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顧真和傅堯本來還打算去找家餐廳吃飯,正到半路,顧真接到了蘇宛的電話,她的語氣很是疲憊:“你下午在看戲?”
顧真看了專心開車的傅堯一眼,“嗯”了一聲,問蘇宛怎麽知道的。
“和傅堯?”蘇宛無視了顧真的問題,接着發問。
顧真說是,蘇宛在對面沉默半天,說:“你到底怎麽回事?傅堯沒經驗,你好歹紅了這麽多年了,這點事也不懂嗎?大白天的能不能躲開點兒人群走?”
“我和傅堯一起被拍了?”顧真猜測。
蘇宛沒好氣地說:“傅堯跟人合照,帶你出境了,我發給你看吧。”
說完就把電話挂了。
傅堯看着前面路況,問顧真:“被拍到了?”
“嗯。”顧真打開了蘇宛發給他的照片,定睛一看,臉色變得很不悅。
顧真不介意和傅堯在同一張照片裏出現,他介意的是這張照片把他拍得很傻。
照片裏的顧真眼睛不知道看着哪裏,肩膀微微塌着,當時劇場裏溫度高,顧真把大衣脫了,又摘了圍巾,都抱在懷裏,還戴了從來沒戴過的黑框眼鏡,帽子包住了大半張臉,看上去不但無助,還很呆滞。
恰好碰到紅燈,傅堯湊過來看照片,一下笑了出來,對顧真雪上加霜:“剛才沒注意,這麽看是不是有點兒傻。”
顧真不理他,把手機屏換了個角度,不給傅堯看了,徑自發信息問蘇宛:“這張照片可以公關掉嗎?”
蘇宛很快回他:“可別浪費錢了。”
顧真就不回她了,他的信息一下跳出了不少提示,徐如意和小淩都前來關懷。
徐如意第一句話是譴責顧真,說“你都沒和我看過戲”,接下來開始嘴硬地強調“真真,你戴這種眼鏡,真的不好看,我那句像個照着你整的素人也沒說錯”,然後給顧真發了不少鏡框照片,說這些才适合顧真,強烈推薦。
小淩則說自己已經在S市機場了,蘇宛好像心情很差,讓她去公司加班。
傅堯等顧真放下了手機,問他:“被拍到是不是不好”
顧真搖搖頭,道:“誰不能有點私生活。”
話是這麽說,顧真卻也的确難以時時活在自在裏。他的手機震個不停,來關心他的私生活的人太多太多了。
眼看街景變得熟悉,顧真轉頭問傅堯:“回家了嗎?”
傅堯說是,顧真便看着外頭,一言不發了,待到快到家附近時,他才說:“還是Malibu好。”
傅堯側過臉,看看顧真,顧真看上去有些落寞,傅堯安慰他:“公衆人物嘛。”
顧真點點頭,給小淩打了個電話,讓她不用去公司了,現在過來他家,幫他回信息。
小淩倒是很高興,顧真可比蘇宛好相處多了。
顧莘也看見了照片,前來嘲笑了顧真,還問顧真今天看的這場如何,換了角之後觀感有沒有上次在百老彙看得的好,顧真跟他姐扯了幾句,到家就沒再聊了。
小淩沒多久就到了顧真家,幫顧真回了一下午的信息。而傅堯則是公司有急事,又趕了回去,顧真就在工作間弄了一下午的編曲。
到晚上,顧真拿起手機,打開家庭群,才發現顧莘截了照片上的他的臉,在他頭頂加了“WTF”的字母,做成了一個很讨厭又很傻的表情。
顧真媽媽和姐姐經常在群裏分享購物信息,顧真已經把家庭群屏蔽了,所以小淩也沒幫他回。顧真打開數了數,家庭群裏一百多條未讀消息,跨度三小時二十分鐘,顧莘使用該表情多達七次,顧真媽媽三次,連顧真爸爸轉發股市分析的時候都用了一次,顧莘和顧真媽媽還在下面打了一長串“哈哈哈哈哈”。
顧真感到自己受到了二次傷害,氣得差點退群。
他吃了小淩帶的飯,又洗了澡出來,徐如意發了一張照片給他,說有意外發現。
據徐如意所說,這張照片是他辦慈善晚宴那天晚上偶然拍到的。
某個明星中途離席,去了酒店的別館,一個記者悄悄跟了過去,看到明星和一個同性友人交談,感覺很失望,但還是拍了一張,留存備用,傅堯站在照片的左側,只露了一個側臉,正端着酒杯與人聊天。
徐如意聽顧真說了上次的事後,找了一個私人事務所來調查,事務所把中期報告發過來,徐如意浏覽翻閱,看見了這張照片,便獻寶似的發給顧真看,還說:“你們有緣分的。”
過了許久,顧真才回徐如意:“是麽?”
