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等你出現

景弦更仔細地去回想與那人的那些細節,再想到那人屋子裏亂七八糟的模樣,看起來似乎的确過得不太好,又想到自己臨走前,還壓了一千塊錢。

那人不會以為是嫖|資吧?

景弦又蔫了,且更蔫。

這個時候,雲遠山突然給他打電話,笑嘻嘻道:“哥!我回國啦!”

雲遠山高考完,害怕被爸媽念叨,立馬出國溜了,中途回來填了個志願,又趕緊溜。

景弦強打精神:“什麽時候到?我去接你?”

“啊啊親愛的哥哥!我們現在正在東京轉機,四個小時後到上海!”

“好,我去接你。”

“那我們待會兒見咯!哥,豆豆也跟我一起回來啦!”雲遠山說着,那邊有另一個小姑娘高興道:“景弦哥哥你好呀!”

豆豆是雲遠山的閨蜜,豆豆外婆家就在他們外婆家隔壁,他也是看着那個丫頭長大的,初中的時候,豆豆全家移民去了英國,好多年沒見。

說了幾句,那邊挂了電話,興許是感染到愉快少女們的滿滿活力,景弦臉上終于帶出幾絲笑意。

他洗澡,剃胡須,挑衣服,換衣服,開車提前到了機場,等妹妹。

雲遠山與豆豆兩人一共推了六個箱子,景弦看得目瞪口呆,比他還能亂買。

雲遠山“哈哈”大笑:“我原本帶了兩個箱子,在英國買了一個,在日本又買了一個,零零碎碎的東西買太多啦,不夠放!豆豆帶了一個,日本也買了一個!”

景弦笑着搖頭,幫她們倆将箱子塞進後備箱。

他的車子不是SUV,根本不夠放,又往車裏塞了兩個,兩個小丫頭擠在後座,倒不嫌難受,照例叽叽喳喳。

景弦開車先帶她們倆去吃飯,沒等景弦問吃什麽,雲遠山先道:“我急着回來,是因為要回來看演出!!”

景弦開着車,漫不經心地“哦?”了聲。

雲遠山知道她表哥對這些并不感興趣,也沒仔細說,只是誇張道:“票好難求的!是一個學長特地給我留了票!”

景弦笑着點頭,不多問,只問:“今天嗎?在哪裏?幾點?”

“晚上七點!就在音樂學院的禮堂!”

“好,我們先去吃飯,吃完飯我送你們倆去。”

豆豆便道:“景弦哥哥!這麽多年不見!你怎麽還是這麽好啊!你也更帥啦,你有沒有交女朋友呀?你看我怎麽樣?我可以為你回國噠!”

景弦還沒說話,雲遠山推她:“一邊去啦!我哥喜歡男人,你沒戲!”

景弦的手一緊,這三個月,小丫頭不在國內,他以為小丫頭不知道。

豆豆“哇”了聲,立馬興奮追問:“景弦哥哥有男朋友了嗎?帥嗎?可以給我看看嗎!”

雲遠山再推她:“我哥這麽優質的男人,很挑的好伐!”

“好嘛好嘛!”豆豆跟她擠在一塊兒,“我們好慘啊,好男人全都喜歡景弦哥哥這樣更好的男人了吧……”兩人叽叽咕咕的,嘴巴就沒見停過。

等紅燈時,景弦從車前鏡往後瞄了眼,雲遠山擡眼朝他一笑。

景弦一愣,跟着也笑了。

小丫頭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寬慰他、支持他吧?

他心中莫名更為松快,表妹是第一個支持他的家人。

近來有家花膠雞湯底的火鍋店很火,景弦帶她們倆去吃,吃得兩個小丫頭都格外滿意。

吃完飯,時間快到了,他送她們倆去音樂學院。

倆小丫頭在車後換衣服,雲遠山大喊:“哥,你不許回頭看啊!”

豆豆又道:“哎呀,看看又怎麽啦,景弦哥哥又不喜歡女孩子的,眼光也好,正好幫我們參謀參謀嘛!還能評價評價我們到底誰的身材更好!”

雲遠山去掐她:“你的臉皮怎麽就這麽厚呀!”

