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回歸日常

主控室內，威爾站在灰白色頭發男人的身後，深深地低着頭。

電子屏幕折射出的光在他面無表情的臉上明明滅滅。

“可以查到是誰抹去了那個殘次品的信息嗎？”男人問道。

坐在操作臺前的人回答道：“可以查到一些痕跡，但是如果想直接揪出那個人，有些困難。”

“如果是內部有人删除呢？”男人突然問道。

威爾的手指抽搐了一下，他用盡全身的力氣，才堪堪控制住自己的心跳。

技術人員不知道男人為什麽會這樣問，但還是回答道：“如果沒有找到痕跡，那就是內部删除。”

男人點了點頭：“開始吧。”

“是。”

威爾站在黑暗當中，仿佛本能一樣的理智在飛快地分析着一切。

控制室的門鎖只有他能打開，就連從上面下來巡查的男人都沒辦法進入這裏，如果被查出來資料是從內部被删除的，那麽幾乎就可以肯定，他是那個背叛者。

組織對背叛者的處置比被抓到的普通人還要嚴重。

當普通人被殘次品誘惑，又被組織抓捕時，那個人會被勸導，如果無效，那麽會被擊殺，如果對方是類似卡特這樣的能對世界或組織做出巨大貢獻的人，則會被帶去洗腦，剔除記憶。

但如果是背叛者被發現，那麽即使是卡特這樣的人，也難逃一死，包括誘惑背叛者的殘次品，也會被追殺。

不過林勤的信息已經被他删掉了，組織應該找不到他，只不過自己可能沒有辦法再活下去了。

其實死亡對于這裏的人來說，跟吃飯睡覺沒有區別，只不過是一件終究要做的事罷了，也許當面對親族的天敵時，基因中的本能會讓他們做出逃離的舉動，但他們的心裏并不會存在畏懼，身體也不會受到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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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威爾卻發現他要花很大的力氣，才能控制住自己的身體反應不被發現。

難道這是對死亡的畏懼嗎？

威爾感受了一下空蕩蕩的胸口，發現他并不害怕死去。

他在想念林勤的笑容。

如果死掉，就再也看不見了。

這樣的想念在讓他的身體抗拒死亡，甚至給他了一種類似于畏懼的錯覺。

原來是這樣的感覺啊，威爾想，如果能在死掉之前感受一下感情，就算是虛假的錯覺，似乎也不錯？

但他畢竟還想活下來，想要再看見林勤。

威爾的理智在瘋狂地尋找活下來的辦法。

現在直接逃走嗎？不，這裏的守衛有多森嚴他知道，雖然他的戰鬥力是最強的，但并不代表能夠沖出那麽多人的圍攻，更何況還有那個男人在這裏，他不一定是他的對手。

要毀掉系統嗎？也不行，雖然不會有直接證據證明是他做的，但一旦被懷疑，他會受到監控，如果被上層判為影響重大，甚至會被查找記憶，到時候連林勤也會被發現。

一個個設想在他腦海中浮現，又一一被否決，就在威爾發現自己似乎已經走進了一條死路的時候，操作着系統的人說話了。

“找到了。”

威爾一驚，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擡頭看向那個人。

男人掃了一眼威爾，對那人道：“怎麽樣？”

技術人員道：“有人入侵了系統的資料儲存庫。”

男人皺眉：“誰？”

技術人員道：“對方的手法很高明，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沒有掩飾自己的意思，入侵系統的光腦定位在加海中的一座無名小島上。”

“加海，那種地方……”男人沉思片刻，找不到腦海中有關技術人員說的小島的印象，最後道：“生成一張地圖給我。”

“是。”

技術人員站起身，将圖紙遞給男人，男人看了一眼，将地圖收了起來。

既然已經找到了對方的位置，那麽就好辦了，男人這次視察也耽誤了不少時間，該回阿瓦爾複命去了。

男人在離開控制室時看了一眼仍然低頭站着的威爾：“你最近似乎有些反常？”

威爾低聲道：“是的，似乎是病了。”

這裏的人并不經常生病，但卻只有在生病的時候才會偶爾失去對自己身體的控制力。

“哦，”男人道：“那可得小心一點。”

“是。”

男人看了一眼威爾的手，輕聲道：“你的血腥味很刺鼻，如果是生病了，那麽失态也是情有可原的，下次不必這麽忍着了。”

威爾愣了一下，這才感覺到手心的黏膩，他剛才不小心露出了一點原生形态的指甲，将手心刺破了。

“……是。”

男人點了點頭：“不過下次來到這裏巡查的也不是我了，但我會提醒接班的那個人，你的情況。”

