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歸寧
祝照連忙開口:“小松!那是我妹妹,別吓着她。”
小松聽話,松了手,徐環晴本就被人提着腰帶,整個人都是橫着吊起來的,腰帶被人松開險些就摔在了地上,還好祝照過去扶了她一把。
徐冬領着兩位夫人出門迎接,這還是他們第一次見到文王。
祝照與明雲見成親那日,徐冬和徐柳氏還有徐二夫人都顧着家裏的酒席,只有徐環瑩跟着祝照去了文王府,她将祝照送到文王府的人手上後,便被人請去偏廳用飯了,未曾見過明雲見。
今天,徐環瑩也不在。
明雲見器宇軒昂,無需介紹往那兒一站便能叫人一眼看見他,徐冬面上挂着些許讨好的笑容,就連徐柳氏都跟着顯得和善了些。
一家人連忙将明雲見與祝照請入了小屋的大堂內。
說是大堂,實則還沒有王府下人們用飯的小廳大,但徐冬只是一個普通的紫門軍隊目,算不上隊長,手下跟着幾個能聽使喚的人罷了,能在京都郊外找到這樣一所房子,也算不錯了。
徐冬在京都住了幾十年,學了一些場面上的話,他是祝照的姨父,文王若給面兒,還得跟着祝照喊他一聲,尊他為長輩。
明雲見自入徐家以來,也沒擺什麽臉色,祝照将徐柳氏與徐二夫人拉到一旁去,把自己帶來的東西一一送上,眼神時不時朝明雲見那邊瞥,見徐冬與明雲見聊得居然挺合得來,她便知曉,是明雲見順着徐冬的話,給他幾分薄面了。
祝照将手镯送給了徐環晴後,徐環晴一連說了好幾聲喜歡,又把一柄未開刃的匕首遞給了徐潭,徐潭笑着接過,問祝照:“你這匕首把上的寶石可是真的?能否挖下來賣錢?”
祝照一頓,對他道:“我不懂這些,若潭兒哥覺得值錢,可以拿去當鋪問問。”
“瞎說什麽?王爺給的東西還能賣了不成?”徐柳氏瞧見祝照也是用了心給他們家人挑禮物,面上難得和善了些,對祝照也多笑了幾下,今兒個也算是好消息連連。
徐二夫人道:“潭兒今天得了身紫門軍的衣裳,日後就要跟着老爺辦事兒了,長寧你這兵器送得正是時候,就是匕首小了些,沒有長劍看着氣派。”
徐柳氏聽見這話,臉上的笑容微微一怔,徐潭反而沒所謂地說:“武器在精不在大小,我覺得這匕首我用得順手,我爹那劍太沉,不好提。”
徐潭的話,将氣氛緩和了些,祝照又把給徐環瑩挑的镯子拿出來,遞給徐柳氏問了句:“環瑩姐姐今日怎麽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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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昨個兒出門買胭脂,路過詩社時發現她上回留在那兒的詩被人給比下去了,昨晚回來就沒怎睡,想了一夜一早跑去詩社,打算再留一首呢。”徐二夫人道:“我猜那留詩的必是個公子,否則環瑩怎麽非得想破腦袋要把人家給比下去呢?她這丫頭,從小就不服人,更不服比她稍強些的男子。”
徐柳氏朝徐二夫人瞥了一眼,徐二夫人才斂了玩笑的意思,拉着徐環晴走到一旁,數落徐環晴衣服都玩兒髒了。
祝照将手中镯子遞出道:“環瑩姐姐的禮,我就給姨娘了。”
徐柳氏涼涼地嗯了一聲,不顯幾分高興了。
照理來說,今日徐家應當留明雲見與祝照用飯的,只是他們誰也沒料到明雲見居然會随祝照歸寧,只以為祝照一人回來,早間買的菜很普通,不适合宴客。
徐冬提議去京都裏下館子,他來掏錢,明雲見以另外有事為由便拒絕了,他和祝照在徐家,統共就待了不到半個時辰。
臨走的時候徐環晴舍不得祝照,徐二夫人說:“不如讓環晴跟着你去王府住兩日?”
