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突如其來的告白，讓麥奇有點招架不住。

雖然他早就猜到梁晉很喜歡他，可是冷不防地聽見對方親口說出來，內心的震撼不亞于爆炸了一顆威力十足的原子彈。

心髒在胸腔裏激烈地跳動着，麥奇莫名的感到緊張，那個害他不知所措的人，還在靜靜地等待他的答複。他想說點什麽，嘴唇翕動，卻忘了怎麽發聲。

腦子裏忽然蹦出一個小人焦急地催促着，答應呀！快答應呀！

他恍然回神，把頭點地跟小雞啄米似的。

梁晉笑了，臉上泛出愉悅的光彩，瞧着他那副傻呆呆的模樣，忍不住逗弄起來，“這麽快就答應了？你想好了？男子漢大丈夫一言九鼎，以後可不能反悔。”

麥奇本來就難為情，被他這麽一逗，更是羞澀不已。幹咳兩聲，故作鎮定道：“那我再想想。”

話音還未散去，一個輕柔的吻落在了他的唇瓣上，宛如蜻蜓點水般稍縱即逝。

梁晉沖他眨了眨眼，笑得像一只偷腥的貓。

“蓋章生效，從現在開始，你是我的了。”

“……”麥奇臉頰發燙，如同火燒一般，連耳根子都跟着燒了起來。

太犯規了喂！

以前怎麽沒看出來你這麽會撩啊啊啊！！

麥奇心裏叫得歡，整個人卻異常老實，不說話也不動，規規矩矩地坐在沙發上。

一下子脫離了單身狗的行列變成了有家室的人，作為一個新手，麥奇還不知道該怎樣和自己的男朋友愉快的相處。

究竟是禮尚往來地親他一口呢？還是說幾句掏心窩子的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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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拿出氣勢，反撩回去！

……

麥奇這邊正糾結着，梁晉那邊又開始“出擊”了。

梁晉竟放下身段，半跪在他面前，雙手随意地搭在他的大腿上，盯着他的臉就是一陣猛瞧。

他不敢直視，堪堪移開眼，男人那溫柔的聲音像清新的海風徐徐飄入耳畔。

“你在想什麽……嗯？”

刻意上揚的尾音，磁性又性感，透着說不出的蠱惑味道。

麥奇佯裝輕松地擡眼看他，一不留神跌進了一雙含笑的眸子裏。四目相對，仿佛有電流驟然通過全身，撩得他心尖都在發顫。偷偷地掐了掐大腿的嫩肉，麥奇努力讓自己保持正常的狀态。

“今天是我們在一起的第一天，為了表示慶祝，我在想要不要給你一點福利？”

“福利？”梁晉眼神一暗，饒有興味地打量着他，随即眯起眼睛，遮住眼中的情緒，“你想給我什麽樣的福利？”

“我考慮考慮啊……”麥奇歪着頭，認真思考片刻說，“我給你耍一套組合拳吧？得過獎的喲，一般人想看都看不到呢。”

“哦……”梁晉啞然失笑，本以為是某種不可描述的福利，害他白期待了一場。

麥奇促狹地笑道：“是不是很失望呀？”

心思被猜中了，梁晉微微一怔，再一看他那副惡作劇得逞的嘚瑟樣兒，總算意識到自己中了這個小壞蛋的圈套。

“你敢耍我？看我怎麽收拾你！”

梁晉在他臉上一頓搓揉捏扯，就像揉面團似的，搓得他五官都變形了。麥奇躲不開，只能一邊求饒，一邊掙紮。

瘋鬧間，兩人重心不穩雙雙倒在沙發上。梁晉仗着自己身高體闊，死死地壓住了麥奇，蹂躏完他的臉，又來撓他的癢癢肉。麥奇直呼救命，從小他就特別怕癢，尤其是肚子那塊兒，除了自己，誰碰他都受不了。他像條泥鳅一樣躲來躲去，全力抵擋梁晉的進攻，直到大腿被什麽東西硌了一下，他才驚覺他們此刻的姿勢不光十分暧昧，而且很容易擦槍走火。

他仰起頭便對上一雙深邃又黑亮的眼睛，那眼裏分明蘊含着兩簇蓄勢待發的火焰，似乎只要他動一下，便會化作燎原的大火，将他燃燒殆盡。

麥奇敏感地嗅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他正準備提醒身上的人冷靜一點，雙唇就被狠狠地擒住了。

大腦就像被瞬間掏空了一樣，陷入了一片空白之中，如果不是感覺自己快要喘不過氣來了，麥奇估計會一直呆滞下去。

不知何時梁晉已敲開了他的牙關，一舉攻入了他的口腔之內，舌頭盡情搜刮着他口中的甘甜，帶着不容抗拒的氣勢，将他融化在這個纏綿悱恻的熱吻裏……

從最初的手足無措，到青澀的回應對方，麥奇基本上能夠适應這種親密的接觸了。多餘的津液順着兩人的嘴角流下，黏糊糊的一片，分不清你的、我的。麥奇早已被吻得暈頭轉向，只能張嘴迎合。

