮牌進宮,知道的都知道,付家四姑娘已快至十七,正是出嫁的好時候,而擔着個皇後嫡姐的名頭,來提親的人不在少數,姜氏今日,是來同皇後商議的。

以這緣由,倒也正常。

而這擇婿又是大事,姜氏往昭陽宮一坐,便坐到了戌時三刻,天昏昏沉沉,夜幕将至,方才離去。

……

……

半個時辰後,馬車在平南街緩緩停滞。

車廂裏,姜氏脊背僵直了一路,大汗漓漓,她緊張地望向身側丫鬟打扮的女子,顫着聲兒道:“五丫——娘娘,您、您究竟是要去哪啊?”

付茗頌抿唇,道:“今日謝過母親了,明日一早你在此處等我,進宮後将人再換回來。”

姜氏哪裏做過這種事,皇後分明有出宮令牌,好端端宮門大道不走,偏、偏要使這偷摸手段……

光是一想,姜氏就要昏過去。

這五丫頭可一直是個本分人,如今怎這般大膽呢?

想來那宮裏,的确是能将人吃了再造的地方,她如是想。

然而,此時付茗頌的心,跳得并不比姜氏慢,這樣的事,她也是第一回 做。

雖萬事都做足了準備,但心虛的人,怎麽都是害怕的。

她目送姜氏的馬車消失在街市盡頭,才伸手捂住胸口,一吸一呼,心跳漸穩,側身往街尾走去。

那府邸上,高高挂着“宋宅”二字。

她給開門的小厮遞了宮牌,宋長訣于內院靜坐,驀然聽聞有人來訪,在瞧到那塊牌子時,心下一緊,闊步往門外走。

多年的警惕性促使他一拉開門,便迅速往她身後掃了一圈,随即抓着她的手腕往內院去。

“吱呀”一聲,書房的門被推開。

他拿火折子,點了盞燈,回身道:“你怎麽來的?”

瞧她的打扮,便不是正兒八經走出宮的。

“随姜氏的馬車出宮的,皇上今夜宿禦書房。”她抿唇應道。

宋長訣讓她坐在書房唯一的座椅上,他背靠書案,低頭望着她。

他知道,她定是有話要問,否則不會等不及冒險出宮的。

而她要問什麽,宋長訣也心知肚明。

于是,不及她開口,宋長訣就道:“當年那場火,确實是意外,從後廚燒起的,爹娘将我丢到窗外,才得以幸免。”

說到這,宋長訣停頓了一下,“我一直在找你,可我找到你的時候,已經晚了。”

他這句“已經晚了”,中間是多少曲折離奇的故事,二人皆是相顧無言。

長夜漫漫,兄妹二人一坐一站,一支紅燭燃盡,宋長訣便又點了一支。

付茗頌問一句,他答一句,從上輩子失火之後,到這輩子如何入朝為官,一五一十,仔仔細細。

付茗頌那雙眼睛,早就蓄滿了淚。

而後,他聽眼下的姑娘用最平淡的口吻,訴盡那段他未能親眼見過的日子。

說到最末,她飲了兩口熱茶。

宋長訣抿唇,她跳躍了許多細節,例如她在尚家的幾年是如何過的,例如她在那紅韶苑,又是如何過的……

她既然不提,宋長訣便佯裝不知,他伸手揉了揉姑娘的發髻,“當年,我救下個叫明月的丫鬟。”

聽此,付茗頌猛地仰起頭,乍然聽到這個名字,不由有些感懷。

在聽到宋長訣救下她之後,姑娘欣慰地低下頭。

宋長訣道:“她告訴我,你是不願同皇帝低頭,不願留在皇帝身邊,才服毒自盡的,我原想若你記起了,便帶你離開,可你卻不願走,所以宋宋……”

“你是為了誰?”

靜谧的室內落下這麽一句話,恍若往平靜的湖面砸下顆石子,“咚”一聲,蕩起一圈圈漣漪。

付茗頌眼尾稍垂,嘴角抿緊。

宋長訣緊緊盯住她,其實他疑惑很久了,明月那個丫鬟說的話,前後十足矛盾。

明月口中的宋宋,分明是個極其惜命的人,否則不會一路從尚家隐忍至紅韶苑,那麽多苦她都受過來了,為何最後不肯再委屈一下?

僅僅是求饒便能得命,她卻寧願自盡?

怎麽想,也是想不通的。

宋長訣手心攥緊,連他都能察覺到不對的事,那疑心甚重的帝王,難道就沒懷疑過?

是沒想到,還是,不敢想?

思此,少年眯了眯眼。

眼下的人伸手拽了拽他的衣裳,将他的神思扯了回來,道:“哥哥,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宋長訣微怔,這是她記起之後,喚的第一聲哥哥。而姑娘現下拉着他衣擺的模樣,像極了小時候求他給她買雪糕的樣子。

“你說。”

“不論之後他作甚,你都別同他對着幹,他不會對我如何的,至多也不過冷一陣,可他為君你為臣,哥哥莫要為我觸怒龍顏。”

宋長訣長久地看了她一眼,終是在她那擔憂又希冀的目光之下,應了聲好。

正此時,外頭一陣不輕不重的腳步聲傳來。

兄妹二人皆是擡頭望去,就聽書房的門“吱呀”一聲被推開。

作者有話要說:

【補更】過渡好難寫,究竟是誰給了我說雙更的勇氣和信心……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