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大約半個小時後,車子停在了工作室樓下。

小胖惦記了自家心肝寶貝一整晚, 還有……

小胖回頭看了眼, 嘆氣, “哎!”

還有這尊從天而降的活菩薩。

嘆完氣, 小胖繼續靠着門框傷春悲秋, 乍一看到心肝寶貝臉上熟悉的車牌號時火急火燎地沖下了樓。

車上,何似還在呼呼大睡, 荊雅沒忍心叫醒她,悄悄摸下車, 準備上去和小胖知會一聲。

誰知道, 一個上樓,一個下樓, 拐角處再次無情相遇。

這一遇,擦出來的何止是火花,簡直火星直接撲向了地球, 荊雅的五髒差點被撞出裂紋。

樓梯上,兩人同時扶着護欄喘息。

勉強能說出來話了, 荊雅顫顫巍巍地指着小胖控訴, “你果然是何似親生的!回回見我都要行這麽重的禮!”

小胖面如豬肝,一句難看無法準确形容, “荊主編,我真不是親生的,親生的在樓上等一早上了,老大再不回來, 我就該被人舉報拐賣兒童了。”

“嗯?”荊雅一秒恢複,正經問道,“什麽親生的?”

“就一個小小的小姑娘,四五歲的樣子,拖着一個有她兩三倍大的行李箱找上了門。”

“四五歲?”荊雅搓着下巴若有所思,“是不是白白淨淨,比何似好看,比何似會裝腔作勢,還比她會使喚人,對了,她是不是還管何似叫媽?”

“你怎麽知道?!不會真是我們老大的私生女吧?!”小胖震驚。

荊雅抿唇微笑,“說私生女多難聽的,人家明明有名有姓還有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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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湖人稱何七七,何似的......親閨女。”

小胖身形一晃,跌坐在了樓梯上,“命運啊,太會捉弄人了,老大的女兒一出現,以後是不是就沒我什麽事兒了?”

荊雅彎下腰,拍拍小胖的肩膀,“放心,你會比以前更忙。”

“怎麽說?”

“以前是當牛做馬,活得不如狗,以後,可能連流浪狗都不如。”

小胖的人生陷入無邊黑暗。

“都杵這兒幹嘛呢?”睡醒的何似揉着頭發走過來問。

沒等兩人回答,何似打着哈欠越過小胖的‘屍體’上了樓。

被無視的小胖和荊雅對視一眼,快速跟上去看戲。

工作室裏的氣氛因為何七七的到來陷入前所未有的奇妙,大家想和這個嘟着嘴滿臉不開心地小姑娘打招呼,又怕驚動人家黯然凄苦的背影,破壞了人家的小情緒。

畢竟,這可是管他們老大叫媽的角色,是他們未來的小金主。

惹不起,惹不起。

“何似.....”

忽然,牛奶味的童音響起。

工作室裏所有人的視線刷一下全部集中到何七七身上,然後順着她眼淚汪汪的目光看向門口。

門口,何似抓着頭發,哈欠打了一半,呆滞的神情宛如智障。

得不到何似的回應,何七七從行李箱上爬下來,跑到何似跟前,小心翼翼地抓着她褲子仰起頭看何似。

那明明已經快傷心欲絕,偏還要忍着不讓眼淚流下的小模樣惹得一衆人在心裏唾棄何似。

“何似,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牛奶味的聲音裏混入了苦澀、酸楚和害怕,還說的那麽如履薄冰,一下子就把何似抛夫棄女的渣女形象襯托得無比高大。

議論聲慢慢響起,太小,何似聽不完全,只覺得腦袋邊全是蚊子,一只比一只能嗡嗡。

何七七揉揉眼睛,睫毛濕成一片,“何似,你要是不想要我可以直接跟我講,我現在就走,不會給你當拖油瓶。”

何似腦子裏的粥剛開始黏稠,聞言低下頭,手指插進何七七的劉海裏往上一撥......

