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渣女

“那個,我渴……”顧恩知想喝口酒壓壓驚,再喝口酒壯壯膽,“男性可以應酬喝酒,為什麽女性不可以?”

賀希成說:“別想套我,我跟你不是男性和女性的關系,而是長輩和晚輩的關系,你得聽我的。”

顧恩知鼓了鼓眼,反抗道:“你這也太霸道了!什麽長輩晚輩?你才比我大多少?六歲,不能再多了吧。”

賀希成笑而不語。

顧恩知撇了撇嘴,醞釀了一下情緒,委屈巴巴地指責賀希成:“哼,你,你現在就知道對我擺譜,把我管着,不許我這,不許我那,還不許我喝酒,剛剛那麽多男人欺負我,你一句話都不幫我說,你跟那個什麽謝靖,一點區別都沒有!”

顧恩知在賀希成面前熟練的裝着委屈,越說,越覺得自己是真的委屈、真的柔弱、真的小可憐,到最後幾乎自己都信了自己的鬼話。

但半天賀希成那兒都沒個動靜。

顧恩知擡頭一看,她已經把自己搞得夠慘兮兮的了,賀希成不僅不像以前抱着她哄來哄去就算了,眼底還帶着一抹笑意,說:“我這不是怕出聲後影響你的風頭麽。”

顧恩知:“……”

哥,還會不會聊天?說了這話讓她還能怎麽接?

顧恩知呵呵笑了兩聲,擦了擦鼻子,想溜,說:“接着逛,接着逛……”

賀希成含笑說好。

他們繼續逛展覽。賀希成是個地道的商人,眼裏只有錢,沒有藝術,對這類文藝展覽了解不多。于是顧恩知便告訴他每個作品的看點、亮點在哪裏。

等到整個作品展看完,時間已經很晚了。期間賀希成的手機一直在震,總有新的加急文件發過來,縱然這幾天他一直在拼命地将工作往前提,但還是被公務纏得脫不開身。

顧恩知說:“看完啦,是不是該回去了。”

聽顧恩知這麽說,賀希成反而有些遺憾,反而問她:“想不想吃東西?我聽說這附近有一家冰淇淋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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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恩知把賀希成往停車場推,說:“快回去吧,你想晚上熬到幾點?人又不是鐵打的,總要睡覺的呀!”

“恩知……”賀希成拿顧恩知沒辦法,無可奈何的被一路推着走。

地下車庫突然響了一聲鎖車聲提示聲,顧恩知停住手,回頭看,一輛黑色寶馬上走下來一位漂亮女人。

那女人和賀希成年齡相仿,二十七八,穿着緊俏的通勤套裙,五官清麗,妝容很豔,不算高挑,腳上黑色高跟鞋跟又細又高。

“賀總。”她略過挽着賀希成手臂的顧恩知,眼裏只有賀希成一個人,徑直向他們走來。

賀希成顯然認識這個女人,沒有說話,只是微微蹙眉,示意那女人趕快表明來意。

那女人向賀希成遞出一份文件,說:“您一直沒有回話,我只好來找您了。”

賀希成沒接,掃了一眼,淡淡地說:“這份文件我看過,沒有這麽急。”

漂亮女人尴尬了一瞬,繼而恢複官方禮貌的微笑,說:“好的賀總。”

賀希成拉開車門,上車。

顧恩知看向後車鏡,那個漂亮女人還站在原地,身影被拖得很長。

顧恩知嘴角勾了勾,看了一眼身側正在好好開車的賀希成。

賀希成沒說話,車裏也沒放歌,安安靜靜的,甚至有點冷。

顧恩知撩開長發,勾唇笑了笑,自己惦記着的肉,可千萬不能被別人給惦記走了。

賀希成把她送到顧家別墅外後,又和以前一樣,沒有進去坐坐的意思。

顧恩知在車外半彎下腰,敲了敲車窗,示意賀希成将窗戶玻璃搖下來,賀希成順從的做了,用目光詢問有什麽事。

顧恩知趴在車窗上,笑盈盈地說:“上次哥哥的外衣放在我這兒一直沒拿回去,剛好你來了,就進來來吧。”

