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麥奇心裏咯噔一沉。

不用問他也知道，白子羿被辭退，怕是與他脫不了關系。

場工立刻證明了他的猜想，偷偷地朝楊京韻撇撇嘴，那意思好像在說，就是這家夥幹的。

一股強烈的愧疚感油然而生，麥奇當即掏出手機，又給白子羿打了過去，音樂響了幾遍，還是沒人接聽。

這時導演舉着喇叭叫喚道，十分鐘後所有人準備就位。

麥奇很想質問他們，為什麽随随便便就把人解雇了？都是成年人，做事怎麽能這麽草率！

可麥奇又沒有立場譴責他們，正因為是成年人，所以才有一套不同于孩童時代的游戲規則。就像一句電影臺詞所說：小孩子才分對錯，成年人只看利弊。

把糊到地心的白子羿和事業正處于上升期的楊京韻放在天平兩端，孰輕孰重，立見分曉。

道理都懂，麥奇仍感到憋屈，大概是他還沒有強大到像梁晉那樣說一不二只手遮天的程度，甚至連他極為不屑的楊京韻他都比不上，所有苦悶只能自己受着。

……

《激鬥》作為一部燒腦懸疑電影，自然把重點全放在推理上面，除了電影快要結束時的那場高空對決，其他幾場打鬥戲其實再簡單不過了，但凡敬業一點的演員都能親自完成。而楊京韻偏偏是那種吃不得半點苦的藝人，麥奇覺得叫他“演員”簡直就是對這個詞語的一種侮辱，而可笑的是，自己卻是他的專用替身。

替就替吧，畢竟合同都簽了，後悔也來不及了。然而令麥奇萬萬沒想到的是，劇組居然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給他增加了一場一人與十幾人的圍毆戲。

圍毆等于躺平了任由一群人随意毆打，麥奇無法确定這一切是不是楊京韻在暗中使壞，但一想到巨額的違約金，他只好咬牙忍下。

地位低，待遇差，缺乏保障，便是國內替身演員的三大困境，即便簽合同，也處于劣勢的一方。劇組可以随便提要求，他們只需乖乖照做，否則就等着賠錢。

類似臨時加戲的事情，麥奇也不是頭一次遇見，以前他還能安慰自己，加戲是因為導演為了讓電影變得更好，可今天多了一個楊京韻，便多了許多不安定的因素。

換好戲服，麥奇剛走出試衣間就和楊京韻碰了個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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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所謂冤家路窄，楊京韻一看見麥奇周身便散發出明顯的敵意，兩人的身高相差無幾，可他卻用鼻孔看人，就像自己是兩米高的巨人似的。

麥奇則冷眼瞅着他那副弱不禁風的小身板，總覺得只要一根手指頭就能把他碾成粉末。

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麥奇打算繞開他，給他個臭不理。

可你不理他，他反倒來招惹你。

麥奇還沒邁開腳步，就被楊京韻攔住了去路。

楊京韻端着一副高姿态，有意顯擺自己的優越感，毫不客氣地把麥奇冷嘲熱諷了一頓。

麥奇強壓着怒氣，忍了又忍，直到他把話題扯到了梁晉的頭上，才徹底爆發。

“你想說什麽？！”

麥奇感到火大，說他，還能忍，說梁晉，無需再忍！

楊京韻冷笑道：“你以為你傍上了梁晉這個金主，你就從野雞變成鳳凰了？他要是真在乎你，他就不會讓你繼續當替身，也不會讓你站在這裏任人羞辱，他那種人，頂多只是玩玩而已，你懂嗎？”

麥奇捏緊拳頭，一字一頓地問：“他是哪種人？”

“仗着自己手上資源不斷，随便玩弄小明星……”

話音一頓，也不知楊京韻想到了什麽，嘴角浮出一抹譏笑，“沈嘉一你認識嗎？我和他在同一家經紀公司，兩年前公司安排我們一行五個人同時出道，當時我是五人之中最受關注的一個，本來公司準備把好資源都留給我，沈嘉一卻悄悄勾搭上梁晉，在梁晉的戲裏演了一個男三號，然後憑着這部戲一下子跻身到流量小生的行列，把我硬生生地擠了下去。他要有真本事，我也無話可說，可他竟然用這種龌龊的手段，讓人怎麽心服口服？他還以為自己做的破事都神不知鬼不覺的，其實這些事早就在我們公司裏傳開了，之所以沒流傳到外面去，那是因為梁晉可以在背後呼風喚雨！沈嘉一除了有梁晉撐腰，他還有什麽？如果他敢一個人單打獨鬥，能沖出十八線就該偷笑了。”