“嘶!”吸氣聲此起彼伏,全為何七七的那張臉。

眉毛以上是白嫩的面團,眉毛以下是烤焦的面團,黑得界限真是別具一格。

何似離得近,觀感更加刺激,驚訝得大半天合不上嘴巴。

何七七兩手抓住何似的手腕,拉下她的手放在臉側蹭了蹭,乖巧得讓人發指,“何似,我走了,你哪天要是想我了就去孤兒院找我。我來的時候已經和開公交車的叔叔打聽過了,他說這裏有孤兒院,條件很差,還出過虐待小孩兒的新聞,我很害怕去,但是我知道你不想要我,我不想讓你為難還是去吧。”

何七七嘆了口氣,放開何似,低下頭,咬着嘴唇忍住不哭,“何似,以後我不在了,你要照顧好自己,別讓我擔心。”

說完,何七七和黃在地裏的小白菜一樣走回去,小步子戀戀不舍,好像在等身後的人挽留。

可惜,已經冷血到喪心病狂的何似除了笑,一個字都沒說。

何七七走到行李箱後面,兩手推着上下要靠爬的巨物往出走。

走到門口,阻力限制了一人一物的移動。

何七七從行李箱後面探出頭,眼睛通紅,“何似,你讓讓,我要走了。”

“走?”何似皮笑肉不笑。

“把你辛苦帶過來的屎盆子往我身上一扣就準備走?何七七,你這兒長的是狗膽子吧?都能吃天了。”何似戳着何七七的小心窩說。

何七七被戳疼,繞過行李箱走出來,緊抱住何似的胳膊朝她眨眼。

再開口時陽光燦爛,哪兒還有一點凄涼的味道,“何似!我來投奔你啦!”

何似蹲下,嘴角被春風吹動,聲音裏藏着淡淡清香,“何小美,以後我養你啊。”

突如其來的溫柔讓何七七一直忍着的眼淚掉了下來。

何七七嗚一聲撲到何似懷裏大哭,“何似,我等了你那麽久,你怎麽都不去接我?我以為,我以為你不要我了,嗚......!”

何七七傷心的哭聲讓何似眼睛酸澀難忍。

何七七的童年經歷和何似的經過不同,但本質不謀而合,她們都在最需要人關心,嬌慣,寵愛的年紀變得一無所有。

不同的是,何七七一開始就知道遲早會有這麽一天,所以,她把對父母的感情藏起來,用全部的精力來愛何似——這個陪她一起長大,未來可能會一直陪在她身邊的人。

何七七是長大後的何似,會察言觀色,會審時度勢,小小年紀便心懷算計,為的只是将來不會孤單一人。

何似懂那種感覺,感同身受,親身經歷。

這樣說來,她該在第一時間把何七七接到身邊,陪她一起渡過這段不愉快的日子,可她呢,以為何七七好的名義,放任她一個人過了那麽久。

“何小美。”何似放開何七七,面露愧疚,然而說出來的話沒一點認錯的意思,“剛那出戲演得不錯啊,我差點就信了。”

何七七哭聲停住,拉着何似的袖子擤了擤鼻涕,連臉上的傷心也一并擤掉。

“你別誇我啊,我會不好意思的。”何七七假裝害羞地說。

何似微笑,“我看你挺好意思的,不過幾句話,幾個表情就把我的‘渣’演繹得淋漓盡致,奧斯卡不給你小金人絕對眼瞎。”

何似悄悄咪咪地後退,“何似,你別誇我了,真的,我......”

“何小美!!!”何似怒吼,“一出現就找茬,我看你是真皮癢了!”

何似邊吼邊撸袖子,吓得何七七尖叫一聲拔腿就跑。

何似随手撈了根拍攝外景時用的馬鞭,在後面窮追不舍,好好一個‘幼女千裏尋渣母’的苦情戲被兩人搞成了雞飛狗跳的‘惡毒渣母當衆鞭打幼女’都市新聞現場。

荊雅和小胖怕殃及到池魚,雙雙退到門外,躲在門板後面心有餘悸。

“現在這什麽情況啊?”荊雅捂着胸口難以承受現場的血腥。

小胖同樣懵逼,“我也想知道啊,一開始不是我老大的人性被釘在十字架上鞭打嗎?怎麽現在成了她手握皮鞭鞭打申訴者了?”