祝照喜歡徐環晴,自然可以将她帶到王府去住,但前提也得明雲見同意才可。
她朝明雲見看去,明雲見就像是沒聽見徐二夫人的話一般,與徐冬和徐柳氏說了兩句作別的話,便帶着祝照一同離開了徐家。
坐在馬車裏,祝照朝明雲見看去好幾眼,對方微微晃着銀扇,一雙眼睛朝馬車珍珠門簾外瞧去,街道上人來人往,并無什麽好瞧的。
待到明雲見被祝照的視線看得不耐煩了,才道:“有話直說,難道還要本王請你開口?”
祝照抿嘴,随後問了句:“王爺不喜歡徐二夫人?”
“本王為何要喜歡她?”明雲見反問。
祝照道:“姨父為人較為木讷,不怎通人情世故,他與王爺說的那些話,有些我聽了都覺得不妥,王爺能陪他附和兩句,實在是給足了我在徐家的面子。徐家的姐妹兩個,我與環瑩姐姐交流不多,環晴倒是粘我一些,方才徐二夫人說讓我帶環晴回王府住兩日,您裝着沒聽見,眼裏……似有不悅。”
明雲見微微挑眉,朝祝照瞥了一眼,道:“你倒是挺會察言觀色。”
祝照靜默,這也是她在徐家住久了,幾個親戚性格各不相同,她又是實實在在的外人,若想讓讓自己活得輕松,首先就得活得精明。
“你既然能看出本王的眼色,又怎會看不出那女人的目的。”明雲見身體微微朝後靠去,尋了個舒适的姿勢歪着,一雙眼只盯着祝照的臉,不放過她任何細微的表情。
祝照其實,看得出來徐二夫人的心思。
明雲見也看得出來,祝照對徐家人的态度。
祝照喊徐冬為姨父,喊徐柳氏姨娘,卻一直稱呼徐二夫人為二夫人,不是因為徐二夫人是半路入的徐家,而是因為她有一雙慧眼,從一個人的話語和舉止中,能看出這人的小心思。
方才在徐家,祝照已經盡量做到面面俱到,誰也不缺少什麽,但徐二夫人兩句話,看似誇獎或玩笑,實則卻是在挑撥祝照與徐柳氏的關系。
徐柳氏脾氣不好,對祝照也多有看法,她對祝照的看法,完全是以前對祝照娘親不喜的原因。
柳家原先在琅西也是大戶人家,祝照的娘是正房所生,柳家的長女,徐柳氏是小妾生的,加上徐柳氏的娘不怎讨祝照外公喜歡,故而徐柳氏在柳家也沒什麽地位。
祝照的爹當時随着她爺爺去琅西公辦,與祝照的娘相識,兩人也算門當戶對,很快便成親了,祝照的娘也就随着祝盛一起,去了京都。
後來徐柳氏嫁給了徐冬,拜托祝照娘親在京都給徐冬找個差使,徐冬實在不是個聰明人,索性會些拳腳,祝盛便讓徐冬在紫門軍中暫且做着,若他做得好,日後還能往上升。
徐柳氏原先聽到紫門軍還覺得威風,後來來京都一瞧,知曉紫門軍是京都紫門的守衛軍,往差了說,就是個看城門的,她覺得是祝照的娘看不起她,故而兩個同父異母的姐妹之間,多有間隙。
後來琅西出了一年旱災,柳家經的是米商,僅僅一年的時間便落寞下去,幾個柳家人将家産分割,各無往來,徐柳氏也就只能依仗着祝家,日子過得還算不錯。
只是後來祝家出事,祝照半路被人塞進了徐柳氏的馬車內,身邊平白多了個張嘴吃飯的,還是個家裏人死得不明不白的累贅,徐冬也因為祝家的事兒,原先晉升的機會沒了,徐柳氏對祝照是和顏悅色不起來的。
祝照與徐柳氏之間的間隙,從徐柳氏與她娘那一代就開始了,徐二夫人明明知道,還要拿話挑撥,加上她後來想要讓徐環晴住進王府,目的顯而易見。
面上和善的人,也許只是還沒呲牙,更何況有些人的獠牙,長在心裏。
“那個婦人,往日對你好嗎?”明雲見突然問她。
祝照擡頭看去,老實回答:“她從不拿話擠我,也從不使喚我,若我與姨娘之間有矛盾了,也是她去化解的。”
明雲見哦了一聲,聽出來了:“你以前在徐家,是個下人嗎?”