梁晉的吻充滿了侵略性，正如他那火爆的脾氣和霸道的性格，他就是一個天生的掠奪者，麥奇的順從讓他有種征服的快感。

他抱着麥奇，加重了親吻的力度，柔軟的觸感像是能讓人上瘾一般，怎麽吻都不嫌多。

他沒想到平日裏像只頑猴一樣的麥奇竟然出奇的乖巧溫順，老老實實地躺平了任由他親。他受到了莫大的鼓舞，急不可耐地去拽對方的褲子。

麥奇只覺得下面涼飕飕的，混混沌沌的腦子猛然一醒。

他本能地提起褲子，推搡着身上的人，“晉哥，停一停，咱們先暫停一下！”

梁晉充耳不聞，已然沉醉在其中難以自拔，他不死心地往下拽了拽麥奇的褲子，結果居然拽不動。理智這才慢慢回籠，意識到自己太性急了，他強行壓住體內的躁動，停下了手裏的動作。

霎時間，空氣變得異常安靜，兩人默默地整理了一下衣服，分別坐在了沙發的兩端，一股尴尬的氣氛悄然彌漫開來。

麥奇覺得自己挺掃興的，梁晉的失控，他完全可以理解。

人們常說：男人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動物。這句話雖然不太中聽，但是當浴望來臨之際，只要是個正常男人幾乎很難控制住自己，包括他也不例外。只是在他倆的關系裏，他始終處于一個被動的位置，大概是自我保護機制作祟，所以他才能迅速從意亂情迷的漩渦之中抽身而出。

初次戀愛，初次接吻，麥奇害羞歸害羞，卻還不至于扭捏到初吻沒了必須掉兩滴鱷魚淚以示哀悼，他其實看得很開。

既然兩情相悅，自然水到渠成，身心結合便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可他還沒做好屁股開花的準備，畢竟第一次做零號非常遭罪。他曾多次在同志論壇裏看見別人發帖講述初夜的慘狀，流血都算輕的，還有嚴重肛裂幾天下不了床的，搞得他都有心理陰影了。他手裏有替身的活兒要做，疼倒沒什麽，他怕折騰出毛病來了，到時候沒辦法開工。

麥奇實在很佩服自己，在這種幹柴烈火一觸即發的時刻他居然還能想到工作，當真是大煞風景。然而當梁晉把他的褲子拉下來的時候，他滿腦子想的都是，如果被折騰得卧床不起從而上不了工該怎麽辦？

此刻的麥奇還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已經一路跑偏到太平洋上了，他似乎忘了，他們前不久才确定情侶關系，剛表完白就一步到位？這進展簡直神速得不像話。

梁晉顯然意識到了這一點，回想起先前的所作所為，他頓感懊惱不已。

他沒料到他會失态，原本他只想好好地親一親自己的小戀人，可是麥奇的每一次迎合，就像是一種讓步，令他得寸進尺，想要更多更多……說到底，他還是高估了自己的克制力。

二十歲的麥奇，如同初升的太陽，正是最燦爛的年紀。年輕的身體，幹淨的氣息，對他這種即将步入中年行列的三十多歲的男人來說，有一種致命的吸引力。

如果說兩人的關系還沒挑明的時候他一直在壓抑自己，那麽一旦确認這個人是他的，積壓在心底的浴望便像滔滔江水般肆無忌憚地被釋放了出來。

他抗拒不了麥奇的一切，他想全身心的占有對方，他想在對方身上留下屬于他的印記……

直到麥奇忽然推開他，一句“停一停”猶如一盆冷水兜頭澆下，把他徹底給澆清醒了。

他怕麥奇認為他不夠真誠，他怕被減去印象分，他怕被扣上一頂“急色”的帽子，他怕他的行為吓壞了麥奇。

……

麥奇等了半天，始終不見梁晉開口說話。

鑒于對方是個典型的大男子主義者，麥奇尋思着，自己的反抗該不會嚴重地傷害了他的自尊心吧？為了安撫那顆受傷的心靈，麥奇決定說幾句他愛聽的話哄他開心。

不就是想那啥嗎？

行！

等拍完手頭上的戲，保證脫光光任你為所欲為！

麥奇正這麽想着，還沒來得及開口，不料梁晉率先說道：“抱歉，剛才是我太着急了，是不是吓着你了？”

情況居然和想象中的不一樣，麥奇愣了愣才說：“沒有，我很好……你不用跟我道歉……”

梁晉無法确定他的話裏是否有違心的成分，進一步保證道：“以後我不會再做那樣的事了。”

麥奇一頭霧水。

那樣的事？

究竟是哪樣的啊？

“你再也不親我了？”

麥奇試探着問。

不等他回話，又抛出一連串問題。

“也不摟摟抱抱了？”

……

“你準備和我保持距離玩柏拉圖麽？”

……

“就因為我拒絕了你一次，你就被打擊得不想和我親熱了？”

……

“哎呀，不要太小心眼嘛！我剛才不是說了暫停一下嗎？現在暫定取消，咱們繼續……那什麽，我可沒什麽經驗，你悠着點兒就行……”說完，麥奇閉眼往沙發上一倒，擺出一副任人宰割的樣子，他看似無所畏懼，實際上顫抖的睫毛已經将他內心的緊張和不安暴露無遺。

