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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出城之後,韓玲再也躺不下去了,她掀開薄薄的錦被坐了起來,一雙紅腫的眼睛看向對面正在閉目養神的韓璎。
金色的夕陽被藍綢簾子隔絕在外面,馬車裏光線漸漸暗了下來,可是韓璎的臉卻依舊白瓷般柔嫩潔白,濃密有致的眉,纖長的睫,挺秀的鼻,嫣紅的唇……她的五官單分開來,其實并不是最美的,可是湊在一起卻那樣的美麗清豔……
這樣美的姐姐,即使是韓玲也不忍心看着她受到玷污……
韓玲咬了咬嘴唇,道:“姐姐,母親她……”
韓璎睜開了眼睛,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平靜地望着韓玲。
韓玲鼓足勇氣道:“二姐姐,母親說讓我緊跟着你,還特地交代,說就算路上出了意外,也要我一直跟着你……”
“姐姐你這麽美,”她又習慣性地咬了咬下唇,覺得自己妄自揣測母親,實在是大逆不道,“我覺得母親怕是知道在路上你會發生什麽意外,要不,咱們讓家人先停下馬車……”
韓璎略加思索就明白了方氏的用意——崔府若是真的半路劫了她去,方氏想要趁機來個搶一送一,把韓玲也給搭進去。韓玲姿容也算不錯,最妙的是她的姨娘還在方氏手中捏着,方氏可以借韓玲來獲得更多的東西……
想 到這裏,韓璎伸手握住了韓玲有些冰涼的手,嫣然一笑,待韓玲放松了一旦,這才柔聲道:“四妹妹,我早有準備,你不用擔心。”她怕提前和韓玲說了真實情況, 韓玲也許會想辦法給方氏報信,因此一直等到出了城,算着距離朱仙鎮不遠了,而韓玲也表現出足夠的誠意了,這才說出真相讓韓玲放心。
韓玲瞪圓了眼睛:“……真的?”
韓璎眯着眼甜蜜地笑:“真的!”
她把藍綢窗簾拉開了一條縫往外看了看:“前面不遠就是朱仙鎮的運河碼頭了!”傅榭和她約好在這裏會面。
幸好姐姐早有準備!韓玲提了半日的心終于放了下來,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整個人松了下去,卻發現臉頰涼涼的,原來不知不覺又流淚了。
夕陽越來越黯淡,餘晖中綢帶似的綿延蜿蜒的官道上,一個管家打扮的人和三個褐衣家丁騎着馬護着四輛藍綢清油車漸漸而來。
在黃河激流的轟轟濤聲中,由遠而近的淩亂馬蹄聲幾乎細不可聞。伏在路邊草叢裏的崔府家丁見一切都和提前描述的情況相同,便以手指撮口發出了一聲烏鴉叫。
隐身于樹林的崔淇聽到這聲嘶鳴,心神激蕩,當即把自己帶來的幾百家丁分成兩撥:“林鹄帶人從南包抄,林鵲帶人從北堵截!”林鹄和林鵲是一對雙胞胎,最近才在崔府家丁中脫穎而出,深受崔淇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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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點名的林鹄和林鵲應了一聲,帶着各自的人提着樸刀騎着馬沖了出去。
褐衣家丁連帶四輛藍綢清油車都被崔府的家丁包圍在了官道中央,為首的那位管家一臉驚慌地呵斥着,林鹄和林鵲帶着崔府的家丁們有條不紊上前把他們都控制住,然後靜等崔淇上前。
崔淇壓抑住內心的興奮,大步上前。
林鵲和林鹄緊跟着他走到第一輛藍綢清油車前。
林鵲見公子腳步停下,馬上上前拉開了門闩。
馬車裏堆着幾個嶄新的箱籠,看大小裏面也藏不住幾個人。
懷着類似收到禮物拆開包裝的心情,崔淇繼續走向第二個馬車。
裏面依舊堆着幾個箱籠。
崔淇加快步伐走向第三輛馬車,親自拉開了門闩。
一個美貌的少女縮在另一個穿着紫色繡花禙子的丫鬟的懷裏,正在瑟瑟發抖。
少女梳着回心髻,發髻上插戴着一支的金絲點翠蝴蝶釵,身上穿着衣袖窄小的繡蘭花的月白長衣和胭脂紅的百褶裙,雙目盈盈容顏嬌豔身段窈窕——不是韓璎又是誰?
崔淇覺得那抱着韓璎的醜丫鬟實在礙眼,便擡起穿着皂靴的左腳蹬到了車上,探身進去把那丫鬟給拽了出來扔在了地上。
美貌少女用只有她和崔淇能聽到的聲音哀求着:“不要!五公子不要!”
崔淇聞到這嬌弱清媚入骨之聲,全身都要酥了,一把把軟在車座上的小美人抱在懷裏。
溫香軟玉在懷,心神激蕩不已,他頓時有了一個主意,當即吩咐林鵲林鹄:“走!”
一群人騎着馬呼嘯而去。
留下的青衣管家裝模作樣帶着其餘三個家丁追了一段距離,嘴裏喊着:“把我們姑娘留下來!”
