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這裏是一間廢棄的房子——從外面看确實是這樣。

泥砌的矮牆, 草堆的屋頂,還有一個不大的早已荒蕪的小院。裏面什麽都沒有, 被翻開的泥土還被太陽暴曬, 如今全都結成了幹巴巴的泥塊,若是踩上去還會覺得難受絆腳。

摸一把矮牆,其上泥土還會稀稀落落的落下不少,夾雜一些枯黃稻草的稭稈從牆壁裏面冒出來,它們已經努力的想要固定住這看起來并不牢固的牆壁。至于屋頂就更沒有什麽好說的了, 上面的稻草經過風吹日曬,有不少早沒了, 站在屋子裏擡頭還能看見外面的天空。

不過屋子裏看起來卻沒有這麽糟糕, 能用的東西還是有的, 這些東西全都是趙大戶從周圍那些空房子裏翻撿出來的——如今大難, 許多村落的人都跑了幹淨, 只留下空蕩蕩的房子在那裏——雖然這些東西對于趙大戶來說根本看不上眼,他以前在家裏的時候用的東西可比這些好許多,連趙大戶都看不上的東西, 疫魔就更加看不上了。

然而疫魔卻也不介意, 這樣的環境對他來說并無什麽影響,某方面來說疫魔還是非常好養的。

趙大戶是被疫魔扔在地上的, 而在被扔到地上之前, 趙大戶正四處尋找可以用的稻草與蘆葦,再爬上屋頂将洞空的屋頂給鋪上壓好。

這一切對他來說着實為難。

趙大戶以前住的房子可都是磚瓦鑄造,茅草房這種東西他只在那些極為貧窮的人家見到, 而趙大戶是看不起那些人家的,就連靠近都覺得會讓自己難受。“養尊處優”這麽多年,有着一雙光滑柔嫩肥手的趙大戶,就算是現在那雙手也是不見多粗糙的。

所以讓他去修補屋頂,着實是為難他了。

他如今被疫魔控制着的趙大戶卻不得不去這麽做。

直到爬在屋頂上把稻草一點點撲上去的時候,趙大戶整個人都還是有些懵的,他有些搞不清楚為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回想一下自己當時會想要燒死那些看不起自己的人的瘋狂心情,趙大戶自己都有些害怕,然而那些确實是發自他內心的想法,即使現在後悔他也做了,只能夠從湯地城池逃出來。

湯地城池中由于收留流民的關系,看起來非常“自由”,但管理上極為嚴格,不但進入城中的人要經過登記檢查,想要離開的人需要得到的批複只會更加嚴格。

趙大戶能夠從湯地城池中逃出來啊,還是依靠就了疫魔的能力。

站在房頂上的趙大戶想,疫魔給他的幫助不過是讓他能夠成功燒死那些人而已,更多也就沒有了。沒有給他更多的錢財,也沒有讓人衣食無憂,已經冷靜下來的趙大戶心裏頭無疑是後悔的。如果讓他再一次遇上疫魔,他會提出希望自己能夠獲得足夠多錢財的要求而不是去報仇,他只要有了錢就能夠雇其他的人去做那些事情了,而不是自己的處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趙大戶用自己那顆不太靈光的腦子也想到一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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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疫魔願意的話,其他那些凡人完全可以看不見他的吧?就跟有人看見他要來追的時候,他轉身進入黑暗之中那些人就找不到人了一樣。

但其他人看見了趙大戶,現在的湯地城池中有不少人還在尋找趙大戶,若是被找到了……

趙大戶打了個冷顫,完全不敢想象會發生什麽樣的事情。

因為并不會做修補屋頂這種事情,心裏還對此抵觸不滿的趙大戶在房頂上磨磨蹭蹭,期間更是出現一腳踩空差點摔下去的情況。

坐在屋子裏對于居住環境也沒有多少要求的疫魔就看見那些斷開的稻草一會落下一根一會落下一根,趙大戶踩空的時候,一整條腿都插進了屋子裏還在那裏驚慌失措的驚叫半天,插進去的腿還擺來擺去,整個人都趴在屋頂上仿佛下一刻就要掉落懸崖,原本就洞空的屋頂由于趙大戶的“修補”露出了比之前更大的洞。

