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在看見渾身是血倒下的從寒時, 有一瞬間方合以為他會死。
想到那個每日總是堅持想要投喂他,總是企圖對他動手動腳卻從來都沒有成功還一臉笑眯眯的從寒就要沒有了,方合的心裏有些不舒服。
南燭看着倒在地上的從寒皺起眉頭,擡手一揮,從寒便飄了起來飛到了房間的床鋪上。
南燭跟方合現在所在的地方并非是大家睡的大通鋪,而是一件看起來還不錯的房間, 幹淨整潔還有一張平整的床——只要這個世界上存在,并且你能夠付出足夠令人心動的代價, 只是想要找一個可以單人休息的房間,并不是一件難事。
湯地城池之中布滿駐軍與來自四面八方的流民,但其中原本的居民也都還是在的, 雖然因為各種原因少了許多。這房間就是南燭跟當地人經過“商讨”後, 付出足夠另其心動的東西換來的。
從寒出現之前, 南燭正在跟方合玩一個“幼稚”的游戲。
南燭從袖子裏掏出了一個在逛街給方合買凡人美食同時, 随手買的彩球。這個彩球編織的精巧又漂亮,上面塗着漂亮的顏色, 搖晃起來的時候還能夠聽見沙沙的聲響。
方合看見這彩球, 心裏面想, “古代人民真是心靈手巧, 這彩球挺漂亮。就是南燭會買這東西真是令人感到意外,也不知南燭買了是想做什麽?”
然後方合很快就知道南燭要做什麽了。
南燭将那彩球放到了桌子上, 就在方合身前, 他還用手推了一下那個球以此吸引方合的注意力。
方合一開始是盯着看了一下,但很快就把注意力轉到了其他地方。
南燭卻不死心, 再将彩球繼續挪到方合眼前,又用手推了一下,推完還開口說:“來玩彩球吧。”
方合:“……”
方合看了看那個能夠把自己裝進去的彩球完全不知道該怎麽玩,而且他的身體裏可是一個成年人的靈魂,你見過哪個成年人如同孩子一樣抓着漂亮的小球不撒手嗎?當然沒有!所以方合又看了看南燭,再次将視線轉開,并且邁動兩只小爪子挪到了另外一邊。
然而南燭平時沒有什麽表現,也看不出他喜歡什麽或者讨厭什麽,但當他想要做一件事情的時候卻格外有耐心。
南燭又把彩球挪到了方合眼前,還用手捧起了方合将他輕輕放到了彩球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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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燭:“他們說鳥兒都會喜歡這個玩具。”
站在圓圓的彩球上方稍微有些重心不穩的方合張開兩只小翅膀拍動,同時兩只腳反複起落,将這球推着滾了滾才找到了重心站穩。他扭頭去看南燭,不滿的啾了一聲。
可南燭看着他方才用腳推球的動作,臉上卻露出了微微笑意,“果然很可愛。”
方合聽了完全不知道該要如何接話,再次啾了一聲想要從球上下去的方合重心一遍差點摔下去,為了穩住身體于是方合不得不再次用腳推着彩球“走”了起來。
方合整只鳥都有些崩潰,南燭卻在一旁看着眼中有着柔和笑意,總是平靜如水的心裏想,自家鳥兒很喜歡這顆球呢,以後要多陪他玩一會。
崩潰的方合最終沒站穩,一屁股摔到了桌子上。
就算他如今的小屁股上全都是毛茸茸,但這樣從球上沒站穩摔下去還是有些痛,稍微有些小生氣的方合原本轉頭想要去嚴厲的啾啾兩聲,結果轉頭就看見了南燭臉上這種溫柔的神色。
所有的小生氣全都不見,方合看出南燭非常喜歡看他“玩球”的樣子。
