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試探

傍晚的時候，得到消息的伏大夫人出現在了伏昭的院子裏。

“昭昭，你大哥的腿……你真的能治好？”她看着自己的養女，眼神雖有些激動，可神情總體來說卻也還算平靜。

不虧是伏老夫人選中的兒媳婦。

伏昭點了點頭，“是能治好。不過……大哥眼下受了重傷，身子有些虛弱，所以得調養一些時候。等過些日子……”

聽她輕聲細語的解釋着，伏大夫人那顆起伏不定的心，也漸漸的安定了下來。

“那就好，那就好。”伏大夫人有些激動的抓住了養女的手，“昭昭，你雖不是從我肚皮裏爬出來的，可這些年來，我自問從未……”

“母親，這些年來，您對女兒的好，女兒一直都記在心上。”伏昭笑了笑，打斷了養母的話，“您放心，大哥的腿，我一定會盡力的。”

伏大夫人定定的看了她片刻，終究是什麽都沒有說，只重重的握了握她的手，便轉身離開了。

送走了伏家大夫人之後，青兒回頭有些好奇的問道，“小姐，你真的能治好大公子的病嗎？”

從前小姐雖然也看過一些醫書，可那也只是看過而已。

如今……大公子的那雙腿，她只遠遠的看了一眼，都覺得有些可怕。

“自然能了。”伏昭笑了笑。

其實，伏君年的那雙腿，越早治療反而越好。只是，師傅曾經說過，像這樣的傷勢，是需要開刀動手術的，而一旦動手術，就需要準備一些特殊的麻沸散，否則，病人是撐不過那些刮肉接骨之疼的。

可要制作那麻沸散 ，就需要一種特殊的藥材，----紫色曼陀羅花。

這種花極其稀少，甚至稀少到她從前并沒有聽說過，後來也只是在師傅的手稿上看過幾次而已。

眼下，她手裏雖然有麻沸散的配方，可卻并沒有那紫色的曼陀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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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這兩日她已經在陽翟城裏看過了，整個陽翟城的藥材行裏都沒有這種花，這也是她為什麽不直接告訴伏家人的原因。----那花太稀少了，說多了，他們反而會更加憂心了。

伏昭嘆了一口氣，擡頭吩咐道，“青兒，之前我畫給你的那些東西，可已經找人去打造了？”

青兒一邊整理着桌子上的醫書，一邊回頭問道，“小姐，是那些模樣很奇怪的刀子和剪子嗎？您放心，我按照您的吩咐，已經偷偷遣人送去外面的鐵匠鋪打造了，保證沒人會知道是咱們要的。”

說完，小丫頭又俏皮的眨了眨眼。

“那便好。”伏昭笑了笑，重新埋首在了面前的醫書之中。

……

從伏昭那裏得了準信，伏大夫人歡喜難掩，腳下虛飄飄的走進了自己的院子。

院門口，姨娘元氏已經等得很着急了。

“夫人，出什麽事了？”她忙上前急聲問道。

伏大夫人愣了下，随即又笑了笑。

“沒事啊。你怎麽來了？”她狀若無事的問道。

元氏眼中閃過幾分尴尬。

大公子出了這樣的事情，夫人這個做娘的，會沒事？

誰信！

她就知道，如今老爺沒了，大夫人只怕再也不會把自己當成姐妹了……不，從前她也不曾把自己這個妾當成姐妹過，只不過是礙于老爺還在，裝裝賢惠的樣子罷了。

眼下，老爺這才剛沒了，大夫人卻連樣子也懶得裝了。

元氏垂眼掩下心裏的恨，擠出一絲笑。

“那就好。”她松口氣說道，一面親自打起簾子迎伏大夫人進屋，一面說話，“夫人，商號那邊這個月的賬冊已經送來陽翟城了，各地的管事也都趕了過來，您看什麽時候見一見他們，也免得大家……多想啊。”

說道最後，她特意加重了語氣，擡頭看了伏大夫人一眼。

眼下伏家的情況，想要安撫穩住商號裏的那些老管事，無疑是當務之急了。

伏大夫人坐下來接過元氏手裏的茶，默了默。

“這件事情，老夫人自有安排。”她說道。“我們且等着吧。”

還要等？這都什麽時候了……

元氏一怔，她立刻對屋子裏的丫頭擺擺手，丫頭們忙都退了出去。

“夫人，這事可拖不得了。”元氏低聲說道。

再拖下去，商號裏的管事和夥計們，只怕就要留不住了。

“我知道。”她喃喃說道，“可母親說……還要再等等。也許，母親是在等君年吧……”

聽到這裏，元氏雙眼微微一亮，随即又垂下了眼。

“夫人，大公子的腿……”她小心翼翼的問道。

伏大夫人看了她一眼，壓低聲音說道。“成娘，昭昭說……她知道有人能治好君年的腿。”

元氏一臉驚訝。

四小姐能找到治好大公子那雙腿的人？莫非，她還能再找出一個神醫華佗來不成？

這話誰信？

“夫人，四小姐的話……”哪能信啊。

元氏脫口要說道，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伏大夫人顯然知道她要說的是什麽。

從前的昭昭，她的話自然不能信。

可現在……卻是未必不能信！

更何況，左右君年的腿已經這樣了，試一試又能壞到哪裏去呢？

伏大夫人不說話，元氏卻想到了其他的事情上。

四小姐在這個家裏，從來都是最特別的那一個。----盡管家裏人都知道，四小姐其實并不是伏家的小姐。

可不管是從前老太爺還在的時候，還是後來老夫人當家的時候，只要是四小姐說的話，即便是再荒謬再可笑，老太爺和老夫人都會應允下來。

可這一次，卻是事關大公子的腿啊。老夫人和大夫人怎麽還是信了四小姐的話？

這可真是……

元氏明白了，她的神情再次驚訝。

“大夫人……三思啊。”她再次脫口，然後再次忍住，以至于憋得神情古怪。

四小姐的話，怎麽能信！

“昭昭說，從前她在許都時，也看過很多的醫書，認識了很多的大夫。”伏大夫人說着，伸手按着額頭，臉色有些茫然無措，“總之，試一試總是沒關系的吧。”

元氏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了。

是，從前在許都時，因為仰慕那位據說體弱多病的郭公子，四小姐是看過很多的醫書，也拜訪過很多京城的名醫。可是……那能一樣嗎？

可眼下，以她的身份，又能說些什麽呢？

說到底，她只是家裏的一個姨娘，一個下人；而四小姐，卻從來都是家裏最為得寵也是最為尊貴的小姐！沒有之一！

即便是二小姐 ，身為伏家唯一嫡出的小姐，在老夫人的眼裏，也比不上身為養女的四小姐，就更別說自己的女兒三小姐錦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