看着他四仰八叉地躺在沙發上，梁晉有點傻眼，不過把他的話仔細回味了幾遍之後，又跟上了他的思維。

這誤會真是夠扯蛋的，梁晉忍俊不禁，卻沒打算點醒他。

伸手将他拉了起來，順勢摟進懷裏，梁晉與他臉貼着臉，在他耳邊低語：“誰說我再也不和你親熱了？傻瓜……”

梁晉說着，扭頭親了親他的臉蛋，而後抱了抱他才松開手，“現在親也親了，抱也抱了，你可以放心了吧？”

麥奇感覺自己被紅果果地調戲了，他有些羞澀，還有些小小的不服，不由得嘀咕道：“說得我好像很想要你親要你抱似的。”

“哦？難道不是嗎？”

迎上梁晉戲谑的眼神，麥奇大聲強調：“不是不是不是！”

“好吧。”梁晉笑着将他擁入懷裏，像哄小孩一樣哄他，“我想親你、抱你總行了吧？”

姜還是老的辣，麥奇發覺自己果然太年輕，明明情緒一直被他牽着走，卻有種幸福得快要暈過去的感覺。

……

後來，除了擁抱和接吻，他們并沒有做出更進一步的親密動作。

兩人窩在沙發上看電視聊天，時不時吃點零食，再逗逗小黃，時間便不知不覺地過去了。

天色已晚，麥奇絕口不提回家的事情，梁晉也很有默契地避開了這個話題。

到了夜深人靜該睡覺的時候，梁晉便借故把他留了下來。

麥奇偷着樂，他知道自己的小心思早就被梁晉看得透透的，可對方不僅沒有拆穿他，反而還全力配合他演戲，這種細微的體貼其實挺叫人心動的。

梁晉還為他準備了嶄新的毛巾和幹淨的睡衣，等他洗完澡，便把他帶到了主卧旁邊的客房裏。

看着他爬上床，替他蓋好被子，梁晉俯身親吻他的額頭，道了聲晚安，才回到自己的房裏。

窗外，一彎嫩黃的月牙懸挂在半空中，發出淡淡的光。

麥奇躺在床上，感受着月光的美好，整顆心仿佛被什麽柔軟的東西塞得滿滿當當的。

他舉起手機拍下眼前的景致，随後用微信發給梁晉。

消息很快回複過來。

——還沒睡？

他抱着手機直樂。

——我在看月亮。

梁晉不解風情。

——十二點了，快睡吧。

他在手機屏幕上噼裏啪啦地按了一通，繼而望着月亮，咧嘴傻笑。

——愛你[麽麽噠]

……

梁晉盯着聊天框裏的信息，反反複複地看了好幾遍，最後無奈又寵溺地笑了。

生怕把持不住自己，一連幾個小時，他根本不敢對麥奇做出過于親密的舉動，甚至連親吻都是淺嘗辄止的，整個人憋得相當難受。可那小子總是有意無意地撩撥他，天知道他多麽想沖進隔壁的卧室把人壓在身下好好溫存一番。

可想歸想，理智終究還是戰勝了體內的沖動。

他輕籲了一口氣，翻出麥奇的照片，一邊看，一邊醞釀睡意。

……

次日清晨，朝陽在地平線上剛剛嶄露頭角，一夜無夢的麥奇聽着鳥叫聲悠然醒轉。

他原以為自己醒得夠早了，直到看見梁晉放在床頭櫃上的字條，他才知道，由于要趕最早一班飛機，梁晉早在一兩個小時之前就提着行李出發了。

模模糊糊中，他隐約記起梁晉好像在他熟睡的時候來過他的房間，當時還親了他幾口，一不小心把他給親醒了，只是那會兒他頭昏腦脹，困得不行，翻了個身竟然又睡着了。

麥奇略感懊惱，早知道梁晉是來跟他告別的，他拼了命也要醒過來啊！

字條上有一串手機號碼，是梁晉留的司機大叔的電話，他想回去時就讓司機來接他。

換好衣服，麥奇掏出手機準備打給司機大叔，卻意外地接到了《激鬥》劇組打來的電話。

副導告訴他，從今天開始恢複正常拍攝，并叫他盡快趕回劇組，做好拍攝前的準備工作。

結束了和副導的通話，麥奇不自覺地想到了白子羿，對方臉上那幾塊觸目驚心的淤青，總是在他的腦海裏揮之不去。他心想反正有車接送，不如跟司機大叔打個商量順便把白子羿也帶去片場，這樣還可以在路上問問對方的情況。

麥奇很快搞定了司機大叔，接着給白子羿打電話，不料打了幾遍都沒人接，他又給對方發了幾條微信，等了半晌，始終不見回複。不知怎麽的，心頭仿佛蒙上了一層陰雲，讓人隐隐不安。

來到片場，麥奇特地找了一圈，仍然沒發現白子羿的身影。

就在這時，一個場工悄悄對他說，白子羿已經被劇組辭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