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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鴿“撲啦啦”降落,男子擡手解下信筒後喂了它一把玉米粒,便匆匆去找自家主子了。

主子此刻正坐在篝火邊,耐心的烤魚,見到那封信便随手将魚交給了一邊的人。

信不長,他卻反反複複讀了好幾遍,方才擡頭問:“城內部署如何了?”

“我們的人已滲透進各方勢力之中,都在待命了。”

他點點頭,将信揚手扔到了火堆裏,“不知她這是不是在怨我,早該想到什麽也瞞不過她的。”他低聲喃喃。

屬下們茫然的望着他。

他搖搖手,“無事,距離扶黎還有多久?”

“翻過此山便是扶黎國境,距離扶黎國的王城,洛城還需四五日。”

“早些吃完準備動身吧,須得三日內趕到洛城。”

衆人齊齊應“是”。

* * *

扶黎王城洛城

衛毅謙連夜被召進宮,蘇慕羽端坐在王座上,目光灼然,“衛将軍,孤今日接到消息,大涴來賀者是大涴東宮,而朔方則是戰王,兩人俱帶了麾下的精兵骁将。”

做了數年将軍,事過兩朝君王的衛毅謙如何能不明白君王此刻擔憂的事情,拱手道:“請陛下放心,臣也接到線報,大涴東宮所率不過親衛百人,朔方戰王僅帶五十漠鐵騎親兵。而我扶黎王城守備充足,臣明日定當親往調配人馬,定不叫任何人在陛下的加冠典上生任何亂子。”

“有勞衛将軍了。”蘇慕羽含笑,“如此孤便放心了。”

“大涴東宮和戰王皆于不日抵達,陛下打算命誰去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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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慕羽單手支頭,沉吟片刻:“大涴東宮親臨,朔方戰王又是朔方萬昌帝一母同胞的弟弟,按說孤該命親王前往才是,奈何孤現在既無頂事的兄弟也無子嗣……衛将軍,不如由你和梅相親往代孤招待這兩位,如何?”

“臣領命。”

“梅相年事已高,毅謙,好生幫襯一下梅相。”

衛毅謙自然答允,沒急着告退,因為他深知自家王上深夜召他來此,不會單單只為此事。而另一事,他已經奉王命查得清楚。

“先前讓你查的事兒如何了?”

果然。

衛毅謙恭謹的将韶千櫻的出生異象,殊榮,似乎還身懷異能後,道:“鳳婉公主曾于七年前入太宛為質子,彼時尚無大涴,太宛上京塔亞三足鼎立,那時鳳婉公主受樊蓮長公主照拂頗多。後作為三皇子姬禮央的門客參加國宴等重大宴席,很受三皇子和七皇子姬旭英器重禮遇。并且自她回到出雲,這兩位皇子都仍與公主有書信禮物往來。”

“這兩位似乎都是大涴東宮一派的吧?那她同大涴太子可有關系?”

衛毅謙回想一下搜羅到的情報,搖頭,“只有傳聞說大涴東宮曾有言想娶鳳婉公主,但據調查,不僅沒有書信修言,也沒有信物聘禮,可能只是個傳言罷了。”

傳言嗎?

蘇慕羽眯起狹長的狐貍眸。傳言這種東西,有時并非空穴來風。不知怎的,此時他忽然想起那個他和衛毅謙曾在出雲國見到的,韶千櫻的近衛,夜靜淵。

次日便是大涴使臣一衆來訪扶黎的日子了。

大風起兮,雲飛揚。

衛毅謙和梅将文兩位朝中首臣親往洛城城門迎接大涴東宮的到來。

遠遠一隊人馬秩序井然前來,正是大涴國來賀使節。一衆鐵騎中,有少年長發尚未加冠,僅以玉釵髙束,一身上好的象牙白色騎裝,鬥篷獵獵,在日光下光華游蕩,前來迎接的衛毅謙只一眼便知那是大涴最上等的織料水華錦,同出雲國的雩浮緞一樣,僅一匹便足以價值連城。

正是大涴東宮太子。

他端踞在戰馬上,臉上精致的面具遮去了半邊容顏。僅露出的那一半也已經足夠精致的教人倒吸一口氣了。

衛毅謙,梅将文二人帶随從們恭恭敬敬行禮,“恭迎大涴東宮太子前來,這邊請進城。”

“請。”

一衆人馬便進了扶黎王都,洛城。

扶黎地居大陸中部,多為平原,王城更是千挑萬選在了風水極養人的寶地上。

他們一路向帝王正宮走去,兩邊高屋建瓴,碧瓦紅磚,正如詩雲:“五步一樓,十步一閣,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勢,勾心鬥角。”夾道尚有姹紫嫣紅,各自抱香枝頭,争奇鬥豔。風中亦是暗香浮動。

“扶黎這裏果真好風景。”

“謝太子美言。臣聽聞,大涴南澤水鄉,物阜民豐,想來也是別有景致。”衛毅謙雖為武将,言辭卻儒雅圓融,倒有幾分文相之雅意。

大涴東宮嘴角微勾,“衛将軍若有機會來大涴,自當盛情招待你看一看不一樣的南國美景。”

“多謝太子美意。”

說話間,便已步上廊橋,中庭裏石造的假山伫立在院中,其後一株參天而立的紅榕樹。

大涴東宮只漫不經心掃了一眼,便停了腳步。扶黎一衆人等連忙也伫足等候。

他望着樹上。

……樹上有什麽?一群人納悶兒,順着他視線望去。

只見紅榕樹高入雲天的枝桠上,繁密的樹葉形成了陰涼的倒影,有一個少女一襲粉白色羅衫紗裙,正穩穩端坐在主幹分叉最粗壯的枝間,手裏執着竹簡制的書卷,她身側不遠處側枝上,暗紅婢女服的少女抱着劍守候在一旁。

清風徐徐,佳人如畫。

如若是在哪個亭臺水榭間得見此景,倒還真是賞心悅目,偏偏眼下這是在幾人高的樹上……

衛毅謙神色不定的将目光移開,又立刻轉了回來細細打量。出雲公主可說是選了個常人不會注意的地方,她和她的侍婢又居于陰影之中,若非有意的去仔細觀察,否則極其難以被人察覺。

大涴太子,斷不可小觑。

扶黎丞相,梅将文微微笑一笑,主動開口:“太子殿下可是在好奇樹上的人?”見大涴太子沒有反應,梅相接着道:“她就是我扶黎未來的帝後,出雲國皇八女韶千櫻。”

“哦?”

聞言,他似笑非笑的看了眼梅丞相。

“許是帝後不錯,只不過,未必是扶黎的。”

梅将文和衛毅謙聞言,驚訝的互視一眼,此時大涴東宮卻已經向紅榕樹下走去,他仰頭:“千櫻。”

端坐在樹上粉白羅衫的少女聽見,放下書卷,撥開花葉,見了樹下來人,面無表情的臉上帶了一絲笑意。

風吹起她寬大的衣袖和裙擺,飄搖蕩漾。

“靜淵。”她面上笑着,語氣卻帶着刺,“還是……叫夜真?”

衛毅謙那一瞬間心中警鐘大作!靜淵!莫非眼前這位大涴太子正是他在出雲國見到的那位夜靜淵?!

他怎麽忘了!大涴東宮太子的尊號,正是靜淵!

靜淵太子!姬夜真!

“随你高興。”正是那位夜靜淵,大涴東宮太子,姬夜真也微微一笑,向她伸出手去,“下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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