荊雅和僵屍一樣轉頭,臉上寫滿同情,“小胖,你老大的良心泯滅至此,我也是很為你的未來擔憂了。”

“????”他怎麽突然就走到這一步了?

荊雅站直身體,恢複精明能幹的模樣,在小胖心上劃下最後一刀,“節哀。”

小胖,“!!!!”

荊雅離開,小胖越想越不對,真真有種被虐的錯覺。

一個激靈,小胖抖着一身重量走進來,站在中央咆哮,“都給我住手!”

何七七剛被何似按倒在地,兩人扭成一團,聽到小胖中氣爆棚的怒吼後同時擡頭。

一接收到何七七的視線,小胖立刻變得和藹可親,沖她笑眯眯地說:“你別怕啊,哥哥會保護你的,絕對不會讓你被這個人渣欺負。”

何七七看了眼何似,幾秒後重新看回去,“叔叔,你是不是腦子有問題?”

小胖嘴邊硬擠出來的肉窩抖了抖,“叔,叔叔高中畢業,腦子沒問題。”

何七七推開何似爬起來整整短褲、短袖,鄭重其事地說:“沒關系的叔叔,雖然你這種智商已經不值得挽救了,但我何似媽媽心地善良,一定會為你的後半生負責。”

何七七扭頭,征求何似的意見,“是吧,何似媽媽?”

何似盤腿坐在地上,玩着手裏的皮鞭,笑得陽光燦爛,“是的,一會兒把你的狗糧盆盆和狗咬膠送給這個叔叔,我們都是心地善良的人,怎麽能眼睜睜地看着殘疾人被欺負。”

何七七擰着小臉點頭,“好的!”

“哈......!”何似一晚上沒睡,閉着眼睛打了個哈欠,再睜開時,淚眼模糊。

何七七看到,立刻用爪子替她抹眼淚。

何似閉上眼睛,舒服地享受特殊待遇。

周圍的人捂着嘴,憋着聲音,沉默地笑出了一部驚悚片。

他們老大到底用了幾輩子的運氣才能養出這麽一個會坑媽的女兒?

瞧瞧那雙被抹黑的眼睛,比國寶還黑得有态度。

始作俑者的何七七呢,依然在不遺餘力地把臉上的黑油往何似眼睛上抹。

————————

是夜,何七七窩在何似的床上睡得天昏地暗,眼角的眼淚從來沒有斷過。

何似坐在一邊看着,壓不下心疼。

一出生,父親死了,沒完全懂事母親死了,何七七來到這個世上不過五年就已經經歷了人生最大的苦難。

白天,她演戲陷害何似,和她打打鬧鬧,對欣姐的死表現得沒有一點異常,到了晚上,她變回了一個五歲的小孩子,知道難過和想念。

何似摸着何七七的腦袋,俯身在她額頭上親了下,“何小美,你會說的第一句話是何似媽媽,會寫的第一個字是似,3歲自己跑去把名字從卓七七改成何七七,4歲在幼兒園學做的第一個蛋糕為我過了生日,這些我都記得,以後我不會再走,不會和欣姐一樣離開你,你乖乖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有事沒事搞點惡作劇,呵,老實說,你還是做熊孩子的時候比較稱我的心意。”

不知道何七七是聽見了,還是現在的睡姿不舒服,在何似說完話以後她抱着枕頭轉了個身背對何似。

何似坐在一旁看着,沒有打擾。

輕微的鼾聲停了一會兒才又響起。

何似沒再說話,替何七七蓋好露在外面的肚皮後去一邊收拾行李。

打開行李箱,何似吓了一跳,裏面被塞得沒有一點空隙。

看樣子,何七七是把能搬上飛機的東西全塞了進來。

“難怪小胖吐槽他的腳指頭被壓充血了,裏面塞這麽多東西,分量怎麽可能會輕。”何似小聲嘀咕。

話落,本該睡過去的何七七忽然轉過來,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何似,“何似,我的褲子口袋有一把鑰匙,可以打開那個木頭盒子。”

聲音出現的太突然,何似愣了下,随後從一堆小玩意下面翻出來盒子,再從何七七口袋拿來鑰匙打開。

盒子裏面是一張老舊照片和......一枚玉墜!