徐如意的朋友裏,顧真這麽傻的不多見,他不禁在腦中描繪了一番顧真變得期期艾艾的臉,又問顧真:“你真的要跟他談戀愛?”
徐如意看顧真那裏顯示正在輸入了五分鐘,收到了一句:“你覺得不合适嗎?”
短短七個字,外加一個符號,徐如意卻好像接收到了七萬字的繁冗信息。他認識顧真也将近五年,從未見他瞻前顧後、患得患失,也沒見過他願意為誰說出門就出門、被拍了照片還問朋友,“不合适嗎”。
“宛宛要被我逼瘋了,我還什麽都沒說。”顧真接着跟徐如意說。
徐如意和顧真開玩笑道:“不過怎麽可能有人跟喜歡的人在一起,還願意悶在家裏不出去。”
顧真看似牛頭不對馬嘴地說:“傅堯很喜歡戶外。”
徐如意卻讀懂了,他笑起來,對顧真說:“那就自由戀愛萬歲。”
顧真的自由戀愛進行的不是很順利,從事實上說,壓根就沒開始。
而後的一周又如同煉獄,且蘇宛基本沒給他好臉色看。蘇宛覺得顧真多個朋友是不要緊,要緊的是傅堯的身份很尴尬,她怕傅堯的兄弟奪位紛争,會波及到顧真。
顧真去C市開巡演第一場的前夜,把自己的行程單打了出來,一回家就讓傅堯到他家裏來對行程。
兩個人一天一天地對過去,對了半小時,發現一整個月也沒有一天能碰上的時間。
傅堯皺着眉頭把顧真的單子又拿到面前細看,顧真就把Robin抱進懷裏,用下巴抵着它的頭頂,Robin也乖乖地蹭蹭他,一副依依不舍得模樣。
傅堯還在研究兩張行程表,擡頭看見顧真跟他的狗又在膩歪,冷靜了兩秒,走過去把Robin抓了出來,說:“它兩個禮拜沒洗澡了,我怕它身上有虱子。還是別抱了。”
又問顧真說:“你生日會結束之後到我們回Malibu的那幾天怎麽安排?”
今年的春節,只比顧真生日晚了五天,他們年二十九回Malibu,中間還有三天空隙。
“宛宛幫我接了一場跨年前夜,”顧真說,“別的也沒有了。”
傅堯說好,又問顧真,要不要去夜跑。
顧真想了一會兒,問傅堯:“夜走行嗎?”
“行。”傅堯笑笑道。
蘇堤建在江邊,有一條很寬的柏油步道臨江,兩邊種了高大的法國梧桐,枝幹彎彎曲曲自然生長着,大冬天的沒什麽葉子,光禿禿地透着股寒意。
顧真裹成個粽子,行動不便,笨拙地和傅堯慢吞吞地走。
“去Malibu能見到你妹妹麽?”顧真突然想起來,便問傅堯。
傅堯點點頭,挨着顧真走路,對他說:“小滿身體不好,不愛見人,不過她是你的歌迷,每首都會唱的那種。”
顧真點點頭,覺得也沒什麽能再多問了,就說希望見到本人別失望。
傅堯摟了摟顧真的肩,然而顧真太臃腫,傅堯摟得很艱難,嘗試過後只好放下了手,對顧真道:“我還怕她看到你會激動地暈過去。”
一陣風吹過來,顧真敏捷地轉了個身,背對着風吹來的方向,一副躲慣了風的樣子。
見傅堯看着他,顧真解釋:“我很容易扁桃體發炎,所以不能吹風。”
傅堯陪他倒着走,兩個人走得很慢,路邊矮矮的小夜燈泛着溫和的亮光,S市的冷天氣也不那麽冷了,只是路上太靜,與身旁的人并肩走在一起,又太珍貴,難免會有離愁別緒。
顧真看了傅堯一眼,發現傅堯在瞥他的手。顧真手縮在大衣裏,只能看到兩個垂下來的衣袖子,顧真想了想,費勁地弄了一會兒袖子,把右手伸了出來。
