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好看就成

白帆傻着眼,景弦已經搖搖晃晃地離開座位,白帆趕緊擡頭看他,景弦卻察覺到舞臺方向的光,半眯着眼回頭看了眼。

眼前模糊一片,什麽也瞧不仔細,他下意識地揉揉眼睛。

也是此時,整個酒吧的人忽然都朝景弦看來,視線整齊劃一。

白帆看到大家的視線,慌忙又往臺上看了眼。

臺上那個鴨正緊緊盯着景弦,滿臉驚喜。

白帆心裏一哆嗦。

這個當鴨的!瞎看什麽呢!

白帆立馬起身,擋住臺上的視線,他攬住景弦,推着景弦往外走。

景弦的眼睛本也被光炸得難受,沒有拒絕,搖着晃着,被白帆給護着離開了座位。他們坐得靠後,倒是好走,走到最後,詭異的靜谧裏,臺上響起鼓點聲,有人唱起了歌。

白帆松了口氣,好歹是繼續唱了。

所有人的視線再度回到舞臺,然而說好了唱一首靜靜的歌的那鴨,卻唱起了一首特別歡快的歌。臺下的觀衆跟着就炸了,紛紛站起身,跟着節奏扭着伸手鼓掌,嘴裏有跟着唱的,也有跟着喊的。

白帆暗暗擦額頭的汗,管他們呢,繼續唱就好!

白帆帶着景弦頭也不回地走。

景弦暈暈乎乎的,卻覺得耳邊的聲音有些熟悉,他想回頭看看,白帆擋住了他的視線,拉着他朝前走,他看不着,倒也沒有太執着。只是,快走到門口時,景弦停下腳步,擡頭看模糊視線裏勉強清晰的白帆:“我要上廁所。”

酒吧裏這會兒聲音太大,白帆湊到他耳邊:“什麽?”

“我要上廁所。”

“我們出去上。”

白帆的聲音太小,景弦沒聽到,他掙脫開白帆,胡亂地往左手邊走去。

白帆只好跟過去,拉着他,大聲說:“我們出去上!”

景弦忽然生氣了,用力甩開他的手:“我要上廁所!!”滿臉的不高興。

白帆樂了,這還是頭一回看到景多多生氣啊,可見喝酒的确有趣。

他想着,臺上那鴨也不能真拿他們如何,這會兒人都擋着,難不成還能找着他們?

白帆問了洗手間在哪兒,趕緊拉住景弦,帶着他往洗手間去。

景弦走路走得歪歪扭扭的,十來米的距離,走了三兩分鐘才走到。酒吧裏正嗨,洗手間一個人也沒有,明亮幹淨,還有清香劑的味道,白帆扶着景弦進去,總不能就在旁邊看着景弦撒尿,又不是三歲小孩。

他見景弦還有意識,将人送到,便道:“我在外頭等你,啊?”

景弦點頭:“好。”

吐字清晰,白帆放心地到門口等着。

景弦的确是還有意識的,他上完廁所,還知道走到一邊的洗手池邊洗手。

洗手的時候也還記得擠洗手液,洗完手甚至還知道将手伸到烘手機下烘幹,他還擡頭與鏡中的自己對視一眼。

他朝鏡中的人皺皺眉,又瞪了他一眼,再伸手指着他,憤憤道:“沒出息!”

他朝他用力“哼”了聲,回頭就準備出門。

然而這洗手間,有兩道門,東西兩側都有門,這樣的設計,是便于酒吧裏兩側的客人都能迅速上洗手間,畢竟酒吧裏常有喝醉的人。

景弦摸找半天,終于摸到了門,放心地推門出去。

一出去,便是音浪迎面而來,酒吧裏正群魔亂舞。一首歌剛唱完,臺上的話筒跟前又換了個人,臺下客人正聲嘶力竭地大喊,什麽聲兒都有。景弦聽不仔細,也沒有多看一眼,只記得白帆的話,卻沒有見到說好了在門口等着他的白帆。

他非常生氣地連“哼”好幾聲,扶着牆軟軟無力地往外走,他低着頭,能看到地面上自己的影子,他踩着自己的影子一步步地挪。

挪到一半,他自己影子的頭頂,漸漸出現另一道更長的影子。

他的影子被那道影子覆蓋後,他的視線與身前忽然也被影子給覆蓋。

他極度不滿地擡頭看去,卻看到一張極為璀璨歡快的臉龐。

艾青映發現自己并沒有看錯,那個人的的确确就是昨天那位差點兒要跟自己一塊兒死的人!這叫什麽,這叫踏破鐵鞋無覓處,這叫千裏有緣一線牽啊!他滿腔激動與興奮,一時之間倒不知道說什麽好,他正要大喊一聲“兄弟!”。

那人卻皺眉,冷冷清清問他:“你誰?”