賀希成正在想什麽,回過神,擡眼望她,點點頭,熄火從車上下來了,“好。”

今晚顧青書和孫慧梅去參加了一場商務晚宴,大概要很晚才能回來,家裏除了幾位家政阿姨,沒有別人。賀希成是家裏的常客,幾位阿姨都認識,給他上了咖啡和茶,又切了橙子和蘋果。

顧恩知說:“房間衣服太多了,你得幫我找找,不然我分不清楚那一件是你的。”

“好。”賀希成不疑有他,擱下茶杯和顧恩知上樓。進房後,鼻尖聞着那熟悉的香水味兒,這才知道自己上當了,被顧恩知騙進了妖怪的盤絲洞……

他站在顧恩知幹淨、整潔、沒有一根頭發絲兒的溫馨卧室裏,木着臉,冷聲說:“一個服裝設計師,男士衣服和女士衣服分不清?”

顧恩知厚臉皮慣了,表示無所謂地聳肩,“你真不看嗎?我可不保證拿對。”

賀希成瞪了顧恩知一眼,大跨步過去,跟顧恩知一起進入不算寬敞的衣帽間。

他硬邦邦的站着,嘴唇微抿,下颚轉角處方正的骨骼因咬牙而若隐若現,他向顧恩知的衣櫃掃了一眼,衣櫃裏挂着幾件小巧的內衣,純白色,鑲了一圈蕾絲花邊。他猛地閉了閉眼,忍着氣,咬着後牙槽質問:“在哪兒。”

“這兒呀。”顧恩知不斷向賀希成靠近,賀希成蹙眉後退,深棕色圓頭布洛克花紋皮鞋踢到了櫃邊,旁邊一橫一豎落了兩只裸色系帶細高跟鞋。

賀希成後背抵上櫃面,少女的香氣充盈鼻腔,她身上太香了,讓他不由自主地想到很多東西,他被一路壓到了衣櫃上,退無可退,煩悶難忍,正要呵斥,這時顧恩知卻笑盈盈的擡起手。

白蔥似的手臂越過賀希成,指向賀希成頭頂的衣架,“我說在這兒,”她無辜地眨了眨眼,仰着臉,天真無暇地說:“太高了,我夠不着。”

你夠不着當初是怎麽挂上去的?賀希成腹诽。

他心裏清楚,顧恩知就是在拿他取樂,跟那些愛欺負女孩兒,抓女孩兒辮子的皮小子沒什麽區別。

他狠瞪了一眼還沖他使着眼色的顧恩知,深吸口氣,暗自開解,他一個大男人的,何必跟這個小丫頭片子計較?他轉過身,伸手取自己的大衣。

他将大衣挂在臂彎上,冷着臉,淡淡地說:“我先走了。”

“好咯。”顧恩知兩手背在身後,乖巧地往後退了一步,“哥哥拜拜。”

賀希成表情陰晴不定,踏出一步,腳下卻被鞋帶絆了一腳,一陣天旋地轉,下一秒便将顧恩知推到了一旁紅色真皮沙發上。

顧恩知整個人都陷下去了,沙發很軟,像流沙一樣,賀希成的身體卻很沉,像一座密不透風的山峰,她又咯咯笑了起來,眉眼彎得像窗外那輪弦月,柔軟的胸口因笑聲小幅度顫動着,傳遞到另一個人堅硬的胸膛上。

“我可什麽都沒幹。”顧恩知笑盈盈地說,她想舉起雙手,做出投降的動作,讓自己的真誠的話語聽起來更可信一點,“是你自己摔過來的。”

賀希成恨恨地看着身|下人的笑眼,他兩眼冒火,真想懲罰地在這張臉頰上咬一口,咬出一排牙印。

“哥哥,”顧恩知望着賀希成那張冷峻又隐忍的臉龐,發自肺腑地說出白蓮花渣女經典臺詞——“剛剛那個漂亮姐姐就是我未來的嫂子嗎?哥哥,我不喜歡她,你也別喜歡她吧。”

