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拍賣會的時間是在下午,不耽誤到場各位晚間的約會。只是當天上午的時候陸鶴飛有一個橫插進來的小訪談,中午結束的時候連衣服都來不及換就去找了王寅。

王寅看看陸鶴飛臉上的妝,脖子上還有黑色的chocker,精致又禁欲,讓他眼前一亮,也有些意外,問道:“不用這麽騷吧,你第一次見我的時候都沒化妝,最近開始劍走偏鋒了?”

“沒有。”陸鶴飛說,”我從棚裏直接出來的。你要是不喜歡,我一會兒得空洗個臉。”

“沒必要。”王寅在他脖子上一勾,”挺好看的。”

兩人直接去的會場,核對過競拍身份之後進到裏面,他們去的早,此時人還不是特別的多,三三兩兩的各自交談。王寅叫陸鶴飛坐在身邊兒,自己也不去走動。後面的一段時間裏,人陸陸續續來齊了,王寅就看着門口有個青年,身形挺拔神情漠然,眉宇間像是結着一層霜一樣,人是好看,就是太拒人于千裏之外,正大步流星的往裏走。他位置離他們不遠,王寅定睛細看,青年眼角下有一顆紅色淚痣,平添了幾分風情。

陸鶴飛見王寅又盯着別人看,偏頭冷哼了一聲。他這看見美人走不動道兒的毛病深入骨髓,一時半會兒怕是治不了。

今日的拍品很多,正式開始之後沒什麽廢話直接進入了主題。拍賣的東西也各式各樣琳琅滿目,有珠寶首飾,有高級家私,有古玩藏品,再有甚者,還有房有地。王寅就看着珠寶的時候認真了兩秒,對于其他拍品看上去都興致缺缺。

陸鶴飛在王寅耳邊低聲問:”不喜歡?”

“可有可無。”王寅說,”珠寶首飾好歹還能送人,其他的我買了放哪兒啊。”

陸鶴飛說:”你家那麽大,還發愁這些?”

王寅歪頭:”不還得放你這個大活人麽?這麽大個兒,占地方。”

“我哪裏大?”陸鶴飛笑道,”你倒是說清楚。”

“年輕人。”王寅捏捏陸鶴飛的下巴,”不要恃寵而驕。”

“沒有。”陸鶴飛說,”我只是實事求是。”

拍品像是流水宴一樣從競買人的眼前流過,叫價聲音此起彼伏,王寅問陸鶴飛:”你有什麽喜歡的麽?喜歡就說,我買給你。”

陸鶴飛回答:”沒有,我又不是女人,要那些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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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寅嘴角含着輕笑看陸鶴飛,此時拍賣師叫出了今天晚上最後一件拍品。

“出廠于2002的傳奇跑車法拉利Enzo……”人群随着拍賣師的話語而熱鬧了起來,拍賣師依次接受了當前拍品的基本背景以及車況,在交代清楚之後,拍賣師頓了頓,報出了這輛車的起拍價,”一千萬,競拍開始。”

王寅看到這輛車的時候眼睛亮了一下,随後中才透露出濃濃的興趣。Enzo這車國內沒幾輛,他不清楚委托人是出于何種目的要将這車賣掉,不過這些不重要,這種寶貝一現世肯定是要争的你死我活的,起拍價也就變成了浮雲。

拍賣最公平,價高者得,王寅喜歡這規矩。

只不過他不着急舉牌子,随着價格的攀升,舉牌叫價的人越來越少,價格停在了一千八百萬左右。在場衆人又不是人人都喜歡車,湊熱鬧的或者有僥幸心理的就不在摻和事兒了。停在這個價位的出價人就坐在方才王寅注意的那個有淚痣的男人旁邊,巧的是,對方王寅還真的認識。

此時,王寅緩緩舉牌。

“兩千萬。”

對方勢在必得,沒想到橫插出來一個王寅,他回頭看了一眼,見也是熟人,皮笑肉不笑的對着王寅挑了下眉,自己也舉了牌子。

兩個人不動聲色的争來争去,你擡價我也擡價,說不上來是真的喜歡這車還是彼此怄氣鬥狠,價格一路飙升到了兩千九百萬,眼瞅着就要突破三千萬大關,那男人正要叫價,坐在他旁邊的青年忽然按住了他的手,朝着他搖了搖頭,男人竟然就不在擡杠了。

“兩千九百萬,一次。”拍賣師環顧四周,三次确認之後最終落槌,”兩千九百萬,成交!”

臺下響起熱烈的掌聲。

陸鶴飛全程看着王寅面不改色的把價格提到這個價格,不清楚這車在王寅心裏是否真的值這錢,不過王寅倒是為了自己的一個“喜歡”而字是真的舍得花錢。

拍賣會結束後在宴會廳有一個小型沙龍,通常情況下王寅是不做停留的。只不過今天拔得頭籌,肯定是要顯擺一番的,特別是今天有熟人在。

“好久不見啊裴哥。”王寅端着高腳杯,手裏慢慢的晃悠,朝着方才與他競價的男人打招呼,“今天來怎麽不說一聲?”

裴英智說:“你家開的?”