“…………”艾青映微愣。

那人再度嚴格出聲:“你為什麽擋我面前?”

“…………”艾青映愣完之後,有些委屈,還有些不可思議。竟然有人見過他之後,會不記得他!他可是“過目不忘排行榜”上的TOP1啊!他更是傳說中“一見誤終身”般的存在啊!

他故意委屈:“兄弟,昨天這會兒,咱們正親着呢,你這麽快就把我給忘了嗎?”

景弦嚴肅地看他。

景弦這會兒醉醺醺的,腦袋裏哪裏還有什麽正常思維。

他看着面前的人,腦袋中聽到那句“正親着”,眼前閃過昨晚那人從浴室中走出的模樣。

景弦仔仔細細地再看他一眼,似乎的确是那個人。

酒吧裏很暗,只有舞臺方向的燈光不時投射而來,明暗之間,那張漂亮的臉便越發有些失真。景弦不由伸手去捏他的臉,很暖,是真的?

景弦想到昨晚那人的親吻,軟軟的,暖暖的,甚至有些過于炙熱。

他其實挺喜歡的,他其實也挺可惜,最終沒能跟那人睡成的。

這可是他這輩子,頭一回的放縱啊。

景弦喝多了,上了頭,腦中忽然一熱,景弦捧着面前人的臉,忽然伸出另一只手,用力将他的肩膀一推,将他壓到牆上。

“兄弟?”艾青映見他有些不對勁,正出聲詢問,那人忽然撲過來,逮着他的臉就親。

艾青映傻了。

景弦咬上他的嘴唇,是的,沒錯,是昨晚那人的嘴唇。

艾青映出聲:“不是啊,兄弟……”

“閉嘴!”景弦兇他,艾青映閉嘴,景弦松開他的臉,兩只手分別按壓住他的肩膀,再度用力親上他的嘴。

景弦口中都是酒與果汁的味道,艾青映立刻就知道,他是醉了。

艾青映是個有原則的人,他堅決不能趁火打劫,親什麽親!

他用更大的勁,将景弦推開,義正言辭:“兄弟,你喝多了,我們——”

景弦親得正高興,忽然被推開,不由就将嘴角一撇,茫然且傷心:“我就想親一親,你的嘴巴軟軟的,好親,我就想親一親……”

艾青映見他一副委屈又要哭的模樣,不敢再說了。

景弦生氣扭頭:“不親了!”,他松了手,跌跌撞撞地還要走。

艾青映趕緊摟住他:“你,你小心點!”

景弦的聲音帶出了哭腔:“我就覺得好親,我就想親親,親親都不讓,我就想親一親!我以前沒親過!我親一下都不可以嗎!”,說到最後,景弦擡頭看他,眼裏都帶上了水光。

“……”艾青映瞬間覺得自己罪大惡極,摟着景弦就道,“親!親!要親多少有多少!”

“不親了!!”景弦的聲音更大,然而酒吧裏太過吵鬧,也只有艾青映能聽到而已。

“親!”艾青映将他摟到懷裏,低頭就去親。

景弦極度生氣:“不親了!!!”

“你今天必須親!!”艾青映抱起景弦轉身,将景弦也壓到牆上,彎腰就親。

景弦推了幾下,推不開,被艾青映死死壓着。他再推,艾青映這才松開他,抵着他,從下往上看微微低了頭的他,小心問:“真不親了?”

景弦瞪着面前的人,他的眼前本就花,些微燈光打在此人的臉上,他差點沒被這人給好看得眼睛全花了。

他索性将眼睛一閉,嘴唇撞到此人的嘴唇上。

他反正不管了,他今天就要好好親一親!!