何似慌忙将玉墜拿出來,同被自己挂在脖子上的玉墜對比。

除了細微的色澤詫異,兩枚玉墜幾乎一模一樣。

葉以疏送何似玉墜時的話沖出腦海,“阿似,這是我出生時爸媽為我定做的,其他地方找不到和它一模一樣的,它能帶給我好運,現在我把它送給你,回到叔叔家以後,你要是想我了就摸摸它,我能感覺到。”

定做的?

找不到一模一樣的?

那現在她手裏這枚是什麽?

何似不敢深思,欣姐對她的那些好一幕幕快速浮現,太快,刺激得何似頭暈,後腦一陣陣鈍痛。

“何似,你怎麽了?”何七七爬下床,害怕地蹲在何似面前。

何似勉強笑了下,摸摸她已經洗掉黑油的白淨小臉,“沒怎麽,瞌睡的。”

這麽一說,何七七立刻拉起何似往床邊走。

“睡覺!”何七七将何似按在床邊,兇巴巴地說。

何似身體後傾,兩手撐在床上,翹起二郎腿,踢了踢何七七,“不嫌我沒洗澡了?”

下午補覺那會兒,何七七可是把不洗澡的何似說得一無是處。

何七七龇牙裝兇,“嫌!臭死了!”

何似一把摟住何七七抱在懷裏□□,“嫌我?也不想想小時候是誰給你換尿布,伺候你吃喝拉撒的?良心都放在狗盆盆裏送給小胖了?”

何七七的頭發被揉成了雞窩,怨念地護着腦袋控訴何似,“你又欺負我,我要不愛你了。”

何似像模像樣地點頭,“正合我意。”

說完扔下何七七進了浴室。

何七七反應半天才明白何似的話,當即跑過去拍着浴室的門板反悔,“何似!何似!你出來,我反悔了,你要繼續愛我知不知道!”

“知道了知道了,麻煩鬼。”

何似敷衍了一句後不再出聲,雙眼一眨不眨地看着手裏的照片。

三人照,兩女一男。

站在中間的男人何似沒見過,兩邊的女人......一個是卓欣,一個是葉以疏。

這張照片,她好像在哪裏見過。

葉家二樓。

陽光照不到那間房子。

————————

豎日一早,何似站在床邊,一手拿着雞蛋,一手拿着包子,嘴裏還叼了一袋牛奶,心裏壓着再多心事也擋不住她胡吃海喝的誠心。

何似用腳指頭揭開被何七七拉到頭頂的被子,輕輕踢了下她的後腦勺,“何小美,太陽都已經照射大地了,你怎麽還在陪周公打盹?”

何七七一動不動。

何似的心忽然被拉高,急忙把手裏的東西放在床頭櫃上去看何七七。

何七七身上直冒冷汗,痛苦地按着肚子縮成一團。

“七七,你怎麽了?!”何似抱起何七七,心擰成一團。

看何七七的臉色,這種狀況持續的時間顯然不短,她竟然一點都沒發現!

何七七縮在何似懷裏疼得直哭,“何似,肚子疼。”

“乖,我們現在就去醫院,很快就會好的。”

何似匆忙抱着何七七往出走。

工作區,早起的小胖正在四處晃悠,看到何似抱着何七七出來條件反射地往後躲,再一看到何似光着腳準備出門急忙喊道,“老大,鞋,穿鞋啊!”

何似充耳不聞。

沒辦法,小胖火速沖進卧室提了雙鞋子跟上。

緊趕慢趕,小胖還是只趕到了車尾氣。

小胖拎着鞋子站在路邊嘆氣,“哎,這就是親的和養的的區別。”

嘆完氣,小胖繼續回去看門,賺錢。

以後多了個主子要伺候,他必須更加努力才行啊。

何似一路飙車到醫院。

軍醫大附屬醫院新樓。

離工作室最近的醫院。

何似的工作室是葉以疏作為成年禮物送給她的,在葉以疏買完1301的房子之後。

葉以疏不是有錢人,買房子花的錢已經讓她負債,在這種情況下送何似一個工作室談何容易。

不得已,葉以疏出賣了自己作為醫生的底線......

