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莫裝逼
就這麽正臉撞上,顧妙妙表情有些微妙。
上次顧老爺過生日,當着那麽多親朋好友的面被顧恩知狠狠壓了一頭,受的這份氣顧妙妙可一點沒忘,鼓着勁兒練琴、化妝、減肥,要跟顧恩知再比,可是一直沒有機會。
她上下掃了一眼顧恩知,顧恩知今天的打扮沒什麽特別,很簡單,白T、水洗破洞牛仔褲和黑色馬丁靴,還是個學生樣。
她難免有些得意,兩手抱在胸前,擡着下巴說:“恩知姐,好巧啊。”
她們年齡相仿,雖然顧妙妙一聲姐姐長,一聲姐姐短,實際上她們兩人差不了幾個月,顧恩知六月初出生,顧妙妙則是十月底。
顧妙妙從小愛學顧恩知,高中畢業後也和顧恩知上一所大學,念服裝設計。
雖是學設計,但顧妙妙的美術功底很薄弱。她是靠着藝術錄取分數線較低的優勢以及葉蘭心找來的關系才進到顧恩知所在的大學,她想畢業後繼承顧家産業,硬是找人托關系轉進了顧恩知的專業院校。
她沒有什麽鑽研專業的精神,不肯吃苦,設計能力爛泥扶不上牆,但她在處理人際關系方面卻可圈可點,會抱大腿,拍馬屁,原主那一世,顧妙妙後來混到了畢業,還搭上了學長的順風車,畢設拿了個小獎,順利進入顧老爺的帝國企業。
這次作品展是顧妙妙的一個跳板,她作為展覽工作人員拿到了進入圈子的第一張通行證,讨好不少業內大佬,其中有幾位甚至是顧家的競争對手,當年顧家倒得那麽快背後有沒有這幾位人在背後推波助瀾,原主直至死也沒敢往深處細想。
顧妙妙對着顧恩知舉起胸前名牌,自得道:“雖然你是我姐姐,但是我可是會場工作人員,你要是沒票的話,我可不能放你進去。”
名牌上挂着肖曉鋒的名字,但實際上這個實習助理的職務和肖曉鋒八竿子打不着。
這次展覽聲勢浩大,來賓的多是肖曉鋒圈內好友,有國際上排名數一數二的名模、和時尚圈業務往來密切的大明星,還有和肖曉鋒是私下的朋友的某影帝。
除此之外,還有幾位新起當紅炸子雞,現在網絡上最紅的攝影師Kevin菜、後起之秀新銳頂級設計師Jeffery,以及一長傳一長傳閃閃發光的名字。
屆時會展一片星光璀璨也吸引了不少娛樂記者、狗仔隊的注意力,□□短炮支在門口,就想抓拍幾張明星照片。因此活動承辦方聯系了至少三家活動公司聯合組織,顧妙妙所在的,就是這三家活動公司中人數最少,最年輕的一家,是她學長開的一家小型工作室。
而且說是實習助理,不過就是個吃力不讨好的便宜打雜換了個說法。但顧妙妙心高氣傲,和葉蘭心一樣死要面子,什麽事都要變着花樣往自己臉上貼金,又怎麽可能說實話。
她逢人便說,自己是肖曉鋒的實習助理,是肖曉鋒的愛将,等畢業了,是要被推薦到好幾家快消品牌公司的,她真愁不知道該怎麽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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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來參加展覽的。”顧恩知解釋道。
顧恩知已經将話說得很明白了,但顧妙妙依舊沒聽明白。
她認真的整了整領口,又将翻轉到背面的名牌放正,張牙舞爪地四處亂指揮,一會兒要工作人員把展品搬進去,一會兒又要工作人員把展品放地上。
“你們知道這些東西多貴嗎?磕着了,碰着了,摔着了你賠得起?”
“你剛剛說什麽來着?”顧妙妙對顧恩知說:“我都說了,雖然我是工作人員,但是我不可能讓你進去的,你能有票?這個展,入場劵內部早發完了,想買票至少要到下一周去了。”
顧妙妙振振有詞,搞得顧恩知都替她尴尬起來,她甚至不忍心沒告訴顧妙妙,她剛剛指揮搬運進去的那件展品,就是她的。
“我有票。”顧恩知難得好脾氣地說。
她拉開皮夾,低頭翻找。入場券薄薄一張,夾在了皮夾深處的夾層裏。
顧妙妙冷笑了一聲,說:“恩知姐,你跟我還裝什麽裝?沒票就沒票,別打腫臉充胖子,想發朋友圈,在外面站着拍幾張一樣的咯。”
顧恩知一頓,擡眼看顧妙妙。正要開口,這時一位帶着耳麥的年輕工作人員快步走了過來,“顧老師?”他意外道。
顧恩知和顧妙妙同時回頭。
“師兄?”顧妙妙連忙打招呼。
當看到自己的師兄過來,顧妙妙什麽也注意不到了,也壓根沒去多想師兄叫的這一聲“顧老師”指的又是誰。她立刻迎了上去,說:“還是師兄心疼人,我在外面都站了一天啦!”