趙大戶心裏頭後悔的不行,疫魔也有些後悔。

他後悔自己怎麽就挑了這麽一個四體不勤五谷不分的家夥幫忙,随便換一個人也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那些身體不錯又會幹活的女人都比趙大戶好上一萬倍。可惜事情不能重來,好不容易從湯地城池中逃了出來,疫魔也不敢過多的使用自己的力量,他還是怕,怕被南燭找上來,他相信南燭擁有這樣的能力。

在魔界當中對于登頂的魔皇有這樣一種默認的說法,魔皇的神識遍布大半個魔界,只要是發生在魔界中的事情魔皇都能夠知曉。

要說南燭有沒有厲害,疫魔并不知曉也不相信他能有魔皇厲害,但他心裏還是慫,想着能躲就躲,實在不行就找一個地方直接把自己封起來,等到人間與魔界之間的出入口再次打開的時候,他就回到魔界去。

跟魔界那些想要找他麻煩的家夥相比,疫魔雖然沒有跟南燭正面對上過,但他還是覺得魔界裏那些長相可怕的家夥們更加可愛一些。

在趙大戶再一次把好不容易撲了一點稻草的屋頂再次踩出一個更大的窟窿後,疫魔終于忍無可忍的将趙大戶從屋頂上拎了下來然後一把摔到了地上。

被摔在地上的趙大戶蜷縮着身體瑟瑟發抖不敢直視疫魔的眼睛,如果不是已經跟疫魔相處了一段時間,趙大戶被吓得直接尿出來都是會發生的事情。可即使如此趙大戶也還是害怕疫魔,你說哪個凡人會有機會真的看見鬼啊、魔啊、仙啊這些東西的?

跟那些看着就非常美好的仙人不同,鬼啊魔啊這些存在看着就特別滲人,好比現在的疫魔。

現在的疫魔那張臉還是凡人們見到的那張臉,但稍微有了一些不同。

一些紫色的霧氣彌漫在他的身周,将他原本看着清俊的面容半遮半掩起來。也不知道是不是這些紫色霧氣的關系,原本氣質看起來還不錯的疫魔現在整個人都充滿了神秘還有些邪惡的氣息,跟凡人們想象中的魔鬼相差不遠。

頂着這種模樣的疫魔還是非常滿意趙大戶的反應的,雖然他對自己現在的狀态并不是非常滿意,這些不斷散開的霧氣,正是南燭在毀掉他于人間的其他六個分神後産生的後遺症。

不過還不算太過嚴重,他很快就能夠處理好,而現在的問題是,他看着趙大戶非常礙眼。

被紫色霧氣遮擋的雙眼好像也染上了紫色的光,趙大戶只是偷偷擡眼看了一眼就更加害怕的蜷縮着身體抱緊自己不斷喃喃,“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您大人有大量就繞過我吧……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求求您繞了我了……”

疫魔看着趙大戶這慫樣更加來氣,別看他在魔界中也算不得什麽厲害魔物,但他的模樣放在魔界中也算是周正好嗎?可讓他真的跟一個凡人計較這些他也做不來,最後他在盯了趙大戶良久後終于開口道:“去打點醬油回來。”

趙大戶:“啊?”

疫魔繼續深沉的看着他,“不要讓我說第二遍。”

“可是……可是這……”趙大戶非常為難,可是他到底要到哪裏去打醬油啊?!就他們現在所在的地方距離周圍的郡縣就有很長的一段路,更別說如今許多郡縣的人都跑了,那些賣醬油的人家指不定都不賣了啊!

