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園子每個月都是有考核的, 也沒聽說誰考核沒過就被趕出去的，他們這一行雖然也講究個天賦, 但是基本上勤也是能補拙的，這個世界上多得是沒有天賦依然在努力的人，沒人會無視這種努力的。

園子裏的大家都很努力，沒人開過這個先例，沈蔚初也不打算讓自己開這個先例。

壓力肯定有，但是更多的是興奮。

不管怎麽說他離那個舞臺越來越近了。

“師父雖然松口了, 但是小師叔可是非常嚴格的。要努力呀！”葉子霁也過來量尺寸了, 勾着沈蔚初的脖子吓唬他，“小師叔有時候比師父還嚴格，你做好心理準備。”

沈蔚初猛點頭，“我會努力的。”

葉子霁愣了一下, 把沈蔚初的脖子箍的越發緊了，“可以呀，小初子，以前都不會說這種話。”

沈蔚初讪笑，“人是會變的。”

可不是, 以前的他向來都不把考核當一回事，他就是一直被師父稱為有天賦的那一挂的人, 只要稍微努力一點就能比一般人飛得高, 也正是這種認知, 讓他變得目空一切, 毛都還沒長齊, 人已經不可一世了。

現在想想當初的自己真是無知。

“那我就在臺上等你。”葉子霁揉揉沈蔚初的頭發，又補上一句，“別讓大家失望。”

沈蔚初點頭，他自己心裏很清楚，如果自己真的連考核都沒過，受傷最大的不是自己，而是這些對自己有過期待的人。

葉子霁說自己還有事就先走了，他也不是每天都在園子演出，人氣不上不下的，搭檔也不是特別合适，專場開不了，都是跟着別人跑專場負責給人墊場。

雖說人氣這些事沈蔚初也不能保證，就算當初他沒走，葉子霁會不會比現在好也是未知數，但是對于對方不太理想的未來，他還是覺得自己責任重大。

穆惟看着沈蔚初這幅失落的樣子，安慰他，“你小師兄跟你不一樣，他有他的想法。”

沈蔚初不太明白穆惟這話是什麽意思，關子照在一旁笑，“那小子也不過是這兩年才沉下心來，倒是你比他更專注。”

Advertisement

沈蔚初愣了一下，他對葉子霁這幾年其實也是一無所知。

穆惟在一旁嘆氣，“你們這些人，還是太年輕了。”

葉子霁很有天分，也太年輕。和年輕氣盛的沈蔚初一樣，對未來充滿了迷茫，都是需要時間沉澱的，不過這中間的事說跟沈蔚初完全沒關系，那也是不可能的。

任誰被搭檔撇下心裏都不會好受，這些事葉子霁不跟沈蔚初說，他們這些旁觀者自然也不能多說。

對于穆惟的話，關子照就不滿了，“年輕怎麽了？我不挺好的嗎？”

穆惟的扇子“啪”的落在了關子照頭上，“昨天上臺包袱沒響，你找到問題了嗎？”

關子照的臉一下子垮下來了了，搖着頭跟沈蔚初說：“所謂好脾氣的小師叔根本不存在的。”

沈蔚初笑笑不參與這兩個人的小打小鬧，他在這裏打雜的時間越長，知道的事情越多，比如穆惟的脾氣也不是自己想象的那麽好，關子照的脾氣也不是自己想象的那麽壞，時間可以沖淡一切，也可以把人狠狠的甩下。

重新融入這個集體的沈蔚初努力在追趕大家的腳步，追的很累，很辛苦，終于看到一點點苗頭了。

不過好在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走着。

靳澄那邊的工作他也快到尾聲了，他一手帶出來的新助理雖然還有點咋咋呼呼，但是據他的觀察，靳澄對這位新助理好像也沒有什麽刁難的地方，估計再過陣子天就能獨當一面了。沈蔚初打算等靳澄進組了，開始拍攝了，一切都上正軌了再走。

畢竟在劇組發生的狀況實在是太多了，他擔心新來的助理會應付不了。

好像離解脫越來越近了，不過，意料之中的輕松感沒有感覺到，沈蔚初心裏的倒是變得越來越不安了。

考核的時間越來越近了，沈蔚初的壓力越來越大，一開始還充滿信心的人現在整個人都要萎了。感覺壓力太大都要把人壓得喘不過氣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接近考核的緣故，園子裏很多沒上過臺的師弟們都開始被安排上臺表演，看到大家的實力後，沈蔚初感覺自己都快被壓力給擊垮了。

大概是沈蔚初萎的太明顯了，以至于靳澄都發現問題了，他的助理最近狀态看起來很不好。

靳澄仔細思考任何一個可能惹毛自己助理的事情，是拍宣傳海報那天曝光了新造型挨訓了？不應該呀，他也挨訓了，他都沒這麽萎，這貨憑什麽這幅死樣子？

難道是直播的緣故？他被直播了二十分鐘，小助理就露臉三分鐘，他居然還敢給自己甩臉色？

想來想去，靳澄自認自己最近也沒有給自己的助理找茬，那就沒辦法了。

靳澄明天就要進組了，沈蔚初在幫他收拾東西，已經兩個多小時了，東西散落了一地，箱子裏就放了一件衣服。

他的助理正在一旁跟他的日用品較勁。虧得只是讓他幫忙收拾日用品，要是別的東西，這貨現在這個狀态怕是到明天都收拾不好。

靳澄騎在小一身上看着自己的助理冷笑，指着二哈，“過去！”

