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煉劍（五）

淩武帶着江獨善去了劍閣，他提前吩咐管家把所有的佩劍都擺放出來，現在閣裏幾乎是一片琳琅滿目的樣子。

“江公子，這裏少說也有千百把劍，你給看看哪一把适合我的。如果沒有，樓上還有。”

江獨善點了點頭。

他上一世跟劍君的關系算比較好，所以得空時也會過去讨教一些關于劍氣的知識，劍君為人大方，對于談得來的人甚至都願将鑄劍識劍之術說出來，什麽樣的人會修的什麽樣的劍，什麽樣的修道者該适用什麽屬性的兵器，江獨善也是略懂些皮毛的。

淩武力大無窮，脾性簡單，又身懷一身的鑄劍術，最适合的莫過于火的兵器，江獨善細細的看了一眼，向兩個大東西走去。

“你日後就用這個吧！”

“啊？用它？”

淩武一頭霧水的看着江獨善指着兩個黑刺球，納悶道：“可是我爹說我們鑄劍世家以鑄劍為生，此生都是離不開劍的，我用這個，怕是會被其他鑄劍師笑掉大牙吧！”

他有些懷疑江獨善是不是因為昨日自己過于魯莽一事來報複自己的。

誰知江獨善只是淡淡的說道：“離不開劍并不是讓你只能用劍，這條原則只是讓你們運用在鑄劍術當中。”

“可是……萬一他們以此做笑柄，我豈不是……丢了我家的臉面。”

“你若是想要臉面，何必找我選劍？”

淩武一時被噎的說不上話來。

“若是不想被嘲笑，練出真本事來就好了。”

淩武本來是不大接受的，但是江獨善最後那句話激勵了他。他從小就是愛習武，若不能在這方面有些許造詣，怕是要遺憾終生了。

“謝過江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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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獨善點了點頭。思酌了一會兒，佯裝無意的說道：“朱雀湖近來是否有什麽異變？”

淩武還在看自己的新手兵器，聽他這麽問，就道：“我們與世隔絕的哪裏會有什麽異變？不過奇怪的事好像有一件，前些日子看到過一個黑衣人出入湖內好些次，按照規矩，除非鑄劍世家認可的鑄劍師以及客人，外人是不能經常出入這裏的。”

“這事你爹知道嗎？”

淩武搔搔腦袋：“他好像就是來找我爹的吧！”

江獨善眸光一凜。

淩武繼續說道：“不過後來就再沒見過了，估計是我爹外邊的朋友吧！或者是來求劍的，大抵也不足為奇。”

江獨善微微颔首。

這次擺出的劍器比上次來的時候多，千奇百怪的也不少，只是有些江獨善還是難以理解。

就比如桌上放的一顆白蛋。。

“這個怎麽用？”

江獨善有意的扯開了話題。

淩武一看嘻嘻笑了：“這是淩雲的傑作，據說是在他拉屎的時候想出來的。”

“……”

江獨善默默地放下。

“哎，我是粗人，公子別介意。這東西其實挺好玩的，我展示給你看。”

淩武把刺兒球放下，抓起白蛋使勁的一捏，還好沒碎，不過蛋形卻發生了變化。蛋殼發生變化，由圓變長，大小不一的蛋殼組合在一起，形成鋒利的刀邊，冒着絲絲寒意。

“我們研究過，蛋殼算得上是自然鋒利物之一，稍加該用，足以致命。”

“鑄劍世家的鑄劍術不愧是天下第一。”

聽到他誇自己的家族，淩武心裏特別的高興，收了這劍兵器又開始拿起別的，是用石頭做的劍。

“很久以前還沒有鐵器之類的東西出現，最早的利器就是用石頭打造出來的，這是一把最傳統的劍，但是耗時卻是最長的，它甚至可以将一座房子劈開，像這樣劈。”

淩武估計真的是不太會用劍，這一劈威力十足卻是反了方向，生生的把自己的手臂給劈了一個口子，頓時鮮血直流。

江獨善：……

珍愛生命，遠離淩武。。

江獨善趕緊讓他把劍放下，正好這時淩雲進來了，看到自家二哥流血了又趕緊拉開江獨善，嚷着道：“二哥你幹什麽？江公子好歹是客，你怎麽還動手動腳起來了？”

“我哪……”

“你哪兒沒有動手？江公子是儒雅之人，肯定不會欺負你的，只有你先找不痛快。”

“劍……”

“你還敢用劍閣的劍傷人，我非得告訴爹去！”

淩雲拉着江獨善就要往外跑。

“站住，回來！”

淩武大斥了一聲，驚得淩雲差點摔地上。

“你這死孩子就不能聽我把話說完？我是讓江公子給我挑選合适的兵器呢，你誤會到哪裏去了？”

淩武忍痛的揪了揪自家小弟的耳朵。

淩雲瞄了一眼他的手：“那你的傷？”

江獨善解釋道：“那是拿劍的時候不小心劃傷的。”

淩武很不争氣的紅臉了。

淩武捧腹大笑：“哥你怎麽還是這樣二啊？”

“我只是早上的時候沒練功，還沒睡醒呢。江公子……莫要見怪。”

江獨善不以為然的點點頭，并道：“還是先止血再說。”

“哥，我還是先扶你去老郭那裏療傷吧，他那兒藥最全了。”