小時候的何似對父母的死亡沒有印象,沒有印象不代表它不存在。

那段記憶就像□□,誰也不知道它會什麽時候爆炸,可他們都清楚,一旦記憶回歸,何似幼小的心靈一定會受到重創,以此導致的結果,她們不敢想象。

葉以疏是心疼小何似的,為了她,葉以疏把早已經打定主意要學的第二專業——腫瘤學改成了應用心理,師從應用心理專家石康。

把何似的情況也記在心上的那個石醫生。

後來,何似被迫回了叔叔家,葉以疏為她改的專業突然沒了用武之地。

好在葉以疏不是一個喜歡半途而廢的人,尤其是在接觸到真實案例之後,她體會到了應用心理的魅力和重要性。

一看透,應用心理就同她的本職一起被堅持了下來。

石醫生退休以後,葉以疏頂上。

作為石醫生的關門弟子,葉以疏不僅把他教的東西融會貫通,還有了自己的創新和理解,名氣來得輕易。

離開支邊的部隊以後,葉以疏回了軍醫大附屬醫院。

附屬醫院對外開放,來看病的人形形色色,權貴,名人,葉以疏見得不少,有錢人......也有。

為了給一邊打工一邊養相機的何似一個謀生的出路,葉以疏第一次私自接診。

對象是一個有錢人家的女兒。

幫助那家女兒走出噩夢的那天,他們給了葉以疏一大筆錢,比她最初提出的那個價格高出很多。

葉以疏只拿走了一部分,剛夠幫何似開那個工作室。

即使葉以疏的初衷是為了幫在叔叔家吃盡苦頭,卻還能笑對生活的何似完成夢想,但她始終覺得自己愧對醫生這個身份。

此後很長一段時間,葉以疏沒有再接過那方面的病例,當時為自己做過的事道歉。

這件事何似知情,一直都知情。

準确來說,就是葉以疏的這個舉動讓何似對她的喜歡明朗起來,從收到禮物的那天起一發不可收拾。

過去六年,何似放不下葉以疏,卻也一直心懷怨恨。

多少次,何似都想把工作室搬走,離葉以疏遠遠的,可每次要下定決心之前總能想起葉以疏為了這個工作室出賣過什麽。

對葉以疏那樣心思幹淨的人來說,這一件無傷大雅的事足夠她記一輩子。

何似也會心疼一輩子。

幾經糾結,工作室依然留在那裏,何似也在長久的輾轉之後回到了原地。

附屬醫院,工作室,只隔了三條街......

“醫生!醫生!”何似抱着何七七在門診樓裏橫沖直撞。

太久沒來這裏,何似已經想不起來分診區是怎麽分布的了。

咨詢臺的護士見何似着急,趕忙帶她繞去了急診。

急診裏的人個個行色匆匆,悲痛、焦急的情緒把醫院本就緊張地氣氛推到了極致。

何似站在簾子外面手腳冰涼,不管怎麽努力都控制不住身體發抖。

何七七是欣姐唯一的女兒。

欣姐不可以失去唯一的女兒,何似不可以失去任何人。

這是何似腦子裏唯一的想法。

就是這明明白白的一個想法足夠何似為之活着或是死去。

“何似?”不确定地女聲猶如天籁,讓溺水的人看到了希望。

何似飽含期待地轉身,表情和眼淚不聽從她的指揮。

“小葉子......”熟悉的三個字裏夾雜着數不清的依賴。

葉以疏心口抽疼,快步朝何似走過去。

還沒靠近,何似已經跑過來抱住了她腰。

活潑的何似喜歡抱葉以疏的脖子。

她說,那樣方便做壞事。

難過的何似喜歡抱葉以疏的腰。

她說,那樣能找到最安心的依靠。

現在,何似就抱着葉以疏的腰,渾身冰涼。

葉以疏的心疼得麻木。

她剛從昨天短信裏提到的那個地方回來,人沒見到,電話提示空號。

二十萬沒花出去,她心有不安,所以跑來醫院找點事做,以此麻痹自己。

誰曾想,她剛幫急診的同事縫合結束就在人來人往的過道裏看到了熟悉的背影。

轉身,是讓她忍不住心疼的小姑娘。

葉以疏回抱住何似,下巴蹭着她額角的頭發,“跟我說,怎麽了?醫院的事由我做主,你想讓誰活,我就一定會想辦法幫你救活他。”