對南燭這種溫柔有些沒辦法的方合在南燭的指尖伸過來揉他之前從桌子上跳了起來,看了看球又看了看南燭,自己就走到了球跟前啄了一下,還用小爪子推了推。一旁的南燭見方合這麽“喜歡”這顆球,心裏就更高興了。@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方合整只鳥兒都想嘆息。
看在南燭這麽喜歡這顆球的份上,他就玩給他看吧。
畢竟成年人手裏拿着球玩,這畫面着實怪異,更別說那個人還是南燭了。
就在方合“配合”着南燭玩彩球的時候,渾身是血的從寒出現了。
從寒被南燭放到了床上後,南燭立刻将靈力探入了從寒的身體中,當他松手後對站在床頭看着從寒面上有些着急的方合道:“他傷的很重,但不用擔心,那些身體上的傷害對他來說不算什麽,但是……”南燭的眉頭微微蹙着,後面的話沒有再說。
方合懸着的心落了下來。
只要從寒死不掉就好,就算身體上有傷也都可以痊愈,這可是一個修真世界觀的世界。第一次見到從寒時便是在寒山寺中,那裏聚集的可都是修真者,從寒想來也不普通,想要好起來應該不難。
然而方合很快就發現自己放心的太早了——從寒生病了。
躺在床上的從寒看起來格外虛弱,才到半夜就發起了高燒,整張臉都是不正常的紅,原本紅潤的唇瓣卻發白幹裂。看他眉頭緊促的樣子應當是極為難受,但方合并無辦法,只能夠想辦法給他“擰”毛巾蓋額頭降溫——這事情落到實處還是要南燭來幫忙。
可這些對從寒的幫助并不能持續很久,難受到極致的時候,方合還能聽見從寒在呢喃着什麽,只是那話音太過模糊無法聽清。
直到天亮從寒身上的高熱才緩緩消退,從寒睜開眼睛就看見了窩在床頭的方合與坐在不遠處的南燭。
他眼中的視線從迷蒙到逐漸清晰,再從平靜到有些激動起來。他想要擡手将枕旁的方合推到遠一點的辦法都沒有,因為他真的太過虛弱根本擡不起哪怕一根指頭,他用嚴厲而又譴責的目光看向不遠處的南燭,只是那眼神因為他的病情顯得有些無力。
他用幹渴到有些沙啞的喉嚨開口,“把……把它……帶到遠一些的……地方……我……”
南燭擡眸看向他,又看了一眼早已經睡着的方合。
由于方合擔心從寒的緣故,昨晚就一直蹲在從寒身旁。南燭見他即使困倦也硬是睜着一雙眼睛,無奈之下便将方合的專用軟墊挪到了從寒枕旁,并且向方合保證會好好照看從寒,方合才合眼睡去。
南燭的聲音很輕,不過在這安靜的房間中卻格外清晰,“他昨夜因為擔心你,一直沒有好好休息,今晨才合上眼睛。”
雖然南燭這麽說,但從寒看着他的眼神卻未變過。南燭見此,心裏倒對從寒的好感多了些,“不用擔心,病痛之類對他而言并無影響,亦不會沾染到他的身上。”
南燭這樣說,從寒稍微放心了些。他合上眼眸,感受頭內的暈眩稍微減輕,開口道:“你不知道……是……疫魔……”
“帶它……離開這裏……”
“我不會……有……什麽……事情……”不用擔心。
嘴巴上這樣說,從寒的心裏也确實是這樣想的,他希望南燭可以将方合帶到安全的地方去。
說起來即使是從寒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議。
雖然他不論面對誰,從來面上都有三分笑意,但真正能夠讓他放到心裏去的人事物卻極少。就連他曾經的一位“朋友”都說,他的血的冷的,不然又能如何做到這般微笑着将他人送葬往生的事情來?就連那些公認難纏的家夥,在面對他的時候都會留心幾分、小心謹慎。
從寒也不知道為何自己會如此“冷靜”,除了被他放在心上的家人,旁人于他而言更像是不同的“合作對象”,他可以對旁人狠,對自己也可以如此。
但是他在第一眼看見方合的時候,心裏就生出許多喜愛親近之意,正如同他跟南燭所說的那樣,他非常喜歡方合這只鳥。
他也不知道為何會如此。
若非他看不出南燭深淺,方合也非常喜歡南燭這位“飼主”的樣子,他可能真的會做出将方合從南燭手中搶走的事情來。
