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地底鏡宮

吳邪讓三輪車在距離療養院一段距離就停了下來,他和王盟付了錢下車,兩人沒有直接去療養院,而是假裝旅游的人到處轉了一圈才假裝走到那裏。療養院比以前更加的破敗,外牆的磚頭都被人拆了一些,只剩斷斷續續的幾截矮牆将那棟三層樓房包圍着。勉強還能看到的院子輪廓被更加繁茂的雜草徹底遮蓋,已經看不到當年那些青磚了。

“東……東家……咱來這裏做什麽?”

王盟的聲音有點打顫,他越過那些雜草看了看那棟黑漆漆的樓房,整棟樓房鬼氣森森的,一看就不是善地。吳邪将手中的煙丢到地上踩滅對着王盟說道

“這裏又不是古墓,別跟真見了鬼一樣,瞧你那慫樣。來這裏肯定是要進去啊。”

轉頭四處看了看,确定這片已經徹底荒廢不會有人煙出現,吳邪刨開那些雜草走進了院子。王盟喉結不自在的動了動,他也轉頭四處看了看,到處都是一片破敗,整片區域跟鬼城一樣,等他轉回頭,吳邪已經走到了那棟樓的前面,王盟趕忙追了過去,等他過去時,吳邪正拿着打火機從窗戶外往裏看。

樓裏面已經徹底被灰塵給覆蓋了,大堂左邊那個旋轉樓梯中間的幾處踏板已經斷裂了,顯然後面還有人來過,就是不知道來人是那個它還是只是當地的人出于好奇而走進來的。将打火機的火熄掉,吳邪朝王盟招了招手,王盟連忙從帶着的一個小背包裏摸出一把小電筒遞給吳邪,這種電筒光照不是很足,只能看到眼前的一個大概,是吳邪特意囑咐王盟去買的。因為他們不能用太亮的電筒,怕光線将他們暴露。

接過王盟遞過來的電筒,吳邪将電筒按開叼在嘴裏,雙手按着窗臺一用力就翻了進去,王盟也跟着吳邪翻進去。走在積滿灰塵的青磚上,吳邪他們的腳步聲因為灰塵全都被過濾掉了。

“東家,我們是來找那人的,現在跑這裏來做什麽?”

王盟跟在吳邪身後,越看越覺得這地方就是個不知道被遺棄了多少年的破房子,那些人就算是在格爾木,應該也不可能躲在這種地方的。

“閉嘴,別出聲,仔細跟着。”

吳邪給王盟打了打手勢不讓他說話,王盟只好不再問話悄悄地跟在吳邪後面。來到那已經被破壞了的樓梯下,吳邪踩上去試了試,依舊傳來咯吱的響動,吳邪不敢用力,怕直接一腳給踩碎了。他将電筒遞給王盟,讓他給自己照着路,他提起一口氣踩着樓梯左右兩邊比較結實木梁上快速的沖到了二樓,然後站在那個被水泥封起來的樓梯口,水泥牆是砌在樓道裏面的,樓道與樓梯連接處還算是比較穩固,經得起吳邪的體重。吳邪給王盟招了招手,讓他照着自己的方法先上來,王盟苦着臉看着那幾處斷裂的踏板,他原地跳了跳試了一下自己體重,然後頭皮一硬學着吳邪的樣子也快速的沖了上去,幸好,雖然不如吳邪那麽迅速好歹還是上來了。兩人按照之前的動作終于上到了三樓,吳邪拿過王盟手裏的電筒帶頭快速的走進了三樓的走廊,一副駕輕就熟的樣子直接到了走廊倒數第二間房門口。當年用來開門的鑰匙還插在門上,吳邪嘗試着扭了扭鑰匙卻沒能将門打開,看來鎖孔裏面已經被完全鏽住了。

雖然明知道這片區域已經沒人了,所以這棟樓裏面更不可能會有人出現,不知道為什麽吳邪還是沒敢弄出太大的動靜。王盟有點着急的看着吳邪,不知道他非要進這裏面做什麽。吳邪将手電筒遞給王盟,他雙手握住門上的把手,腳下一用力整個人帶着一股巧勁兒撞到了門上,吳邪已經很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力道,但是他低估了這裏破敗的程度,整個人直接跟着被他撞塌了的門板摔進了屋裏,王盟被吳邪吓了一跳,連忙一把抓住吳邪的衣服把他往後一拽才避免了吳邪摔了一個狗啃屎,王盟額頭冷汗都被吓了出來。

“東家,沒……沒事吧?”

