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認親(一)
徐子墨沒有理她,莫言的手稍微重一點,他背部肌肉便一縮,莫言都不敢下手了,不由得有些怒,道:“你再動,再動我就不給你上藥了。”
徐子墨笑道:“很疼!”怎麽可能會有刀槍的傷口那麽疼,他就是喜歡莫言這樣心疼他的感覺,但也不忍她太擔心。
“言言,你怎麽在上藥,我來吧!”韓夢溪說完,便向莫言伸出手去。
莫言已經塗完了所有的傷口,扭過頭來,靜靜地注視她的臉,冷冷地道:“我不喜歡把自己的男人,交到別人手上,所以,不勞費心!”
韓夢溪的臉色變了又變,由紅變白,由白變紅,冷笑一聲,道:“還不是你的,也不一定會是你的。”
“你放心,已經是我的,永不會是別人的,更不會是你的。”莫言笑着道,她放下衣服,徐子墨站起身,她牽了徐子墨的手,複又笑着擡起頭對傻愣着的韓夢溪道:“你姑姑的下場,你看到了?和我爸爸結婚二十年,守了一輩子活寡,我爸爸為我媽媽守身如玉,這就是沈家女人的能耐。不信,你可以試試!”她揚了揚徐子墨的手,“他徐子墨這輩子都只會是我的男人,他可以和我未婚同居,也絕不會和你夫妻相守。”
韓夢溪呆雁一般地看完莫言,又去看徐子墨,莫言這番話,對徐子墨不能說不是損貶。徐家墨少尊榮清貴,何曾被人說三道四利用過,此刻被一個女子這般說,不生氣才怪呢。韓夢溪自恃對徐子墨了解甚深,心裏不由得有些得意,便拿眼去看徐子墨,卻更是傻了眼。
只見徐子墨笑吟吟地低頭,在莫言臉上親吻了一口,道:“言言是我肚子裏的蛔蟲呢。”
“你才是蛔蟲。”莫言惡心地道。
韓夢溪看着兩人牽着手走出去,徐子墨背後一大塊濕印子,隐約可以看到一大片紅的。她心裏一時氣悶,扭頭去看床上的韓銘誠,他微閉着雙眼,似睡着了,不由得有些氣他的懦弱,莫言明明是他的,最後卻弄丢了,還把徐子墨也搭了進去。
“你看到了?”韓銘誠淡淡的聲音從床上傳來。
“什麽意思?”韓夢溪的手緊握,打理得很好看的指甲殼紮進手心處,生疼。
“不是所有的事,堅持下去,都能夠得到的。”韓銘誠說這話時,眼睛閉着,“別以為我不知道,剛才你是想潑言言,你這樣做,只會讓徐子墨反感。”
“你胡說,我沒有,我只是不小心。”韓夢溪尖聲嘶叫道,她不信他們看出來了,她做得那麽隐蔽,怎麽可能會被人發現?
韓銘誠的眼睛不知何時睜開了,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女人,她是後來變了,還是一直就是這樣,只是他沒有發現而已?可她畢竟是他的姐姐,“連我都看出來了,徐子墨會看不出來?你要搞清楚,他若不是為了護着言言,也不會被燙傷。沒有哪一個男人會喜歡耍心計的女人。”
“韓銘誠,你有什麽資格教訓我?”韓夢溪側身面對着韓銘誠,道:“如若不是你,莫言怎麽會和他在一起?到手的鴨子都飛了,你還是個男人嘛?如果不是你,徐子墨會是今天的徐子墨?他身邊的女人會是莫言?要知道,十年前,他徐子墨就是我的,根本輪不到莫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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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銘誠的心被紮得生生的疼,他再次閉上眼,将頭扭向另外一邊,他已經放下了,可是,看到莫言,看到她小鳥依人般地在徐子墨的懷裏,聽到她宣誓般地說出那些話,他的心還是在抽疼,一抽一抽地,想要剜了出來。他終究忘不了,忘不了曾經她在他面前撒嬌,生他的氣,不理他,在他千般哄萬般安撫下,又笑逐顏開。但,他從來不知道,他曾在她的生命裏是怎樣的定位,純粹只是哥哥的身份出現了那麽多年,還是,曾經也有其他。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說這些話的,我,我,我只是,只是……”韓夢溪結結巴巴,淚水終于滑落下來。
韓銘誠沒有回頭,他太清楚很多內幕了,三年前,是她夥同肖涵将莫言騙出了國,當時莫言看到的報紙上的那張照片,是十年前兩人的合影,也是唯一的一張;今天,徐子墨的政審不能通過,也是她,将在莫家壓了而是多年的那份檔案拿出來,交到了軍事委員會,又游說莫老爺子發話讓人阻止莫言和徐子墨結婚。
莫言終究是莫家的孫女,她和徐子墨結婚,外人看來,終歸是莫家與徐家的聯盟,莫家本來式微,以後說話便更沒有份量了。
他們卻沒有看到,莫家,一日日衰落,已經是客觀存在的事實,莫少峰自沈含笑死後,便已經不大理事了,再加上身體本就不好,他這莫家的頂梁柱,已經當了多年,以後,怎麽可能會比得上風華正茂的徐子墨?