趙大戶覺得非常為難,他擡頭想要說一說,可是一對上疫魔那雙可怕的眼睛他就再次心驚膽顫的低下頭,顫顫巍巍的從地上爬了起來應下,“是是是,我知道了……”說完他就小心的往遠處走,等到距離疫魔足夠遠發現疫魔也沒有再說什麽後,立馬拔腿就跑了。

疫魔看着趙大戶飛奔猶如受驚兔子一樣遠去的身影并不在意,雖然這個趙大戶身上有很多不好的地方,但有一點卻也可是算是優點了。

那就是趙大戶足夠慫,也能夠認清誰才是厲害的那個人。

在面對無法反抗的人時,趙大戶還是會非常聽話的,而且趙大戶也知道他是沒有辦法從疫魔這裏逃走的。

而身邊終于沒有只會幫倒忙的趙大戶存在後,疫魔整個人也覺得放松了許多。

跟着一群流民生活了很長一段時間,并且學着作為一個凡人的疫魔,跟那群勤勞的凡人在一起确實學會了不少東西,起碼做事情的時候他是格外利落幹脆的,也所以他看着趙大戶做事時那種拖拖拉拉還什麽都做不好的樣子就有些來氣。

這也算是疫魔跟凡人生活久了之後的後遺症之一了。

其實住在哪裏都一樣,即使是生活在無人的曠野中風吹日曬都沒有關系的疫魔盯着破洞的屋頂看了好半晌,然後轉頭自己去找蘆葦幹草這些東西修補屋頂起來。

看着這事情被做了一半扔在那裏他難受啊!

勤勞的疫魔依舊如同一個普通人一樣去修補屋頂并且補得不錯,離開的趙大戶一路飛奔到看不清疫魔的地方後扶着樹不停喘氣。

以前的趙大戶可跑不了這麽遠的距離,不過這一段時日的生活到時讓趙大戶的身體好了不少,一口氣就能跑這麽遠了。

可是跑遠了之後的趙大戶整個人都很迷茫。

他到底要去哪裏打醬油啊!

也不知道這個魔物突然要他去打醬油做什麽?難道要做什麽菜用嗎?可是誰相信一個魔物會做菜?反正趙大戶是不相信,他自己也不會做這些。趙大戶想來想去的結果就是,疫魔一定是想要用醬油做出什麽可怕的事情來。

就像是他見過一些普通道士們做一些招魂或者祭天的法事時,有的時候還會用到公雞血或者黑狗血一樣的道理。魔物畢竟跟凡人還有鬼怪不一樣,那個疫魔一定是想要用醬油做什麽可怕的事情。

這樣篤定的趙大戶并不知曉,疫魔只是嫌棄他只會幫倒忙,想要把他打發出去而已。

雖然趙大戶在做事情上不太好,可讓趙大戶找東西吃還是有一手本事的,基本沒有任何特殊技能的趙大戶唯一的技能點可是點在了吃東西和尋找食物上面。

篤定疫魔要用醬油做什麽的趙大戶知道自己是無法阻止疫魔任何事情的,但他對于自己的人身安全格外擔憂,一直往前走着的趙大戶突然頓住腳步想。

也許他可以找以前那兩個離開的仆人幫忙。

那兩個仆人雖然趙大戶并不覺得他們有多重要,但他想來想去也只有那兩個人能夠幫助自己了。

他可以給那兩個人留下一些線索,好讓他們可以将疫魔在此的消息散布出去?又或者不找那兩個人想想其他辦法?

這樣真的有用嗎?

趙大戶非常懷疑自己的想法,他也想不出來這對自己逃離有什麽方法,畢竟沒有哪個人會想要正面跟疫魔對上。

但也許呢?

也許就會有人會來抓疫魔,然後疫魔就把他給忘記了,他就能夠擺脫疫魔了!

想要逃走是不現實的,疫魔說過不管他在哪裏都能夠找到他,但若是疫魔忘記了他的存在呢?

