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饒是王寅這樣心态穩健的人,兩樁事情撞在一起出也有點坐不住了。不過他就算心裏沒底兒,面子上也要裝的風輕雲淡,因為他要是晃了,于渃涵就更沒轍了。

于渃涵手腳利索,剛爆出劇本的時候就上下打點該删的都删了,但這種東西一旦流出來了結果就是不可逆的,總不能跑去人家裏把電腦搶走吧。更操蛋的是現在電影還在廣電那邊重新審核,要是通過了龍标一貼,那基本就是板上釘釘改不了的了。

她開完應急會議回去辦公室就氣的砸杯子,正好王寅趕回來了,推門聽見一聲動靜兒,笑着問道:“怎麽了,天塌了?”

“快了!”于渃涵怒道,“你還笑的出來?”

“那不然呢?”王寅笑的無奈,“沒事,天塌下來有我頂着呢,你犯不着這麽上火。說說吧,具體怎麽回事兒?現在有什麽應對方案?”

于渃涵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講給了王寅,最後說:“也不知道是誰這麽不上道兒,簽了保密協議還能把劇本外洩了,最好別叫我查出來是誰,否則我真的叫他在圈子裏混不下去!”

王寅說:“一個劇組從演員到工作人員幾百號人,你能查到誰去?這種東西沒有平白無故流出來的,沒人上來談過條件麽?”

“并沒有。”于渃涵說,“我也覺得挺奇怪的,不過有人想搞你,難道還專門跳出來說為此事負責麽?”她在辦公室裏來回踱步,最後站在王寅面前說,“這個電影不能再賣慘了,我現在特別怕到時候倉促上映……”

“沒事,走一步算一步吧。”王寅說,“就算撲街一部電影還能虧死我們麽?反倒是花枕流,他忽然失蹤了,我覺得這個事兒是真的麻煩了。”

“報警了麽?”

“沒有,時間還不夠呢。”王寅說,“這件事沒有一丁點頭緒,我在他身上燒了那麽多錢,快把我一副家底兒燒幹淨了,我從來沒想過會發生這種事兒。”

于渃涵說:“他……不會到最後沒有任何成果出來,卷錢跑了吧?”

王寅笑道:“不會的,他是個比我們還重視結果的人,他不會做出這樣的事兒。”

“哎……”于渃涵坐在了王寅身邊,一只手握着王寅的手,“你說,咱們這次能過去麽?”

王寅拍了拍于渃涵,低聲說:“船還沒翻呢。”随後,他又換上了那副嬉皮笑臉的模樣,“過兩天小飛該過生日了。”

“人家當天有生日會。”于渃涵說,“你別想了,那點錢不能省一省,非得當昏君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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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寅卻說:“他跟着我,不容易。”

“哪兒的話,人生在世,誰又容易了?”于渃涵說,“我從來可沒見你這麽聖母過,你可別告訴我你動了心思。”

“也不是。”王寅沉吟,“不好說。”

“你啊……”于渃涵一聲嘆息,也說不出個王寅的不是來。在她的印象中,多大的事兒在王寅這兒都能輕飄飄地過去,她也确實覺得王寅對于陸鶴飛的态度不一般。至于什麽時候發生的變化她無從說起。于渃涵笑了笑,問道:“你是喜歡陸鶴飛呢,還是覺得對他餘情未了呢?”

“我挺喜歡小飛的。”王寅說到這裏反映過勁兒來,“不是,我幹嘛要跟你在辦公室聊這些,三俗電視劇沒看夠麽?像個無所事事只會家長裏短的中年女人。”

于渃涵聳肩:“王董沒什麽事兒可以不要打擾我了麽?我現在很忙的。”

“行行行。”王寅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我走。”

陸鶴飛的生日會在下午,從早上開始各大APP開屏就換上了他的生日照片,熱搜頭條通稿買了一堆,他也不知道過生日這種事情有什麽可隆重的,不過公司安排的,他只有乖乖聽話的份兒。

這種場合無非就是聊聊天唱唱歌,跟粉絲們互動互動。他一直在拍戲,沒出過歌,要唱也都是翻唱一些沒什麽難度的抒情歌。陸鶴飛特別奇特,唱情歌特別深情,眼睛說不上來看誰,但就是給人一種他在看你的感覺,他的聲線又偏低,無意撩撥,唱情歌自然醉人。女孩子們都吃他這一套。

不要說女孩子了,現場也有好多年輕的男粉,竟也能瘋了一樣的喊陸鶴飛的名字。陸鶴飛站在臺上都能聽見,朝着遠處笑笑,臺下皆是滿足的尖叫,仿佛得到了神的垂愛。

他們的需求很簡單,也非常容易被滿足,叫偶像看一眼,就能幸福的上天。

王寅說晚上叫他回去吃飯,所以生日會沒有進行特別久,冬天天黑得早,五點多就暗了下來。陸鶴飛坐車去王寅那裏,司機又走上了三裏屯那條路,鬼使神差的一樣。陸鶴飛閉着眼睡覺呢,就聽見衛詩大喊大叫:“小飛你看!全是你的生日賀!”

陸鶴飛讓她吓的一激靈:“怎麽了?”他迷迷糊糊地往窗外看,車子緩緩駛過工體北路,整條街的公交站牌都換上了他的照片,每一個牌子都不一樣,SOHO整棟樓都是他的視頻,哪怕站在農展館路都能看到。

“停下車!”衛詩說,“我要拍照!天啊小飛,樓姐這麽大手筆的麽?還是你有這麽厲害的壕粉了?”