他并沒有看傅堯,但傅堯還是抓住了顧真的手,他們倒退又往前,輕松地聊了一些以前的事情,好像再多講幾句話,今晚就再也不會結束了一樣。
當顧真的演唱會行程開始時,顧真就真的連一刻屬于他自己的時間都沒有了。
以S市為中心,從隔壁N省省會開始,顧真要走八個城市,平均每個城市待不到三天,最後再回S市辦生日會。
年後的三月,顧真還會在S市重開兩場,才算是這場小巡演的正式結束。
這場巡演叫“小年”,是顧莘給起的名字。
年初蘇宛和顧真說了這個計劃,顧真便去問顧莘,有沒有什麽好聽的詞,能用來做他巡演的主題,顧莘想了一會兒,說不如叫小年。
顧真出生那一天,正好是當年農歷的小年,那時候他們全家還在國內,大街小巷都是團圓和美的年味兒,且巡演的停頓點,也是顧真的生日,“小年”二字,可說是很恰當了。
顧真也覺得這名字有意思,就真的拿來做主題了,演唱會燈光也主用暖色調,徐如意對此的評價是“喜慶”。
在N省的第一場,徐如意還偷偷摸摸地來捧了他的場。
顧真自然是看不見臺下密密麻麻的人群裏的徐如意,晚上回酒店洗了澡,躺上床刷手機,看見徐如意刷了三十多個小視頻,才知道他的摯友也在現場。
傅堯和顧莘都給徐如意留言了,說羨慕他,很想去,不過顧真都沒來得及回複什麽,就累得閉上了眼,不一會兒就睡了過去。
顧真不常開演唱會,一年一次小巡演,兩三年才有一次大巡演,他時常覺得演唱會于他,像世界為他平地而起的海市蜃樓,在場每一個人為他來,每一塊燈牌上都寫他的名字,每一束光,每一位樂手,每個音符,都是為了他才會出現在這個地方。
顧真再如何想要從健身教練的魔爪下逃脫,當他站上場,聚光燈從他頭頂照下來的時候,他要認真做別人想看到的顧真,燈光暗下去,他就看人離場。
顧真忙得幾乎沒有和傅堯聯系,小淩告訴顧真,傅堯也忙得很,傅關程成立了一個基金會,傅堯是基金會的副主席,兩人一道出席各種場合,而傅關程的大兒子去了歐洲一所藝術學院求學,看似已經放棄了對父業的争奪。
不過兩人一般都會相隔幾小時的信息來看,并不能看出傅堯有那麽多成功名號加身。
傅堯在顧真身邊的時候不喜歡顧真跟Robin黏在一起,等兩人分開了,倒是常給顧真發Robin的視頻。
他送Robin去了一所寵物學校,說要讓Robin學學基本的淑女禮儀,發來的視頻內容都是Robin在修剪毛發,Robin拍寫真照之類的,很明顯就是來自寵物學校的二手視頻。
顧真看了幾張Robin在林間奔跑的寫真,突發奇想,問傅堯:“下次我們和它一起拍一套好不好?”
顧真問完就被蘇宛喊走了,等到回來,看見了傅堯發了很多樣片給他,說他讓徐如意推薦了個攝影師,問顧真喜不喜歡。
顧真一看,還愣了愣,這個攝影師顧真合作過,人家是拍時裝大片的,脾氣很差,找他來拍人寵寫真,未免也太屈才了,還有被辱罵的風險,便問傅堯說:“如意怎麽給你推薦了他?”
傅堯嫌發信息太慢,就撥了電話過來,問顧真:“他不好麽?”
“也不是不好,”顧真猶豫地說,“你找他拍寫真,我怕他把你打出來。”
“不會,”傅堯輕松道,“他已經答應了。”
顧真很驚訝:“是麽?你們怎麽說的?”