“不是不是。”王寅笑道,“裴哥這話說的,一輛車而已,你好喜歡,我讓給你好了。”

裴英智看着王寅擡嘴笑了笑,一句話都沒說,風輕雲淡的,沒叫王寅讨去什麽好處。王寅繼續說:“你是最近才回北京的麽?咱們可好就都沒在一起吃個飯了,啊,這位是……”王寅終于把話引到了他感興趣的人身上。

“你好。”那個青年從自己的口袋裏掏出了一張名片,禮貌的遞給了王寅,“我叫許諾。”

王寅快速的掃了一眼名片上的內容,熱情的和許諾握手,稱贊許諾青年才俊。只是他未免有些熱情過頭,握着許諾的手不算,還上前一步拍着對方的肩膀。

一旁的裴英智臉色看上去不太好。

“游戲呀,游戲好……”王寅已經和許諾攀談了起來,“說到底咱們都是殊途同歸,現在講個什麽都是泛娛樂,影視劇啊小說啊漫畫啊游戲啊……統統都要開發起來。你那些游戲有什麽有趣的可以推薦給我,咱們一起弄一弄,這不就完成了IP開發的完整閉環了麽?”

許諾含笑看着王寅,不住點頭。

“說好聽點是完整閉環。”裴英智說,“說難聽點,不就是壓榨IP的剩餘價值麽?你們這些文娛圈的肚子裏就這麽點事兒,說的倒是冠冕堂皇。”

“我不就是搶了你的車麽?”王寅說,“裴哥,你這就小氣了。”他不給裴英智留面子,故意擠兌裴英智。裴英智歪了一下頭,對王寅說:“自然比不上你斤斤計較。”

“裴先生。”許諾說,“你今天晚上不是定了位置?我看時間差不多了……”

裴英智說:“那咱們走吧。”

“好。”

“那……”王寅對許諾說,“咱們回頭見。”結尾,他伸手摸了摸許諾的臉,動作光明正大,像是一個前輩關愛後輩一樣,沒有任何不妥之處。

許諾倒是鎮定,客套話跟王寅說的滴水不露,告別之後拉着裴英智快步離去。

“這個王寅,我早就應該把他的手給剁了。”裴英智陰沉着一張臉與許諾并行,”你竟然讓他摸你?”

許諾說:“沒什麽大不了的。”

“沒什麽?”裴英智音量提高,”你……”

“又不會掉一塊肉,計較做什麽?我當初不也是那麽叫你摸?你們一圈京城公子哥我可一個都惹不起。”許諾跟裴英智說話刺頭喜歡了,但他也知道再說下去裴英智一準兒敢掉頭回去找王寅的麻煩,所以當時就把裴英智拉走了,“快四十的人了,怎麽還小孩兒脾氣?”

“今天就是不痛快,本來想買輛車送你當生日禮物,結果半路殺出個程咬金。”裴英智說,“王寅這個人就是嘴賤手賤,沒教養的東西。”

許諾皺眉:“怎麽說話呢?”

“你是不認識他,自然不知道他那些事兒。”裴英智說,“他能混進北京的文化圈子裏來靠着幾分眼光和手段,但是這個圈子從根本上是講出身的,你口中的京城公子哥可不算他。王寅十幾歲才從鳥不拉屎的地方來的北京投靠父母,跟那些大院裏長起來的差了不知道多少。他來之後沒多久母親病逝,前幾年父親又突然心髒病發去世,緊接着短短不到一年的時間裏,弟弟又因意外不死不活的在醫院裏躺到現在,家産全都落在了他的口袋裏,這才有的今天。你說這人是不是挺厲害的?”

“原來人年紀大了還會變得如此八卦別人的家務事,你說的倒是像都市傳說。”許諾說,“你笑話人家出身不好,你出身好,還背地裏議論人家,如今人家還不是跟你談笑風生?時代不一樣了啊裴先生。”

裴英智挑眉:“你向着他說話?”

“沒有。”許諾笑了笑,伸手攬了裴英智的胳膊,哄他一樣地說,“得了,過去了過去了。我不喜歡車,你那錢就省下吧,做些什麽不好?今天晚上我想吃魚了。”

“清蒸的吧。”裴英智說,“不要吃太膩的。”

“不,我要紅燒的。”

裴英智無奈地笑笑:”過生日了,就依你吧。”

陸鶴飛看着王寅與那兩個人交談,還開開心心的摸了人家一把,真是死性不改。可能他也習慣了王寅這樣,也能安安靜靜站在遠處看着他造作。

“人走了?”陸鶴飛不懷好意的問。

“不然呢?”王寅不含糊地說,“對于第一次見面的人就邀請晚上一起睡覺未免有些唐突美人吧?再說了……”

“什麽?”

