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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我是XX區的警察。”警察小哥站在病床前将證件出示給他看後說,“你現在感覺怎麽樣?方便講一下發生了什麽嗎?還記得身上的傷是怎麽來的嗎?”

躺在病床上的男聲一雙大眼睛直勾勾看着警察小哥,不知道是不是剛醒來搞不清楚現在的情況,他一副警戒的神态,沒有開口回答警察小哥的問題。

警察小哥帶着疑惑看向旁邊的醫生,醫生開口解釋道:“給他打的麻藥都是局麻,不影響意識的,常理來說他現在應該可以正常溝通的。”

警察小哥點點頭又看向病床上的人:“麻煩你配合一下。”

安庚抱着胸冷眼站在一旁看着,越看越覺得哪裏不對勁。

病床上躺着的人和他在公交車上見到的人是同一個人,這絕對不會有錯,但怎麽看着跟幾個小時前完全不一樣呢?

明明長相也一樣,穿着也一樣,除了多了點傷口一樣沒有任何區別。

究竟是哪裏不一樣了呢?

安庚看着眼前的男生,突然來了感覺——氣質完全不一樣了。

之前在公交車上見到的時候,男生雖然長相年輕,但整個人看起來十分成熟,舉手投足都透露着他是個精明又讨厭的家夥。

但現在眼前的人,雖然一句話都還沒有說,但看起來可跟成熟可半分不挂鈎,比起成熟的男生來說,更像一個懵懂無知的小孩。

倒是更符合他的年齡了。

在送到醫院後護士将男子的随身物品交給了警察,說是随身物品,其實只有一張身份證,連個手機都沒有。

也不知道是不是清朝人,這個年代還有出門不帶手機的人存在嗎?

安庚湊過頭偷看了一眼,身份證上顯示男子名叫李墨西,今年剛滿18歲,生日剛過去不到一個月,怎麽看都還是個小孩,跟他沒差幾歲。

不對,他現在表現出來的可不像個小孩,準确來說應該更像野獸。

眼裏雖然全是懵懂和茫然,但除此以外更顯露出惡狠狠的姿态。

像是如果誰敢湊近他,就能直接沖上去咬一口。

這家夥...不會腦袋被打出問題了吧?

安庚将疑惑問出了口,此時旁邊的醫生也看出了不對勁,說:“保險起見,還是再仔細檢查一下大腦吧,可能腦部的創傷造成的腦震蕩比預估的要嚴重。”

這一次安庚沒有着急離開,看熱鬧的心态戰勝了一切阻礙。

這一次醫院對男子的大腦進行了更加精密的檢查。

“患者因腦部受創,經初步檢查應該是患了解離性失憶症,詳細的還需要住院繼續觀察。”醫生在病房裏對警察和安庚說。

被判了解離性失憶症的李墨西正躺在病床上因藥物而沉沉睡着。

“什麽是解離性失憶症?是我理解的那個失憶嗎?”警察小哥不解道。

醫生解釋道:“解離性失憶症是最常見的解離症,最常見的是對個人身份失憶,或者對創傷**件失憶,但對一般的資訊記憶則是完整的。”

一直沒怎麽開口的警察大叔突然開口:“那這病能恢複嗎?”

“不一定,還得需要通過治療來判斷。”

警察小哥陷入了兩難的處境,本來以為就是一件普通的毆打事件,簡單做個筆錄就能了事,但現在事情顯然複雜了起來。

剛剛在等待的時候警察小哥讓所裏的同事查了李墨西的信息,偏偏這人又是個孤兒,連個能通知的親友都沒有。

更別說他身上連個手機都沒有。

“緊急情況!緊急情況!海昌路發生惡意傷人事件!收到請回複!”腰間的對講機突然響了起來。

警察小哥對着對講機答複:“收到!”

警察大叔在旁邊伸了個懶腰,扭頭對警察小哥說:“這都整的什麽事。受害者失憶了沒法指認施暴者,而且這人是不是受害者還另說;說是身份不明的可疑人員吧,人家也有身份證,身份明明白白的,而且還是孤兒,想聯系家屬都聯系不了。要是不滿18歲咱們還能管一下,但偏偏又滿了18。算了,咱們走吧,在這忒浪費時間。”

安庚聽到他這麽說,不禁擡頭看了他一眼。

這人是真的從頭到腳一丁點都不像警察。

警察小哥沉思了一下,擡頭對醫生說:“等患者醒來之後,讓他聯系我們區派出所吧,他的醫藥費我就先幫他墊了。”

說完他轉身正要跟警察大叔一起離開,突然看到旁邊的安庚,頓了一下,對他說:“你也先回去吧,有什麽情況我會再聯系你,如果有需要麻煩到時候到派出所配合一下。”

安庚無所謂地沖他點了點頭。

就這麽,警察小哥和警察大叔走了,醫生見沒事也離開了,病房裏只剩下安庚。

他看了看床上還在睡覺的李墨西,聳了聳肩。

熱鬧看完了,該撤場了。

就在他剛走到病房門前時,突然不遠處聽到一道熟悉的聲音:“安庚?”