楊京韻上下嘴皮輕輕一碰，就給梁晉兜頭淋了一盆髒水。麥奇明知道自己不該相信他的話，可心裏仍有些不是滋味。

梁晉已過而立之年，況且他英俊潇灑，事業有成，如果說他的感情經歷還是一片空白，顯然是不可能的。

麥奇不想計較他有幾個前任，同樣的，麥奇也不想知道他過去的種種。

畢竟前任這個詞聽上去就給人一種強烈的不适感，麥奇不爽歸不爽，但他擰得清，他和梁晉既然已經在一起了，那就好好經營往後的日子，何必揪着過去不放。

“我只相信我親眼所見的。”麥奇穩住氣息，沉沉說道，“我認識的梁老師是一個光明磊落的人，他對待他的作品從不将就，就拿選角來說，能演、會演、符合角色，這是最基本的要求，他的戲不是想上就能上的……”

“不過也避免不了關系戶往裏面硬塞，可結果呢？你也看到了，鄭闵成就是最好的例子。同樣的道理放在沈嘉一身上也說得通。梁老師選中沈嘉一做男三號，沈嘉一憑借這部戲一炮而紅，被觀衆接納，你怎麽不想想，那是因為他自己的努力而換來的？梁老師可以給他好資源，但不能操控觀衆的思維吧？你要記住一點，群衆的眼睛永遠是雪亮的。沈嘉一超過你，你不從自身找原因，卻把矛頭指向別人，那麽你只能在原地踏步不前。”

麥奇說着，目光凜冽地射向楊京韻，聲音逐漸染上了寒意，“大家在同一個圈子裏，梁老師始終是你的前輩，他的私生活，還輪不到你來評頭論足！”

楊京韻臉頰發燙，就像被抽了一耳光似的，類似的話，他的朋友也對他說過，可他聽不進去。他一直認為公司故意偏袒沈嘉一，他要是能遇到一個像梁晉那樣的靠山，他也早就一飛沖天了。

時至今日，他的想法依然未變。好的機遇往往更容易獲得成功，讓人在奮鬥的路上少走很多彎路，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在當今這個競争無處不在的社會，機遇絕對比奮鬥更重要。

“既然把話說開了，有件事我必須要告訴你。”楊京韻朝麥奇露出了一個挑釁的笑容。

一看他那副欠扁的樣子，麥奇就知道他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

“你和梁晉鬧緋聞的時候，我在網上看到了你的照片，總覺得十分眼熟，卻又說不出到底哪裏熟悉。直到有一天我在公司裏碰到了沈嘉一，我這才明白過來原來你和沈嘉一是同一個類型的，無論長相、氣質都差不多，梁晉恰恰就喜歡你們這類人。而且你們都是男三號，難道梁晉對數字‘三’情有獨鐘？又或者你們看上去就很好潛？呵呵……總的來說，沈嘉一可比你幸運多了，剛勾搭上梁晉立馬身價倍增，你和梁晉傳了幾個月的緋聞，卻還是個灰頭土臉的小替身，真是可憐吶。”

楊京韻說完，擺出一副看好戲的架勢，似乎認準了麥奇會大受打擊、會失态一樣。

面對真小人，麥奇只覺得聽他說了這麽多廢話的自己簡直傻到家了，這種人，打他都嫌費力氣。

“也許這是我最後一次做替身了，遇見你，我感到很遺憾，因為我三年的武替生涯可能無法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到了我們下次見面的時候，說不定你會客客氣氣地喊我一聲前輩。”

該說的都說了，麥奇不作片刻停留，大步流星地離去，留下楊京韻不可置信地呆立在原地。

……

拍攝正式開始。

作為替身，演員一旦遇到打鬥或危險動作，就輪到他們上場了。

楊京韻有意針對麥奇，他借故身患腰傷，多次要求麥奇替他走位、站位。

為了不影響拍攝進度，麥奇權當遇到神經病了，懶得和他計較。

從上午拍到下午，麥奇幾乎沒怎麽休息。吃完晚飯，他連水都來不及喝一口，還要接着拍那場新增加的圍毆戲。

麥奇特地數了數，十五個人打他一人，也不知劇組從哪裏找來的群衆演員，全是虎背熊腰的彪形大漢，雖然看着怪吓人的，倒也符合劇本裏所描寫的黑幫勢力。

開拍之前，導演專門交代，不動真格，只是做做樣子，絕不真打真踢。

卻不想，拍攝進行到一半，有人趁機渾水摸魚，照着麥奇的肚子狠狠地踹了幾腳。到了追究起來的時候，沒有一個人站出來指證，最後麥奇只能自認倒黴。

劇組派人把他送去醫院，經過醫生檢查，幸好只是皮外傷。

制片人打電話過來慰問了幾句，并承諾給予他相應的金錢賠償，事情就這樣不了了之。

麥奇有種日了狗的感覺，他明知道楊京韻在背後搞鬼，卻拿不出任何證據，可謂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

