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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這幹嘛?”王寅反問。
“我就是問問。”王辰裝作腦子不靈光的說,“哥,你現在……”
王寅說:“有了就帶來看你。”
那就是現在沒有。王辰想到這層心裏有些開心,一覺許多年,不是誰都能輕而易舉的接受睜眼之後的世界。王辰喜歡王寅,他靠着複健的時間也梳理好了自己的記憶,然後才發覺他不知道的這些年裏會不會王寅已經結婚生子了。但是這裏除了王寅之外再沒有別人來過,這些疑問在他心裏有了很多個答案。最終他還是小心翼翼的問出來,聽王寅話裏的意思,就是沒有。
他也不敢開口問王寅那他們倆之前算什麽事兒,以前可以仗着年紀小跟王寅撒嬌,現在他自己心裏也沒個準兒。
于渃涵忙完了一陣兒說要來看看王辰,王寅就在醫院門口等着她。于渃涵下了車,身後跟着高司玮,手裏拎了不少東西。王寅笑着說:“人來不就行了麽,還帶什麽東西?”然後作勢把一堆高級貨收進手裏。
于渃涵墨鏡都沒摘,甩他一句:“你怎麽這麽貧?”
王寅帶于渃涵去病房,推開門大聲說道:“辰辰你看誰來了。”
王辰坐在床上看書,見王寅帶了個女人進來,心裏咯噔一下,往後一倒,用被子蒙住了自己,說道:“我不想要大嫂!”
三人齊齊愣在門口,于渃涵摘了墨鏡,跟高司玮說:“小高,先把東西拎進去。”高司玮往前走沖淡了尴尬的氣氛,王寅上前把王辰的被子一扯,說道:“睜開你的狗眼好好看看,你渃渃姐姐都認得了?”
“诶!可別。”于渃涵笑着說,“叫于阿姨,別叫姐姐。”
王寅說:“他叫你阿姨那我叫你什麽?占我便宜是不是?”
于渃涵翻着白眼說:“你随便。”
她帶着墨鏡王辰一下子沒認出來,心裏就想着王寅那句有大嫂了就帶來看你,結果沒想到隔天真的帶了個女人來,誰要一醒來就接受這種殘酷的現實啊!沒想到還認錯了,這烏龍弄的有點好笑,王辰不知道該怎麽解釋,就扯着王寅小聲說:“哥,我頭疼。”
裝病裝死永遠是現實逃避的不二法門。
“那你睡覺吧。”王寅轉頭跟于渃涵說,“醫院裏又不能抽煙,你看也看過了,咱們出去聊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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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渃涵點頭。
王寅給王辰壓好了被角就出去找于渃涵了,兩個人在樓下的花園裏坐着,高司玮沒跟在他們身邊。王寅給于渃涵遞了根兒煙,然後自己點上,翹着二郎腿坐着,于渃涵看了看他,說:“我覺得你好像瘦了不少,最近怎麽樣?”
“湊合吧。”王寅捏着煙在地上彈了彈,“王辰需要人照顧。”
于渃涵說:“你原來可沒對他這麽好過,再說了,就你那粗手粗腳,照顧病人行麽?”
“怎麽不行?人都是需要學習進步的啊。”王寅說,“我就是覺得,歲數大了人就沒有年輕時那麽狠心了。哦對了……”
“嗯?”
王寅的手在半空中停了一下,才說:“小飛最近沒什麽動靜麽?”
“他回香港了。”于渃涵說,“暫時應該不會怎麽樣。”
“哦……”王寅嘆道,“那就好。”
于渃涵笑了出來,說:“我聽這意思,你是怕他麽?聽說他不在北京好像就松了口氣的樣子。”
“我這都快成心病了。”王寅叼着煙說,“他趕緊走吧別再回來了,能少一事少一事。”
于渃涵說:“可周瀾最近也不在北京。”
“那可太好了。”王寅說,“還好我是個相信科學的人,要不然就他們哥兒倆折騰我這勁兒,我都懷疑我是不是上輩子強奸過他們倆。”
于渃涵說:“你可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前段時間還神神叨叨的呢,現在都能開玩笑了?”
“人啊……”王寅感慨,“不是還得活着麽。”
于渃涵不知道他這話裏幾分真假,但見他說話時總是忍不住的嘆氣樣子,就覺得王寅這心病可能是轉移了。
“那王辰呢?”于渃涵說,“他怎麽樣?”
“他啊。”王寅苦笑,“應該是比我好的。”
“聽說王辰醒了。”陸鶴飛對周瀾說。
此時正逢周瀾垂釣的魚線抖了一下,他沒收杆,而是平靜的“嗯”了一聲,本來蕩起的波紋消退之後才說:“什麽時候的事?”
“前段時間。”陸鶴飛坐在一旁,把魚線纏成了一個球拿在手裏把玩,眼睛時不時的瞟向周瀾,問道,“你不去看看你最喜歡的學生?”
“也沒有什麽看的。”周瀾一揮杆,釣了條魚上來,他耐心的把魚嘴裏的鈎子拿出來,一條大魚在地上撲棱,被周瀾收進桶裏。這時候他才面對陸鶴飛,笑着跟陸鶴飛說:“不如你替我去看看?”
“看來你對王辰也不過如此嘛。”陸鶴飛不屑地說,把魚線丢在了一旁,坐直了身體,“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麽?”