權力,是一劑上瘾的毒藥,一旦染上,想要戒掉,比死還難受。
“你要不要緊?”換成莫言開車,兩人直奔機場。
“好疼!”徐子墨可憐兮兮地叫着。
莫言微嘆口氣,男人也是多變的生物啊,他身上十八處傷口,他連正眼都沒瞧一下,這會子,就龇牙裂齒地叫嚷着疼了。她承認韓夢溪的确是下了死手,要不是水的最高溫度只能達到100攝氏度,還不定被燙成什麽樣呢,但也不至于疼成這樣啊。
“喊疼朝韓夢溪喊去,又不是我燙的。”莫言這樣的好孩子,也難得地發脾氣了。
“言言,我不敢!”徐子墨不敢靠在座椅靠背上,端坐着身子,朝莫言哭喪着臉道。
得,連賣萌的手段都使出來了,不得不說,莫言很受用他說的“不敢”二字,他要敢,她就剁了他。莫言扭頭看右邊後視鏡時,瞟了他一眼,一張俊臉,一臉萌态,莫言恨不得抽出手揉兩下,便柔了聲音道:“我知道很疼,忍着點啊!”心裏卻在想着,韓夢溪,的确饒不得。想着時,一張臉陰沉,透着從未有過的鐵血的神色。
徐子墨看在眼裏,想起方才,如若不是他動作快,這一杯水便是落在莫言身上了,他看着她白皙柔嫩的胳膊,不敢想象那水淋在她胳膊上起泡的景象,一時間心裏一陣後怕。他沒有想到言言的想法與他的一樣,方才,衛淩也打來電話,那份關于沈岳文舅兄在TW的檔案,是韓夢溪送到軍委的。
凡事講究證據,如若這份檔案被銷毀,就算是有人出來說這件事,也無話可說的,當事人都已經死了。只可惜,棋差一着,被韓夢溪占了先機。連莫言,進軍委上班的事,也受了影響。
徐子墨心裏說不出的懊惱,一時失察,出了這樣的事,他覺得不能原諒自己。
飛機在蘇州機場降落。徐子墨不願意被人打攪,是以,誰也沒有通知,自然是沒有人來接。出了機場,兩人坐了個的士,便直奔沈家老宅。屋子在蘇州老城區,緊挨着拙政園,典型的江南民居的風格,屋子很新,看得出是後來翻新過了的,門前是個院落。莫言從包包裏翻出鑰匙,正要開門,便聽到隔壁的院門吱呀一聲響,探出一個腦袋來,是個中年婦女的模樣。
先是驚訝,後是驚喜,“是言言啊,回來了?”
莫言一見這人,便笑開了臉,恭敬地打招呼道:“劉嬸!”
緊接着整個人便從門裏擠出來,扶着莫言的胳膊,上上下下打量,笑着道:“長成大姑娘了。”又看着旁邊的徐子墨,也是上下打量一番,點頭對莫言道:“是個好孩子。”
“他叫徐子墨,這位是劉嬸!我小時候穿的毛衣,都是劉嬸幫忙織的呢。”莫言兩邊介紹道。
聽得莫言這麽說,徐子墨也跟着叫了一聲嬸。這劉嬸是個寡婦,生的是個傻兒子,後來又不小心被車給撞死了,說起來很是命苦,但她這人很知命,天大的事也不當一回事,也是個熱心快腸的人。
“言言,你等着啊,嬸嬸去給你拿點東西。”她說完,便忙鑽進了自家的院子。
莫言回頭對徐子墨笑笑,打開自家的院門,站在門邊,做了個邀請的手勢,道:“大少爺,請!”
徐子墨笑着捏了捏她的臉,道了聲淘氣,便拉着箱子進去了。他站在屋子中間,四處打量,典型的傳統的布置,上座兩個梨花木扶手椅子,中堂上是一副《八仙過海圖》,畫的很有喜感,看到落款,笑了一下,竟然是莫言八歲時候的傑作。
“敢笑我?”嬌俏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徐子墨扭頭一看,見莫言手上拎着一籃子雞蛋,想到她之前說過的“八只雞蛋”的事,不由得笑了,道:“怎麽,總算是想到要跟我兌現八只雞蛋了。”
莫言只覺得耳根子都在發燒,劉嬸将雞蛋給她的時候,的确是囑咐她要給他煮雞蛋,要多多的加糖,說,這是個好兆頭,将來在一起了才會一帆風順,甜甜美美。只是,他們之間有将來麽?她在與韓夢溪對仗的時候,那番話說得豪氣萬丈,可事後,她心裏卻是清楚的,如若他們不能在一起,她怎麽忍心讓他像爸爸那樣,一輩子活在愧疚、自責還有陰郁之中,如果是那樣的話,她寧願他放開,去追求另外的幸福。
想到這裏,莫言笑着道:“你就不怕膩?”
“我不怕!”徐子墨将她攬進懷裏,親吻着她的頭頂,道:“煮給我吃!”
------題外話------
認雙方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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