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宴會

“曹見素會去嗎？”曹泠玥下意識問道。

“她染了病，繼續留在府上, 可能會過病氣, 已經送去莊子上養着了。”周氏說這話的時候，心裏惴惴不安。但是她半句話都沒跟曹泠玥提起, 她不想曹泠玥承擔這些事情。

曹泠玥一怔，“染了病？”

她瞬間就反應過來染病只是借口, 高氏她們一定是放棄了曹見素。陳家的親事都退了不是嗎？

“娘，你們打算怎麽處置曹見素？”

周氏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 “見素雖然不是我的女兒, 但是畢竟養了她這麽多年, 怎麽會處置她呢。只是暫時送她去莊子上，避避風頭。這些事你別多管了。好好準備一下, 去赴宴吧。”

周氏不想多說，曹泠玥也就不再多問。但是她心裏總有一種不安的感覺, 曹見素怎麽會這樣輕易就失敗了呢。

上回她也在場, 曹見素說的那些話, 她都聽得清清楚楚。

她說她是周氏抱來的, 當時她看了周氏的臉色，知道曹見素說的多半是真的。

曹泠玥試圖打聽出曹見素被送往哪個莊子了, 但是周氏身邊的丫鬟似乎都不知道這件事。

沒兩天，長春侯府的賞花宴到了。

周氏這幾日忐忑不安，實在沒有心情去赴宴。肖氏也受了邀請，曹泠玥便跟着肖氏一道去。

曹水芙已經定了親，被許氏拘着不許出門。不是她一直心心念念的陳子安, 曹水芙鬧過哭過，還是不得不接受現實。

長春侯府門庭若市，各式女式馬車絡繹不絕地駛入，在影壁前停下，一個個如花美眷從馬車上下來。長春侯夫人姓蔣。幾個體面的奴仆站在影壁下迎接客人。

曹泠玥跟着肖氏下了馬車。

因着葉侯府的緣故，肖氏的身份如今也不同以往。那迎接客人的奴仆都是有眼力見的，連忙上來相迎。

長春侯府是世襲的百年家族，底蘊自然不是普通的簪纓世家能比的。光看府門前的影壁，就彰顯着一股濃濃的磅礴氣勢。

曹泠玥一路跟着肖氏往裏面走，她也算是見過世面了，博陽王府的格局就十分大氣，這長春侯府與之比起來也多惶不讓。甚至庭院深深，不知前後多少進院子。

走了半柱香，才到了待客的花廳。

花廳裏已經坐了半滿的人，看着紅肥綠瘦，言笑晏晏。

這裏坐着的都是真正的世家貴女，曹泠玥晃眼看過去，只覺得幾張臉孔眼熟，卻叫不上名字來。

她頓時心裏沒來由地生出了怯意，她看了一眼肖氏。肖氏落落大方的樣子，稍微讓她定了定神。

擇了位置落座。

幾個夫人來找肖氏攀談，也有貴女認出曹泠玥就是上次救了陳老太妃的姑娘，只是貴女們都矜持，曹泠玥在她們眼中實在不值一提，也就沒人特意來理會她。

客人絡繹不絕地進來，都是女眷，穿的都是望京最時新的春裝，叫人看花了眼。

曹泠玥就悄悄地打量旁邊的姑娘都穿着什麽樣式的衣裳，回去也叫周氏幫她備幾身。

不多時，一個着青緞繡梅花紋褙子的夫人，陪同一個着石榴紅對襟褙子的夫人一道進來。兩人說說笑笑的，那個石榴紅褙子夫人身後，還跟着一個煙羅紫夏衫姑娘。

三人剛走進廳，廳中的言語聲頓時一靜。

“侯夫人來了。”有人悄聲說。

曹泠玥擡眼望去。前面兩個夫人穿着都十分華貴，保養得宜，看着像三十出頭的樣子。

只是那後面跟着的女子很是眼熟，定睛望去，曹泠玥大驚失色。

竟然是曹見素！

她不是被送去莊子了嗎？

賓客們多半都站起身來，跟兩人見禮。

那石榴紅褙子夫人轉身拉住身後的姑娘。

這舉動讓很多人都很是驚詫，因為她們多半見過曹見素，曹家前幾日退了陳家的親事，更讓曹見素的名字在望京城裏很是出名了一次。

這石榴紅夫人，衆人都認得，勇靖侯夫人。

沒聽說勇靖侯和曹家有什麽關系啊？

三人落座。

曹泠玥的雙眼一直盯着曹見素，她看着她在一屋子人的驚詫目光中從容落座。那個石榴紅夫人一直拉着她的手。

肖氏也注意到了曹見素，她看了看石榴紅夫人，臉色變得十分古怪。

“這是曹家的姑娘吧？”一個玫紅褙子夫人笑問。她是忠勇伯夫人，姓陸。

那個石榴紅夫人笑道：“這是我們勇靖侯府的姑娘，她叫雲舒窈。”