即使如此,這種想要把方合搶走自己照顧飼養的想法依舊時不時會在從寒的腦海中升起。
只是他也知道,自己的情況如何。
若是他真的将方合搶到了自己身旁,并且明顯表現出了對方合的喜愛,只怕方合就會變成旁人攻擊他的一個地方,說不定哪一日稍微放松警惕,回去看見的便是方合的屍體。
這不是從寒願意看見的。
出于這許多顧慮,從寒每日只是想要多看看方合,看着它開心高興的樣子,做一只快樂的鳥兒。
從寒從來沒有想到,有一天在自己生病手上的時候,方合這只鳥兒還會這麽“擔心”他。
從寒覺得……非常開心。
但這個地方并不安全,他的身上也出了問題。南燭的話讓他稍微安心,卻并不能持續很久,有些渾濁遲鈍的腦海稍微轉動,從寒還是堅持想要讓南燭帶着方合離開這座城池。
事情發展的比他想象中還要快速,并且有些超脫了他的掌控。
這座城池中即将會發生非常嚴重的事情,只有離開才能夠最大程度的保證不受影響。
南燭見從寒自從睜開眼睛開始就一直操心這個又操心那個,即使難受到連說話都困難還是不停催促着他快點帶方合離開,于是南燭擡手就讓從寒繼續睡下去了。
既然生病了,還是好好休養為好。
雖然對于方合對從寒“看重”這件事情有些不高興,但南燭也是不希望從寒死去的。
“身為他的後人,這樣的程度你應當是可以撐過。”畢竟……你可是他的後人。
只是事情确實出人意料,原本以為已經不會有所威脅的疫魔卻連從寒都能夠傷到,并且使他病倒,這只說明了一件事情。疫魔突然變得強大起來,只是不知是誰幫了他又或者疫魔得到了什麽?
……
對于湯地城池中生活的人們來說,最近幾個月的時間發生了很多事情。
這裏原本只是一個人數并不算多的冷清城池,離開的人比來到這裏居住的人要多,多年下來這裏都快變成了空城一座,朝廷官員們沒有誰會想要到這裏任職。外界發生的災難這裏因為環境閉塞并不知曉,只在有落難之人逃到了這裏大家才知道,外面竟然發生了那麽可怕的事情。
而這裏也在有落難之人來到後受了影響。
不過影響在變得嚴重之前就被朝廷派遣來的軍隊和大夫們控制,沒有使其釀成大禍。
然後就是陸續來到這裏的流民。
空蕩蕩的城池突然變得熱鬧起來,原本居住在這裏的人們,有人歡喜有人憂,但大多數采取的态度還是服從朝廷安排,暫且閉門不出,也有人會經常觀察那些來到這裏的外地流民,甚至跟那些人稍作接觸打探消息。
王麻子就是第二種。
就算朝廷派來的那些官員将那些來此的流民管理的非常好也很有秩序,但在王麻子看來,這麽多來到這裏的流民只代表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他們湯地城池的人很有可能也會染上外面的那些病。就跟最開始跑到他們這裏來的落難人一樣,要是沒有那些人,他們這座城根本不會有人得病。
王麻子每天只要趴到窗戶跟前往外看,看到那些來往的流民,心裏面就是一片煩躁。
他想把這些外來流民全都趕走,卻又有心無力。
現在那些朝廷派來的官員們一個比一個厲害,軍隊裏的那些人更不是好說話的,還有那些大夫沒兩天就要給大家把脈檢查,就連湯地城池原本的居民都不放過。
那些官員們還造了名冊,每次檢查過的人都會有标記,要是誰找不到了那就變成了“大事”,軍隊裏的軍爺們會拿着武器整座城都給翻過來找。
王麻子不過升鬥小民,即使心中不滿也不敢表現出什麽來,總是跟其他人一樣該做什麽做什麽。
本來還以為今年本來就不太好的地更是沒得種了,沒想到這些外來流民和官員軍隊的到來讓他們的事情變得更多了。
而且來此的官員們沒有征徭役,反而是以金錢許之,讓大家自願去幫朝廷幹活。
這樣的“好事”确實讓人高興,起碼湯地城池裏的不少原住民都很高興,有一部分人都不再躲在家裏不出來而是主動想要找點官員們分下來的能做的活。
王麻子看他們這般積極模樣心裏冷笑。
