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太薇仙君X有情

如此反複之下, 直到天音劍被煉化融入拂塵的那一刻, 看着因為自己的猶豫而帶上瑕疵的成品, 看着不知為何沒有随着仙劍一同消失，仍舊站在自己身邊的第五昊，她忽然哀鳴一聲，單手捂住了臉，悲嘆道“我究竟做了什麽啊.....”

被惡意蒙蔽的仙心驟然開出了一道豁口, 回想這幾日的種種, 她終于明白了何為後悔。

不為情，而是為身為鑄手的尊嚴。

若非因為自己仙心不正, 怎會練出瑕疵之物, 又怎會親手毀去一柄生出器靈的仙劍！

此時此刻，她不禁又開始想到, 若自己也如晴郎一般滿身濁氣，面容全毀，衆叛親離，人人喊打，心中唯餘死志時，若能有人伸出援手，拉她重返人世，再生成人, 那自己對晴郎的愛還能餘幾分。

.....

她不知道。

她竟不知道。

新的拂塵中融入了整只天音劍，靠着身體裏剩下的一點時空管理局提供的能量維持原型，第五昊驚訝地發現自己竟能控制這新的仙器。

看滄落仙子雖然不知道在想什麽, 但是一時半會估計走不出來的樣子，他幹脆就打破結界，露出了在外焦急等待的殷有晴。

然後便看到對方醜陋猙獰的臉上，露出的那抹如釋重負，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剛剛發現劍身上刻痕的那一瞬間，殷有晴不知有多少次試圖沖進這個結界之中，每一分每一秒，都仿佛快要被惶恐溺斃，直到看到第五昊的那一刻，他提了許久的心才終于放了下來。

真正的劍靈在仙器損毀後是無法保持原身的，所以，阿昊他不是天音劍的劍靈。

他不是！

太好了！

真的太好了！！

身體因為繃得太久，就連走路都不免有些踉跄，殷有晴跪下來，在衣服上擦了擦雙手上捶打結界太久而淋漓的鮮血，這才隔着衣服握住第五昊的手。失而複得的喜悅在在血液中流淌到四肢百骸，讓他忍不住笑着，用喊得沙啞的聲音嘆道“太好了，我沒有失去你，你還在這裏...你還在我的身邊。”

看對方即使這種時候，仍舊記得阻隔濁氣，害怕傷到自己。雖然知道自己把這件事瞞過去了，第五昊卻說不上是什麽心情....有愧疚，也有不忍，種種感情交織，讓他理也理不清，只得先轉移話題道“仙器已經鑄好，你站遠些，我這就幫你拔除濁氣。”

即使這是自己多年的願望，即使這是自己曾經求而不得的解脫，但臨到關頭，殷有晴還是拽着他的衣袖，珍惜地看了好一陣，這才強迫自己松開。

起身退後幾步站定，他深深凝視着第五昊稚嫩的面容，不知為何，忽然就有些患得患失，忍不住問道“阿昊，若是我變回了原來的容貌，你還會和如今一般對我嗎？”

挑了挑眉，第五昊道“老子認識的人是殷有晴，就算你換了個臉，你還是殷有晴，還能變成殷無情不成？”

這當然是不可能的。

殷有晴聞言，不安盡去，失笑道“自是不會。”

“那不就成了。”第五昊揮了揮手，道“站好，老子要開始了。”

說罷，他心念一動，那金色拂塵便自動飛了起來，在殷有晴頭頂盤旋，逐漸形成了一道光幕，将人罩在其中。粘稠的濁氣被其牽引，自天靈化作惡臭的液體流出，然後被光幕吸食。

就這般，每減少一分濁氣，光幕便染黑一寸，整整過了三日，整柄拂塵都變得漆黑後，終于收起了屏障，露出裏面的人。

待看到殷有晴真面目的那一刻，第五昊終于明白了，為何原著中無論男子女子，只要是見到他的人，均會傾心相待。

因為他實在是一個值得付出一切的人。

他的容貌極盛，但不同于歲傾年精致到極點，幾乎有些淩厲的美。殷有晴給人的感覺，更像是春風拂面，美酒微醺，只需一個眼神，便醉倒在他的風流之下，再也掙脫不開。

此時此刻，他終于才意識到，這是一個天之驕子，是天道悉心雕琢，賦予全數氣運的主角，是這整個世界的中心。

他是這世上最完美的存在。

“阿昊。”恢複了容顏的殷有晴走上前來，單膝跪地，平視着他。俊美的面容上沒了那些猙獰的疤痕，那雙含情脈脈的雙眼更顯風流，他帶着些忐忑，小心翼翼地問道“你...還認得我嗎？”