吳邪擺擺手表示自己沒事,不過門板掉到地上的巨大響動讓兩人都出了一身冷汗。重新從王盟那裏拿過電筒對着屋裏照了照,十年前勉強還能看出是書桌和床的家具已經因為雨水的滲漏徹底坍塌了,地上也積了一層水,門板長期被水汽侵蝕,早已腐朽,只剩一個門框架子支撐着,難怪吳邪這麽輕輕一撞就直接将門板給撞塌了。手電光掃到那個遮擋通往地下室的衣櫃,衣櫃也早就坍倒露出了後面那個黑漆漆半人高的門洞。吳邪踩着門板小心翼翼的往門洞挪過去,幸好門洞本身比房間地板高出一截,所以積水沒有流進去,那些通往地下的水泥階梯完好無損,吳邪一貓腰就要鑽進去,王盟連忙一把拉住吳邪擔心的問道

“東家?你幹嘛呢?你要進去?”

“不然呢?難道爺我大老遠的跑過來參觀一下這棟爛尾樓就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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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邪跟看白癡一樣看着王盟,王盟着急的說道

“咱又不知道裏面是什麽情況,你這樣貿然進去萬一遇到什麽危險怎麽辦?要不然我還是叫兄弟們帶上工具過來,讓人先下去打探一下你再自己下去吧?”

“大白天的,這裏鬼都沒一個,能有什麽危險,再說了我之前就來過了,裏面啥都沒有,我就想再下去看看還能不能找到什麽有用的信息。你要是害怕就在外面等我,我一會兒就出來。”

“不行,我得跟着你。”

王盟一聽吳邪不讓他跟着連忙拒絕。

“那就別說話,好好跟着,別有個風吹草動的就跟被鬼掐了一樣,沒事都被你吓出毛病來。”

王盟尴尬的看着吳邪沒敢接話,他膽子确實小,每次下地,稍有異常他都會忍不住大叫,吳邪已經說過他好幾次了,但每次他都管不住自己。

王盟不再說話,于是兩人依次鑽進了門洞裏面,有了之前來過的經驗,加上這次照明的範圍比較廣,吳邪毫無停頓直接就下到了那個詭秘的地下室,如當年一樣,那具石棺依然放在地上。王盟跟在吳邪身後走出來,看到這裏居然有一具石棺也滿臉的驚訝,他圍着石棺轉了一圈連忙對吳邪問道

“東家?你說你當年來過這裏,是不是就是惦記這口石棺才又回來了?這石棺看樣子沒被開過,可是就我們倆也打不開啊,要不還是叫兄弟們帶工具過來吧,反正這邊荒蕪成這個樣子,也不會有人發現突然有這麽多人來到的?”

“看到棺材你小子就不怕了?”

吳邪擠兌了王盟一句,王盟嘿嘿直笑沒敢接話,吳邪從兜裏摸出煙點燃靠着石棺吸了一口,但是他臉色猛地一變立馬又直起身轉身看向石棺。王盟說石棺沒被打開過,可是吳邪記得,當年他遇到了禁婆霍玲被吓得不輕,跑出來後在這裏遇到了從棺材裏面跳出來的黑眼鏡,當時這棺材已經被打開了,而後他們就逃出了這裏,棺材當時根本就沒被關上!不過吳邪總覺得在見到黑眼鏡的時候還發生了什麽事,但他一時居然想不起來了,只覺得自己好像漏掉了什麽。

想到這一點吳邪背心直接被冷汗給濕透了,如果外面那些樓梯踏板的損壞可以當做是當地人無意間走進來損壞的,可是一般人沒事應該也不會鑽進這又黑又髒的門洞來,就算鑽進來了,看到這麽一具棺材早吓跑了,也沒那心情怕棺材裏面的東西跑出來而特意來把棺材給蓋好吧。再退一萬步,就算無意間進來的人膽子真有這麽大,敢過來蓋棺材蓋子,可是不管當時也好,近期也好,按照當地人的社會風氣,不是應該立刻上報政府,讓政府來處理這些嗎?如果真是這樣,這裏早被隔離起來當做研究對象了。而且剛剛那道房門也沒有被損壞過的痕跡,鑰匙就是吳邪當年插進去的樣子。

所以這棺材絕不是被不知情的人無意間蓋起來的,肯定是後來有人專門進來處理的,而且那人顯然是知曉內情的人。

“東家?怎麽了?”