現在你覺得高興,卻不知道這些人的到來可能會把湯地城池裏原本不多的人全都給連累死。
因為這樣想着,王麻子總是會積極的觀察其他人,想要抓緊任何一點機會把“不對勁”的人給揪出來。
朝廷來的那些官員和軍爺們也都說了,為防有感染疫病者瞞而不報的情況,其他人是可以向上舉報的,而舉報者能夠獲得不少酬勞。
王麻子不想跟其他鄰居一樣去做苦力活,這樣“舉報”誰誰誰生病的活對他來說卻是個好差事。
于是在那些流民們來到湯地城池後,王麻子就開始時刻關注這些人,并且積極跟部下身體強健、看着不容易得病的人打好關系,從那些人口裏再打聽相關消息。
別說,還真的給他找到了幾個有病卻瞞報偷藏的。
那些大夫給大家檢查也不是每天都查,所以有一些生病的人就想要熬一熬,說不定人就大夫來檢查的時候就已經好了呢?
有這樣想法的人還不止一二,王麻子憑借自己細致入微的觀察找出這些人後上報,腰包裏的錢也多了不少。
在嘗到好處後,王麻子對此便更加起勁了。
然後王麻子最近就在蹲點一個屋子。
那屋子原本是田家嫂子的,最近聽說租給了一個外地流民居住。
因為那些流民大多都被安排在一起,有一些原本生活不錯、細皮嫩肉的受不住,就想要自己想辦法弄到一個人休息的房間。
湯地城池中有些房子多的人便如此租賃賺了點財物。
王麻子蹲電的這個屋子裏住的人乍一看讓人完全跟“流民”兩個字聯想不到一起。
那是一個非常好看又有氣質的男人,王麻子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說他像讀書人吧,身上卻沒有讀書人那種書呆氣;說他是商人吧,商人可都是滿身銅臭味他沒有;說他是當官的吧,也沒有官威這種東西。
不過王麻子也不太敢靠近他,總覺得對那人有些畏懼。而那個人的身邊永遠帶着一只看起來很漂亮的鳥,還不會把鳥往籠子裏放——王麻子看很多喜歡遛鳥鬥蛐蛐的公子哥可都是那麽來的,把鳥兒裝在籠子裏,外面再罩着一層黑色的布,便這麽提着鳥籠走在街上,一副富公子閑散度日模樣。
就這還是王麻子以前看一些來到過湯地城池的外地有錢公子少爺這麽做的。
王麻子每天都守的很遠,但他總覺得那個人能夠看見他。
這樣的感覺讓他守得越來越遠,卻總是有些惴惴不安。
好在他主要蹲點的不是這個人,而是另外一個——另外一個同樣長得不錯,臉上總是挂着笑的家夥。
那個家夥名為從寒,來到湯地城池的第一天王麻子就聽不少姑娘用有些害羞而又喜悅的語調談起那個家夥。而那個小子在與姑娘們對話的時候,也總是會讓姑娘們害羞不已、萬分緊張。
光是這一點就足夠王麻子讨厭他了,更何況那天晚上王麻子還看見他一身血的跑到了這裏來。
一身血的從寒吓到了王麻子。
嘴巴裏總是說着許多不滿抱怨的王麻子,在真的看見血腥場面時,心裏頭還是很慫的。
但從寒突然這麽一身血的跑在夜裏的路上,他也會想要看看發生了什麽。
結果到底發生什麽王麻子是沒看見,但他卻看見從寒進了田家嫂子租出去的屋子,然後就再也沒有走出來。
沒有大夫去過那間屋子,也沒有任何官員或者軍爺過去。
就好像從寒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不過是幾天不出門而已。
但王麻子有乘着裏面那個總喜歡帶着鳥的人離開時,偷偷從窗戶縫往裏面看過,他看見從寒好像生病了,就躺在床上,那張臉因為生病虛弱的關系也變得沒有那麽好看了。
王麻子一見他這樣,當下就想要上報,可問題是……
王麻子發現自己進不了那間屋子。
簡直見鬼了。
王麻子在發現這件事情後整個人都很害怕,以至于他最近對這間屋子裏的人更加關注,卻也不敢動作過大做出什麽來。
但一直不去上報這件事情,要是對他也産生影響了呢?
