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高高的城牆上,嘉元帝負手而立,左右衆人都早已經被他屏退,他靜靜地站在那裏,等待着自己昔年一同上過戰場,一同飲過酒,一同高談闊論過的……兄弟。
傅骁拾階而上,還未走至嘉元帝身前,便已經遙遙跪拜。
“起來罷。”韶向晚道。
傅骁卻長跪不起。“臣知錯,愧對于陛下!”
說着,他取下腰間佩劍,雙手高舉其于頭頂之上。
“陛下。”
傅骁聲音沙啞。
“臣自知十惡不赦,請陛下,賜死臣吧。”
“傅骁。”韶向晚看着他,“昔年你我一同在上書房讀書時,曾戲言‘茍富貴,莫相忘’,孤那時候許你一願,說如若孤真的坐上這個九五之尊的位置,會無條件答應你一件事情,你還記得嗎?”
“臣……記得。”
傅骁閉了閉眼,啞聲。
“孤娶年慧,是因為彼時年家勢大,年家重臣把持着軍權,逼迫孤不得不娶年慧。孤怎麽不知曉呢,你那時候那麽喜歡年慧……你可知孤在迎娶她的前幾天,日日坐在上書房,等着你來找我要那個願望?”
傅骁迎上韶向晚的視線,道:“我知,可是那時候,我向年慧提出來要帶她走……她不能。為了她的家族,她得嫁。且年慧那時候,歆慕于……陛下!”
韶向晚驚訝,繼而啞然。
原來……錯誤竟是從這麽早,從這裏開始。
“我知陛下沒有碰過慧兒。”傅骁道,“也從未曾苛待她。一直以來,只是我對不起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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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并沒有辦法,我只是……心慕于她,不可自拔。所以我勾引她,勾得她同我在一起,還有了……鳴啓。
“我夜夜惶惶難安,可是卻割舍不下慧兒和啓兒。若說這塵世間有什麽是傅骁的命,她二人便是。”
說到最後,他深深叩首,“懇請陛下若是要責罰,只責罰傅骁一人便足夠,莫要再追究俪妃娘娘和六殿下任何了。”
韶向晚無聲嘆氣。
“這麽多年,你為什麽不來向我讨要這個願望呢?自你做了将軍,将兵權盡數從年家手上奪過來開始,我就在等你來找我。”這會兒他也不再自稱孤了,語氣澀然。“你若是來要,我怎麽會不給你呢?這一拖……拖到現在。現在,你總該跟我要這個願望了罷?”
“臣愧對于陛下,”傅骁梗着脖子,眼底卻已經有淚花集聚,“這個願望,就當從未有過罷!”
“……”韶向晚被氣笑了,“你還是當年那個死德行!莽夫!”他忍不住罵了一句,旋即道,“也罷,我要你為我做三件事抵罪。”
“臣恭請陛下發落。”傅骁立刻放下劍,抱拳叩首。
“此其一,你需向孤愛女千櫻道歉。”
傅骁颔首。
“此其二,你需親去平邑十三城巡視後回來同孤禀報。”
傅骁有些驚訝的擡起頭。
平邑十三城,地處出雲國與扶黎邊境,繁華富庶,地域遼闊,巡視完一圈就算快馬加鞭,怎的也需要個一年半載。這個雖然聽起來像是降職流放,其實一點都不苛待。
韶向晚含笑,突然高聲喊道:“來人!”
很快便傳來腳步聲,大監恭恭敬敬帶上來一人,女子臉色唇色都略顯蒼白,神色有些渙散,但絕非是傳言中被虐待**的模樣。
“此其三,此女,華陽清氏,賜你為将軍正妃。你要好好照顧此女。”韶向晚揚手,大監立刻意會,呈上了一份戶籍造冊。
華陽清氏?傅骁怔了一怔,這分明是年……
他忽然意識到什麽,淚水順着面頰滑落。
“……臣,謝陛下。”
“自此,刀山火海,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 * *
半晌,傅骁果然重新拾級而下,懷裏已經多了一個人。
那人被鬥篷盡數裹着,蜷縮在傅骁胸前,乖巧柔順得很。
夜靜淵走回到韶千櫻身邊,韶千櫻看着傅骁珍而重之的放下懷中女子後,對着自己深深叩拜三下,才重新站起來,重又抱着那女子,向宮外走去。
望着傅骁漸漸遠去的背影,韶千櫻有些悵然。
“自此,我與年慧的恩怨,一筆勾銷了。”
她輕聲。
夜靜淵垂眸看她,“……還有一人呢?”