非常惜命很想逃跑的趙大戶這樣想着,然後就朝着有郡縣城池的地方繼續走了過去,他的運氣還不錯,并沒有走太過遙遠的距離就遇到了一個小村落,裏面的人還沒有跑,留下了一些,可惜的是并沒有賣醬油的。

趙大戶在那個村落裏路過傳播了一些跟疫魔有關的消息,然後就繼續朝着遠方走去。

哪怕是一個人也好,只要有人能夠讓疫魔分心忘記他的存在,他就能夠逃脫疫魔的控制了。

……

湯地城池發生了火災後的一段時間有不少人的情緒都非常激動,但早已經習慣了生離死別的人們還是很快平複了下來,繼續做着每日裏都要做的工作。

活着的人還要繼續生活,并且希望這一次的災難可以快點過去。

在那一次的事情後,南燭跟方合說:“疫魔已經離開了。”

方合聽了後有些困擾的皺起了小眉頭,雖然這個表情在一只啾的臉上并不是很明顯。

這是一個不知道該說好還是不好的消息。

疫魔留在湯地城池中的時候,方合擔心這座城中的人會如同外面的人一樣被感染,但相對的有南燭在這裏對疫魔也是一種限制。如今疫魔離開了這裏,外面已經緩和下來的疫病也不知道會變成什麽樣子。

不過這個消息對于湯地城池中的人暫時來說算是一個好消息,雖然……若是疫魔再對外面造成影響,湯地城池終究也會被牽連進去。

最後還是要把疫魔找出來。

南燭撸着方合毛茸茸的小身體跟他說:“不用着急。”然後就帶着方合跟着來找他們的衛兵去了湯地城池的城主府。

湯地城池雖然不是一個富裕的地方,人也不多,但它的城主府看起來還不錯。雖然很簡陋,但也有一些自己的特色,看起來非常大氣粗犷。

方合被南燭帶着一起來到了這裏,然後被一位非常眼熟的官員請了進去。

而那個官員正是如今管理湯地城池的官員中品級最大的那個,大家都喊他為顧大人。

顧大人是一個留着山羊胡須的男人,平日裏見到都比較嚴肅,但他生性果決,說要做的事情全都辦的雷厲風行。

也是因為顧大人的存在,湯地城池才能夠在這麽短的時間裏好了起來。

顧大人将南燭引進了城主府,面上不見多少多餘的神色,但對于南燭的态度也算溫和。方合雖然不知道他們為什麽會突然被請到這裏來,但見顧大人這模樣也就不再擔心。

沒有必要的情況下,方合并不希望跟凡人之間産生任何沒有必要的矛盾。

不過看到顧大人,方合又想到了被帶走的從寒,不知道從寒現在怎麽樣了。

那些因為生病而被隔離的病人們是不能夠随便見的,能夠每天見到他們的人除了大夫也沒有誰了。

乖巧蹲在南燭肩膀上的方合有些神思飄遠,但他很快就被血腥味吸“驚醒”。

原本有些不在狀态的方合在聞到血腥味後便開始四處打量。

城主府中有血腥味這種事情是不應該出現的,而且這血腥味還出現在南燭被邀請到這裏來的時候,這就讓方合原本稍微放下去的心又提了起來。

這些凡人難道想要對南燭做什麽事情嗎?

方合用有些嚴厲的目光掃向走在前面的顧大人,幾乎要把他的背看出一個窟窿來。走在前面的顧大人也感受到了如此灼熱的視線,不過一轉頭去看,看見的還是南燭那張神色清淡的臉。

當顧大人看過來的時候,南燭也只是将視線與他對上,那視線中詢問着:“有什麽事情嗎?”這樣的信息。

顧大人搖了搖頭,然後繼續往前走。

在穿過好幾重門後,南燭跟方合終于來到了城主府的大廳,然後方合看見了讓自己極為震驚的一幕。

好幾個讓他覺得眼熟的官員死了,他們的屍體就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兩只眼睛還是張開的,仿佛死不瞑目。