王盟看吳邪臉色突然變得很差,還直勾勾的盯着這棺材看,以為吳邪發現了什麽,這時吳邪對王盟小聲喊道

“幫忙,把蓋子打開。”

“東家,開什麽玩笑?這東西就我們倆怎麽可能打得開,連根撬杠都沒有。”

“啰嗦什麽!搭手。”

吳邪瞪了瞪王盟,王盟連忙雙手按到石棺蓋子上用力一推,誰知這麽一推居然将蓋子給推開了一條縫,原來這蓋子早就被打開,只是随意蓋在原位上面的。兩人對視了一眼然後一起用力将蓋子推開旋轉了半圈将蓋子橫在了石棺中間。

石棺裏面果然還是如當年那般,什麽都沒有,那個漆黑的洞口好似一張會吞噬萬物的巨嘴在底部。吳邪用手電照了照,只看得到洞裏一個大概,根本看不到底。也不多說什麽,吳邪将手電含在嘴裏,雙手一撐直接跳進了棺材裏面,然後扒着洞口就跳了進去。王盟還沒反應過來,吳邪已經不見了,王盟只能學着吳邪的樣往棺材裏面爬,不過他身手比不上吳邪利落,幾乎是四肢着地爬進去的,等他也爬進那個洞口的時候,吳邪手中的手電光已經快要消失在遠處了。

原來上面看着這個洞好像只容得下一個人通過,可是下面的空間一點不比上面小,甚至還要更大一些。王盟踮着腳快步追上了吳邪。

吳邪舉着手電四處查看着。這個地下室與樓上那個大廳的布局很像,地上也鋪着青磚,本該是窗戶的地方只是用玻璃隔起來做了一個假窗戶。大廳左邊沒有樓梯,但是有一個朝下的暗門,當吳邪确定這個大廳完全是按照上面那個大廳的布局來的時候,心中一個想法就不可遏制的冒了出來。他立刻快步走到那個暗門鑽了進去。

“東家,東家,等等我。”

王盟連忙又跟了上去,不知道吳邪這麽心急火燎的要做什麽,自己已經許久不見吳邪這麽着急的要做一件事了。吳邪鑽進暗門後發現暗門下面的樓梯也是旋轉着的,只不過是朝下,而且是水泥砌的,雖然做工同樣粗糙,可是比木板強多了。帶着心裏的疑問,吳邪快步往下走去,在本該是被封起來的二樓的地方,這裏沒有封閉,但是吳邪沒有進去看,而是直接走到相對應的一層,也就是那棺材下來後的第三層。看着自己面前那一道走廊,吳邪已經确定,那個棺材洞口進來後通往的地方果然是按照着地面上那棟樓相反順序來的挖建的。這整棟療養院完全是按照一個鏡像原理來修建的,只不過這地底第三層的走廊兩邊沒有門,只在最盡頭有一扇門虛掩着,吳邪不經猜測黑眼鏡當年從這裏面拿出去的東西是不是就是從那道門裏面拿出來的。

如果陳文錦她們當年真的被關在這裏面,那麽這間療養院隐藏的秘密可能不止他當年發現的那些,而且從那棺材下來後,這下面居然還有這麽大的空間,光是這個工程就不是一般勢力能夠挖建出來的。多年不見的好奇再次充滿吳邪的心中,他抑制住心中的波動,快步走向那扇門,虛掩着的門是鐵質的,當吳邪推開那扇門時,鐵鏽嘎吱聲在這地底深處的走廊中顯得尤為的刺耳。

吳邪本以為會像上面那樣,看到錄像帶中某個人被監視的房間,誰知道門後面的空間很大,只在屋子中間放着一個巨大的玻璃罐,也不知道裏面裝的是什麽,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手電晃過,吳邪只看到一團黑白相間的東西漂浮在裏面。漂浮,難道裏面是液體?