祝照一愣,回答道:“不是。”
“小姑娘已有十二、三,再過兩年便可許人家了,莫要帶到王府來。”明雲見瞧着,徐環晴還小,什麽都不懂,但徐二夫人不會不知道,她自己便是如此進了徐家的,心思即便不如明雲見想的那般髒,但也明淨不到哪兒去。
“好。”祝照點頭,又聽見明雲見道:“本王府上的小孩兒,一個就夠了。”
“小孩兒?”祝照問:“王府裏有孩子嗎?”
明雲見只是淺淺地笑着看向她,祝照頓時明白過來,他口中的小孩兒,說得便是自己了。
可她分明已經十六歲,不是小孩兒了。
十月底,桂花也快落盡,明雲見說要将府裏的事宜交給祝照打理,似乎不是随口的玩笑,從祝照歸寧回來之後,古謙便慢慢将手上的工作交給她了。
庫房裏的庫存,銀庫裏的銀錢,府上的丫鬟幾人,府丁幾人,府衛幾人,全都要記下來。近幾年王府的開銷賬本,還有入庫記錄,每個季度在府中雜事和主人的衣食住行上的用度總量,也要隔一段時間便統計出來一份兒。
祝照索性記性尚可,幾本書連夜看,勉強背下來了。再有府裏的庫房,幾乎每日她都要去看一遍,東西擺放的位置,也要看仔細了。日子突然忙了起來,幾天沒再見到明雲見,祝照也沒注意。
這日傍晚,明雲見回了王府,手上拿着一卷字帖,随手丢給了古謙讓他找人将字帖包好放在盒子裏,錦盒中再加兩塊金條,他明日要送去周府,權當是給周大夫的壽禮。
小松坐在書房門前吃包子,廚娘剛蒸好的,熱騰騰還冒着煙,他瞧見明雲見回來,連忙起身站在一旁。
這幾日小松便被明雲見派着守在祝照身邊,重點是盯着閣樓上的畫。
結果祝照壓根兒就沒看畫的意思,這兩日就坐在院子裏背賬本,小松才偷了半刻閑。
明雲見本要進書房了,腳步一頓,朝小松瞥了一眼,問:“她今日又在背賬?”
小松點頭,将一早寫好的紙遞給明雲見看,上頭道:王妃已經背完六冊了。
“這麽快?”明雲見略微有些驚訝,他讓古謙按照府庫與府裏銀庫找了五個賬房做了三日的假賬,總共寫了七冊賬本出來,讓祝照打發時間用。那七冊,已經将府裏盤得差不多了,古謙是兩日前才将賬本全都交給祝照的。
短短兩日,她居然背了六冊?
小松撿了根樹枝在地上寫道:王妃記性好。
明雲見垂眸,腳步轉了方向朝月棠院走去。
月棠院內的桂花将要落光了,只有幾棵樹上還有點兒黃色半枯的花朵散着幽香。秋季樹葉紛紛挂黃,唯有閣樓旁的涼亭後方兩株金花茶開得正好,金黃色的一朵朵如脂如玉,包着丹色的花蕊。
明雲見還沒到月棠院,便從花窗裏看見坐在涼亭內的祝照,因為天漸涼,她多穿了兩件,石桌上放着一杯茶、一盤綠豆糕,幾冊賬本和一把算盤。
桌上還放着紙筆硯臺,祝照腿上擱了一個玉碗,裏頭不知是什麽,她正一邊吃,一邊背賬冊。
好認真啊。
明雲見松了輕皺的眉心,直從拱門走了過去,祝照側對着他正閉眼背書,沒瞧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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