王寅說:“有主兒的了,沒必要。”

陸鶴飛說:“你也知道啊。”

王寅笑而不語,兩人正是對話空白的檔口,一個打扮精致的中年女人走了過來,朝着王寅打招呼:“喲,王寅你在這兒呢呀,拍賣會的時候我來晚了,在裏面都沒來得及跟你說上話。”

“李總呀!”王寅轉頭笑臉相迎,“我這兒還說怎麽不見你呢。”

李揚是圈內的版權大佬,跟王寅他們這些做影視娛樂的關系走的很近,雙方算是個互相補充。前兩年王寅就從李揚那裏投拍了一些IP劇,賺了不少快錢。陸鶴飛知道這跟自己沒什麽關系,安安靜靜在一旁當個花瓶架子。二人正事加上八卦聊了許多,陸鶴飛就看見那個游聲過來了。李揚親親熱熱的管游聲叫“聲聲”,陸鶴飛就知道王寅跟他說的游聲抱上的是哪條大腿了。

王寅和李揚聊到興頭,約着晚上一起去吃飯,雙方帶來的人也不能落下,這頓飯就顯得有點奇怪了。陸鶴飛對游聲那點不待見源自于王寅,但是既然游聲另尋金主,他就無所謂了。倒是游聲,整頓飯間沉默不語,看着尴尬。

“王寅,不是我說你。”李揚拉着游聲說,“你看看,你公司裏這麽多優秀的男孩兒,怎麽不見你往外扔?戲也不見上活動也不見參加的。孩子們哪兒差呀,都是接受過正規訓練的,不比那些十八線網紅強?”

“哎呀,這倒是我的不是了。”王寅說,“我這一年就抓了個《雲笈鑒》,其他的都沒顧上心思管,回頭我問問我們于總,該安排确實得安排了。”

“謝謝王董。”游聲不出聲歸不出聲,不過應付起來也不含糊,“我跟小飛原來是隊友,若是以後能有機會合作的話,也是償了沒能一起出道的遺憾了。”他的樣子讓人很容易親近,說話也甜,就算說的直白也不招人讨厭。王寅笑眯眯的看着游聲,拉着陸鶴飛說:“我看也挺好,回頭叫于總找人給你們策劃策劃。不過我現在手上沒什麽富裕位置,李總手上要是有好東西,可別噎着藏着,拿出來弄一弄,咱們都提攜提攜新人,你說是吧李總。”他的目光看過去,話頭兩三下就轉到了重點。李揚讓他捧人,總不能自己幹撈好處不是?

飯後,王寅和李揚有幾句話要多說,支開了陸鶴飛跟游聲。

陸鶴飛跟游聲在大堂裏,時不時就有人認出了陸鶴飛來要簽名,游聲看了一陣,羨慕地說:“小飛,你紅了,真好。”

“好麽?”陸鶴飛說,“我沒覺得,哪裏好?”

游聲有些費解:“大家都認得你,都喜歡你,有錢有名,想要什麽就能得到什麽。”

“你們都是這麽認為的啊。”陸鶴飛說,“你努努力也行。”

“是啊。”游聲笑道,“所以我覺得我真的應該向你學習,大膽一點,不什麽都有了麽?”他話說的簡單直白,臉上笑的誠懇,話也是真的難聽。

陸鶴飛也笑了,說:“是呀,不過人和人歸根結底還是不一樣。”他伸手比了一小節手指,“可能你這麽努力也僅僅只能達到這樣的程度,不過為了名利的話,這樣也夠了。”

“小飛。”游聲說,“你別太眼高于頂了,要是沒有王董,你不還是跟我一樣?咱們本質上沒有任何區別。”

“是麽?”陸鶴飛說,“可我倒是覺得,咱們從根本上就不一樣。別拿你那些混名利場的心思揣度我,想破你那個幼稚的小腦袋瓜也想不明白的。”

“你!”

王寅他們出來了,正好打斷了兩個人的交談,王寅說:“小飛,咱們走了。”

陸鶴飛應一聲,冷漠的看了游聲一眼,告別都沒有就離開了。留游聲原地發笑,笑的幹淨透明。

“咱們今兒去郊外的別墅住吧。”王寅提議,“你不認識地兒,我開車吧。”

“好。”陸鶴飛坐在副駕上,“怎麽今天要去別墅住?”

“那邊兒地方大。”王寅說,“過節嘛,那邊還有雪場,你要是喜歡,明天還可以滑雪。”

陸鶴飛看王寅今天心情不錯,笑着說:“都聽你的。”

王寅離不開紅塵喧嚣,郊外的別墅幾乎都不怎麽去,不過倒是保持打掃,房子裏幹淨整潔富麗堂皇。他們到了之後時間不早,王寅在客廳的沙發上聽着電視的背景音處理事情,陸鶴飛就沉默地在一旁陪着他。

不一會兒王寅就困了,打了個哈欠說要去睡覺。二人陷入柔軟的大床,陸鶴飛執意要摟着王寅,王寅笑着說:“怎麽跟個女孩兒一樣?”

“她們都要抱着你睡覺麽?”陸鶴飛說,”她們敢?”

“她們只會依偎着我。”王寅說,“我是說,像你這樣粘人的,小時候肯定是個麻煩的小孩兒。”

陸鶴飛搖了搖頭,正常人都會争論幾句,而他對于這些只字不提。

“好了,睡覺了。”王寅關了床頭燈,“好小飛,好好睡覺,明兒還要收聖誕老人的禮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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