葉以疏的堅定讓何似的害怕找到了落腳點。

何似離開葉以疏的懷抱,抓着她的胸前的衣服語無倫次,“七七肚子疼,何七七,她在裏面,你救救她,小葉子,你救救何七七!”

葉以疏冷靜地拉開何似的手貼在自己腰側,“不要怕,她不會有事。”

何似抓緊葉以疏腰側的衣服,看着她的眼睛通紅一片。

沒再說話,葉以疏拉開簾子走了進去。

“何似,何似媽媽......何似......”

這個小姑娘哭着喊何似......媽媽?

葉以疏已經走上前的步子不由自主地後退,下一秒又義無反顧地走過去,問道,“情況怎麽樣?”

急診的醫生輕松地笑了下,“沒事,小孩子腸胃弱,估計是吃了什麽太刺激的東西,一會領出去挂個水,吃了兩天清淡的馬上活蹦亂跳。”

葉以疏放下心來,卻怎麽都笑不出來,一動不動地看着躺在病床上咬着嘴唇的何七七在心裏說:“這個小孩子沒有何似小時候好看。”

想法一出,葉以疏吓了一跳。

她是成年人,怎麽能這麽肆無忌憚地評價一個小孩不夠漂亮?

這太可怕了。

葉以疏幾乎是從簾子後面逃出來的,臉色發白,目光閃爍。

何似看到葉以疏的表情,以為是何七七出了事,拉開簾子就往進沖。

幾秒後,被醫生罵着退出來。

“你這個家長怎麽當的?淩晨五點給小孩吃冰棍?!是嫌她太小了還是嫌她太小了?!”

“我......”

“我什麽我?!犯了錯不知道悔改,還敢威脅醫生?!我看你就是太年輕欠收拾,吃幾次虧才能長記性!”

“......”

醫生太兇殘,牙口厲害的何似被吼得頻頻後退。

幾步之後,後背撞在了一個人懷裏。

何似回頭。

頭頂,葉以疏正低着頭,忍笑忍得辛苦。

何似滿肚子害怕頓時全變成了委屈,瞪着眼睛,眼神幽幽怨怨。

葉以疏喜歡何似小孩子一樣對她生氣。

也心疼。

只笑了一會兒就把何似拉到身後替她解圍。

何似藏在葉以疏身後,手悄悄摸上她的腰,笑裏抹了蜜一樣甜。

“對不起,家裏的小姑娘不懂事,給您添麻煩了。”葉以疏這樣解釋。

醫生半信半疑,“家裏的?”

葉以疏回頭看了眼何似,後者正低頭不知道在想什麽。

“嗯,家裏的,我家的。”

————————

何七七挂上水以後在何似懷裏睡了過去,葉以疏忙前忙後替何七七繳費,取藥,就連針都是她親自紮的。

幹淨利落,沒讓何七七受什麽苦。

一早的着急忙慌暫時告一段落,葉以疏坐在何似旁邊的位置上,手裏拿着一份早餐和一雙鞋子。

沒有任何前兆,葉以疏蹲在何似面前,仔細的用濕巾幫她擦幹淨腳,穿上鞋子。

何似由着葉以疏動作,笑意爬上眉眼。

穿完鞋子,葉以疏出去了一陣,再回來時手濕濕的,拿起早餐問何似,“要吃嗎?”