王琴是在監考數學的時候突然感覺不舒服的,本來還想挺一挺,但小腹的疼痛感太過劇烈,讓她差一點跌倒在地板上。

沒辦法,她只好忍着痛找別的代課老師幫她監考,自己則趕緊來了趟醫院。

簡單檢查後,醫生十分不滿地看着王琴:“雖然人流算不上什麽大手術,但對女性身體的傷害還是巨大的,之前不是叮囑過你這段時間要好好休息嗎?”

王琴臉色因不舒服而有些蒼白,她對醫生勉強笑了一下,“最近開學,有點忙....”

“再忙也得休息!到底是工作重要還是身體重要?”醫生打斷她,“你要再這麽胡鬧下去,小心身體落下病根。”

“我知道,我會注意的。”王琴擡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剛剛劇烈的痛感已經消失,但小腹的空虛感卻從做手術那天一直存在着,沒有一刻消失過。

醫生看着她,嘆了口氣,“哎,你說你為什麽非要堅持做人流?雖然咱們這個年紀生育是有些危險,但孩子是上天贈予的禮物,多少人求之不得...”

王琴有些落寞地搖了搖頭,“你不懂。”

“行吧。”醫生給她開了張單子,“我讓護士幫你去抓藥,你就先歇着吧。這次回去可得好好歇着,明白了嗎?”

王琴點點頭,對她笑了下,“謝謝。”

“謝什麽謝,咱倆都多少年的朋友了。”醫生不滿地嘟囔。

王琴拿着藥往外走,可能是精神不佳,來過好幾次的醫院她卻突然有些迷路,走了半天都沒走出去。

就在她準備問一下護士時,突然在走廊上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安庚?”她試探性地叫了一聲。

前面的身影轉過頭一臉驚訝地看着她,果然是安庚沒錯。

安庚看着王琴朝自己走過來,表情嚴肅,“你怎麽在這裏?”

安庚看了看她,同樣問道:“你怎麽在這裏?”

王琴語氣嚴厲,“我問你你怎麽在這裏?回答我!”

安庚最煩她用這種命令式的語氣跟自己說話,一下不耐煩起來,“我逃課過來的啊,這不明擺的嗎?”

“你逃課還有理了?”王琴皺着眉看他。

安庚勾了勾唇角,“您怎麽突然有空來管我了?”

他側過身指了指病房裏躺着的李墨西,“我送朋友來醫院咯。”

王琴順着他的手指看向病房內躺在病床上滿身狼狽的李墨西,“他是你朋友?你怎麽會有這種朋友?你不會打架了吧!”

安庚聳聳肩,沖她笑了一下,“您猜我打沒打?”

“你——”王琴被他這幅滿不在乎的語氣和态度氣到了。

安庚看着她突然覺得一點意思都沒有,“算了,我走了。”

說完他轉身欲走,病房內突然傳出醫生悶響,他頓住腳步回過頭。

病房裏的李墨西不知什麽時候醒了過來,在病床上坐了起來,并将手上輸的輸液針拔了下來。

剛剛的響聲就是他在拔針時用力過猛不小心将旁邊的輸液杆給扯倒了的聲音。

王琴也聽到動靜,站在門口帶着探視的意味看着病床上的李墨西。

李墨西擡頭看着她,與她對視着。

王琴有些不确定的開口:“你....”

“媽媽。”李墨西突然直愣愣地沖王琴叫了一聲。

他的聲音十分沙啞。

王琴愣了一下,下意識反問:“什麽?”

“媽媽。”李墨西又重複了一遍,眼神直直看着王琴,聲音認真又堅定。

王琴不知道為什麽看着他突然定住,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你的意思是這孩子失憶了?”王琴和安庚坐在病房門口的長椅上,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安庚。

安庚不耐煩地點點頭。

“那意思是他不是你朋友?”

“不是。”

“那你剛剛為什麽要說他是你的朋友?”

“....這是重點嗎?”

“好吧。”王琴理了理思路,“那警察呢?警察就這麽放着他不管了?”

“警察怎麽管?他自己跟人打架打到失憶,難不成還要去找警察負責?又不是小孩了。”安庚不屑地說。

“他才多大怎麽就不是孩子了,也就比大2歲。”王琴顯然不認同他說的。

“他都滿18了,怎麽還能算是孩子?”安庚心煩意亂地撥了撥頭發,“你老問他的事幹嘛啊?到底走不走?你不走我走了。”

王琴沒有說話,坐在座椅上不知道在想什麽。

安庚站起身走了兩步,然後又頓住,回過身看着王琴,“你到底走不走?”

王琴像是回過神,擡頭看着安庚,“我們把這孩子接回家吧。”

安庚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什麽?”

這一次王琴的語氣堅定了許多,不再有猶豫,“我們把他接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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