許多血水從他們的身體中流出,布滿了大廳的地板上。

那些守在左右的士兵和侍衛們卻對此仿若不見。

方合在掃過那些人後,視線最後落在了坐在最上位的人身上。

那個人……是從寒。

還是那張好看的臉,臉上依舊有着笑容。只是從寒臉上的笑容,那種令人親切喜歡的感覺變得更少,那是一種有些涼的笑容。

他的臉上還有着幾滴血水,一把染血的長劍就被放在旁邊,鮮紅的血從長劍的劍身上往下落去。

此時的從寒正拿着幹淨濕潤的布巾擦拭着臉頰上的血水。

在南燭帶着方合出現在大廳裏時,從寒立刻就将視線轉了過來,然後他的臉上出現了真正的好看的笑容。

“小可愛,你們來啦!”就連他說話的語調也跟從前沒有什麽不同。

南燭對于眼前的一切沒有任何反應,但方合那兩只瞪大了的充滿驚訝的黑豆眼卻将自己內心中的驚愕表達的非常清楚。

從寒将手中的布巾遞給旁邊弓身站着的人讓他下去,同時轉頭對着顧大人道:“将這裏打掃一下。”

然後與南燭說:“我們一起去另一個房間吧,這裏的血腥味有些重了,要是讓小可愛不高興可怎麽辦?”

南燭幽幽的看了他一眼,并沒有接話,但還是跟在從寒的身後一同去了另一個房間。

那是一個非常安靜的房間,在他們走進去後很快就有侍從端了茶水上來。

那不是什麽好茶,侍從長得也比較健壯有力,不過這已經是非常不錯的“禮遇”了,畢竟堂弟城池這個地方原本資源就比較少,更何況現在情況特殊,可不會有美婢跟在這裏侍候人。

就算是在這地方,也要小心朝廷中言官的一張嘴,一本參上去也是夠人喝一壺的,畢竟來到這裏的官員們可不是為了享福。

換了一個房間的從寒看起來跟方合任何的那個人已經沒有多少不同。

就像是以前的每一次一樣,才剛剛落座,從寒便從懷裏摸啊摸,摸出一串紅色果子來笑眯眯的遞到方合身前,“小可愛今天吃飽了嗎?我這裏還有一些果子啊,來吃果子吧~”

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從寒盯着方合的那兩只眼睛都在發光。

方合對于這種視線早已經非常習慣,所以他很快就找回了跟從寒的相處模式——他把果子收下了,然後躲開了從寒摸過來的手。

從寒還想要繼續把手伸長去摸方合毛茸茸的小身體,但南燭的視線制止了他的行為。

從寒總有一種自己要是繼續堅持去摸方合,自己這只手就會不再是自己了的感覺。

他略微有些不高興的把手收回來,與從寒道:“我只是想要摸一摸小可愛而已。”類似這樣的對話在從寒與南燭之間經常發生,南燭都不需要開口只是看了從寒一眼,從寒就能夠明白南燭的回答。

不可以,滾。

至今為止能夠讓南燭表達出如此清晰明白而又強烈意念的人,也就只有從寒一個了。

其他人在南燭這裏也未曾能夠得到他這樣的一眼與鑒定的拒絕。

可惜從寒不稀罕,他只是想要摸一摸小可愛而已,而這個願望他卻從未實現過。

“很多時候都想要把小可愛從你那裏搶過來。”從寒不滿的說,只是他知道自己打不過南燭,便也沒有去做過。最重要的是南燭将小可愛養的很好,南燭身邊對于小可愛來說也是極為安全的,他看着放心。

南燭只是看着他不說話。

從寒又看了方合一眼,笑眯眯的說:“小可愛,有空的話要不要到我的家裏去玩玩啊?我那裏有很多很漂亮的鳥兒還有特別大的花園和好吃的東西哦~”

方合擡起毛茸茸的小腦袋看着他眨了眨黑豆眼啾了一聲。

當然可以啊~不過你為什麽會在這裏啊?而且還殺人了!!!