“藝術家也不會拒絕送上門的外快吧。”傅堯含蓄地說。
顧真說了好,傅堯又開始慫恿顧真,過年早回國兩天,跟他拍照,就不用再在別的時候湊時間了,他們也不用走遠,攝影師說S市郊外的森林公園就很适合拍照。
顧真想了一會兒,說如果有太陽的話,是可以。
在第七場演唱會結束的時候,顧真背傷了。
上臺安可前,顧真腳下一滑,往後摔過去,背砸到了器材的鐵邊,疼得眼前一黑。
顧真當場沒說什麽,照舊回臺上了,等到下臺,他坐下來,讓蘇宛給她看看,蘇宛拉開他衣服一看,背上磕出了一大片淤青,像被施過暴一樣。蘇宛心疼壞了,馬上讓随行的醫生過來,醫生看了看,說問題不大,但如果不放心,最好還是去趟醫院做個詳細檢查。
蘇宛看了看顧真,顧真剛想說別去了,蘇宛已經自顧拿出手機,聯系了一家醫院,又讓顧真換了衣服,把他帶了過去。
好在檢查的結果也是沒有大礙,他們從醫院出來已近淩晨一點,顧真背上貼了醫生開的藥方,側靠在座位上,
看見蘇宛凝重的表情,他還同她開玩笑:“又失戀了?”
“別瞎說,”蘇宛登了顧真一眼。
“那別皺眉頭了,”顧真點點蘇宛的眉心,說,“給小淩做個好榜樣。”
蘇宛轉頭問小淩:“我好不好?”
“好好好,”小淩擡起頭來,道,“宛宛姐你就是我的好榜樣。”
顧真剛笑了笑,蘇宛就坐到了他旁邊的位置來。
顧真往邊上挪了挪,問蘇宛:“怎麽了?”
蘇宛緩緩地問顧真:“你有沒有事瞞着我?”
顧真愣了愣,問她:“什麽方面的?”
“你瞞着我的事還不止一件?”蘇宛眯起眼睛。
顧真很想打起精神應對,但又都累的擡不起手了,只好輕聲問蘇宛:“你說哪件?”
“我知道徐如意在幫你查什麽了,”蘇宛湊過來,咬牙切齒說,“這麽大的事瞞着我?”
顧真伸手拍拍蘇宛的肩,說:“你事情那麽多,我怕你總有一天神經衰弱。”
“這其中肯定有蹊跷,”蘇宛皺着眉,道,“現在先放過你,等巡演完了,你就等着。”
接下去幾天,蘇宛把顧真盯得很緊,終于有一個早上,蘇宛有事要走半天,顧真才得到機會,把小淩叫到一邊,問她:“宛宛怎麽知道的?”
小淩呆呆問:“知道什麽?”
顧真松了手,晃晃腦袋,道:“算了。”
“是不是那天你們在車裏說的事?”小淩猜到了,便說,“你背傷那天下午,宛宛去外面接了二十分鐘的電話,她樣子很激動,我就拉着工作人員都站遠了點,怕他們聽見什麽不該聽的。”
“知道是誰打的電話麽?”顧真又問。
“不知道,會不會是徐如意?”小淩說。
顧真沉思了一會兒,沒再多問。
顧真結束了最後一場演唱會,開始準備生日會時,他背上的淤痕轉淡了。他從沒有這麽期望身上的小傷趕緊好,因為蘇宛每天要都抓着他看三次,明明演唱會完成的很圓滿,蘇宛卻更焦慮了。
生日會前夜,因為天氣不好,顧真回到S市又是淩晨了,他住在了離機場最近的酒店裏。
傅堯這周在非洲,信號斷斷續續的,兩人沒好好說過話,顧真回到房間,保镖幫他放了行李,他拿出手機,剛想去找傅堯的名字告訴傅堯自己到S市了,下一刻,顧真就看到時鐘變成了零點。
顧真進他和傅堯的對話框,傅堯的消息幾乎是掐着時間來的,傅堯祝他的小顧哥哥生日快樂。
不隔幾秒,顧真手機開始叮叮咚咚地響,都是掐點問候的朋友。
小淩坐在不遠處,顧真把手機給小淩,讓她幫忙勾選了所有給他發了生日祝福短信的人,讨巧地群發了一條語音,說謝謝這麽記得他。
等小淩發完了,顧真又拿回了手機,重新問傅堯:“我的生日會,你來不來?”
傅堯沒回,顧真覺得他或許收不到消息,又覺得在非洲的零點問候已經很不容易,便也沒有抱多大期待。
顧真的生日會辦在一個小劇場裏,只夠容納四百人,蘇宛找了同公司和顧真關系不錯的知名主持來做主持人。
在顧真生日前,公司就在網上做了不少活動,比如歌迷票選顧真生日會着裝。顧真忙着巡演,對此并不知情。
顧真生日當天早上起床,蘇宛敲門進來,往他沙發上丢了一件的黑衛衣,一頂黑帽子,還有一副平光鏡,顧真沒反應過來,拿起了毛線帽問蘇宛:“這是什麽?”