“他一定會‘體諒’你的。”

“……是。”

男人颔首，走在最前方，離開了控制室，大概就在今天，他也會離開這個地方，回到阿瓦爾去。

雖然不知道是誰入侵系統幫他轉移了視線，但威爾知道自己并沒有安全。

男人會将有關他的一切報告給上級，會不會得到上級的重視，只能憑運氣。

但他從出生開始的一切都在組織有過存檔，沒有辦法離開這裏，想要繼續活下去，再見到林勤，唯一的辦法，只有往上爬。

威爾用紙巾将手心裏湧出的血液仔細擦淨，重新鎖上控制室的大門。

我還沒有得到感情，但我想我已經明白了自己的渴望。

我會一直守護那個笑容，直到我死去的那天。

……

阿瓦爾。

首座上的人臉色有些蒼白，不耐道：“只不過是例行巡查，找我做什麽？”

灰白色頭發的男人誠惶誠恐地俯下身：“因為這次被殘次品影響的人逃走，有陌生的勢力插手了。”

那人看樣子似乎并不放在心上，敷衍地敲了敲桌子：“說。”

“有貌似執行者的成員直接插手了劫獄，還有不知名人士删除了有關劫獄者的監控視頻，借由系統入侵痕跡查出來的定位，在加海的一座小島上。”男人說些，遞上圖紙。

首座上的人愣了一下：“你是說……加海？”

灰白色頭發的男人點頭道：“是的。”

“那幫人……”首座上的人似乎想到了什麽，又突然哼笑了一聲：“又有什麽用呢？那家夥已經死了。”

“要對他們發動攻擊嗎？”

那人搖頭道：“他們已經不成氣候了，而且對這個世界還算有用，警告一下就好了。”

男人點頭：“是。”

“對了，除此之外，3區的臨時管理者……”

首座上的人聽到這裏，皺了一下眉，不耐地打斷道：“這種雞毛蒜皮的事我沒功夫聽。”

男人連忙道：“是。”

“還有別的事嗎？”

“沒有了。”

“那就回你該回的地方去。”

男人猶豫了一下，還是恭敬道：“是。”

……

卡特剛剛教會林勤怎麽用通訊器查詢賬戶餘額。

林勤趴在林鵬鵬背上數零數得很開心。

林鵬鵬放滿了速度，小心翼翼地飛着，生怕林勤從它身上掉下去。

卡特聽見林勤要他幫的忙是把照看卡卡多餘的費用結了的時候表情真的是一言難盡。

不過還是十分慷慨地給林勤轉了賬，還是遠超費用的巨大一筆數額。

林勤本來還不肯收，後來還是卡特先生解釋了一下，他這是按照雇傭探險隊價格給的費用。

“探險隊一般是為雇主去危機四伏的未開放區尋找雇主所需的材料，九死一生，你這個等級其實還算不上探險，不過看在安娜的份兒上……”中途醒來的安娜掐了卡特一下，卡特連忙道：“不過我們的命畢竟和那些材料不一樣，所以付這麽多也是應該的。”

林勤：“……行吧。”

然後看清轉賬數額的林勤就被沖昏了頭腦，小A什麽時候帶着卡特一家離開的他都沒有發現，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只剩他和林鵬鵬還孤零零地站在荒郊野外了。

連車都打不到的林勤無奈之下只能選擇相信林鵬鵬，讓林鵬鵬找路，帶他回家。

林鵬鵬背上的羽毛很滑，林勤得用一只手抱着它的脖子才能讓自己不被高處的風吹下去，而且除了從家裏到卡特家之外，他們中間還經歷了一次小A的傳送，這會兒也不知道離自己家多遠了。

林勤之前還擔心林鵬鵬會找不到路，但可能是鳥類識途的天性，在傍晚的時候，林勤居然真的看見了熟悉的建築。

林勤開心道：“太好了，我還以為這次出來虧大了呢，沒想到卡特先生這麽大方，這些錢足夠把被你擠壞的門修好了，說不定還有多的呢，我們可以歇一陣子了！”

如果能歇一陣子了那真是太好了，什麽小崽子都沒有，只有它和林勤一人一鳥，林勤就全身心可以只照顧它一只鳥了！林鵬鵬想到。

林勤：“如果錢夠把門修好的話。”

……等等！

把門修好……

門？

林鵬鵬：“……”

現在往回飛還來得及嗎？

作者有話要說： 加海收到警告的時候，黑眼圈青年因為忘記關電腦被一頓暴打。

威爾：_(:зゝ∠)_有人背鍋的感覺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