要是以往,顧妙妙這麽撒嬌發嗲,他肯定要把人哄着,給她換排班,讓其他辛辛苦苦、盡職盡責的同事頂替顧妙妙的工作,好讓大小姐好好休息。
可這一次王洲的眼睛卻看都沒看顧妙妙,而是一刻都沒有離開顧恩知。
他越過顧妙妙,無比殷勤地對顧恩知又鞠躬,又握手,說:“我剛剛看見您背影,還以為認錯了,沒想到果然是您。”
顧恩知有些詫異,因為她根本不認識這個年輕男子。她禮貌地和王洲握手,點頭致意,“您好,您認識我?”
“當然當然,”王洲笑着沖她眨眼,說,“肖先生不知道跟我們抱怨了多少次您怎麽還沒到。”
顧恩知看腕表,說:“我應該沒遲到吧?”
“沒有沒有。”王洲笑着說:“肖先生着急,是因為您可是他最喜歡的女孩。”
顧恩知聽完,大大方方地笑笑。這種場面話聽聽就行,沒什麽必要當了真。她權當王洲在跟她開玩笑,舉起背包繼續找票,說:“您等一下,我票一定在包裏。”
王洲連忙按住顧恩知的手,說:“顧小姐,您是在跟我開玩笑嗎?您來,我們怎麽可能還要看您的門票?別難為我們了,快進來啊。顧妙妙!”
他向在一旁發愣着的顧妙妙使眼色,要她趕緊說幾句好聽的。
顧妙妙如夢初醒,直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自己好不容易唬來的學長現在反而和顧恩知相談正歡,方才那抹譏諷的笑意凝固在臉上還未散去,讓她看起來滑稽而可笑。
那晚關于顧恩知的論壇風波已被擦得幹幹淨淨,沒有從頭跟到尾的顧妙妙,并不知道肖曉鋒不僅跟顧恩知很熟,而且還在網上誇她是天才少女。
一個毫無行業基礎和粉絲基礎的大一新生,單純靠作品進入肖曉鋒這個級別的展覽,這簡直是天方夜譚!
顧妙妙整個人都像是被架在火上烤,滿腦子都是疑問。
顧恩知怎麽有這麽精貴的入場券的?顧恩知什麽時候人脈這麽廣了?肖曉鋒什麽時候這麽欣賞她的?要知道,她以前就是個只會躲在房間裏塗塗畫畫的怪胎。
是,她是曾經看過顧恩知的作品;是,捏着鼻子來說,顧恩知的确頗有才華。可那又怎麽樣呢?在這個年代,資本當道,營銷至上,有才華不一定就能嶄露頭角,恰恰相反,只有他們這種識時務的野心家才能爬得更高,爬得更遠。
顧恩知她怎麽能?
再回想之前,她言語鑿鑿,趾高氣昂地在顧恩知面前顯擺自己是會展的工作人員,是實習助理,簡直可笑!而顧恩知倒好,幹脆一聲不吭,就這麽看着她像一只可笑到頂點了的跳梁小醜自己打自己的臉。
顧妙妙兩眼發紅,胸前深藍色背心上那個愚蠢的“X”标志比任何時候都紮眼。
“妙妙,你幹嘛呢?”王洲有些不滿,這可是今晚的貴客,到現在為止一聲好話都不知道說,到底是個什麽态度?惹得人不高興了,她大小姐拍拍屁股扭臉走人,他上頭還有人要交代呢!
顧妙妙面紅耳赤地瞪着顧恩知,既沒膽子說硬話,又不甘心說軟話。
顧恩知笑了笑,饒有興趣地看着顧妙妙的表情。雖然打臉挺有意思的,但在外面站了這麽久,她真的腳脖子酸。
顧恩知說:“你別跟她生氣,顧妙妙,她是我妹妹。”
“呀!我是您說跟顧妙妙一個姓是緣分,沒想到原來真是姐妹。”聽說顧恩知是顧妙妙的姐姐,王洲的态度由殷勤更顯谄媚。
顧妙妙家室如何他心裏清楚,這位顧小姐雖然是顧家的孫女,但這身份畢竟還是兌了水分,可眼前這位不僅是肖曉鋒的座上賓,還是24k純金的顧家小姐。顧妙妙對他頻頻暗示時,他有時候煩了也會假裝不知道,但在顧恩知面前,他恨不得整個人都貼上去。
顧恩知笑笑,繼續淡聲說:“以後工作上,還請多照顧我妹妹。”
“當然當然。”王洲樂呵呵地打着包票,“畢竟是顧小姐的妹妹嘛!怎麽一直在外面說話?顧小姐快進來”他引着顧恩知往大廳裏走。
顧恩知面帶微笑,跟王洲快步走進展廳。她回頭看了顧妙妙一臉。顧妙妙站在門外,懷裏抱着筆記本,臉氣得通紅,這句話,雖然給了她一個臺階下,卻讓她比挨了一巴掌更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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