賀希成冷着臉,一言不發,居高臨下地俯視着橫躺在沙發上顧恩知。

她此時的模樣不合時宜,窗外的月光銀河一樣越過玻璃窗灑在她披散着的海藻一樣的長發上,她眼底黑亮,嘴唇殷紅,臉頰上流轉着粉亮的光,她纖細的手臂和腳踝舒展着,擺出接受一切傷害的姿态。

明明是她在仰視他,明明是她在用拙劣幼稚的姿态勾引他,但賀希成卻覺得,是她在玩弄着他的心髒。

“胡鬧。”他低喝,抓起了衣服外套,頭也不回往外走。

“嘁。”顧恩知緩緩從沙發上坐起身,慵懶地将垂落在肩頭的肩帶撥正,然後趿拉着棉底拖鞋,意猶未盡地回到卧室。啧啧,真是玩不起。

肖曉鋒作品展大獲全勝,一時間報紙、電視、互聯網都在說這件事。

顧恩知掃過了幾眼,意外地發現自己這個無名小卒的作品,也被那幫毒舌難搞的評論家誇了幾句,有一個叫“釉質家”的大V甚至給了顧恩知:“千年一遇天才美少女”這麽沙雕中二的評價。

這些評價顧恩知看了幾眼,哈哈笑了幾聲,也就過去了。

她早就習慣了“天才”之類的評價。

修仙時,她便被發現靈根奇特,千年難遇,将是他們這代修行者中最快飛升的,然而後來發生了什麽大家都很清楚,顧恩知到現在還憤憤不平,暗罵系統坑爹。再不通關,她就又是千古第一人了!第一倒黴。

她忍不住又進入系統查詢任務進度條,進度條進了兩格,到達了3/5的位置,但在這之後就紋絲不動了,顧恩知不甘心,死命地瞪着那進度條看。她發誓,看久了之後,進度條的顏色真的會變,之前是黃色,現在是屎黃色。

進度條動也不動,顧恩知也有點蒙了。

按理說,可能讓原主感到快樂的事情她都實現了,她把葉凱之打得滿地找牙,把顧妙妙母女氣得血壓升高,自己還在因才華出衆大出風頭。都這樣了還不高興嗎?這位姐的性氣有點高啊。

顧恩知在原主的房間裏來回踱步,她翻原主愛看的書,聽原主愛聽的音樂,最後,她感覺自己的身體漸漸漂浮起來,俯視着正在書桌前的原主。

那個時候的顧恩知正在寫日子,她開心地寫:“2月18日,晴。今天很高興,葉凱之真的好愛我。不管發生什麽,我都要和他在一起,因為我也愛他……”

時光似乎在她身上安靜的流淌,幾頁意識流的少女情懷後,原主表情一點點消沉下去:“5月,我果然還是搞砸了,為什麽我這麽差勁,為什麽我什麽都做不好……”

“是我不夠好嗎?到底要我怎麽做你才會像從前那樣重新看我一眼,求你了,別這樣好麽,我真的好難受……”

“我真後悔……”

時間在這裏似乎靜止了很久很久,她停滞在這個時間節點上,筆記本上大片大片的空白頁像是記憶缺失的碎片,最後,原主悲傷欲絕地在日記本上寫下這樣一句話:“如果能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不會……”

顧恩知不覺後背生出一陣涼意。她繼續往下翻,和原主的通靈在這裏戛然而止。

顧恩知取下耳機,翻箱倒櫃,果然從書桌一層抽屜的最深處找到了一只筆記本。這只筆記本上密密麻麻地記錄了很多少女的心事,大多數是寫葉凱之如何如何對她,她又如何如何愛葉凱之。

她盤腿坐在床上,一頁一頁往後翻,看了沒一會兒便昏昏欲睡,像是看了一本蹩腳的愛情小說。最後,日記本戛然而止,顧恩知定神一看,日期是1月,是她變成原主的前一天。

看來原主一直保留着寫日記的習慣,而這件令她悲傷的事情發生在顧恩知穿越之後。

如果再給你一次機會,你會做什麽呢?

到底怎麽樣才能讓你再次感覺到快樂呢?

顧恩知暫無所獲,合上筆記本,蒙頭大睡。

作者有話要說:來咯來咯!

今天的很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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