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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琴這個大名,只要在這所學校上過學的人都聽聞過,就算沒上過她的課,對她的威名也都有所了解。

她的外號有很多,其中傳播最廣的有兩個,一個是巫婆王,一個是大王。

對她怨氣比較深的會叫她巫婆王,對她怨氣小的則就叫她大王。

但不管叫什麽,這兩個名字已經将她的性格描述的淋漓盡致。

但是王琴之前都只帶高三班,從來沒帶過其他年級,這次突然出現在高一的班級裏,不少人都被吓了一大跳。

其中也包括安庚。

直到今天早上出門前,王琴都沒告訴過他她今年會帶高一。

哦,忘了,今天早上他起床的時候王琴已經走了,連面都沒見着。

何止今天,最近半個月他見到王琴的次數用一只手都數的過來。

多忙的大忙人啊,連親兒子開學第一天都沒辦法讓她分一點時間出來。

安庚抿着嘴冷漠看着臺上的王琴,表情冷得能掉冰渣。

“好了,閑話就不多說了,高中的每一分鐘都很寶貴,浪費不得。”王琴嚴肅着臉對着臺下說。

臺下一部分人已經擺出認命的模樣,還有一部分還處于懵逼的狀态,不過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明白自己的處境了。

“今天開學第一天,大家彼此都很陌生,有必要互相做一個全面的了解。”王琴從講臺上的教案裏拿出厚厚一沓卷子,“利用開學這兩天還沒有排課的時間我們簡單做個入學測試,方便大家彼此了解。”

她指了指第一排的幾個人,“來把卷子發一下。”

這下教室裏的哀嚎聲可不僅僅只嚎在心中了,不少人都接受不了開學第一天就要考試的殘酷事實,恨不得打自己一下,看看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王琴朝講臺下掃了一眼,雖然什麽都沒說但立馬就将所有人的不滿制止住。

“先考語文,計時150分鐘。”王琴不帶任何感情地宣布。

卷子發到手後,安庚除了填了個名字班級後就再沒有動過筆,王琴在教室裏來回走動監考,看到他趴在桌子上睡覺臉色都沒變一下,直接無視了。

語文考完後,休息二十分鐘,趁着這二十分鐘的空檔,安庚從學校側門翻牆出去了。

側門這面牆被他翻了沒有一千次也有五百次,上面都快印上他的腳印了。

離開學校,他也不知道該去哪兒。

去網吧。膩了,不想去。

回家。不想回去,回去指定還能看見早餐原封不動地擺在餐桌上,更糟心。

安庚撥了撥額前的頭發,煩躁地“啧”了一聲。

他順着道路漫無目的地走着,突然眼前被陰影遮擋住,他擡起頭看着眼前停在他側面的公交車,想都沒想,邁步走上去。

投了幣,他朝公交車後面走去,公交車上人不多不少,最後一排還有一個空位,不過是正中間的位置。

安庚走過去坐下,掏出耳機戴上,雙手抱胸,閉眼靠在椅背上,渾身的煩躁壓都壓不住。

公交車走走停停,車上的人多了一些。突然不知發生了什麽,司機踩了急剎車,整個公交車的人都不受控制地往前倒了去。

其他在位置上的或者站着扶着欄杆的都在這波急剎車中勉強穩住了身體,只有安庚,座位前沒有遮擋物,抱在胸前手也沒有找到東西可以扶,車子急剎車的沖力導致他屁股被彈起,直接脫離座位,整個人從座位上淩空飛起,以屁股着地的姿勢坐在了車廂中間。

車廂像是靜止了一樣,世界都仿佛暫停了幾秒。

這幾秒中的時間裏,安庚維持着坐着的端正姿勢,想自己為什麽沒有直接摔死呢?

車子穩定運行後,旁邊的好心人都熱心地過來扶他,安庚黑着臉自己站起來,拒絕了好心市民的幫助,決心下一站就立馬下車。

但為了防止在下車前再發生什麽事故,他摸向身邊的柱子。

就在他的手剛握上柱子的時候,車子又突然急轉彎,他剛朝柱子走近一步還沒站穩,身體的生存欲望讓他瞬間抱緊柱子,然後随着車子的急轉彎,抱着柱子旋轉了200度,最後在沖力下,身體不受控制地雙膝跪倒。

膝蓋襲來的痛感不及他大腦受到的創傷的十分之一,此時此刻他只想把整車的人都滅口,然後再自殺,好讓這個世界上看到他這幅糗樣的人全部消失。

“求婚嗎?”

安庚腦袋上空突然傳來一道深沉男聲,他順着聲音擡起頭,便看到站在他眼前的年輕男生。

男生長相很年輕,看起來跟他差不多年紀,但卻穿了一身白襯衫西服褲,完全不像這個年紀應該有的穿着。

不過可能是氣質比較成熟,本來應該和臉及其不搭的穿着看起來卻絲毫沒有違和感。

男生垂眼看着安庚,挑了下眉,“怎麽,不答應你就不起來了?”