陸鶴飛搖搖頭:“我不知道。”

衛詩興沖沖的跑下車各種照相,回來時鼻頭都凍紅了,她笑着對說:“我們小飛真的是盛世美顏!”

陸鶴飛無奈的說:“快走吧。”

他不猜也知道是王寅,那天他不過是看了一眼,王寅就當真給他買廣告了。這整整一條街應該沒少花錢。不過現實遠超過他的預期,只聽衛詩叫道:“小飛你可以啊!外灘那塊也是你的了,跟北京這塊是同步的。我今天忙你的生日會都沒時間刷微博,聽說還給你買了幾條地鐵廣告還有其他主要線路的公交廣告,你這待遇也真的是一線流量了的待遇了。哦對了,那些給你發生日祝福的明星我都挨個回複了,你知道麽,明弦小朋友還給你錄了個唱歌的視頻,啊,這個年紀的男孩子真的最可愛了!要不是他未成年,我真的也很想磕一下你倆的CP。”

“你也知道他未成年?”陸鶴飛說,“趕緊把你腦子裏的那些黃色廢料收起來,要不然我可報警了。”

“你別!”衛詩說,“我就是開個玩笑!我可是糧食向讀者!說起來,小飛你好幸福啊,生日這麽隆重,好羨慕。”她這種小女生最容易被小說裏的情節打動,也不管跟自己有沒有關系。

陸鶴飛沉默不語,心裏砰砰跳的厲害,說不清開心還是不開心。

他回去之後沒見王寅來迎他,飯桌上放了個蛋糕,他站在那兒發呆,王寅就端着個碗從廚房裏出來。

“你回來的挺快啊。”王寅說,“正好,洗手吃飯吧。”

“你做的?”陸鶴飛問。

“不然呢?”王寅說,“來,常常我的手藝。好久沒做了,有點生疏了。”

陸鶴飛去洗了手,坐在飯桌前,舉起筷子不知道從哪兒下。他知道王寅精通廚藝,但是從未見過王寅自己下廚,更是沒先到他會在今天給自己擺上一桌。實話實說,桌子上沒什麽大菜,盤子不少,每樣都是一小碟,王寅把圍裙摘了搭在一旁的椅子上,說:“我還真沒怎麽注意過你喜歡吃什麽,想着做飯,就都做了點,你嘗嘗吧。對了,你先把這碗長壽面吃了吧,面都是我下午和的。”

“……”陸鶴飛垂着眼睛,慢慢伸手端起了碗,挑着面往嘴裏塞。王寅邊看他邊說:“你慢點吃,別噎着。好吃麽?”

“嗯。”陸鶴飛點點頭。

王寅就着這個時間把蛋糕插上了蠟燭,又默默的給自己點了根兒煙,優哉游哉的抽着。等陸鶴飛一碗面吃完,他這根煙也滅了。

“來,許個願吧。”王寅說。

陸鶴飛說:“這有什麽用?又不是許願就會實現。”

“萬一呢?”王寅笑道,“你說來我聽聽,多大的願望實現不了?”陸鶴飛剛要張嘴,王寅打斷他:“還是別說了,說出來就不靈了。”

陸鶴飛輕笑一聲,閉上雙眼,雙手握在一起,輕輕抵着自己的下巴。他的願望好像非常的嚴肅,都能叫他不由自主的皺起眉頭。當他睜眼時,眼前一片黑暗。

王寅站在他的背後捂住了他的眼睛,雙臂壓在他的肩膀上,他嘆道:“小飛啊……”嘆息之中,他低頭親吻陸鶴飛的側臉。

“生日快樂。”

他的指尖有點濕潤,松了手,一點眼淚從陸鶴飛的眼眶中掉落到桌子上。

“怎麽了?”王寅笑着揉亂了陸鶴飛的頭發,“哭什麽?過生日不都是開開心心的麽?回來的時候看沒看到路邊的廣告牌?北上廣我都買了,大家今天都給你過生日。”

“但是我不想要這些。”陸鶴飛失魂落魄地說,“我不想。”

“嗯,我知道。”王寅坐回了陸鶴飛身邊,他自顧笑了笑,抓了一把頭發,“吃飯吧,涼了就不好吃了。”

他剛才特別怕自己允諾陸鶴飛什麽,但他終究不是什麽毛頭小子,也已經過了會沖動的年紀。談情說愛真的不太适合他了,原來他也會給人過生日,都是去風花雪月,現在只想窩在家裏做點吃的,看似平淡,卻足夠溫情。他覺得陸鶴飛曾經的提議不錯,生活嘛,大家都需要生活。

只是不知道陸鶴飛是否還會再答應他。

王寅不太想那麽直接,就挑了今天提早回家準備晚飯。他很久沒有做飯給別人吃過了,他認為這是件非常私密的事情,不足以與外人分享,可是他在今天給陸鶴飛擺了一桌,看着陸鶴飛吃飯,他就覺得心情挺好的了。

“這是我媽沒了之後,第一次有人給我過生日。”陸鶴飛目光直視王寅,“我的很多‘第一次’都是你給我的,王寅。”

王寅一笑,說道:“那我對小飛來說還挺重要的。”

“對。”陸鶴飛若有似無的說,“你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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