要是他也被傳染上病了可怎麽辦?
但那個屋子裏好像有鬼啊……
這到底該怎麽辦呢?
不知道該怎麽辦的王麻子決定不要自己一個人想,應該讓大家一起想。
他不敢去闖那間屋子,可以讓其他人闖嘛,要是出了什麽事情也不會是他送命。
于是王麻子就開始跟其他人談論起自己那天夜裏看見的事情與看見的人,于是沒有過多久,不少人都開始在私下裏傳聞,有一個外面來的流民生病了卻藏了起來。
在這種非常時期,生病還藏起來的人是會受到群起而攻之的。
于是這些人就把話傳到了軍爺們的耳中,很快田家嫂子屋外便圍了一大群人,前面站着三個腰間別着刀的軍爺對着屋內喊話——這是方合跟南燭從外面回來的時候看見的畫面。
這些軍爺說起來已經很不錯了,這一次來到湯地城池管理這群流民的官員和軍隊的人,對于這一次的事情全都格外看重,對于流民們的态度也不是過于嚴苛。起碼這三個軍爺在來到田家嫂子門口的時候沒有直接沖進去而是現在外面喊上一聲。
方合瞪圓了眼睛看着前面的人群,他想說把從寒放在這個屋子裏對城裏的其他人來說會更好,但他說不了人話,南燭還将他捧在手上看着遠處沒有靠近。
從寒并沒有讓外面的人等很久,他穿着白色裏衣披着一件外衫便走了出來,面頰上是病态的血絲。他掃了一眼外面圍着還竊竊私語的人群,即使是現在他依舊在臉上挂上了三分笑意,那種會讓人舒服的笑。
“讓你們久等了,身體有些不舒服,起身費了點功夫。”
平常的從寒笑着讓人喜歡,看着有點像鄰家大哥哥,誰見了都覺得親近。但現在的從寒稍微有些不同,他的臉上還是那種會讓人喜歡的笑容,但周身個人的感覺卻不再是鄰家大哥哥,而是那種世家公子的大家風範。
遠處的方合看着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那幾個軍爺見了便也立刻變得禮貌三分。
他們帶頭之人将城裏的規定念了一遍,言道:“公子莫要讓我等難做,既然生病了,還是讓大夫看看為好。等到大夫診斷痊愈,您自然可以安好走回來。所有身體不舒服的人都會集中在一起進行診斷,相互之間又有隔離,絕不會出現誤診或者相互之間傳染的情況。”
讓一個沒有讀過太多書的軍隊小隊長說出這麽一大串看起來有禮而又不粗魯的話,已然非常難得。
從寒就站在門前聽男人将話說完,道:“自然聽從大人安排,只是還請讓我将衣衫穿戴整齊,也好随三位離開這裏。”
只是把衣服穿好而已,這樣的請求自然得到了幾人同意。
不過為防發生什麽不可預測的事情——好比這位生病的公子偷偷跑了——三人中的一人就跟着從寒進了屋子。
其他那些圍觀的百姓全都被外面站着的兩人趕走,原本熱鬧的屋子外面頓時清靜許多。
從寒并沒有在屋子裏花費太多時間就穿戴整齊走了出來。
在看見重新走出來的從寒時,方合發現了一些不同的地方。
首先是從寒身上的衣服看起來更加精致了一些,讓他細說他也說不出來,但從寒身上的衣服跟平時的樸素确實有些不同;其次就是從寒整個人給人的感覺,明明從寒身上是有病的,但他邁出的步子、臉上的表情、說話不急不緩的樣子,根本不會讓人覺得他在生病——如果不是方合了解從寒平常模樣,只怕他也要被騙過去了。
