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 小鳳凰（二更）

“我看你臨場反應能力還不錯, 這次春節晚會也算是咱們的一次改革, 我們不穿西裝，要弘揚正确的紅色思想，優秀的民族文化也是其中一部分, 所以你需要穿旗袍, 一會兒你換上我看看。”柳虹欣坐在電視臺錄播廳的臺階上, 對趙悅童的表現很滿意，中途就讓助理把過去的戲服拿過來了一套。

趙悅童今天一看見柳虹欣和她那個姓張的助理, 就知道對方那天為啥撞了人還那麽嚣張了, 畢竟這一畝三分地兒人家是老大，她感覺自己那天也許該翻個白眼就走，不該開玩笑的。

好在柳虹欣一直很嚴肅，沒跟她說什麽其他的話, 一來就直接在錄播廳這邊提了許多主持過程中很刁鑽的問題讓趙悅童進行實際演示。

倒是那位張助理還沖着趙悅童冷笑了一聲, 當時柳臺長并沒有做出其他反應, 這讓她拿不準自己該不該提出穿自己的衣服。

可看着都有些褪色的旗袍, 她頂着電視臺這邊給她畫的濃妝, 實在是膩歪的不行, 沒自己化妝就算了，這衣服她怎麽在心裏做建設都接受不來。

“柳臺長，我自己準備了衣服，您看我換自己的衣服行嗎？”趙悅童說着就想下去舞臺拿自己提過來的柳編袋子。

“讓你穿什麽你就穿什麽，當初我們在革命駐地進行演出的時候，什麽衣服沒穿過, 小同志你這業務能力不錯，思想也要跟上。”柳虹欣沒等她下來就直接皺着眉頭大聲道。

“您要不先看看我拿來的衣服？”趙悅童看見喬自通對她使眼色，忍了忍略挂上一個禮貌的笑容軟聲道。

“不用看了，直接換旗袍。”柳虹欣倒不是故意為難趙悅童，她其實已經開始為這個小丫頭的能力感到高興，可心裏不喜趙悅童那股子張狂勁兒，就想着更嚴肅給往回掰一掰。

“那算了，我自我感覺能力還不足以應對這場活動，您找其他人吧。”趙悅童也不再忍，還是挂着禮貌笑容說完，扭頭下來舞臺就要走。

她從來都不是好脾氣的人，如果不是顧慮到姜懷民和喬自通，從一進門看見柳虹欣還有張助理那惡劣的态度她就不想伺候了，好不容易她願意退一步，什麽鐵娘子不鐵娘子她不知道，她只知道海闊天空不了那就去特娘的。

都說千年的王八萬年的龜，那都是忍出來的，趙悅童又不想着千歲萬歲的，只争朝夕活痛快了更重要。

“哎哎哎，小丫頭你看看你，這怎麽還耍小脾氣呢，将來工作了也得配合領導工作不是？”喬自通見柳虹欣眼神帶怒，小丫頭眼神發冷，有些哭笑不得。

這真是鐵娘子碰上小公主，誰都不買誰的帳，你說愁人不？

“反正我只穿自己的衣服和我自己洗過的衣服，其他的免談，喬伯伯您還是另找他人吧。”趙悅童見張助理看着她一臉嘲諷，心裏怒氣更甚，好在她如今也不像剛穿過來時那麽狗脾氣，好歹還是平靜地說完了這句話。

“她說自己業務能力不夠，我覺得沒錯，讓她走！”柳虹欣揚聲怒喝，“這可不是學校裏，那麽大的活動也不允許有人說撂挑子就撂挑子，還有沒有組織紀律性了？”

“哼，這話我還真不敢茍同，我說的能力不足是指我受氣的能力不足，但感覺比您還要好點兒呢，至于業務能力，您到是找個比我好的出來我看看！”趙悅童聽見柳虹欣的話，也跟着生氣了，不管喬自通拉着她胳膊，越過他就沖着柳虹欣怼回去。

“這就是你借過來的小鳳凰？我看是自視甚高燒過了頭吧？”柳虹欣也不跟一個小丫頭吵，滿腔怒火沖着喬自通就去了。

“不是我說，不是就是一件衣服嗎？到最後又不是這件衣服，幹啥吵成這樣呢？”喬自通實在是想不明白，剛才還好好的，他還看着柳虹欣不住地點頭，怎麽一會兒工夫就變天了？

“行，那就穿，我倒是要看看你衣服能美成什麽樣兒，才能讓你狂成這個德行。”柳虹欣看着喬自通一臉苦笑，也知道自己說話說重了，可她就是這麽個火爆脾氣，再說趙悅童表現确實好，她自認為退了一步。

“呵……”趙悅童直接氣笑了出來。

“好了丫頭，趕緊去換衣服，這可是個光榮而艱巨的任務。”喬自通怕趙悅童繼續擡扛，趕緊過去提上那個柳編袋子，推着她往後臺走。

趙悅童唇角向一側微勾，眼神中帶着哂笑，心裏已經有了主意，也就沒多說什麽，直接去後臺化妝室換了衣服。

等她提着裙擺，踢踏着紅色小皮鞋出來的時候，不說喬自通，柳虹欣和張助理都愣住了。

略有些一字肩的火紅色禮服，通過蝴蝶結樣式的領口拱繞着趙悅童白到發光的肩頭，往下去一只昂首而立的金色鳳凰一路往下，輕巧掐住腰口後，逶迤着散開了寬大的裙擺，那鳳凰翎羽一層層順着裙擺而下。