回到家裏，已是晚上九點。

麥奇草草沖了個澡就一頭紮在了床上，腹部的疼痛感還未消失，他掀起衣服看了看，果然有一塊紫黑色的淤青。

麥奇長嘆了一口氣，明天還有一場高空對決戲要拍。一想到又要面對楊京韻，麥奇就感到身心俱疲。而且對方說的那番話，時不時會冒出來膈應他一下，害得他不得安寧。

他從沒懷疑過梁晉對他的感情，但他就是做不到心無芥蒂的當什麽事都沒發生過。

矛盾的心理纏繞着他，他有一股強烈的想要傾訴的欲望，他把通訊錄來來回回地翻了好幾遍，卻找不到一個合适的對象。

說白了，他心中的傾訴對象只有梁晉一人，可他又不知該如何開口。整整一天，他們都沒有聯系過彼此，梁晉除了剛到泰國時給他發來一條短信報平安，之後便沒了音信。

窗外燈火稀疏，時候已經不早了，麥奇躺在床上跟烙餅似的，翻來覆去怎麽也睡不着。

不知是哪個情感專家說過：歷經風雨考驗的感情才更穩固更持久。

麥奇卻不以為然，他們剛剛确定關系，還沒甜蜜夠呢，考驗就從天而降，是不是太快了一點？

如果可以，麥奇希望他們的愛情之路永遠都順順利利的，他不想遇到坎坷，不想去經歷那些所謂的增進感情的考驗。

一番深思熟慮之後，麥奇給梁晉發了一條微信。

——在嗎？

約莫過了五分鐘，那邊才有了回複。

——我剛忙完，現在正在去酒店的路上，到了給你發視頻。

——好的。

麥奇敲下這兩個字，想了想又補上一句。

——你認識沈嘉一嗎？

一串歡快的旋律突兀地響起，打破了屋裏的寂靜。

麥奇看着手機屏幕上的來電顯示，怔愣片刻才按下接聽鍵。

“喂……”

麥奇只說了一個字，就被強行打斷。

“你聽到了什麽？不準隐瞞。”

梁晉的語氣硬邦邦的，本來還打算“興師問罪”的麥奇直接秒慫了，斟酌着用詞，委婉說道：“他是不是你的前男友啊？”

“放屁！”梁晉那暴脾氣說來就來，“誰告訴你的？你把他的名字給我說出來！我倒要看看是哪個不長眼的敢在背後造我的謠！”

“楊京韻……”

“之前欺負過你的楊京韻？”

“嗯……”

“你到底長沒長腦子啊？！”

突然拔高的音量，宣告着主人的憤怒，吓得麥奇差點把手機扔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個楊京韻沒安好心，為什麽還要相信他的話？！他那種人見了面就該繞道走，你居然傻乎乎地聽他說些有的沒的？你讓我說你什麽好？幼兒園的小朋友也沒你這麽笨！”

麥奇冤死了，“你誤會了，我要是真相信他，我就不會問你了。不是說戀人之間應該坦誠相待嗎？我這人藏不住事，況且我也不想對你藏着掖着，所以心裏有疑問，就直接問出來了。”

梁晉大概也意識到自己的語氣太重了，再開口說話時，聲音變得柔和了許多。

“對不起，我太激動了，主要是一聽見有人在挑撥我們的關系，我就氣不打一處來。我發火不是針對你，我氣的是那些造謠生事的人，你別放在心上。”

“嗯。”麥奇雖然不介意，但還是要弱弱地吐露一下內心的感受，“你剛才好兇啊……”

聽筒裏傳來低低的笑聲，手機另一端的人保證道：“乖，我不會再亂發脾氣了，就連大聲說話也不會了，以後都輕言細語的，行麽？”

麥奇瞬間被治愈，“用不着輕言細語，正常就行，你太溫柔了，我反而不習慣。”

“莫非你是受虐體質？”梁晉笑得更開心了，“喜歡我粗聲粗氣的？”

“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炸什麽毛啊？行，我們好好聊……”梁晉笑夠了又問，“你說我聽聽，楊京韻究竟對你說了些什麽？”

……

既然說好了要坦誠相待，麥奇索性抛開一切顧慮，把今天發生的事情完完整整地講述了一遍，包括白子羿被辭退，以及楊京韻買通群衆演員踢他的肚子。

自己的小戀人都被欺負成忍者神龜了，梁晉怎能忍得住暴躁，剛說過再也不亂發脾氣的他，噼裏啪啦地就是一通亂噴，不過他沒噴給麥奇聽，而是捂着話筒，将一肚子的髒話全倒給了小劉。

