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年關之前,整個世界都忙成了一鍋粥,似乎所有人都想着趕緊放春節的假期,能拖延的事情就全部靠一句“年後再說”給自己找理由。

《雲笈鑒》在諸多是非之下終于定檔在了三月初,比原計劃的大年初一上映晚了一個月左右——這已經是擇栖能夠操作之下的最好結果了。麻煩的是,網絡輿論的壓力越來越大,王寅又不想做任何讓步,話題一直處在風口浪尖上,怎麽都下不來。他主要也不是操心這個事兒,而是花枕流。

花枕流消失快一個月,仿佛人間蒸發一樣,監控記錄查不到,任何乘坐公共交通的記錄也沒有。只能明确一點的是,他确實在與王寅約定的日期抵達北京并入關了。花枕流是個标準的技術宅,雖然早幾年也是京城有名的公子哥兒,後來一心撲在了事業上就鮮少出來走動,按理說不會有什麽仇家。

王寅一度懷疑是不是周瀾的手筆,可是他與花枕流的事情除了于渃涵知道具體內容之外,過多細節并沒有透露出去過。擇栖未上市,并且只有他一人說話算話,財務方面的事情也完全不會公開,周瀾就算手眼通天也未必查的出來什麽。

那麽是花枕流自己選擇消失的麽?王寅覺得這個可能性甚至大于周瀾操作,因為花枕流那邊的進度一直非常不順利,結果也不怎麽樂觀,王寅在他那裏投入的精力很金錢過多,如果最近一筆賬無法快速回款,他極有可能跟王寅陷入非常膠着的對立境地。

王寅理性的推演着各種可能的結果,但是感性上,他希望花枕流的失蹤是因為外因。顯然不是什麽涉及利益的外因,要不然肯定就是贖金那一套了。他盼望能夠收到花枕流的消息,也害怕收到不好的消息。

生要見人死要見屍,憑空不見,難道是裝神弄鬼麽?

王寅去公司上電梯的時候遇到了寧姜,他挺意外寧姜會來公司裏,一問之下才知道是年底過來開會的。兩人在同一層出來,寧姜與王寅并行前進,在走廊的盡頭時,他忽然問王寅:“花枕流,不見了麽?”

“你未免也太遲鈍了吧。”王寅苦笑,“人都消失一個月了,你才發現?”

寧姜低頭說:“我以為他,玩膩歪了。”

王寅無法從他的表情判斷他這句話的真實想法,不過寧姜對于花枕流的态度一直是沉默抗拒的,王寅不知道花枕流的生死,只能輕飄飄的感慨一句:“可能你以後真的自由了。”

“是麽。”寧姜并沒有表現出喜悅的神情,仍舊平淡,低頭玩弄着自己的手指,“是這樣呀……”

王寅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一會兒也有會,沒時間跟寧姜聊天,只能簡單的問一句:“他有聯絡過你麽?”

“沒有。”寧姜老實回答。

“好吧。”王寅說,“你開完會不要走,等我,中午我們一起吃個飯。”

“嗯。”

Advertisement

王寅的會議是有關于財務方面的,這一塊他一直不關心也沒管過,于渃涵三番五次提醒他不要再對花枕流的項目進行投資了,他們的體量根本燒不起高新技術産業。要是以前賺大錢的日子還好說,然而過去的一年裏,擇栖在影視這一塊的投資力度加大,但是市場反響平平,本想靠着年底的這一部《雲笈鑒》翻身,沒想到又陷入了抄襲風波。他們不是上市公司,并沒有股價浮動的影響,但是賬面的虧空是實打實的,花枕流的失蹤導致本應該回來的一筆款項沒了着落,局面一下就尴尬了。

很快,擇栖的內部就出現了動蕩,裁員的消息一經傳出,所有人都人心惶惶。

寧姜和王寅在公司附近的餐館吃飯,寧姜還跟往常一樣,吃的不多,王寅則是沒什麽心情吃飯,倒是點了一大杯咖啡。他最近事情多,也很容易陷入無端的疲憊,晚上卻少眠。他不像面兒上過的那麽坦然,他有他自己所背負的壓力。

“所以……”王寅抿了一口咖啡,“你都不知道花枕流在哪兒?”