景弦被她們逗得一直在笑,到音樂學院,兩個小丫頭再下車,已經都是另一副打扮,兩人重新化了妝,都穿了細肩帶低胸連衣裙與細跟高跟鞋,漂亮是漂亮,景弦卻莫名很擔憂她們倆,很害怕她們被揩油。

他從車上找了兩條圍巾,遞給她們倆,要她們倆披着,她們倆都不樂意。

景弦嘛,也能理解,年輕的小姑娘盡情展露美,也沒什麽不好。

豆豆道:“哎呀!景弦哥哥就和我們進去一起看吧!”

雲遠山也點頭:“是呀是呀!我有三張票!”

景弦本不打算進去,是準備在車上看看書,順便等她們的,見她們穿成這樣,到底還是跟着進去了。

一進去,景弦便覺得頭疼。

他以為她們說的演出,又是在音樂學院的大禮堂,應當是歌舞劇或者音樂會,沒想到這樣吵,燈光還一閃一閃的。

正常情況下,景弦很怕吵鬧,他有些撐不住,扭頭就想抱歉先走。

卻發現那個帶着他們進來的,所謂的雲遠山的學長,不時往倆小丫頭的胸前瞄,他作為哥哥的責任感噴湧而出,他覺着,今天再吵,他也得留下來!

更別提,他們往裏走的時候,看向她們倆的人越來越多,尤其大部分男孩的視線。

景弦緊緊護着他們倆,學長把他們帶到第五排的位子,不好意思地說:“這已經是目前最好的位子了,學妹,不好意思!”

雲遠山笑道:“沒關系啦!太謝謝你了,學長!”

豆豆也跟着說謝謝,那學長有些自得,又有些不好意思,還想往她們倆跟前湊,景弦默默擋住,學長摸摸鼻子,笑道:“我就在過道裏來回巡邏,你們有事,就叫我。”

“好!”

學長總算走了,景弦卻還是沒法松氣,依舊牢牢護着。

偏偏他也是個長得極為好看的,禮堂裏女孩子本就更多,這下好了,男的女的,都往他們三人瞄,雲遠山跟豆豆笑死了,景弦還有些不明所以。

這時,燈光忽然暗了下來,景弦知道,表演快要開始了。

禮堂裏也忽然安靜下來,廣播中響起女聲:“各位同學請注意,演出将在五分鐘開始。”

身邊的男孩女孩聽罷,驚呼出聲。

女聲又道:“這次的表演,參與樂隊,是我校學生會與文藝部聯合為貧困山區募捐而特別請來,各樂隊均是公益演出,十分感謝每一位表演嘉賓!演出結束後,過道兩側将會出現募捐箱,大家量力而為,事後捐款去向、用處,我們将會公示在學生會公衆號。”

“好!!!”

女聲再道:“請大家在觀看途中,保持禮貌,再激動,也不要推搡他人哦!更不要往臺上扔東西哦!”

大家笑着高聲說:“不會!”

女聲最後笑道:“那就請大家耐心等待,以及,大家猜猜看,第一個表演樂隊,是誰呢?”

景弦剛在心底誇這募捐搞得還挺不錯,身邊的雲遠山和豆豆突然開始尖叫,所有女孩子都在尖叫,景弦是真的被吓得一個哆嗦。

不知是誰帶頭,開始喊:“青映!青映!青映!青映!青映!”

雲遠山則是用手掌當喇叭,尖叫:“Cyan!Cyan!Cyan!Cyan!Cyan!”,豆豆跟她一起尖叫,兩人穿着那麽高的高跟鞋,都還能蹦。

景弦耳朵都要炸了,心中暗道不好。

整個場子驀地黑了。

景弦低頭,用手堵住耳朵,他快聾了。

即便如此,他還是聽到了鼓聲,敲吊镲的聲音,雲遠山等人更為興奮。

臺上響起熟悉聲音:“各位,都準備好了嗎?”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又是一聲鼓聲,臺上燈光驟現,愈加熱烈的尖叫聲裏,景弦到底是擡頭看了眼,臺上的架子鼓旁,熟悉而又陌生的青年,身背吉他,手上拿着鼓槌,劃出一道弧線,臺上的光随着他的鼓槌越來越亮。