“講。”
“要是王辰想從你手裏把湛林要走,你給麽?”陸鶴飛說,“你說是替他複仇,替他讨回湛林的。”他這個問題問的過于直白,周瀾卻沒什麽太大的反應,把魚餌重新抛入水中,回答說:“湛林不是姓周麽?”
陸鶴飛笑了一聲,站起來說:“我明兒中午回北京,你有什麽要捎的口信麽?”
“沒有。”
周瀾垂着眼睛,整段對話如同随意聊天一樣,在外人看來,就是一對兄弟的休閑時光。陸鶴飛這次回香港是來述職的,而且周瀾有意想讓他進入集團的董事會,近而再往上走一步。最近幾個大股東都有了一些動作,他生性多疑,怕又是多事之秋,便想把陸鶴飛弄進來牽制平衡,一來是陸鶴飛好操控,二來嘛,家族企業,親生弟弟不占個名頭實在說不過去。
陸鶴飛在周瀾身邊呆時間長了自然清楚周瀾的操作,今日聊天随便問了一句王辰的事情,心中的一些疑惑就在周瀾的一句解答中了然了。他當初被周瀾蒙蔽,加之又忽然得知王家兄弟茍且之事受到巨大打擊,就沒有細想周瀾與王辰的關系。時隔許久之後,陸鶴飛才發現周瀾似乎再也沒有提過王辰了,甚至好像對王辰并不怎麽關心,他說王辰醒了,看周瀾反應似乎還不太清楚這件事。
不過周瀾應付這些的手段和經驗倒是豐富的很,陸鶴飛劈頭蓋臉的一個問題他都輕而易舉的接住了,并且反推了回去,叫陸鶴飛自己想。
是啊,他早就該想到,周瀾自私更甚于王寅,他才是最無情無義的那個人。周瀾可以用各種冠冕堂皇的理由當做自己謀取私利的借口。什麽聲淚俱下,什麽最喜歡的學生,不過是為了哄陸鶴飛罷了。
周瀾達到了自己的目的,那麽這些雜七雜八的角色就不應當存活于他的舞臺上了。
所以王辰是睡着還是醒着,也就不管他的事兒了。
他要讓陸鶴飛明白,湛林現在姓周,可不是王家的。
陸鶴飛冷漠的離開了,周瀾的回答叫他一點也不意外。他就是覺得鬧騰,轟轟烈烈的攪和的天翻地覆,結果都是一場空。周瀾不在乎王辰是生是死,而是陸鶴飛在乎,這就是盤在他心裏的唯二的一根隐形的刺。
另外一根,是周瀾。
王寅和多少人有過關系陸鶴飛是不知道的,他當初在王寅身邊兒呆了兩年多,光他見過的就好幾個,更不要說沒見過的了。陸鶴飛都是當下生氣難過,勁兒過了,讨厭歸讨厭,鮮少再舊事重提。但是王辰和周瀾與那些人明顯不是一個數量級的。
周瀾是王寅心裏那一朵白月光,當初能看上陸鶴飛也是因為陸鶴飛最像周瀾。這事兒估計周瀾自己都不知道,單純拿着王寅當一個敵人來對待。他若是知道,斷然就不是這種手段了,王寅的下場也只會更慘。
王寅對周瀾是神思已久,跟王辰是實打實真的有過亂倫之事,陸鶴飛一想這事兒都覺得腦仁疼。他看過王辰的日記,字裏行間都透露着自己對于王寅的愛慕,并且從日記中得知,王寅對王辰的态度是非常微妙的,時而冷漠,時而又親昵。但歸根結底王辰是不知道王寅對他存了趕盡殺絕的心思的,若是知道了,不曉得要多傷心。
這種傷心陸鶴飛是體會過的,被心愛的人所殺這種痛苦比死亡本身更令人絕望。他瘋狂的嫉妒王辰跟王寅有着這個世界上最近的關系,也瘋狂的嫉妒王辰對于王寅的內心一無所知。
知道了,才是真的要死。
今天王寅有會要開,跟王辰說晚上再過來看他。這些日子王寅天天在這裏陪着王辰,突然有個白天不在了,王辰有點不太适應。
王寅沒有把王辰的事情告訴過別人,所以也沒人過來探病,王辰的日子過得相當平靜。他複健很積極努力,身體素質也好,現在已經可以撐着拐站起來慢慢挪動身體了。
他翹着腿躺在床上看漫畫,門開了,他以為是查房的護士,把漫畫書往下一攤看了過去,結果卻不是。
是個男人,非常年輕,長相極好,穿着扮相也是王辰一眼就能看出來的考究,只是面色不善。
“請問你是……”王辰根本不認識他。
“你就是王辰?”陸鶴飛稍微擡着下巴,用眼角打量王辰。這不是他第一見王辰本人,卻是第一次跟王辰對話。兩人年紀差不多,但是王辰看着天真無邪,陸鶴飛要比他陰郁嚣戾的多。
王辰性格溫柔許多,但是從不怕事,擡頭目光直視陸鶴飛,朗聲問道:“你是誰?”
“我叫陸鶴飛,你應該不知道我,不過可以上網查查。”陸鶴飛笑了笑,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查能查出什麽來,還不是他跟王寅滿天飛的花邊新聞和照片。
“我跟你哥認識。”陸鶴飛暧昧地說,“關系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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