反過來想想,從寒這分明是病迷糊了,沒看他臉上的笑都跟平常有點不一樣嗎?那種還有點飄忽高深的笑意,分明是他整個人都很飄。
方合有些擔心的啾了一聲。
那邊走出一段距離的從寒突然轉頭看向了他與南燭,面上的笑容深了兩分,他對着南燭跟方合輕輕搖了搖頭,讓他們不必擔心,然後就從容的跟着三位軍爺走了。
南燭伸手摸了摸方合,“不用擔心,他不會有事。”
而且他們現在也有其他的事情。
自從從寒與疫魔一戰,身受重傷還染了病後,南燭這兩天在外面就是在找疫魔。
每一種魔物都有着自身特點,相同的是它們天生精通隐匿功夫。疫魔這種若是落入人群之中,更像是一滴水融入了大海裏——因為周圍全都是染上了疫魔氣息的人,那些因為疫魔的關系生病的人。
從寒那天與疫魔的戰鬥也不是沒有收獲,起碼原本因為南燭的關系乖巧得連一點兒氣息都不敢露出來,甚至連動都不太敢動的疫魔受了傷,氣息也稍有洩露。
南燭順着疫魔的氣息找到了他,然後殺死了他的諸多分神。
疫魔因為自身特性,能夠将自己的元神進行分裂,這種對于普通修真者來說與自殺無異的行為對于疫魔來說卻極為簡單。事實上所有感染了疫魔病痛者也都算是被疫魔打了标記,若是疫魔願意,他完全可以将自己的分神一小部分依托在那些人的身上。
只可惜能夠真正讓他一直依托的人并不多。
那些人不是死了就是遭受其他變故,若是疫魔真的這麽幹,他的分神會有許多小部分被遺留在世界的各個角落。
所以疫魔在一般的情況下并不會将自己的分神細分太多,比如這一次在人間,他就只是分了七個分神出去。
而南燭在這幾天的功夫裏,帶着方合殺掉了疫魔六個分神。
魔物這種東西在方合的耳朵裏聽來還是非常厲害的,想一想自己上輩子看到過的影視游戲文章等等作品中,只要提到魔物,扣除那些不入流的魔物,高階魔物哪一個不是俊美非常又擁有特別的能力,就算是等級較低的也差不多能有一個極為酷炫的外表。
而疫魔這位聽起來很厲害,對于其他物種殺傷力也确實強大的魔物卻打破了方合的思維定式。
因為方合接連見到的這六個分神真的是太有特色了。
第一個分神……是一只貓。
方合從上輩子開始就特別喜歡毛茸茸的小動物,不管是小貓還是小狗他都喜歡,所以在被南燭帶着找到一只趴在房頂上曬太陽的貓咪時,方合是特別開心的。
只是那貓在看見他的第一眼就表現出了想要吃了他的想法,而在扭頭看見南燭的時候,第一個反應就是扭頭便跑,尾巴上的毛都炸起來了,四條腿更是舞得猶如踩了風火輪。它在從房頂上跳下去後便在巷子裏一路飛奔穿梭,最後一頭撞在了一棵樹上。
跟在後面的南燭都沒有出手,那只狠狠撞在樹上的貓就變成了一種猶如雲朵的東西被南燭一把抓在了手裏捏沒了。
從頭到尾都看得有些懵的方合:“……”所以說,那只貓到底是什麽情況?為什麽這麽害怕南燭的樣子?南燭有這麽可怕嗎?