亮到最亮時,他忽然将手在空中一收,對大家揮舞着鼓槌。

雲遠山激動地都快要哭了,朝着舞臺拼命揮手,前排的小子也拼命地回頭盯着她看,景弦卻視而不見,顧不上護住妹妹,他怔怔地看着舞臺中央的那個發光體。

那人将鼓槌遞給鼓手,笑着走到立麥前,邊調整高度,邊笑着說話:“很感謝各位同學給予我們青映這個珍貴的機會。其實,音樂學院也是我的母校,雖然——我壓根沒能畢業,上了沒幾個月就退學了。”

臺下哄堂大笑。

那人笑得更燦爛,把着吉他,輕松對着臺下道:“但我依然以母校為榮,今天,是公益募捐夜,我們青映捐十萬。”

“哇!!!!!”

“上場前,我已經轉賬給學生會的小胡會長,很開心,也很榮幸,我們還能為母校,為山區的孩子們做些事情,接下來,我們也會一如既往地賣力表演!希望各位同學能夠喜歡!也請大家不要吝啬尖叫與掌聲!”

大家拼了命地鼓掌、尖叫,景弦一動不動,神色不明地,藏在人群中,繼續看着舞臺中央的人。

他說完了話,朝後面的隊友們點點頭,樂聲響起,他也撥起身上電吉他的琴弦。

他的表情格外放松,也享受,一張口,動聽聲音便響徹整個禮堂。

雲遠山與豆豆興奮地摟在一起直跳,場中的其他女孩也大約如此。唱的大多數是搖滾,男生們也很喜愛,同樣跟着揮着胳膊喊,只有景弦,靜靜地站在原地,不動聲色地看着舞臺。

景弦也不知他們會唱幾首,他們一連唱了四首,都不帶停,夜晚才開始,禮堂裏似乎已經提前高|潮。說了不往臺上扔東西,可還是有女孩子忍不住朝臺上扔發卡、頭花等一些沒啥殺傷力的東西。

雲遠山急死了,她也想扔,可她身上什麽也沒有,眼看着又是一首歌要結束。

她害怕這就是最後一首,她看看,景弦手上還拿着那兩條圍巾,她一把扯過來,用力朝舞臺扔去,臺上的人剛好撥完最後一根琴弦,還沒擡頭,腦袋便被雲遠山扔過去的圍巾給砸中了,雙眼直接被遮住。

雲遠山驚呼,吓到了,場中其他人也紛紛吓到,禮堂裏忽然安靜。

那人頓了幾秒,扯下頭上蒙着的圍巾,笑着看向臺下,調侃:“是誰呀,這麽想要遮住我的雙眼?不想讓我看?”

大家松了口氣,他笑着又看了圈:“到底是哪位?”

一看就是沒有惡意,大家笑着也回頭找到底是誰,雲遠山躍躍欲試,景弦剛要上手攔她,雲遠山已經跳着舉手,大喊:“是我是我!!!Cyan哥哥對不起!!!”

“是你呀——”那人笑着,回眸就往雲遠山看來。

景弦直接與他對視,艾青映的笑容頓在臉上。

景弦回過神,回頭撥開人群就走。

“你叫什麽名字!!!”艾青映慌忙大喊。

景弦頭也不回,雲遠山興奮高舉雙臂,吶喊:“我叫雲遠山!!雲中遠山!!!”

艾青映望着那人頭也不回地走,心中急得不行,可他還在演出。作為表演者,只要上了臺,就要對舞臺與觀衆負責,這也是對隊友與自己的負責。

艾青映再急,也不能跳下跟着跑。

艾青映的視線追随着景弦,眼看他越走越遠,他下定決心,對着臺下一字一句地說:“下面是今天的最後一首歌,《完美夏天》。”

“整個夏天,徘徊在你的窗前,等你在微風中出現……”

安靜歌聲填滿整個禮堂,景弦避不開。

景弦的腳步終于一頓。

作者有話要說:  ORZ因為文名不和諧,我又被編輯要求改名了……

我改回了最初的《時間等過我》。

這篇不會太長,以後如果哪天休息不更,我前一天會在作話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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