待崔府的人不見影蹤了,青衣管家指揮着車夫和家丁把那個丫鬟安置進馬車裏,掉轉馬頭往汴京方向而去。
他們的速度越來越快,很快便消失在暮霭之中。
“把馬車趕到白楊林裏,你們在樹林邊吃酒,半個時辰後再過來!”崔淇抱着懷裏猶在掙紮的小美人下了馬,進了預先放在樹林裏的馬車。
林鵲和林鹄忍住笑,指揮着家丁往樹林邊去了
剛在樹林邊緣的沙地上坐下,衆家丁還沒來得及擺開酒肉,就發現樹林中傳來一聲尖叫,聽着像是公子的聲音,便齊齊提着樸刀站起身來,紛紛看向為首的林鵲林鹄。
林鵲林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是都不能決斷那聲尖叫到底是小美人發出的還是公子發出的。
林鹄比較穩妥,遲疑道:“哥,咱們還是去看看吧!”
林鵲還沒說話,只見馬車中蹿出了一個月白色的影子,在暮色中大聲哭泣着向黃河奔去。
林鹄在心裏數到二十,确定追不上了個月白色的影子了,這才道:“哥,我去追韓姑娘,你去看公子!”
随着“噗通”一聲,月白色的纖細影子落入黃河的滾滾激流之中,沉浮幾下之後便不見影蹤了。
林鹄帶着人看着翻騰着濺起白濁浪花的河流,愣了半晌方道:“去瞧瞧公子去!”
林鵲正在馬車裏檢查,見林鹄進來,便道:“公子暈過去了。下面受傷了。”
林鹄心裏一頓,探頭瞧了瞧道:“小雞兒還在麽?”
“在,”林鵲幫崔淇掩上了白紗褲,“就是被金釵刺了個對穿!”
林鹄:“大哥,我們怎麽辦?走麽?”
林鵲拉下了崔淇的袍襟:“此時不走更待何時?聽說晉州玉山有人占山為王,咱們投奔去吧!”
林鹄想了想,道:“好。”
又道:“我去勸說兄弟們!”渡了黃河就進入晉州,如果一夜疾行,明日就能趕到玉山。到時候在玉山入夥,一邊刺探匪情,一邊靜候公子剿匪,倒也便宜。
一刻鐘之後,家丁分成了兩部分,一部分是崔淇通過林鹄林鵲在外面雇的人,一部分是崔府的家生子。
家生子都情願留下來救助公子,林鵲和林鹄便帶着自己的人騎着馬渡河而去。
剩下的家生子們凄凄慘慘趕着馬車回汴京去了。
艙房裏的光線越來越暗。
陳曦回到椅子上坐了下來,端起碧瓷茶壺,拿了兩個潔淨茶盞斟滿,開口問依舊盯着地圖的傅榭:“明日淩晨祭天?”
傅榭“嗯”了一聲。
陳曦端起茶盞飲了一口,凝神思索,問出了第二個問題:“聽說賢弟這兩日都在招兵買馬,不知成果如何?”
傅榭難得的老實:“士兵十萬,馬匹六萬。”陳曦負責他的軍備,傅榭不打算瞞着陳曦。
陳曦:“……”傅榭的意思是要他負責籌措四萬軍馬?
傅榭朝着陳曦所在的方向走了過來,心中默默籌劃着。
他今日頭戴皂紗折上巾,身上穿着韓璎為他做的白羅中單和銀紋玄緞圓領長袍,腰圍黑玉腰帶,整個人高挑秀雅如臨風玉樹。
在陳曦對面的長椅上坐下之後,傅榭端起面前的茶盞一飲而盡,鐵觀音沉香凝韻的後味在蔓延在他的口中,令他的心愈發沉靜。
陳曦漂亮的臉肅然起來——傅榭一向狡詐小心,這是他第一次飲用陳曦這邊的茶水,這小小的細節卻意味着一向內斂的傅榭的示好。
傅榭放下茶盞,清冷的鳳眼看向陳曦:“我只要兩萬遼馬。其餘我可以以戰養戰。”
陳曦:“……”
傅榭鳳眼微挑,面容清冷,一瞬不瞬看着陳曦,等着看陳曦合作的誠意。
陳曦垂下眼簾,片刻後擡眼看向傅榭:“好!”為了我的家族,為了這個千瘡百孔的大周,我願意代表整個汴京陳氏,與隐然已成遼梁集團代表的你站在一起,共同謀劃這天下。
然後,一決雌雄。
傅榭鳳眼冷峻,薄唇微抿。他要的就是一步步把陳氏拉進遼梁集團同崔成珍的争鬥,讓陳氏越陷越深,無法回頭。
締結下新的盟約之後,傅榭不再搭理滿懷心事的陳曦,披上深藍緞子鬥篷戴上兜帽快步出了艙房去迎接韓璎。
看到傅靖帶着人迎上了韓璎的馬車,立在甲板上的傅榭鳳眼不由變得春風般柔軟起來,方才的冷峻不見影蹤——淘氣包阿璎就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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