淩雲随手拿了塊布給他蓋着，臨走前又想起一件事，就道：“我明日再來找江公子玩，學了個新戲法呢。”

江獨善淡然點頭。

淩武不忘提醒着淩雲：“多大了還貪玩？鑄劍術練的怎麽樣了？”

“我沒有貪玩，而且也總不至于還是自己傷了自己。”

淩武：……

江獨善看着他倆走遠，便也離開了收藏閣。

……

趙煜獨自泛舟在碧藍的湖水上，看着那些淡雅冰蓮開的尚好，心中不禁愉悅萬分，想着若是有江獨善相伴說不定會更高興。

放下船槳，趙煜念起長仙訣，将銀珠昨日制好的餌料通通灑入湖內，一時間萬千個小粒如漫天飛舞一般，他的周身之處隐約的都現出了金光，以致于引來了外人矚目，得了大禮相待。

所謂大禮，即是岸上的人持一把利劍飛速的向他刺來，帶着十足十的攻擊力，險些讓把趙煜的腦袋戳出個窟窿來。

“你是誰？怎麽會在湖上？蓮女二人呢？”

看來者英姿飒爽的立于船的另一端，趙煜便禮貌的說道：“在下犯了規矩，為彌補，暫時就代替兩位蓮女幹活。”

來者防範心極強，始終拿着劍對着他，冷冽道：“速速報上名姓！”

“昆侖九君弟子趙煜”

“修仙世家？”

“正是。”

他這才收了劍，一雙如鷹眸的眼睛盯了他許久，沒有察覺出異樣便稍稍客氣說道：“朱雀湖以湖為主心，你還是莫要在這裏使用你們的術法，恐得別人誤會。”

這人也不多留，提醒了幾句之後又用輕功離開了，速度非常的快，饒是趙煜眼力再好，也沒看清楚他是走進哪座鑄劍閣的。

看着像是沒有盡頭的湖面，趙煜無奈的搖頭，看來采集一事尚可是用長仙訣，這修剪喂養一事估計還是要自己躬身親為了。

直至忙到餘昏，趙煜才将東西還給在家裏等候多時的兩位蓮女。

阿蘭瞧見他疲倦的樣子，嬉笑道：“你也覺得做這事不容易吧？”

“豈止是不容易？簡直就是責任重大。阿蘭姑娘，在下真心佩服。”

“明天還有一天，也許你就習慣了，姐姐在等着我們吃飯呢，快進去吧！”

趙煜想了想還是拒絕道：“今日我便不叨擾了，好友還在等我回去？”

阿蘭不悅的皺眉：“你好友不是日日都能見到的？今日我姐姐特意做了很多好菜，都等着你和我們一起吃呢。”

“趙煜不是貪吃之人。”

“你……你這話是何意？”

趙煜無辜眨眼：“真心真意！”

“哼！”

阿蘭不理他，徑自進去了。

趙煜也轉身離開。

阿蘭偷看到他走的迅速，忍不住咬牙切齒了一句：“真不知好歹。”

銀珠神情稍稍暗淡，随即又擡起頭來，讓阿蘭坐下吃飯。

“姐姐，你不需管他，是他自己沒有口福，嘗不到你做的好菜。”

“我們吃也是一樣的。”

阿蘭也小聲的嘀咕了一句，銀珠聽清了也裝作不知，只是從容的扒拉着碗上的飯。

夜晚來臨前還是清明的天空，忽然就下起小雪來了，這山中的天氣變化太快，讓人有些戳手不及，紛紛披上棉衣禦寒。

趙煜将近子時才回到家主的府院來，那時雪下的更大了，他都沾了一身的雪花進門。邊走還邊思量，今晚要不要回自己的房間去睡，他不太想打擾到江獨善的好眠。

剛踏上階梯，一把雨傘就撐在自己的上頭，眼前也被一襲藍色給擋住了。

緩緩擡頭，四目相望。

“怎麽……這麽晚還不睡？”

趙煜竟覺得自己的聲音有些發抖？

江獨善不溫不火的答道：“聽到有聲音就出來看看。”

“僅是這樣？”

趙煜瞥了一眼沾滿了白雪的藍披風，嘴角忍不住的揚起。

江獨善坦然的看着他：“你以為如何？”

“不如何不如何，外頭冷，快些進去再說。”

趙煜輕推着他進去，自己仍是到後院去取水沐浴，半個時辰之後方才回來。

江獨善坐在床上問他：“今日怎的現在才回來？”

“我圍着朱雀湖轉了一圈。還以為會有什麽線索之類的，可是鑄劍世家的鑄劍師可真的是日日夜夜與劍相對，幾乎所有鑄劍師都在閣裏忙着，完全不顧及其他事。”

江獨善沉吟了一會兒，道：“玉霜日漸鋒利，不日便可完全開刃。”

“什麽？”趙煜有些急眼，“今日我不在，你獨自煉劍了？”

“此事耽誤不得。”

趙煜雖有些氣惱但又不忍責怪他，只道：“明日我定然早些回來。”

良久，才得江獨善回複一句：“一切安好，你大可不用擔心，玉霜劍藏正氣，應該不會是邪物。”

趙煜心中這才好受一點，笑道：“你有話就說的樣子我特別喜歡。”

“……”

趙煜往嘴裏灌了兩杯熱茶，身子暖了過來，便吹熄了燈盞，上床睡覺了。

又是一個好眠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