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識破身份

一不小心掉了馬甲的齊神。

太宰治逗弄百鬼丸的日常沒有持續太久。

百鬼丸用三天的時間記住太宰治的氣息, 兩人黏糊了一段時間，後面就是太宰治正常的教導百鬼丸分辨有害物和無害物。

在請齊木楠雄出手的最後一個晚上，百鬼丸成功撩到了太宰治。

還未成長為花心的成熟男人，太宰治就見識到了百鬼丸的殺傷力。他被一個全心全意信任自己、依賴自己的漂亮人偶聞着皮膚, 在白天還可以當作是玩笑, 不會太過分, 到了晚上簡直是這個年齡不能承受的刺激。

不怪森鷗外事先提醒太宰治, 十六歲前不能亂來, 會影響身體發育和健康。

實在是……每天睡在一起容易浮想聯翩。

晚上十一點, 港口黑手黨的成員們該下班的下班, 上夜班的上夜班, 被安排任務去照顧百鬼丸的織田作之助領着兩份薪水, 有一點慚愧地也下班了。

因為他發現太宰治最近不找自己，照顧的任務就放置起來。

“下班去吃咖喱吧。”

港口黑手黨未來高層的想法就不用他去猜了。

在高層的住宿房間裏，太宰治哪裏還顧得上織田作之助的事情, 他躺在床上，襯衣解開了三個扣子, 脖子上的繃帶阻擋了一部分嗅覺，使得分辨得出哪裏是皮膚、哪裏是遮擋物的百鬼丸拿出手指, 好奇地想要把繃帶給挑出來。

發現實在解不開繃帶, 百鬼丸就撥開頭發, 低下頭，靠近而後的一小塊皮膚。

今天又換了一種沐浴乳, 給人清清涼涼的味道。

【是薄荷？】

百鬼丸可以瞬間變成吸薄荷草的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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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被在頸側聞着的百鬼丸偶爾以嘴唇的不小心接觸, 竟然産生了自己被人吻着的錯覺。不僅如此, 還有懷抱裏的溫度都刺激人心，讓他抱着百鬼丸的頭部, 撫摸長發的時候産生了蠢蠢欲動的怪異感覺，越發吐槽性別不分的百鬼丸。

他的喉結摸不出來嗎？

好吧，他的喉結剛開始發育，還真的可能摸不出來。

沒有胡子、沒有喉結，一切男性的特征就剩下“平胸”和“裆部”了？？？

“百鬼丸，等我長大你就完了。”

被壓在床上嗅來嗅去的太宰治耳根發燙，充當了一個合格的貓薄荷。可是不論怎麽吐槽，他能放狠話的方式就只有未來。

畢竟——

矮小纖細的脆皮少年沒有話語權。

百鬼丸把順從自己的多羅羅抱在懷裏，蜷縮起來，幸福得能夠冒泡泡。

【多羅羅，我以後要帶你去見壽海，爸爸肯定喜歡你。】

山不來，我自來。

百鬼丸已經腦補好了帶壽海來現代社會，介紹多羅羅給對方認識的迷之畫面。

“百鬼丸！我要你發現性別的那一天哭出來！”

太宰治發出被當作“女友”、“未婚妻”、“妻子”的三重咬牙切齒聲。

他的心口被烙下百鬼丸的身體溫度。

心與心相連。

哪怕是沒有精神系的能力，無法交流，太宰治也無法再輕言舍棄對方的話。他的心防被對方瓦解，靈魂被對方看穿，總是渴望觸碰死亡邊緣的生命被對方盯着，一有什麽問題就會主動來解救自己——連自殺都艱難了！

太宰治不是不能成功死掉，而是他無法保證這麽玩的時候不會連累百鬼丸，一心一意想要活下去的人要是死在這種事情上，會恨自己的吧？

恨，一個比愛還讓太宰治害怕的字眼。

“呼……只能聞最後一次，我早上要起來，快去睡覺。”

“嗯吶。”

百鬼丸用鼻音回答，拉好被子，把兩人裹在裏面，松鼠藏起了自己的松子。

松子·太宰治覺得有一點熱，摸了摸耳朵。

啧！

空調可以開低溫度了。

八月二十日，根據與百鬼丸的約定，齊木楠雄開始策劃聯系太宰治的方法。

要他直接用“心靈感應”聯系是不可能的。

【無效化好麻煩啊。】

齊木楠雄吐槽太宰治的異能力“人間失格”，但也羨慕對方的異能力，比起自己被迫接收到方圓200米範圍內的心聲，看書會被劇透、去電影院會被人在心裏告訴結局、盯着一個人看超過幾秒鐘就會成為人體骨架……太宰治活得很好了！