“自然是,她若來犯,我必反擊了。”韶千櫻收回目光,“但如若可以,我還是很想毫無幹戈,安生度日的。”
“你肯,她未必肯。”
* * *
昭陽宮內,一只帶着純金鑲五色寶石護甲的尾指微微翹起,緩緩刮過牆上的字畫,伴随着“刺啦刺啦”的聲音,絹帛的字畫被略顯尖薄鋒利的護甲盡數劃破,零碎開來。
一道低柔宛轉的女音緩緩道:“竟讓我廢了這麽多功夫……還折了年慧這個多年苦心培養的棋子。……也罷,這麽多年了,難得遇到這種敵手。”
“娘娘,宰相大人已經在殿外等候了。”
簾子一打,琳琅恭恭敬敬進來禀報。
“請進來吧。”
女人的嗓音就像是摻着劇毒的蜜糖一般,柔美裏混着狠辣。
* * *
過了幾日,天監司在宰相華章海,以及幾個大臣的聯合舉薦下,多了一位號稱是精通岐黃之術,通曉周易六爻的道人,其名號為“滄琅”,舉算家國大事以及氣象變化,竟然都很有一套。
此人已經六七十歲,然卻生得鶴發童顏,紅光滿面,駐容有方。談吐亦是不凡,尤其是談及國事,頗有一番政治見地。
嘉元帝幾乎是每隔幾日便要召此人來,讨論一番養生之道,家國大事。
* * *
每年的十一月十一日,都會舉行出雲國一年一度的祭天儀式。
這祭天儀式在出雲國,是最為重要的儀典。
出雲國上上下下,上到皇帝,下到百姓,皆無一人不重視這一天。
此刻已進十一月,伴櫻齋上上下下都忙得不可開交,又是準備祭天時的吉服,又是準備祭天用品。
韶千櫻卻像沒事人一樣,同夜靜淵坐在書齋內玩華容道和魯班鎖。
華容道和魯班鎖都是民間的小玩意兒,韶千櫻從來也沒接觸過,也不知道夜靜淵是如何跟變戲法一樣的給她變出來的,于是此刻她二人玩的可說是不亦樂乎了。
然韶千櫻解來解去,都解不開其中一枚比較簡便的魯班鎖,更別提桌上剩下的七八個一樣比一樣精巧複雜的魯班鎖了。
她有些氣鼓鼓,“這東西真的能解開嗎?”
夜靜淵正坐在她對面為她布華容道的局,聞言含了笑,伸手從她手上接過那魯班鎖,随手幾下,便盡數拆除。
……
韶千櫻不自覺氣鼓了小臉。
“不如試着裝回去罷?”他将那堆零件推給韶千櫻,看着韶千櫻埋頭組裝。
韶千櫻一邊一個一個嘗試着拼回去,一邊對夜靜淵道:“我昨夜又做夢了,祭天大典看來要不太平了。”
“怎麽?”夜靜淵倒是意料之中,“終于按捺不住了?這次是設了什麽局和圈套?”
“那個局和圈套都下好了,就等着祭天大典我往裏鑽了。”手中魯班鎖眼見複原了一半,韶千櫻嘴邊不自覺帶了一絲得意。
夜靜淵傾身過去,聽她低聲絮語片刻後,笑着點點頭。
浮桑端着吉服進來時便看見的是這一幕,夜護和公主二人抵頭而語,簡直是……親密的不像話!
光天化日之下,這般放誕可不行!雖說這是公主的伴櫻齋,左右都全是信得過的人,除她和芷蘿二人外,也無人能擅自入內,但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再被抓住把柄可怎麽是好?!
她連忙用力咳嗽了兩聲。
韶千櫻和夜靜淵二人果然向她看來,略有分開。
浮桑感覺有點欣慰。
韶千櫻可不知道浮桑心中這百轉千回。她的目光掃向浮桑手中。
看見浮桑給她準備的祭天吉服後,韶千櫻皺皺眉,“把我那件翻新修補過的吉服,稍微改改拿來穿就行。”
“這等祭天大典,怎麽能穿舊吉服?”
“無妨,”韶千櫻将手裏又拼不回去了的魯班鎖氣悶的往夜靜淵手中一掼,語氣也有點氣鼓鼓的意味,說道:“反正那天的衣服都要被糟蹋掉的,糟蹋了我喜歡的新衣服,我還要心疼呢!”
夜靜淵嘴角是一如既往溫煦的笑意,修長靈活的手指動了動,就重新将那個魯班鎖裝了回去,再度遞給韶千櫻玩。
浮桑不解其意,想了想,還是依言去找出來了那套舊的吉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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