白帆等了十來分鐘,也沒等到景弦出來,擔心地推門進去,哪裏還有景弦!

他吓得回頭要出去找,卻又瞄到另一面那道沒有被關上的門,他趕緊大步走去,走出門,左右看看,看到右手邊被人壓在牆角裏的熟悉身影。

景弦與艾青映抱在一塊兒,擠在牆角拼了命地親,親得兩人氣喘籲籲,該起來的,都起來了,該有的反應,也全都有了。

艾青映非常掙紮,抱有最後的清明,再推開景弦,喘着氣地說:“兄弟,你家在哪兒,我送你回家吧?”

景弦非常不願意,再度撲過來,還想親,艾青映還要推他。

“幹什麽呢!!”白帆沖過來,伸手就去拉景弦,朝艾青映怒吼,“你這個鴨幹什麽呢!!”

鴨???

艾青映目瞪口呆,兩人也終于成功地被分開,景弦茫然回頭看白帆,辨認了會兒,認出是白帆了,立即生氣指責:“你不等我!”

“…………”白帆無言以對。

景弦趁機甩開他,又撲到艾青映懷裏,艾青映趕緊回神,好好摟着他。

白帆着急,再去拉他:“我他媽是真不知道這衛生間還有兩道門!這誰想出的糟糕玩意!”

艾青映:“……”

白帆将他再拽回來,好言好語:“你醉了,走走走,我們回家!”

景弦掙紮,指着艾青映:“我今天就要跟他親!我不管!”

白帆悔恨啊,早知景多多喝醉了是這樣,他真不帶人來喝了!他拉着景弦,繼續好聲好氣:“行了行了,回頭我們找別人親,這就是個鴨,有啥好親的啊!”

“…………”艾青映眨眨眼。

景弦再指艾青映:“是鴨我也要親!他好看!我就要跟好看的親!”

“…………”白帆說不出話來了。

景弦再甩開他,再次撞到艾青映身上,艾青映覺得有些怪怪的,他又不是鴨,要不還是別鬧了?偏偏景弦撞他懷裏,擡眼看他,雙眼水潤,忽然對他抿嘴笑:“你好看,我就跟你親。”

艾青映的心啊,忽然就全都軟了,軟透了。

與此同時,身上某個地方,朝着相反狀态的極限,頭也不回地大步跑。

艾青映深吸一口氣,他看了眼白帆,扛起景弦回頭就走。

白帆追過去:“幹什麽呢!!”

艾青映沒理他,直接按了牆上的電梯按鈕,白帆跟在身後,喋喋不休:“你別亂來啊!我弟弟不碰鴨的,我弟弟他是正人君子,我弟弟他……”

正說着,電梯門打開,艾青映直接走進去,卻又擋在門前,根本不讓白帆進來。

白帆十分憤怒:“你再胡鬧,我告這家酒吧你信不信!我把這家酒吧給弄倒了!我看你到時候還怎麽做生意!人家酒吧老板要恨死你!”

艾青映不為所動,電梯門眼看着緩緩要關上,白帆伸手要擋住,艾青映忽然轉身,對他挑眉一笑:“本來昨晚我們倆就要睡的。鴨又怎麽了,好看就成,這位先生喜歡就成啊。只要有人喜歡,當鴨也光榮!”

笑完,電梯門關上了。

白帆愣了半天,擡腳踹了電梯一腳,暗自罵了句髒話。

當鴨都能當出光榮感來了?

他生氣至極,卻也不得不承認,這鴨是真他娘的帥!只是,他也是1,絕不會被此鴨所蒙騙。很多鴨,就仗着自己長得好,有張會說好聽話的嘴,到處騙人!

不過,那鴨說得也對,景弦喜歡就成啊。

唉,這麽說來,昨晚果然是景弦自己叫了這個鴨到荒郊野外睡覺去了。

白帆還能說什麽?

都是成年人了,景弦又沒有談過戀愛,心情不好的時候,找個帥的鴨做那種事,他十分能夠理解,他甚至都有些心疼起景弦來。

事已至此,他此時只希望他們倆能做好安全措施。

以及,此鴨業務能力能夠強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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