這麽好的生活，為什麽要向往死亡？繼承文豪作家自殺的愛好？

醒一醒，日本沒有戰争陰影！你也沒有脆弱到被刺激一下就想死！

總之，太宰治是他無法理解的人。

太宰治在思索自己在港口黑手黨的晉升路線，以及怎麽榨幹異能特務科的好處時，辦公室裏發生了一些變化。他擡起眼皮，走上前鎖好門，拉上窗簾，在牆壁上出現了熒光筆一般毫無誠意的“幻燈片”特效。

【我對你而言是一個陌生人。】

【因為百鬼丸無法說話，由我來負責翻譯，并且告訴你之後的事情。】

【請不要追究背後的事情，接下來的話全部是真實的。】

【百鬼丸來自一個不知名的古代日本世界，世界觀與戰國時代類似，不過他的世界有魔神、有邪物，魔神和邪物相當于我們認知裏的妖怪和特別厲害的妖怪。他出生的時候被他的國主父親獻祭給了魔神，換取了一個國家的風調雨順和國泰民安，因為一位菩薩神像的庇佑，使得獻祭不完整，他的頭顱沒有被奪走。】

【故事的後續很簡單，身體殘缺的嬰兒被他的父親丢棄了，僥幸遇到了一個好心人，好心人收養了他，成為了他的養父，之後教導他如何生存與戰鬥。】

【再之後，他在某種意外下來到了我們的世界。】

太宰治凝視着一大段冷冰冰的陳述性文字，血液冷卻下來，大腦飛快分析。

這些事情都對得上他得到的線索。

唯一颠覆判斷的是百鬼丸碰到的不是“詛咒”，是“獻祭”，古代向來有用活物獻祭給神魔的傳統，以人獻祭也不是很難想象的事情。

只是……被獻祭的是百鬼丸！

一位國主父親，用自己的孩子換來國家的繁榮，甚至活得可能很好。

他有所預感地等待文字的刷新，臉色在黑暗中隐藏起來。

牆壁上寫出新的內容。

【如今，他要回去讨伐魔神。】

【他用心靈告訴我，讨伐魔神是真正恢複器官的手段，其餘都是邪路。為了不走上違背本願的道路，也為了讓犧牲他的父親和魔神付出代價，他想要去完成自己畢生的目标，用分開一段時間的代價來恢複健康。】

【他懇求我轉達他對你的心意，望你知曉。】

【“如同神明大人的您……我懇求您，幫我把我的心意傳達給她，我在讨伐了魔神之後一定會回來，不會抛下她一個人。”】

【“即使這個世界有再多的潔白火焰，我的多羅羅就是她。”】

【“我只要她。”】

太宰治的瞳孔倒映着文字，跳躍着螢火蟲似的光芒。

只要……我？

其他大片的段落變得不再重要，太宰治看到了百鬼丸渴望訴說的內心，對方的喜歡濃郁到了成為愛，渲染出來的感情幾乎要從字裏傾瀉出來！

一個被黑暗和絕望困擾十四年的人，迸發的感情有多麽強烈？

是網，就鋪天蓋地。

百鬼丸明知道他的行為是錯的，有濫殺無辜的嫌疑，卻沒有責怪過他，只說了是“邪路”，百鬼丸想要做的是堂堂正正的讨伐！他的雙手不想染上無辜者的血，夢寐以求擊殺的對象是作惡多端的魔神！

他是受害者，不是加害者，更不是為了器官就忘卻人性的野獸。

他的善，才是他戰勝惡的最大來源。

——你能明白嗎？多羅羅。

——嗯。

太宰治在心底情不自禁地應道。

牆面上，話語的末尾，文字就像是把蘭堂遇到的事情放到了他身上。

【你選擇阻止？還是用你的善意，選擇送他回去讨伐魔神？】

“……”

太宰治的雙手撐住了額頭，坐在辦公桌後面，略顯青澀的臉蛋陰晴不定，在罪惡集中地的港口黑手黨裏肆無忌憚地展現出若隐若現的幽暗氣質。

他開口，僅說了一句話。

“齊木楠雄，出來，我要和你當面談。”

【呀咧……？】

用“念寫”形成的文字因為超能力者的心思亂了一拍，歪曲成了口頭語。

糟糕，馬甲掉了。

修改記憶的超能力不能用……物理失憶法能不能上？

見身份隐瞞不下去，粉發高中生撤掉“透明化”的狀态，出現在了太宰治的面前，腦海裏浮現各種危險的念頭。

“你好，風太排名榜上第一厲害的齊木君。”

太宰治沖他笑。

辦公室裏的氣氛頓時令人惡寒，黑泥流動，微妙的有一種磨刀霍霍的陰森感。

粉發高中生下意識去打開“好感度顯示器”。

被無效化了。

很好，他不用看的人生中第一個跌破下限的負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