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打探行情

感覺父親抱着自己的手明顯的加緊，林悅知道等會出了這郵電局的門少不得要被逼問，但眼下的機會卻是必須掌握的，便假裝沒看見父親的臉色。

龔副科長笑道：“大冬天的做小買賣可不容易啊，天天都要被冷風吹的，身體不好就容易傷風。”

林悅又搶着接口：“沒關系，我們不怕。”

“既然這樣，我就跟你們講講價格，這個價格是每個都不一樣，有些貴一些，有些便宜一些，就像這西游記的挂歷，十三張的，得5塊錢一本……”龔副科長有意地拿最貴的一套挂歷來報價。

“5塊錢？”林丙清終于忍不住低呼了一聲，直接被吓到了。5塊錢一套，那二十套才能拿不就是一百元了？這本錢可太大了啊。

“那我們能賣多少錢呢？”林悅趕緊又把龔副科長的注意力轉移過去。

“你們可以賣6.8元，也可以賣7塊，利潤還是好的。”龔副科長留意着林悅的神色，發現她居然十分淡定，心裏不由地想這孩子應該是不知道這些買賣的概念吧？

沒想到林悅卻是一本正經地點點頭，還繼續問：“那便宜點的呢？還有單張的呢？”

這思路也太有條理了吧！這一下，龔副科長也愣了，他忽然想起了老戰友蘇樂生當時仿佛只是一句笑言的話：“林悅這小女孩，到時候你見了就知道她和別的小女孩有什麽不同了。”

果然，這眼睛雖然烏溜溜的滿是天真可愛之色，可口吻卻完全不像是個孩子啊，老戰友後頭的那句“盡量幫他們一把”，還真是大有深意的，如果今天換個人，被一個小女孩這麽問東問西的，只怕誰都不會當回事吧？

這麽想着，龔副科長便深深地看着林悅。

林悅其實也知道，今天這風頭太露了，但沒辦法，誰讓父親性子太老實，又不懂做生意，兩個哥哥也還小，想要盡快改善家裏條件，也就只有她出馬了，更何況蘇叔叔還給她搭了這麽好的橋，要是礙于面子不用，那是要天打雷劈的。

兩相權衡之下，早熟早慧什麽的帽子，她也只能厚着臉皮戴了，于是，看到龔副科長這麽瞧她，她便趕緊沖他燦爛地笑。

算了，還是先不計較這些了，反正最後做主拿錢的總是大人，人接待了，多說兩句也沒什麽。龔副科長做了個深呼吸，這才回答：“這西游記的挂歷确實貴了一些，不過現在正流行呢，電視上正在放，紙張顏色也都是更好的，舍得買的人多着呢，前些天送來的貨都被拿光了，估計明後天就又要去掉一半了。”

他略解釋了幾句，看着林悅一直點頭，不覺地就說了下去。

“當然，這是最貴的也是最劃算的，其他的有4塊2毛的，有4塊5毛的，還有4塊8毛的，就稍微少掙些，還有這單張的，西游記的4毛一張，別的2毛3毛都有，明信片也是，你們要是真想做這個生意，我那有價格表，拿多少，賣多少，上面都直接寫着。”

龔副科長說了一大段後，終于停頓了一下，問：“要看價格表嗎？”

“要。”林悅忙點頭。

見她回答的這麽爽快，龔副科長忍不住又笑了：“那你看得懂嗎？”

林悅笑眯眯地：“爸爸看得懂。”

“那行，那我們回辦公室吧。”龔副科長笑着走在前頭。

林丙清終于找到了機會，立刻皺着眉頭看女兒。

這些事情不是三言兩語能說清的，更無法當着別人的面說，林悅便勾住他的脖子，笑嘻嘻地想蒙混過關。

林丙清嚴肅着臉，拉下她一只小手，表示這事情可不是鬧着玩的，她絕不能再胡鬧了。

“爸爸，我等會給你說。”林悅附在他耳邊輕輕地說。

該如何讓父親接受自己和普通小女孩的不同，這件事她早就不止想過一遍兩遍了，只是起先還是打着慢慢來的主意，畢竟沒有太出格的情況，可現在機會就在面前，她又是必須要帶家人一起發家致富的，甚至有些大事還要獲得當家權，那就只能對父親說部分實話了。

她相信這件事雖然對父親來說，無疑是比天方夜譚還不可思議的，但她是父親最疼愛的孩子，又有了那三天的昏迷做幌子，最終父親還是會接受她的說法的。

當然，眼下的林丙清是絕對想不到這些的，女兒的這個回答自然也無法讓他滿意，但是龔副科長就在前面兩步處，也沒有足夠的空間讓父女倆私下溝通，只好暫時又按下性子。

到了辦公室，龔副科長遞了價格表過來，林丙清便只能放下女兒，親手去接。

林悅挨在他身邊，迅速地瞟了兩眼，在心中計算着如果這筆生意能做，大概能掙多少錢。

林丙清也在心裏默默計算着，但他算的卻是做這個生意需要的成本，越算心裏越緊張，雖然其他的挂歷相對來說便宜些，可剛才龔副科長說了挂歷是要二十套起拿，單張的年歷片要一百張起拿，那哪怕只是拿幾種，也至少要兩三百以上啊。

兩三百啊……這麽多的成本，萬一賣不掉怎麽辦？

龔副科長遞了價格表後，并沒有馬上說話，而是只笑着觀察父女倆的神情，重點是林悅的。

林悅心想，好在姐姐有先見之明，這幾天那已經讓二哥教了基本的加減了，這些價格也差不多只是兩位數，不然可更加驚世駭俗了。

當然，這時候她也不能表現地太過了，便用小手指着上面的文字，一個個地問林丙清那是什麽意思，林丙清臉上的神色明顯很複雜，但還是一一地說了。

“叔叔，這些東西一定能掙錢的對不對？”問的差不多後，林悅假裝沒底地幫父親問出他心底最大的擔憂。

“只要你們肯喊出口叫賣，就一定能掙錢。”龔副科長肯定道，并起身走到門口看了一下走廊，發現沒人，才低聲跟林丙清說，“不瞞你說，我自從來這裏上班，就讓家裏那口子賣這些東西。而且你們要不是我那鐵哥們介紹的，今天這件事是提也不要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