因為料子厚實反光，随着趙悅童腳下不停，角度變換間，倒顯得那翎羽像是在閃閃發光一般，這可真是……實打實的小鳳凰。

不只是在場的三個人驚豔到發不出聲，推開錄播廳大門站在門口的一位中年高壯男子也安靜站在原地，眼神中映襯着燈光和那抹金紅，有些東西像是發酵般熊熊燃燒起來。

“柳臺長覺得如何？”趙悅童今天因為化了濃妝，在舞臺面光燈下面更顯得紅白分明，大紅唇輕吐之際，一雙漆黑妩媚的眸子像極了神話故事中的海妖，頗有一股子勾魂攝魄之感。

“……可以。”都不用再做衣服了，這一身足夠參加大禮堂的活動，甚至能叫在場的人都能驚豔到看主持人比看節目還如癡如醉。

“您覺得可以啊？”趙悅童驀然笑了出來，如同白雪皚皚下的紅梅一瞬間綻放，雖然美，可卻帶着誰都能察覺出的冷意。

“可我覺得不可以，我學習任務重，馬上就要考試了，本以為我的能力足夠應對這場活動了，可看柳臺長要求如此嚴格，我時間應該不夠，作為學生還是以學習為重，您還是找別人吧。”

實力打臉後，趙悅童也算是出了口氣，她心裏已經打定了注意，愛誰誰，她不伺候了！

“不是……丫頭，這不是挺好的……”喬自通一聽有些急眼，可話還沒說完就被柳虹欣打斷了。

“你這是對我不滿？你的能力我是認可的，就是這身狂勁兒不好，一個不注意就會得罪人，不管你走到什麽崗位上，都不可能這麽無法……”

“弘昕同志！”聽着柳虹欣越說越上綱上線，舞臺上的神鳥頗有氣急要飛走的跡象，中年男人在門口站不住了，高聲叫着就走了過來。

“你怎麽來了？”話被打斷，柳虹欣很有些不高興，皺着眉轉頭看向來人。

“這不是爸讓我來通知你，晚上一起吃個飯，說是八妹有喜了，大夥兒一起慶祝慶祝。”中年男人，也就是柳虹欣的愛人袁偉國溫聲回答道。

“一進來就看見你這麽大聲罵人，不都跟你說了，現在的小同志們，那都是咱們祖國的希望，你要溫和一點，知道的你是愛才心切，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嚴苛過度呢。”袁偉國笑着跟喬自通點了點頭，拉着柳虹欣的袖子意有所指道。

“我這是為了她好……”柳虹欣也不願意放過這麽一個好苗子，聽到自己愛人的話，口氣到底和軟了些，可還是緊皺着眉頭不松開。

“可你這脾氣也太急了，咱爸都說過你得注意工作的方式方法，這也不是抗戰時期了，孩子都被家裏人寵着，你這麽說話多傷人家小姑娘自尊心啊？”袁偉國很拿捏的住柳虹欣的脾氣，拍了拍她肩膀打斷了她的話，然後沖着趙悅童微笑起來。

“小同志你好，柳臺長她從來都是個愛才的人，絕對不是對你有意見，只是她脾氣急，在家我也沒少挨罵，這工作嘛，好商好量咱們也能辦成事兒，對吧？”

“這話您別問我呀，我又沒找事兒。”趙悅童見橋自動眼神為難，也咽下了自己的牢騷，只撇了撇嘴就要往後面走。

“話還沒說完呢，你要去哪兒？”柳虹欣被袁偉國推了一把，又看着喬自通眼神着急，到底是放下嚴肅的臉還算溫和道，“我也沒說你什麽，你說說你一個小丫頭哪兒來的那麽大氣性？”

“我去換衣服再跟您好商好量，你們都暖和，我都快凍死了！”趙悅童頭都沒回搖了搖小手就沖着後頭去了。

袁偉國只作哭笑不得的樣子沖着趙悅童的方向笑了笑，不動聲色握了握妻子的手才放開。

“那你們聊着，我在外頭等你，忙完了一起去老爺子那裏。”

“行，那你等我一會兒。”柳虹欣點了點頭，感到了愛人無聲的安慰，想起自己今天這股子邪火，也有些哭笑不得，可好歹情緒是放松下來了。

等趙悅童出來的時候，張助理給她端了杯熱水過來，幾個人坐在錄播廳把前面開會時還沒說清楚的問題聊了聊，這才散場。

“你這是要回家？我讓人送你？”喬自通送趙悅童出門時，見還不到中午，想着外頭正在下雪，就順嘴提了一句。

“小同志要去哪兒我們順帶着送一程吧？正好讓老柳跟小同志也好好聊聊，了解了解我們家老柳的脾氣。”袁偉國正下車給柳虹欣開門呢，聽見喬自通的話扭過頭溫和地笑道。

“我看行……”

“不用了！”

一喜一冷的聲音重疊在一起，讓站在車外的袁偉國不自覺笑了出來，可眼神中卻是帶着興味兒的涼意。

作者有話要說：  三更23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