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都是聰明人

元氏暗吸了一口氣。

為了自己的女兒，她得忍。

“不管怎麽說，有希望總是好的。”嘴角扯出一抹苦笑，她柔聲說道，“夫人，您也不要太過擔心了。說不定，四小姐還真認識這樣的神醫奇人呢？”

方大夫人怔怔出神，臉上的擔憂卻更甚。“嗯，成娘，你先回去吧。我這心裏很亂，想要靜一靜。”

“是。”元氏只好施禮告退。

伏大夫人看着被關上的門坐直了身子，臉上的茫然失措頓時消失。

母親說了，有些事情是要保密的，可又不能一味的保密。

昭昭說君年的腿能治好這事，是捂不住的，因為總有一天，君年是要重新站起來的。可到底誰才是給君年治腿的那個人，眼下卻是需要保密的。

否則，曹賊的人，恐怕是容不得有人能治好君年的腿了。

幸好，她不是蠢人。

而姨娘元氏……也算是個聰明人，只可惜……卻是聰明得過了頭一些。

伏大夫人笑了笑，擡頭看向了養女院子的方向。

那孩子……也許真的不一樣了。

這一次，若她真能治好君年的腿，從今往後，她就真的将她當成自己的親生女兒一般，視如己出。

……

接下來的這幾日，因為擔心伏君年的腿，伏昭除了在自己的院子裏看看醫書，鍛煉身體之外，更多的時候，便滞留在了伏家大公子的院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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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來，伏君年臉上的神情雖是一天沉默過一天，可心裏的羞惱卻是一天勝過一天了。

特別是，當伏昭那雙柔若無骨的手，一次又一次的扣在他的手腕上，他卻無力躲開的時候……

該死的，怎麽會這樣！

那個蠢女人為何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起自己心底那抹異樣的情緒？

心中的異樣卻無法訴之于口，伏大公子只覺得自己再也無法面對這個妹妹了。可偏偏……若是哪一日她來得晚了一些，自己的心裏卻似乎……有些異常的急躁？

也許，是因為她說她能醫治好自己的腿吧？

伏君年深吸了一口氣，轉而吩咐道，“書影，去給我找些書來打發時間吧。”讀書可以使人靜心，希望有用吧。

這一日，伏昭為伏大公子診過脈之後，剛要起身離開，卻被床頭的一大摞書籍所吸引。

看着最上面的那本書，伏昭情不自禁的将手伸了過去……

“四妹妹何時也喜歡上看書了？”伏君年低沉的聲音裏，難掩一抹譏諷之色。

在他的印象裏，這個四妹妹一向都是不學無術的。

伏昭收回了手，目光再次掃過了伏君年床頭的那些書。方才，她的确有些失态了。

原以為，她此生再也見不到這些幼時常伴左右的古籍了；卻不想，在伏氏嫡系一族被人抄家滅族之後，這些古籍竟然意外的流落到了伏老夫人這一房人的手裏，如今更是被帶到了這陽翟城裏。

伏昭笑了笑，“大哥，這些書平日裏都放在哪裏的？”她問道。

“藏書樓。你若有興趣，可以去那裏看看。”伏大公子脫口答道，說完之後卻是一愣，随即又懊悔了起來。

沒事他和這個蠢女人說這些做什麽！

他這個不學無術的四妹妹，又怎麽會喜歡上看書嗯？

他真是瘋了！

卻不想，伏昭竟然笑着點了點頭。“好。”

她說好？

伏大公子又是一怔，将頭扭到了一邊。

真是見了鬼了。

伏昭笑了笑，伸手指向床頭最左邊的那一本書，“大哥，這本書可以借我看看嗎？”

“随你。”伏大公子頭也不回，沒好氣的說道。

伏昭拿起那本書，指尖緩緩拂過書的邊緣，神色微微有些複雜。

這是她作為伏氏一族的大小姐，----伏壽幼年時，最喜歡的一本棋譜了……

聽着身後的腳步聲漸漸遠離，伏君年這才回頭看來，卻只見到門口的珠簾處一陣響動。

那個蠢女人，終于走了嗎？

……

随着年節的臨近，天也越來越冷，不過郭家小姐們的閨房裏依舊溫暖如春。

镂空銅爐上的水咕嚕嚕的燒着，坐在矮桌前的女孩子挽起袖子露出白白嫩嫩的手腕，伴着其上幾個金镯子的輕響拎起小壺澆在茶上，一瞬間，屋子裏茶香四溢。

“六妹妹的茶藝，真是越發的精妙了。”坐在對面的女孩子吸了一口氣，輕聲感嘆道。

這邊茶水溢香，另一邊幾個正在玩投壺的女孩子，也同時轉頭看了過來。

而就在此時，一只竹矢穩穩的落在陶壺裏，帶着陶壺一陣搖晃。

“大姐姐可真是厲害。”一個女孩子回頭，拍手贊道。

郭大小姐将衣袖放下來，伸開雙手，一旁的兩個侍女見了趕緊拿着熱帕子服侍了起來，仔細的給主子擦去了額頭上的汗珠子，又淨了手。

“這有什麽，我大哥哥更厲害。”郭大小姐說道，幾步過去坐在煮茶的姐妹們前，端起一杯茶小飲了一口。

提到郭大公子，屋子裏的姐妹們全都精神一振。

“我聽母親說，大哥哥就要從官渡回來了。”一個女孩子說道。

“真的嗎？這麽說，這個年節，我們可以和大哥哥一起出去觀關燈了嗎？”另一個姐妹趕緊問道。

“自然是真的。”郭大小姐笑道，帶着隐隐的得意。

她和大哥是一母同胞的兄妹，關系向來親近，卻是旁的姐妹無法相比的。

“這次大哥哥回來能過個安心的年了。”一個姐妹說道，“再也不用擔心那位伏小姐了……”

聽到這裏，郭大小姐頓時拉下了臉。

那說話的小姑娘也反應了過來，頓時咽下了後面的話，擡頭怯怯的看了郭大小姐一眼。

那一日紅袖招發生的事情，顯然家裏的小姐妹們都已經知道了。

“大姐姐，你不用擔心，那樁婚約已經解除了。”另一個姐妹見了，趕緊出聲安慰道，“那伏昭……她就是個無賴，大姐姐，您出身尊貴，人品貴重，自然不是一個無賴的對手了。雖然……那天發生了那樣的事情，可旁人也只會去笑話那個無賴，又怎麽會笑話您呢？”

郭大小姐聽到這裏，越發憤憤。

伏昭，我是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幾個姐妹對視了一眼，卻又飛快的收回了視線，其中一個姐妹回頭扶住了郭大小姐的肩頭。

“好了，大姐姐，那個無賴不值得咱們多說了，咱們喝口茶還是繼續玩投壺吧。”她笑道，“多練一練，等過年時在大哥哥面前，也能露個臉不是？”

郭大小姐聽到這裏，臉色總算是好看了幾分。

是了，大哥哥就要回來了。他從前最是疼愛自己這個妹妹了，這一次，大哥哥回來，一定會為自己讨回這個公道的！

伏昭，你給我等着吧？

這天下間，就沒有我大哥哥對付不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