“網絡投票出來的你今天的裝扮,”蘇宛面色也很不好看,說,“造型師到了。”
她知道有投票,沒關注投票結果,想着怎麽都不會差吧,竟然選了這套。
顧真甚至沒這種黑衛衣,工作人員在購物網站上搜了搜“顧真偷拍同款黑色衛衣”的關鍵詞,随便買的。
生日會下午兩點開始,顧真按時到達了劇場,到場的人圍着舞臺坐,腳邊都放着公司給準備的回贈禮物。
能來顧真生日會的,大多是顧真看了都會覺得眼熟的歌迷。
顧真與歌迷的情感聯系不緊密,他覺得多發好聽的歌就是最好的回報,一年中,歌迷能離他最近的時刻,就是顧真的生日會。
有些歌迷伴顧真從十九歲長到二十七歲,自己也經歷畢業升職,戀愛婚姻,卻從不缺席顧真的大日子;有一些來了顧真的每一場演唱會,扛着相機又舉着燈牌。他們是演唱會現場星星點點的光點的組成部分,是和善、完滿而溫柔的愛意。
如若把演唱會比作讓顧真精神緊張又期待萬分的期末考,生日會就是他的年末親友聚會。生日會時,不穿演出服,不做誇張造型,輕輕松松,只做顧真。
主持人說了一些祝福的暖場話語後,顧真就上臺了,他坐上一把高腳椅,看着小劇場裏圍着他坐着的人,把話筒從架子上拿了下來,問他們:“今天誰給我這套衣服投票了?”
一堆人舉起了手,看上去都頗為得意。
顧真很無奈地教育歌迷:“你們下次別選這種了。”
臺下一個男歌迷沖他喊:“挺好看的啊。”
下面一片附和聲,還有姑娘大聲說:“顧真你怎麽都好看。”
顧真沒辦法地搖搖頭,伸手指了指喧嘩聲最大的角落,毫無威懾力地威脅:“散會別走。”
顧真生日會分了幾個環節,先是在背後的投屏上播放歌迷給他做的賀生視頻。
今年的短視頻做的又更精致了一些,顧真看着一整年份的自己在屏幕上一個畫面,一個畫面切換,看天南海北的人拿着自己畫的畫或者答應的照片,喜氣洋洋地祝顧真生日快樂,唱他的歌,切開寫着祝詞的蛋糕,顧真心理也有些酸熱。
視頻結束後,顧真唱了兩首沒發行過的歌,全場給他唱了生日歌,他親手切了第一刀蛋糕,讓助理分下去。
他每年生日都這麽過,每年也都讓他唏噓,既覺得無以為報,又開始躊躇滿志,想要做得更好。
接下來是時間最長的互動環節,第一輪是快問快答,主持人在箱子裏抽了幾個號碼,一個接着一個上臺,一對一向顧真提問。
歌迷們和上回的節目主持人不同,他們對顧真都很寬容,生怕為難了顧真,每個人都在問根本沒人想知道的問題。什麽最喜歡的季節,最愛的70年代樂隊之類的,輪到其中一個小姑娘提問時時,她一開口就哭了出來,顧真看她抽抽噎噎的,過去抱了她一下,想要安慰她,她卻哭得更厲害了,叫顧真也不知道該怎麽辦好了。
全場最不客氣的快問快答題是一個男歌迷問的。這名男歌迷也是幾乎每年都會來顧真生日會的,顧真甚至記得他姓徐,男歌迷以前抽中過幾次快問快答,因此便不是很緊張。
他問顧真:“請問某社交軟件上S開頭的只有三個粉的私密賬號是不是你?”
顧真呆了一下,誠實地承認了:“是。”
顧真忍不住關了話筒問歌迷:“怎麽發現的?”
男歌迷也不好意思地關上話筒,對顧真說:“我是傅盛員工,關注了我們傅總,有一天看到他新增了關注,頭像是半架鋼琴和半副畫,其中半幅畫很像你去年拍的那一幅,我就留意了一下。後來看到上個月有人拍到你和傅總看戲,我就猜想那個是不是你的私人社交賬號。不過你放心,我誰都不會說的。”
顧真還來不及對歌迷缜密的推理說佩服,歌迷就看看臺下,笑着對顧真說:“你們關系也太好了,傅總在下面坐了兩個小時,竟然一動不動。平時公司例會從來沒有超過一小時的,誰報告長過十分鐘,馬上請回去重做。”
顧真一下呆住了,口幹舌燥,還有心亂如麻,過了幾秒,才低聲問歌迷:“他在下面嗎?”