“是的。”寧姜說,“我也,不必知道吧。我之于他,并不是什麽重要的角色。”

“你們倆啊。”王寅自言自語,“冤家。”

寧姜問:“你最近,是有什麽麻煩麽?”

“還好,不是什麽大麻煩。”王寅說,“也不關你的事,安心過年吧。對了,你年後有什麽打算?如果繼續做音樂的話,我可以給你介紹更好的專門的音樂公司,也許對你的創作會有些幫助。”

寧姜聽得出來王寅是打算幫他找下家了,這段時間流言四起,他又不是完全的與世隔絕,怎麽可能聽不到風吹草動?縱然是他這樣不關心身外事的人,對于王寅的境況也有些擔憂,不禁問道:“有什麽,是我可以幫忙的?”

“還沒有那麽糟糕。”王寅故作輕松地笑道,“如果你有花枕流的消息,務必率先通知我,就算是幫我了。”

“我怎麽,知道,他在哪兒?”寧姜又陷入了最開始的問題,“我對他來說,可能只是個有趣的,可以玩弄的對象吧。”

“可是他愛你愛的要死啊。”王寅脫口而出。

“愛?”寧姜一滞,明顯沒明白王寅的意思。

王寅也驚訝于自己竟然就這麽說出來了,他看寧姜傻乎乎的樣子,突然笑了一聲,覺得因果輪回似乎有些道理,他好像不應該擋在別人之間去保守什麽見鬼的秘密,他也無權叫寧姜一個人蒙在鼓裏。

寧姜是個成年人,有權利知道故事的全部,并且在足夠理智的情況下做出自己的選擇。

“你曾經問過我,在你生病的時候有個人對你很好,但是你想不起來是誰了。”王寅開口說,“如果我說是花枕流,你會相信麽?”

寧姜一動不動的看着王寅,逐字逐句的消化內容,這項工作大概花費了他幾分鐘,随後他說:“這樣啊。”

王寅問:“你真的無動于衷麽?”他說完之後就覺得自己這句話說的不對,他理所應當的誇大了花枕流的付出而忽略了寧姜的痛苦。“抱歉,我不該這麽說。”他改口,“你無動于衷才是應該的,這已經是你能給花枕流最大限度的寬容了。如果換做是我,他已經死了一萬次了。”

人都會陷入自己的慣性思維,總是覺得“他都那樣做了你為什麽還原諒他呢”,其實這些都是道德綁架。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被害者一定要完美無瑕,否則自己的悲慘就一定是有原因的,而在加害者看似痛苦的忏悔之下,被害者就必須要寬宏大量,必須要原諒對方,否則就是小氣,就是趕盡殺絕。

然而這有什麽問題呢?痛苦是無法感同身受的情感,哪怕是上天都不可以取代被害者的權利去原諒什麽人,更不論那些看熱鬧的人了。人們總是慷他人之慨,總是替別人原諒,然而這對于被害者來說,更是無窮無盡的傷害。

到最後,沒有人會選擇做一個好人,因為好人不可以犯錯,做了一百件好事都抵不過做一件壞事。所有人都會想當一個壞人,因為壞人終究是會被原諒的,做了一百件壞事,只要稍微做一件好事,仿佛就是天大的救贖,仿佛就要歌功頌德。

那那些好人呢?那些什麽都沒做錯可是就是陷入無間地獄的可憐人呢?誰來為他們伸張正義呢?

沒有人。

因為看熱鬧的終究是看熱鬧,他們只在意自己是否在鬧劇中占據道德的制高點,是否在輿論中成為意見領袖,沒有人會真正的關心當事人。

沒有人的。

“我,不在意的。”寧姜笑了笑。他很少笑,好像已經失去了微笑的神經,但其實他笑的樣子很溫柔,能給自己冷冰的外表添加一絲絲人氣兒。他說:“可能經歷了大起大落,人也就看得開了吧。過去那些,我都覺得像是做夢,總是想着的話,也不知道還能有什麽用。愛恨,跟錢一樣,生不帶來,死不帶走,我不是原諒他,只是想,放過自己。”他長長的舒了口氣,“花枕流,只是,太幼稚了。”

“所以,如果他這次真的出了什麽要人命的事兒,我覺得也是死有餘辜吧。”王寅說,“他真的是……”對于花枕流,他也評價不出來什麽,唯有一聲嘆息。

“如果,我生病的時候,真的是他在照顧我。”寧姜說,“那我,還是會感謝他的。”

王寅說:“他那樣對你,你還要感謝他?他差點殺了你知不知道?”