一語驚四座，花廳裏的人臉色霎時間精彩紛呈。

石榴紅夫人就是勇靖侯夫人，蔣氏。

那忠勇伯夫人顯然愣了一愣，看了看蔣氏，又看了看她旁邊端坐的姑娘，兩人确實很像。

“這，這不會就是勇靖侯府當年走丢的姑娘吧？”忠勇伯夫人想起來，驚得掩住了嘴。

曹泠玥猛地回想到曹見素被關起來前，曾經說過自己是勇靖侯府的姑娘，霎時間驚得面無血色。

她說的竟然是真的！她竟然真的是勇靖侯府的姑娘！不，這不可能！她怎麽可能會是出身勇靖侯府！

這個念頭在曹泠玥心裏洶湧翻騰，她不肯相信眼前這一幕！

蔣氏本意就是趁着今天長春侯府宴會，讓所有人都重新認識一下。

她微笑點頭，“是了，這是我女兒，舒窈。”

不止忠勇伯夫人，所有人都豎起了耳朵，面露驚訝。

曹見素竟然是勇靖侯府走丢的姑娘？這…這可能嗎？

勇靖侯夫人蔣氏親口說出來的話，雖然倍感驚訝，但是沒有人會認為蔣氏在說笑。随即，衆人的目光就落在了曹家人身上。曹見素在曹家長大的啊！可是曹家人同樣面露驚訝，難不成曹家人根本不知道這件事？

肖氏确實十分驚訝。她只知道曹見素被老夫人禁了足，其他的就什麽也不知道，她本來就不太關注這樣的事。可是曹見素突然搖身一變，成了雲舒窈，這着實讓人倍感驚訝。

曹泠玥就更不用說了，她實在接受不了。

她霍地站起身來，“不可能，曹見素是在揚州抱來的，怎麽可能會是勇靖侯府的姑娘，曹見素她在騙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她看來，曹泠玥臉騰地一下變得火辣辣的。

她這是說了些什麽？

蔣氏收起了笑臉，看向曹泠玥，“哦？你如何得知舒窈是被人從揚州抱走的？”

曹泠玥頓時啞口無言，“我…我…”

忠勇伯夫人因為上次也去了葉候府的宴會，知道曹泠玥就是救了陳老太妃的人，她以為蔣氏不認得，就指了指曹泠玥，介紹道：“夫人不認得吧，這就是養育舒窈的曹家的姑娘，名泠玥。說來也巧，你應該也從舒窈那裏知道了兩人的淵源了。”

蔣氏笑了笑，“原來是曹家的姑娘。我正巧要去曹家讨個說法，不想在這裏巧遇了。”

讨要說法，這不像是感謝的态度啊。花廳裏都是人精，頓時就察覺到一絲不同的意味來。

曹泠玥僵住了。

肖氏是知道自從曹泠玥被找回來後，曹家對曹見素，不，應該說是雲舒窈是個什麽态度的。只是即使态度不好，曹家養育了雲舒窈十年是真的，若不是曹家，現在她能不能順利地找回雲舒窈還是兩回事呢。

“蔣夫人，曹家對見素總算還有養育之恩，如今見素能回到侯府總算是件大好事，夫人也說後面會上曹家拜訪，那麽這件事就等夫人來曹家的時候再說吧。”

肖氏縱使不恥高氏她們逢高踩低的做法，但畢竟他們是肖氏三房，榮損相連，現在蔣氏明顯對曹家似乎有什麽意見，京中大半權貴家的女眷都在這裏了，這麽新奇的事，恨不得能聽一耳朵的消息。

忠勇伯夫人眼珠一轉，“曹家可是大恩德啊，将舒窈養這麽大，怎麽，是不是其中有什麽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