何似搖頭。

剛搖頭,又覺得不對,緊跟着點頭。

何似用眼神指着被何七七抱在懷裏的胳膊說:“吃,但是我沒手。”

葉以疏看了下,的确。

“我幫你抱她。”

“你喂我。”

兩人同時開口。

何似再補一句,“我餓了。”

一句餓了足以讓葉以疏什麽都順着何似。

葉以疏用吸管紮開牛奶盒子,遞到何似嘴邊。

何似張開嘴,認真喝着。

幾秒後,盒子被吸扁。

何似放開咬着的吸管努努嘴,“雞蛋。”

葉以疏還在看手背上小小的一個白點,心神有些恍惚。

那是何似松開吸管後,被吸扁的盒子自動恢複形狀時漸上去的牛奶。

“小葉子,牛奶很甜,是我嘴裏的味道,你要不要嘗一下?”

過去,何似調戲葉以疏的話不經意冒了出來,葉以疏下意識擡手,不知道自己想幹什麽。

等她明白過來時,手背上的牛奶已經沒了,只有舌尖淡淡的香甜和何似不懷好意地取笑,“甜嗎?要不要和我嘴裏的味道對比一下?”

葉以疏手忙腳亂地放下牛奶盒子,把早就剝好的雞蛋塞進了何似嘴裏。

雞蛋太大,塞在嘴裏咬不動,吐不出來,憋得何似臉蛋通紅。

葉以疏壓根不理會何似,徑直離開。

何似朝着她的背影直哼哼,換不回來一點同情。

折騰半天,雞蛋終于安全被吃下去。

何似靠在椅背上長舒了一口氣。

一靜,何似腦子裏馬上回憶起葉以疏剛才舔牛奶的樣子。

心被勾起,火燒火燎得難受。

對葉以疏,何似早就妥協了,從呂廷昕說出真相時模糊的開始,到她在荊雅面前喊出自己心裏真實的想法确定。

但重新開始還需要契機。

在她這裏,也在葉以疏那裏。

那麽,促使這段關系往前走的契機到底會是什麽?

何似想不出來,煩悶地用後腦撞着牆壁。

約莫一個小時,何七七的水挂完。

何似拿着藥,找去了葉以疏辦公室,葉以疏還趴在桌面為自己剛才的行為懊惱不已。

對何似,她的防備和抗拒真的太薄弱了。

何似敲敲門,不等葉以疏請人,自顧擰開門鎖走了進去。

一看到何似,葉以疏的緊張馬上上頭。

“你怎麽來了?針打完了?”葉以疏問。

何似低着頭,表情凝重,“我能不能請你幫個忙?”

葉以疏以為出了什麽大事,急忙答應,“好。”

“我沒有家可以回,工作室的條件你清楚,七七現在生病不能跟我住在那裏湊合。”

沒家可以回?讓小胖聽到這話怕是要把何似的良心挖出來踩在腳下。

她明明在市區最繁華的地方有一套精裝房子!

同樣的話,放在葉以疏這裏就不同了,不止心疼,還心疼得要命。

“帶她去我那裏可以嗎?”詢問不經大腦。

葉以疏後悔自己嘴快,但擔心何似拒絕,事實上,她真的拒絕了,“你那裏什麽都沒有,你也不會做飯,還不如工作室。”

葉以疏沉默。

何似去過那裏,嫌棄那裏,嫌棄她是應該的。

“我能不能去你家住一晚?家屬區的那個家,就一晚。”何似保證。

葉以疏不知道怎麽拒絕,也沒辦法肯定。

她很久沒回過父母身邊了。

得不到回應,何似失落地笑了下,“不行就算了,我帶七七住好點的酒店。”

酒店?!

又是葉以疏接受不了的詞。

幾乎是帶着怒意,葉以疏強勢地打消了何似的念頭,“住我父母家!”

何似還在為難,“方便嗎?”

“沒什麽不方便,你帶她在門口等着,我去拿車。”葉以疏不給何似反駁的餘地,直接拉開門走了出去。

門裏,何似吹着口哨折磨打完針後止不住想上廁所的何七七。

工作室有個中華小當年小胖,她們用得着住酒店?又不傻!

嘚瑟完,何似抱着何七七去了門口等人。

葉以疏父母家......長大後的何似不喜歡去哪裏。

因為他們嫌棄過葉以疏的過去。

可那裏,二樓的那個房間有何似想知道的秘密。

何似希望,這個秘密就是她想要的契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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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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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