聽到這句熟悉的話，第五昊總算是回過了神，挑了挑眉，笑道“殷有晴，老子當然認得你，不過我是沒想到，你原本的樣子竟然如此好看。”

“若你喜歡，便是給你看一生一世，又有何妨？”

被喜歡的人誇獎，殷有晴唇角微彎，終于是放下了心，喜悅暈染了每根發絲，他不禁伸出右手，撫上面前這張稚嫩的臉頰，邊用指腹輕輕摩擦，感受對方的溫度，邊含笑感嘆道“我的觸碰終于不會傷到你了...真好。”

被他摸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但想想對方之前為了不傷到自己，都是可憐兮兮地拉袖角的樣子，第五昊躲閃的動作剛做了個開頭，就沒了後文。

得了，男主都倒黴這麽久了，忽然解放有些激動也不是不能理解，反正都是男人，忍忍算了。

結果這一忍，就整整忍了快兩個時辰。

臉上都快被磨得禿嚕皮了，忍無可忍之下，第五昊退後一步，蛋疼道“差不多行了啊！”

朝思暮想的觸感忽然消失，仿佛忽然從夢中驚醒，殷有晴怔了怔，這才略顯失落地收回手，道“抱歉，一時沒有注意，如今我已重得仙骨，回家收拾收拾，我們便去我在仙界的洞府吧。”

..........

第五昊沉默了一瞬，然後擡起眼睑，直視着殷有晴的眼睛，道“仙界就算了吧，老子要走了。”

殷有晴聞言，很自然道“嗯，我知曉了。”

.......？

第五昊一臉懵逼。

等...等等，這就搞定了？

虧得老子累死累活地伺候你這麽久，這都要走了，你連問候都不問候一聲？

好歹也問句老子去哪吧？

第五昊詫異地盯着殷有晴看了一眼，不過想着對方就算要送也沒法送，就沒再說什麽，點了點頭，便轉身，禦風離開，打算找個适當的地方脫離這個世界回時空管理局。

誰知剛飛了一炷香的時間，他不經意間側過頭，就看到了某個熟悉的身影同樣禦風而行，悄聲無息地跟在自己後頭，用後腦勺想就知道對方是跟了一路，只是他修為比自己高太多，一時沒有察覺。

難不成他這是想送送自己？

在空中停住，第五昊轉過身，無奈道“你跟着作甚？”

似是沒想到他會問出這個問題，殷有晴怔了怔，道“自是一起走。”

？？？

感情人家不是對自己離開沒反應，而是壓根沒想着老子要自己走！

自以為被兄弟抛棄而沮喪了半天的心情好了些，但面對這個麻煩，第五昊還是勸道“你現下已是仙身，不怕在凡間待久，被濁氣污染，回不去仙界？”

殷有晴眼中斂着笑意，道“若你不喜仙界，那便不回去罷。有你之處，才是有晴的歸宿，成仙或是不成仙，飛升仙界或是徘徊凡塵亦無區別。”

這哪能沒區別？

揉了揉眉心，雖然不想如此傷人，但這也是無法避免的事情。第五昊右手食指和拇指輕輕摩擦着，道“可惜老子此去沒法帶上你。”

殷有晴徹底愣住了。

他看着對面熟悉的眉眼，不明白為什麽事情會突然進展到這一步，為什麽剛剛還好好的，突然就要離開。

“......為何？”他的嗓音有些喑啞，眼中的神情也變幻不定，難以置信道“...你也要...抛棄我嗎？”

“連你也要...抛棄我？”

看着對方如墜冰窖，隐隐帶了絕望的表情，第五昊之前準備的那些理由忽然堵在嗓子眼，怎麽也說不出來了。

總覺得若是說了出來，便是作踐了這一片真心。

他不想騙好不容易從泥濘裏爬起來的人，一點也不想。

“老子來這裏的目的，便是為了将你拉起來。”第五昊知道，如果對方将自己這番話說出去，很可能就會被後來的客戶發現端倪。但他也清楚，若是今日不說，那将會在人生中，又增加一個無法彌補的遺憾。

所以他終究還是如實說了。

“你乃氣運所鐘之人，只是被窺得天機的人惡意搶奪了機緣。如今萬事已入正軌，在這個世界的任務已然完成，老子自當要回去自己的世界。”說到這裏，他頓了頓，接着道“只可惜現在的你還太弱，要想跨越三千世界，還遠遠不夠格。”

殷有晴急得額角突突直跳，如今聞言，顧不得其他，咬着牙關，如同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急切道“那你便留下來...若是世界走入正軌你便要離開，我可以再去吸入滿身濁氣，我可以浸入天魔池，我可以徹底毀了自己，只要你不走，我什麽都可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