吳邪慢慢的走向那個大罐子,越是靠近,他越覺得裏面的東西好像很熟悉,他好像在哪見過,但絕不是什麽好東西,因為他總覺得看到那東西讓他非常的不自在。當他終于走近,那個猶如夢魇一般的情景終于從他心底被翻出,那張慘白猙獰的臉孔毫無感情的看着吳邪,臉孔周圍漂浮着大量的頭發,又黑又長的頭發。

“啊!啊……”

跟在吳邪身後的王盟突然慘叫了起來,但是他只來得及叫了一聲,慘呼就戛然而止,因為吳邪突然回頭重重一拳揍到了王盟的肚子上,王盟抱着自己的肚子表情扭曲的蹲到地上,手指跟抽風了一樣不停的指着那個玻璃罐裏面的東西。顯然,他想知道這個一看就吓得死人的東西到底是什麽東西,怎麽會被人給當做标本一樣泡在這麽個大罐子裏面。

吳邪沒理王盟,他的心跳快的都要從嗓眼兒跑出來了,其中一小半是被吓的,另一大半則是因為震驚。不知道為何,吳邪覺得這罐子裏泡的這只禁婆就是當年他遇到的那只,也就是說她就是禁婆化的霍玲。按照輩分,吳邪應該叫她一聲霍姑姑的,她們那一輩人,死的死,失蹤的失蹤,吳邪現在好不容易見到一個,卻再也不能開口說話了。是誰有這能力将已經禁婆化的霍玲抓住關進這個罐子裏面的呢?看這情況,顯然是有人在拿霍玲繼續做實驗,只是不知道這種已經到達陳文錦所謂副作用後期的産物對于那些人到底還有什麽可研究的價值。

雖然明知現在的禁婆霍玲對自己已經産生不了威脅了,可是出于內心深處的恐懼陰影,吳邪還是沒那膽量直面她的臉,他拿着手電四處看了看,玻璃罐子後面還有一張桌子,吳邪走過去,桌子上面有一個很明顯的方形痕跡,是以前放過東西,後來被人拿走了的痕跡。顯然,黑眼鏡當初拿出來的東西真的是從這裏拿的。

這桌子跟之前霍玲被監視的那間屋子裏的桌子是一樣的,也是有一個抽屜。抽屜應該沒有被黑眼鏡打開過,因為吳邪記得當時黑眼鏡出來的時候,手裏只拿了一個紅木盒子,而且顯然黑眼鏡當時沒時間去查看抽屜裏有什麽東西,因為吳邪當時被禁婆霍玲吓得不輕,制造出了很大的動靜,那動靜可能驚動了黑眼鏡,所以當時他才是那樣快速的跑出來的。想到這裏,吳邪又覺得這期間總像是少了什麽一樣,卻依然毫無頭緒。這時候,被吳邪揍了一拳已經緩過勁的王盟繞開那個玻璃罐子來到了吳邪旁邊,吳邪一把将手電塞到王盟懷裏,然後拉開了那個抽屜,本以為會是空的,誰知裏面居然有一個筆記本,按耐住自己狂跳的心,吳邪手指尖微微顫抖的将那本筆記本拿了起來。筆記本因為年代久遠,加上地底潮濕,已經開始出現腐敗的情況,吳邪不敢立刻打開,只能脫下自己的外套将筆記本仔細的包起來,免得本筆記被自己給弄壞了。将包好的筆記本抱在懷裏,吳邪重重的的舒了一口氣,十年了,他終于再次有了一些新的收獲。雖然知道自己這樣繼續下去會付出很大的代價,可是他沒辦法放棄,潘子的命,吳三省和解連環的下落,陳文錦她們的下落,這一切的一切,吳邪覺得該由自己去幫他們做一個終結,也是對自己一個終結。

王盟看吳邪抱着一個破筆記本跟抱了什麽貴重東西一樣忍不住好奇那筆記本到底是什麽東西。他正要開口問話,吳邪已經将筆記本抱好又轉身在桌子的其他抽屜和櫃子裏找了起來,确定這裏面沒有其他的東西,吳邪才招呼王盟離開。

慘白的禁婆被漆黑的長發包裹,靜靜地泡在那不知道是什麽的液體中,也許是福爾馬林,但是不管是什麽,她現在是徹底沒有生命氣息了。最後看了一眼“霍玲”,吳邪将那扇鐵門拉上,離開了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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