歌迷也有些吃驚,反問顧真:“你不知道麽?”
一旁的主持人看他們竊竊私語太久,便過來輕聲打斷了他們,說下一個環節要開始了。
下一環節,是生日會的最後一件事,主持人會随機抽出一個幸運兒,可以對顧真說些祝福的話。
場內一下變得寂靜,每個人都緊張地看着主持人,等他報出數字。
由于工作人員擺放失誤,主持人先開始抽到了一個空號,場內小小地喧鬧一陣後,重新靜下了來。人人都更緊繃了,就跟買了彩票都想中十億一樣,每一個人來之前都準備了長篇大論的話,并希望那個有機會說出來的人是自己。
顧真卻完全不在狀态,他有些慌張地看着臺下,眼睛掃過一排一排的聽衆,想找到傅堯的蹤跡,又在心裏想,如果抽到傅堯,他會說什麽,如果抽不到傅堯——不管有沒有抽到傅堯,散場後要怎麽留他下來呢?
主持人又抽了一個球,報說“51號”。
顧真恍了恍神,他隐約感覺這個號有點耳熟,又忘了是在哪裏見過。
報完號碼過了幾秒,臺下後排的一個人站了起來,顧真看過去,喉口緊了緊,原本輕一下、重一下,飄忽不定的心跳聲突然強烈了起來。
51號歌迷很高大,穿了一套休閑服。
兩人離得太遠,顧真看不清他的臉,但是他的舉止儀态,接過工作人員手裏話筒的代表謝謝的擺手,顧真都熟得不能再熟了。
就是這個人,淩晨給顧真發了祝福訊息,可是又不回顧真詢問的短信。
傅堯接過話筒,只試了試聲,顧真就覺得自己忽然間被一根繩子吊了起來,在空中晃來晃去,高空風太大,每分每秒,他都怕自己要掉下來。
追光燈也移了過去,傅堯頓了頓,對着顧真說話。
“顧真,”傅堯說,“喜歡你這麽多年,今天才第一次來你的生日會。”
顧真跟着他“嗯”了一聲,複又一驚,暗自慶幸沒把話筒放在嘴邊,才沒人發現他的走神。
“你往年的生日會,我都有票,但不敢來,每次都抽獎送人了。
“其實我早上還在贊比亞,上飛機的時候也想過,到底要不要來,因為來了你也看看不到我。
“我以前還想過很多次,如果還是來了你生日會場,我要幹點兒能出你意料的大事,讓你記很久的那種,可能帶只狗進來什麽的。
“不過今天真的來了,好像也只會說,祝你生日快樂。”
傅堯站着的樣子很挺拔,又叫顧真想起了在海邊那個很驕傲的傅堯,傅堯總是很黏他,有時又專橫,他目的性很強,只願意做顧真眼中的唯一,也不知道是抱着什麽心情,才甘于站到衆人中,做一個不奢望被顧真看到的普通人。
“愛你的人太多,我的愛可能太微不足道了,不過再小也要說出來,不然你永遠不知道。
“我剛才來得晚了沒來得及寫,不過看到了願望版上,有人希望你多休息別太累,有人希望徐如意幫你配幾套新衣服,還有人希望你新一歲能談戀愛。
“我的祝辭應該是所有人挂在心裏又沒說出來的,希望你永遠健康、平安、開心,沒有煩惱、疾病和疼痛,想要什麽都能得到。”
傅堯又說了些很質樸的祝福,就把話筒還給工作人員,坐了回去,小劇場裏只有舞臺上有燈,傅堯一坐下,追光燈移開,顧真就看不見他了。
主持人看顧真還看着那邊不說話,立刻圓場道:“這位從非洲趕回來的粉絲說得我都感動了,我相信顧真這次一定會記住你了。接下來小顧給我們唱最後一首歌。”
前奏響起後,顧真順利完成了他職業生涯中最慘烈的一次車禍現場。
顧真一開始就沒跟上拍,唱了半句就忘詞了,現場沒有提詞器,他呆呆看着臺下,好在歌迷以為他想聽合唱,就自發在臺下唱了起來,待到禮炮點起,生日會結束,顧真都沒緩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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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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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