什麽神經病。

安庚現在沒心思搭理男生的嘲諷,他強忍着膝蓋的疼痛站起身,回過頭想看一眼司機長什麽樣,以後見到他絕對要繞着走。

正好此時公交車到了站,後門打開了,安庚不顧腿疼直接邁腿下車,一秒都不想再在車上待。

不知是錯覺還是什麽,在他下車的一瞬間身後傳來了一聲冷笑,就在他還沒想明白這聲冷笑的含義時,身後的車門關了起來,公交車啓動了。

直到一點公交車的影子都看不見,一直充斥在安庚周圍的尴尬感稍減了一些,他微微吐了口氣。

一會兒回去一定要查一查黃歷,看看今天是不是不宜出行,不然怎麽能這麽倒黴。

公交車停的這站有點偏僻,附近有幾個正在動工的工地,人煙稀少,連樓都沒幾棟。

安庚瞎走了一會兒,好不容易走到一塊有點人的地方,正好擡頭看見一家足浴店。

安庚的屁股和膝蓋此時非常疼,再走下去就要廢了。

附近連人都沒有,出租車更是沒有,網約車也是半天都沒有人接單,如果想離開只能再回去坐公交車。

但是讓他再去坐公交車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

于是沒什麽猶豫,安庚走進了足浴店。

雖然足浴店從外面看着挺破舊,但裏面裝修卻還不錯,服務也挺到位,安庚泡了個腳之後又選了個全身按摩,等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幾個小時後了。

身體終于舒坦了一些,他的心情也好了那麽一些。

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是怎麽離開這裏了。

安庚本來想給鐘一打電話讓他打車過來接自己,但鐘一可能正全身心投入在考試裏,沒有接他的電話。

只能瞎走看看了,也許前面就能打到車呢。安庚是這麽想的。

安庚選了個方向往前走,走了沒多久,越走四周越荒涼,就在他覺得自己估計是選錯了方向,正準備轉身換個方向時,餘光突然掃到旁邊的草坪中的異物。

好像...是個人?

為了确認自己沒看錯,安庚朝草坪走近,看到了渾身帶血倒在草坪裏的男子。

男子上身穿着的白襯衫此時已經被血和灰染得不成樣子,臉上更是好幾個血呼啦差的傷口,看起來像是破相了。

安庚掏出手機報了警,順便還叫了輛救護車,也不知道地上躺着的這位兄弟能不能挺到救護車來,畢竟他看起來流了挺多血,沒準救護車沒來就直接失血而亡了。

不過這個人怎麽看起來有點眼熟?

安庚蹲下仔細看了看這個人的臉,越看越熟悉,可是怎麽想自己都不認識這號人啊。

啊。

公交車上那個人。

就是自己朝他求婚的那個人。

怪不得這麽眼熟,幾個小時前才打過照面。

不過那會兒還挺完整一人,怎麽這會兒就成這德行了?

安庚沒想太多,因為警車很快就到了,車上下來一位警察小哥和一位警察大叔,一起到的還有救護車。

這下挺好,還可以順便蹭個車。

安庚本想坐警車讓他們把自己放在一個方便打車的地方,但警察大叔直接把他拉到了醫院,說要做個口供。

這又是惹的什麽麻煩事。

雖然安庚很煩,但不能不配合,只好跟着去了醫院。

那家夥直接被送到了急救室,安庚坐在急救室外面不耐煩地回答着警察小哥的盤問。

“我真的不認識他,就在路邊恰巧看到了,然後就直接報警了。”

警察小哥将他描述的情況記下後,合上小本子說:“麻煩你再稍等一下,等傷者出來後如果能恢複清醒,朝他确認一下情況你就可以離開了。”

警察小哥長得白白淨淨的,如果笑起來應該很好看,但他卻像不知道自己的優勢一樣一直板着張臉,不茍言笑。

倒是旁邊的警察大叔看着随和一些,慵懶地靠在椅子上,要不是身上穿着警服,還以為他是個路過看戲的路人。

“還得等他出來?”安庚覺得自己今天真的是造了八百輩子的孽,早知道這麽倒黴還不如就在教室睡覺了,逃什麽課啊逃。

“那要是他醒不過來呢?難不成我還得一直等着?”

“先看一下傷者的情況然後再定,你先耐心等一下。”警察小哥一板一眼地說。

“不是,這跟我有什麽關系啊?我就一見義勇為的熱心市民,把我扣在這裏算什麽?你要是信不過我就去調監控呗,一看就能知道我說的是真是假。”

“剛剛讓同事去看過了,那邊的路邊沒有監控。”

“.....”

幸好那被揍的小子沒有在急救室待太久,沒一會兒就從裏面出來,被推到了病房。

安庚跟着去了病房,然後就看到病床上的男生,可能是打了麻醉藥,藥效還沒退,雖然是清醒的狀态,他的眼神卻顯得十分迷茫和懵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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