小劉不愧為梁晉的心腹，梁晉罵一句，他就附和一句，并且還出謀劃策，教梁晉怎麽反擊回去。

麥奇則感到莫名其妙，聊天聊得好好的，手機那邊的人突然就沒聲音了，他喂喂喂了半天，始終沒人響應。就在他以為信號出了問題，準備挂斷了重打的時候，梁晉便開口說話了。

“肚子上的傷記得抹藥，明天你哪也別去，就在家裏休息，一部爛戲，還拍它幹嘛？你要記住，永遠不要和一個沒有職業道德的團隊合作。”

“那違約金怎麽辦……”

“不就是幾個破錢嗎？我幫你賠！”

“……”

男朋友霸氣非凡，麥奇不敢吭聲，只能膜拜。

耍完帥，梁晉化身為貼心男友，主動交代了一下他和沈嘉一之間的恩怨糾葛。

首先他劃重點強調，他和沈嘉一除了一起合作過一部電影，再無任何關系。

科班出身的沈嘉一雖然年紀不大，表演功底卻格外紮實。兩年前，由著名導演尤培聖帶領的《借風而行》劇組面向全國公開招募演員，沈嘉一憑着自己的實力力壓群雄，順利通過試鏡，一舉拿下“男三號”，最後還因為這個角色迅速蹿紅，獲得無限榮耀，這本來是一件值得稱贊的事情。可惜沈嘉一和他的經紀公司并不滿足于現狀，他們為了維持熱度，想方設法地制造話題，然後就把歪腦筋動到《借風而行》的男一號梁晉頭上了。

梁晉一直被謠傳是GAY，雖然從沒得到過證實，但很多人卻莫名的相信這個傳聞。梁晉和他的團隊對此類謠言向來采取的是置之不理的态度，從而給了沈嘉一他們一個可乘之機。

沈嘉一的經紀公司連夜寫通稿，準備把沈嘉一和梁晉湊成一對進行捆綁式炒作，幸好有個知情人及時通知了梁晉的經紀人崔虹，崔虹馬上啓動危機公關，這才讓那些杜撰的假新聞石沉大海。

沈嘉一的團隊心有不甘，又不敢在明面上跟梁晉對着幹，只好私下造謠抹黑梁晉，于是一則“梁晉利用自身地位強行潛規則小明星”的小道消息悄悄地在圈內傳開了……

說到最後，梁晉無奈地嘆了口氣，“以我今時今日的地位，拉着我炒作的人不止沈嘉一一個，每次新電影上映，總有人和我傳緋聞，只要不太過分，我和虹姐都睜只眼閉只眼随他們去了。既然踏進了這一行，為的就是出人頭地，有人靠實力，有人走歪門邪道，我防了這個，又要防那個，還有許多防不勝防的，到頭來只會把自己搞得精疲力盡。人生苦短，想做的事太多太多，能做的卻少之又少，我不想把精力和時間浪費在不值得的事情上面。”

真相大白了，麥奇默默心疼自個兒男朋友十秒鐘。難怪楊京韻性格偏激、心胸狹隘，關鍵還不自知，因為他們全公司就沒一個好鳥。想出名無可厚非，但是靠着不正當的手段借機上位，終究會自食惡果。

耳邊響起梁晉的問話聲，“你還有什麽疑問需要我解答嗎？”

“沒有了。”一切都解釋清楚了，麥奇也身心舒暢了。

“你難道忘了楊京韻說你和沈嘉一長相氣質都差不多？而且很符合我的胃口？”

“哎呀，你不說我還真忘了。”經提醒，麥奇總算想起了這一茬。

“那你就給我聽清楚了……你就是你，在我看來是獨一無二的，沒人比得過你。我的心中從來沒有什麽擇偶标準，只要能看對眼就行。我第一次看見你，就覺得特別順眼，這也是我對你和對別人不一樣的原因。我的工作，注定我這輩子都擺脫不了緋聞的糾纏，以後你要是聽見別人說我和某某某在一起過，又或者看見新聞上報道我和某個明星在搞地下戀情，你大可以直接來質問我，千萬不要一個人躲起來偷偷難過，知道嗎？”

“哦……”

麥奇眼眶發熱，心中湧出一陣陣暖暖的感動。

自從他的父母去世後，從來沒有人如此設身處地地為他着想過。

在此之前，他只知道梁晉喜歡他，至于喜歡到哪種程度卻不得而知。

聽了這番話，他終于明白了，梁晉對他的喜歡，遠比他想象的要多很多。

原來老天爺并沒有遺忘他，在他痛失雙親之後，又讓他遇到了一個這麽好的人。

“晉哥……”

他輕聲喊道。

“嗯？”

他笑了笑，好似撒嬌般低喃道：“我好想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