南燭擡起指尖輕輕捋過方合的頭頂,問從寒,“外面那些人是怎麽回事?你不是被帶走了嗎?”仿佛心有靈犀,南燭問出了方合心中的疑問。

從寒坐直了身子看着南燭微微笑了一下,“其實也沒有發生什麽事情,只是這群人發現我能夠管他們一下而已,所以就沒有為難我。至于外面那幾個官員……我只能說他們死得不冤。”

想到那幾個官員,從寒的眉頭又略微蹙了蹙。

湯地城池中的事情絕不能馬虎,被派遣來此的人有着各種各樣的原因。

這裏無疑不是一個好地方,京城裏的不少人都害怕其他地方的疫病擴散到京城,一個個恨不得窩在京城裏不出來。

當聖人說想要派人出來的時候,不少原本說話很大聲很有存在感還想要立功升職的人,卻一個個都“發病”起來,不是這個頭疼就是那個病入膏肓,又或者族裏有什麽事情,更有害怕到想要提前致仕者。

他們不知道當今聖人不想看見他們這樣嗎?在聖人需要的時候他們卻不能為聖人解憂,将來的仕途也就差不多到這裏。

但是跟這一點相比,他們更加惜命。

外面是什麽?是沒有辦法控制的疫病,只要沾染到了身上自己的小命就玩完了。

所以能躲就躲,還有更狠的,直接就自己把自己的腿給砸了,就是為了不出京城。

所以最後被聖人派遣出來管理這件事情的官員,一種是真的心有黎民想要做點什麽事情的,另外一種就是不得不來的。

而那些不得不來的人當中,不去管他們是由于什麽原因被派遣了這樣“要命而又不讨喜”的任務,這些人确實是走到哪裏都不太會做出好事來。

讓他們一心為百姓着想根本不可能,起初的時候心中害怕還能夠收斂一些,但到了外面過一段時間,一個個膽子也就跟着大了許多,私下裏做出一些不太好的事情亦是理所當然。

“所以我就殺了他們……”從寒微笑着說,說完了他還看向方合道:“不用擔心,我不會有任何事情,說不定還會受到嘉獎呢。”

方合:“……”

方合啾了一聲,蹲到了南燭身前。

說完了這些,從寒終于要跟南燭談正事了,“我聽了一些關于疫魔的消息,現在外面有很多人都在傳言疫魔所在,為了不讓事情更加惡化下去,所以我想要請你出手幫忙……不管是抓住他還是殺了他都可以。而我則去把趙大戶抓回來……”

散播疫魔消息的人是趙大戶這件事情從寒也查了出來,“追捕趙大戶的事情之前我已經派人前去,但結果不盡如人意,跟在疫魔身旁的趙大戶好像變得有些不同,故而我需要親自出手。”

從寒跟南燭兩個就這件事情說了幾句,方合便在一旁聽着。一直不太說話的南燭在從寒說完後突然開口,“可以幫忙,有條件。”

從寒的額角突然跳了一下,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但他還是道:“你說。”

“從今以後不要再企圖接近方合。”

“方合是誰?”從寒愣了一下,并不知道有誰是叫這個名字。

南燭擡手默默撸了一下方合不說話,不過從寒一下子就明白了方合是誰,然後他的臉色頓變,立刻反駁道,“不可能!你換一個條件!”

“我就只有這個條件。”南燭說的不急不緩。

從寒盯着南燭的眼睛看了良久,那雙眼睛裏的神色不停變換,吸了一口又一口的氣,最後瞄向方合的時候那些原本想要退讓的心情再度消失,他一下子站了起來,微微擡了擡下巴。

就像是戰場上的将軍,從寒沉聲道:“你可以不出手,但想要讓我不靠近小可愛是不可能的事情!”說完這些從寒就氣呼呼的離開了房間,走的時候還把門給摔出了砰地一聲。摔完他又像是想起了什麽,再次回來看了一眼方合,在發現方合并沒有任何受到驚吓的模樣後對着方合道,“說好了哦,等這邊的事情忙完了,就跟我去我家裏玩一玩。”

“啾?”不是有空去玩嗎?