“兩碼事。”寧姜說,“算清楚,比較好。”

王寅點了點頭,看了一眼時間,他下午還有許多事情等着解決,便跟寧姜說:“他如果找上你的話,要聯系我。我就不送你走了,下午還有的忙。”

“王寅。”寧姜叫他了一聲。他鮮少叫王寅的名字,以至于這樣一聲叫王寅有點不太适應。

“怎麽了?”

“如果,你有麻煩的話,也可以告訴我。”寧姜說,“我可能幫不了你,但至少,我可以聽你講話。”

“好。”王寅嘴角微揚,“等我閑了,去找你說上三天三夜。”

他不會閑的。湛林跟周瀾的合作案推到了年後解決,商場就是這樣,一頭你死我活,一頭又是和氣生財,沒有永遠的朋友與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擇栖準備開年之後進行裁員,事情看似來的倉促,但是頹敗之象早在浮華盛世的時候就已經埋下了伏筆,這樣一天遲早是要來的。王寅向來不是個吝啬的人,即便是到了現在這個時候,他給的安置金也相當豐厚。在這個城市裏生活是一件非常艱辛的事情,他雖是個萬惡的資本家,還還未萬惡到斷絕別人生活的希望的地步。能安排的,他都盡力安排了。

唯獨周瀾,他就是死咬着不放。電影貼了龍标定了檔期,沒有再改的餘地,劇本已經可以算作定稿劇本,之前的原著小說發行過多個版本,然而版本之間的內容并無差異。他知道一劍連城已經在着手準備起訴的事情,受理到開庭之間有一段漫長的等待期,王寅是不怕的,他有最好的律師,他不會敗訴。

國內的文化知識産權法案幾經修改,篩子越來越大,圈內就有編劇曾明确說過,這就是在給他們找簍子的機會,拿來主義是完全可行的,世間并無抄襲一說。

王寅晚上回家的時間不晚,見陸鶴飛在,就朝他笑了笑,簡簡單單說了一句:“小飛啊。”後面就沒內容了,他很累,能跟陸鶴飛扯出來個笑容已經是極限了。

陸鶴飛湊在他身邊聞了聞,說:“你身上怎麽這麽大煙味兒?”

“有麽?”王寅開玩笑地說,“可能抽了假煙了吧。”

陸鶴飛是清楚王寅現在的情況的,處境非常艱難。而要不要王寅死,勝負手全都看他。

“要不春節假期,我們出去旅行吧?”陸鶴飛說,“放松放松?”

“你春節沒活動?”王寅拍了一下自己,“哦對,沒活動,你看我這記性,老了老了。”

“你不老。”

“小飛,我不太想出門。”王寅說,“咱們就在家裏過吧,我給你做年夜飯,包餃子怎麽樣?”

“好。”陸鶴飛躺在王寅的腿上,拉着他的手說,“我只是想說,如果太累,就歇一歇吧,工作一輩子都做不完的。”

“你反倒教育起我來了?”王寅笑着撫摸陸鶴飛的頭發,“等我忙完吧。小飛,你想去哪兒?去歐洲滑雪,還是去地中海曬太陽?”

“其實,我哪兒都沒怎麽去過。”陸鶴飛說,“不過也無所謂,在你身邊兒呆着就行了。年三十你給我包餃子麽?”

“嗯。不過白天你得跟我去一起買東西,之前我可能沒時間,我想你也應該沒有。咱們是不是很少一起逛超市?”王寅頗為感慨地笑了笑,“咱們也沒一起過過年,是不是?”

陸鶴飛說:“你又沒必要跟我一起過。”

“也是,我們小飛有那麽多人愛。”王寅說,“而我四舍五入一下已經是中年大叔了,沒人稀罕了,說不定以後都要求着小飛陪我過節了。”

陸鶴飛動了一下嘴,轉過頭去,盡量回避王寅的甜言蜜語。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