也是在南燭跟方合解釋之後,方合才明白過來,原來那只貓就是疫魔的分神之一,所以才那麽害怕南燭啊!
接下來找到的第二個疫魔的分神……是一只大青蟲……
圓滾滾肥嘟嘟的大青蟲趴在綠色的絲瓜葉子上悠然的啃着葉子,啃累了還會伸個懶腰或者趴着睡會,對于周圍那些虎視眈眈的鳥兒視而不見,态度格外從容。
它所呆的地方真的太過于普通了,只是一家普通農戶牆外面爬着的絲瓜葉而已。@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那農戶家的房子正好位于路邊上,來來往往的人比較多,那蟲子就是在有人路過的時候會擡擡自己圓滾滾肉嘟嘟的身子對着那些路過的人吸一口氣。
這一次的方合看得比較明顯。
他看見那些路過之人身上的“光”稍微變淡了些,同時又有一些紫色的淡淡霧氣圍繞着他們。
南燭盯着那蟲子看了一會,突然低頭看向方合問:“你想吃它嗎?”
方合:“……啾!”他才不想吃蟲子呢!他可是未來兇殘的猛禽!猛禽是吃肉噠!
南燭感覺到了方合的抗議,不再詢問,而是想着肉嘟嘟的青蟲走了過去。然後方合就看見了跟之前那只貓極為類似的畫面,那只肉嘟嘟的青蟲仿佛受到了極大的驚吓,開始瘋狂逃竄起來。
貓咪跑起來的時候風馳電掣,可是一只肉嘟嘟的青蟲“奔跑”?那也只是比螞蟻稍微快上一點點吧。
那只青蟲也在方合的面前變成了一團雲一樣的東西被南燭捏沒了。
如果說着兩個還算正常,方合只有又看見了小女孩的人偶娃娃、某位官員戴在身上的玉佩、長在地裏的某一顆白菜以及……有着受驚就昏倒體質的被餓到脫形的狼……
方合簡直不知道要說什麽,這是聽起來就很厲害的魔物嗎?這是逗逼吧?!
能自己撞死的貓、暴飲暴食過度導致過胖的青蟲、被扔在倉庫裏落灰不見天日的人偶娃娃、還有長在地裏營養不良的小白菜、餓到奄奄一息的狼……
這都是什麽情況?
也就是被某位官員挂在腰上的玉佩這個選項算是最為正常,就這這塊玉佩還在被南燭拿到手裏的時候自己裂成了兩瓣,這……
這……
方合已經不知道該怎麽說了。
反正這肯定不是他所以為的厲害俊美的大魔王。
真正的大魔王就算是變成大白菜也不會不知道要吸收地裏的養分來生長,變成野獸不會不知道要去捕獵……
這邊方合的內心中充滿說不盡的吐槽,那邊接連被捏死了六個分神的疫魔有些絕望。
疫魔在魔界之中算不得什麽了不起的魔物。
魔界是一個用鮮血來書寫“叢林法則”的地方,極為危險卻也格外直白。喜歡戰鬥的強者在那裏會感到快樂,而弱小者在魔界根本無法生存。
能夠在魔界活下來的,即使是最微小的魔物,也會有它們獨特的地方。
疫魔在魔界只能說是普通。
他的能力是給其他生物帶來病痛,這是一種格外“強大”卻也非常“弱小”的能力。
對于修為境界比他低的生靈來說,疫魔等于災難,而對于修為境界高于他的生靈而言,疫魔不造成任何威脅,想要殺他也格外簡單。@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為了躲避魔界那邊的追殺者,疫魔在魔界和人間出口打開的時候跑到了這邊來。
他躲過了魔物與修真者的主戰場,只是給凡人們帶來了一點“小問題”,在他放松的時候看見一隊流民就抱着有趣的心情走了進來,天知道竟然會在這裏看見那麽可怕的家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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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