二哈不動。

靳澄又拍拍自己屁股下的小一，小一也不動了。

沒辦法了，家裏就幾個喘氣的，還一個個都不聽使喚，靳澄只能自己上了，走過去踢了踢沈蔚初的腿，“明天早上六點就要出發，你打算收拾到六點？”

沈蔚初猛地回神，仰着頭看了一眼自己那好像不太高興的老板，急忙開始往箱子裏堆東西，靳澄直接把箱子踢遠了，在沈蔚初對面盤着腿坐了下來。

沈蔚初眼睜睜看着箱子以滑行的狀态滑的離自己越來越遠，提醒靳澄，“明天六點要出發！”

靳澄不甚在意，“沒事，缺什麽你回來拿就是了。”

反正同城拍攝，劇組雖然在拍攝地給他定了酒店，如果拍攝不是太晚，他是打算每天都回來的。

沈蔚初不滿，這不還是他的事，他哪有那美國時間幫他跑腿，起身要去拿箱子，被靳澄直接給按回來了。

“你這幾天狀态不對。”靳澄的眼神落在沈蔚初的臉上，黑眼圈大的吓人，“沒睡好？”

這讓靳澄很不理解了，他這裏的環境好，空氣清新，他自己要睡都能睡他幾天幾夜，沈蔚初居然還能睡不好？

“沒有。”沈蔚初随口應付着，然後靳澄的大長腿直接伸過來了，不輕不重地踢了他一腳。

“敷衍我？”

靳澄又不高興了，沈蔚初今天實在是沒心情來哄自己老板，低着頭在那裏把手邊的東西拿過來在那裏毫無意義的疊着。

看這樣子，怕是真的有心事了。

靳澄一臉的不滿，然後清了清嗓子，“那個……我今天心情不錯……”

“嗯？”沈蔚初看了靳澄一眼，完全沒有感覺到他心情不錯的樣子。

“所以……你有什麽問題……解決不了……可以跟我說。”

跟靳澄說？

沈蔚初心裏一動，在這件事上他确實沒人可以說了，園子裏的人都對他充滿了信心，甚至都不當這次考核會成為他的坎，他真的找不到可以說的的人了。靳澄這個提議實在是有點誘人……

沈蔚初也意識到了，到這種時候才知道自己的人脈是有多窄，他這幾年光顧着打磨自己的脾氣，居然一個交心的朋友都沒交到，到頭來居然還要跟自己的老板談心。

想想都覺得悲哀。

“你這是什麽表情？”靳澄的視線就沒離開過沈蔚初的臉，那些細微的表情根本就逃不過他的眼睛，“我都說可以幫你了，你還至于這幅便秘的表情？”

既然要幫人，能不能态度稍微好一點？

沈蔚初還在猶豫說不說，沒準靳澄真的有辦法，作為藝人，壓力從來都沒少過。

然而沈蔚初還在猶豫，那邊靳澄的腳又過來了，踢的人倒是不疼，就是這一下一下的弄的人特別的煩躁，腿長就可以為所欲為嗎？

沈蔚初被踢的煩躁了，幾乎是吼出來的，“就是我們園子月底有考核，我擔心我過不了。”

靳澄立馬出現了看智障一樣的眼神，“就這樣？”

“就這樣？”同樣的話，完全是兩個意思，靳澄是覺得就這破事還能讓沈蔚初變成這樣？沈蔚初是在抗議靳澄居然把對他而言非常大的事當成了小事來看。

“你覺得自己實力不夠？過不了？”靳澄問沈蔚初，“還是你覺得你現在都沒有勇氣站到臺上去？”

“不是……”沈蔚初低着頭，心情複雜，他不是沒勇氣，也不是覺得自己實力不夠，壓力和這些事情是沒有關系的，他自己都分不清自己的壓力到底是來自那裏。

“你不會懂的。”沈蔚初的話，說出來都沒有底氣。

“我會不懂？”靳澄真的要笑出來了，“我做練習生還在和人競争的時候，你……”

你還在享受着師父和師兄弟們的寵愛吧！

這話靳澄沒說出來，但是很顯然，他是了解過的。沈蔚初也意識到了，有點驚訝地看着靳澄。

靳澄難得說話稍微委婉了一點，“競争是不管哪個年紀，哪個時候都會遇到的問題，這不該是把你變成這幅鬼樣子的問題，你的小學老師沒教過你要正視壓力，把壓力轉化成動力嗎？”

沈蔚初聽着靳澄的話，聽得一愣一愣的，嘴也沒個遮攔，“老大……你今天怎麽忽然像個人了。”

靳澄臉一板，大長腿又過來了。

沈蔚初躲避不及又挨了一下，靳澄超兇的吼他，“既然這麽怕，你就先在這裏表演！”

“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