然而從寒聽不懂鳥語,說完那些後轉身再次離開。

南燭從頭到尾都被從寒無視了徹底,等到從寒裏去後,南燭才微微垂下眸子與方合的視線對上,他微微嘆了口氣,“真是不想幫他。”

“啾……”

“不過……”

不過南燭還是動身前往疫魔所在的地方去了,從寒也離開了堂弟城池去抓趙大戶,方合一只鳥兒被留在了城主府中,周圍圍滿了各種壯漢,全都是城主府中的侍衛與士兵,顧大人還一臉嚴肅的端着清洗好的紅果子來到他的身旁将盛滿果子的盤子放在石桌上對站在枝頭的方合道,“該吃飯了。”

方合不太有精神的啾了一聲。

他現在完全不想吃東西。

而且啾吃東西跟人類并不一樣,不是按照一日三餐吃的啊!

默默在心裏吐槽了一下顧大人喂食的時間,方合依舊站在枝頭看着遠方的天空。

南燭不在的日子裏,想他。

最近已經差不多跟團子們混熟了的雲烨慢悠悠的飄到了方合身旁,也蹲在枝頭看了看遠處的天空,并不覺得那裏有什麽值得多看的雲烨跳起來轉過身子看向方合。

這一看就看了許久,把方合看得都扭頭看了他一眼。

“啾……”為什麽一直看着我啊?

雲烨見方合終于注意到了自己,微微揚了揚并不明顯的小眉毛,扯了扯嘴角說,“你看着可真像一直落湯雞。”

方合頓時瞪大了眼睛瞪向雲烨,“啾!!!”才不是落湯雞!他有沒有被淋濕!

“哼……這樣看起來就稍微好一點了,剛才那樣子可真難看。”說完雲烨就往方合的頭頂跳了上去,然後被方合無情甩開還踹了他一腳。

被踹了一腳的雲烨在半空中翻滾了好幾圈才停下來,他的臉色非常糟糕,柔軟的面團上幾乎要具象化出青筋來,“都說了不準踹我,你難道把我的話都忘記了嗎?!”

方合小小啾了一聲不理他,誰讓雲烨現在總喜歡往他頭上跳的,理由竟然是他的頭頂很舒服。

見鬼的很舒服。

這讓方合總是會想到第一次見到雲烨時,就被雲烨以手感不錯的理由捏在手裏又握又扯的畫面。

雲烨在旁邊生了會起見方合一直沒有什麽精神打理他的樣子,最後終于氣呼呼的不再發火,他盯着方合又看了一會後說:“你真的很喜歡南燭啊。”

方合不想理他。

不過雲烨倒是高興了起來,那種唇角挂着一絲冷笑的幸災樂禍的高興,“不過南燭知道你喜歡他嗎?大概是還不知道吧?如果知道的話并且明白你到底是那一種喜歡,即使你是一只鳥,也會把你從身邊趕走的吧?畢竟這樣的事情南燭可是做過很多呢。”

方合被雲烨的話吸引了注意力,他終于把頭轉了過來,兩只黑豆眼一轉不轉的盯着雲烨。

雲烨對于方合的這種反應很滿意,他再次飄到了方合的身旁,與他一同踩着同一根枝桠。他見方合盯着他目不轉睛的樣子,那張面團臉上再次揚起讓方合讨厭的笑容。

“南燭很厲害,長得又好看,還活了這麽久。想也知道會有很多人喜歡他不是嗎?”雲烨的腦海中想起了許多往事,而他想着準備把這些事情都告訴方合,最好可以讓方合氣急敗壞又或者死心,不管是哪一個他都很樂于看見。

“我遇見南燭的時候,他跟現在沒有太多差別,他看見有一個人類的小孩跟在他的身後,跟了二十年的時間。”

“那個小孩叫什麽我早已經忘記了,但那個小孩喜歡南燭,我知道……如果他一直不說的話也許就不會發生後面的事情。但南燭卻收養了另外一個小孩。”

南燭很喜歡那個新收養的小孩,就像是看着某種珍寶一樣的看着那個小孩,而那個小孩的臉上還有很大一塊胎記,明明那麽醜……

“即使是一個人類,跟在南燭的身邊幾十年也會學到一些不一樣的東西,他變得很厲害,即使是妖魔都怕他,他甚至修行到了飛升的境界。但因為南燭對醜娃娃的喜愛,甚至說是癡迷,讓那個人類嫉妒到發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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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