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雲雨

祝照嫁給明雲見那日, 心中不見得對他有多喜歡, 至多是早年救命之恩的信任與依賴,後來一日日的相處, 她不止一次為他心動過。

當時紅蓋頭未揭,尚能喊出口的‘夫君’, 偏偏此時卡在喉嚨裏, 叫她一時難以啓齒。

當時她認自己是明雲見的妻子, 後來覺得他們只是被迫捆綁于一起卻不夠熟悉彼此的人, 現在……祝照望着明雲見的雙眼,呼吸變得越來越急促, 也越來越确定,她是喜歡對方的。

明雲見卻是難得這般沒有耐心,只是幾個呼吸間沒有等到祝照的回複, 便立刻上前将她打橫抱在懷中, 幾乎輕而易舉。

祝照偎在明雲見的懷裏,她不穿上中衣外衣, 沐浴後披着一件單薄的裏衣,便表明了自己的心意。

願意将自己交付,也願意将真心交付, 女子主動總歸是有些風險的,更何況明雲見曾也想過利用她, 可祝照想試一試。

她自有記憶以來就沒這麽大膽過,在徐家的十年其實一直都是如履薄冰的生活。她與徐環晴交好,卻不能交心, 她想出去玩兒便要哄着徐環晴拉徐潭一起,徐潭出門了,她也就能沾光。

若是姨娘脾氣不好,偶爾拿話刺她,她就要背過身去裝作什麽都沒聽見,才能叫自己心裏好過些。

她想從徐環瑩那裏得到幾本好看的書,還得提前三五天幫她磨墨,誇贊她字寫得好看,詩詞寫得絕妙,才可讨徐環瑩高興,為自己求得幾樣對方用剩下的東西。

擁抱明雲見,是祝照首次做的大膽之舉,像是一次豪賭,賠上了自己的身家性命,而豪賭對面可得的利益,值得她如此沖動付出。

被明雲見放在床邊,祝照躺在柔滑的被褥裏,她望着明雲見的雙眼,他烏黑的發絲掃過自己的耳稍,祝照心中如雷鼓動,眼也不眨,軟着聲音道了句:“我也喜歡你。”

明雲見輕聲笑了笑,解開外衣扔到一旁,雙手撐在祝照上方,目光于她的臉上流連。很奇怪,分明得一句回答,他心裏有千言萬語想說,想要告知祝照自己的感情,可此時一聲都難以發出。

明雲見的一吻,輕輕地貼上了祝照的眼上,祝照睫毛顫動,合上了雙眼,兩手緊張地捏着身下被褥,抿着嘴,每一寸的呼吸都落在了明雲見的心間。

其實有這句話就好了。

明雲見的吻無比虔誠,像是對待一樣易碎的珍貴之物,右手拇指上的白玉扳指微涼,貼着祝照的皮膚引起一陣顫栗,于是她的呼吸剎那停了,心髒的跳動卻于這靜谧的夜中分外清晰。

噗通、噗通……

Advertisement

一聲比一聲快。

他解開了祝照本就沒系好的腰帶,褪下自己的中衣,扯過輕紗床幔。

若要問明雲見何時喜歡上祝照的,恐怕他自己也難有個準确的回答,但有一回他記得尤為清晰。那時冬雨刺骨,祝照于雨中捧了十幾盆蘭花,他就站在蘭景閣外,頭頂還撐着一把傘,傘外雨水如流,而祝照比冬日裏的蘭花還要嬌弱,讓人心有不忍,心有不舍,怦然心動。

恐怕便是那一日起,他再也不能将祝照看做孩子,眼前女子,與記憶中的小孩兒早已不同了。

于是情之所起,不得自控。

明雲見的吻一如既往地帶有霸道與侵奪,祝照的手被他拉上頭頂,與他十指相握,指尖纏繞着不知是誰的發絲,而他的一切舉動,都顯得不急不躁,只是也不留任何叫人退縮的空隙。

祝照膽怯地用手勾着他的脖子,雙眼微睜,眼中還有不可控制的淚水,分明心中不難過,還澎湃,可一股難以言喻流淚的沖動便是說來就來。

她含着些許哭泣,被明雲見細心地安撫着後背,又擦去了眼角的淚水。

明雲見低着聲音問她:“冷嗎?”

祝照抽抽搭搭,身上無一寸不是粉紅,明雲見又說:“我們蓋上被子後,你就別哭了好不好?”

祝照嗯了聲,明雲見低頭吻了她的額頂,道:“好乖。”

床上兩層被褥,一層被祝照墊着,一層蓋在了她與明雲見的身上。祝照被明雲見緊緊摟在懷中時,其實腦海許多想法都化成了混沌,完全無法思考,只是眼前尚能看見床幔外燭火透進來的光。

那光于床頂珠串上閃過,不知是她顫動,還是珠串顫動,燭火的光顯得不太真切了。

一夜無風,次日也是晴朗,東方不過魚肚白,祝照醒過一次。

醒來是她平日差不多也是這時睜眼,已經養成了習慣,但睜開雙眼時瞧見自己懷中抱着一只胳膊,明雲見的臉幾乎近在咫尺時,祝照還是吓得不輕。

被吓到不是因為她與明雲見睡在一起,以往也不是沒同床共枕過,而是因為祝照發現自己與明雲見都是寸縷未着,幾乎緊密地貼着,呼吸都能噴在對方臉上那般近。

兩次眨眼,祝照才紅着臉,重新鑽入了被子裏,只露出自己的一雙眼,睜得圓滾滾地望向明雲見的下巴。

一夜過去,明雲見下巴上長了點兒胡子了。

祝照用手戳了戳,有點兒紮人,不過還好,若不仔細看瞧不出來。

便是祝照戳着明雲見下巴這一舉動,叫明雲見微微皺眉,長手将人朝懷中又摟緊了些,早間嗓音沙啞道了句:“再睡會兒。”

祝照雙手勾在他的背後,前胸互貼,完全沒法兒掙脫,于是她只能枕着明雲見的胳膊,如他所說乖巧地不動,假裝自己睡着,實際沒過一會兒果然還是睡着了。

她再睜眼時天已經大亮,身旁無人,明雲見不知何時已經起了,她今日要穿的衣物都放在床頭的圓凳子上,一伸手就能夠着。

祝照夠衣服時瞧見自己胳膊上紅了一塊,再低頭發現身上紅的不止一處,左側肩頭上還有個不深不淺的牙印,于是她立刻弓着背抱住一團被褥,探頭朝屏風外看,沒瞧見房內有丫鬟,這才松了口氣。

一些動情回憶不可細想,祝照連忙穿好衣裳,只是下床走路有些費勁,臉又紅了幾分。

推開房門,桃芝與淑好就坐在門前等着,兩人瞧見祝照起身了連忙道:“娘娘起了!”

桃芝叫淑好去端水來讓祝照洗漱,自己又跟着祝照入了房中替她梳發,祝照問:“王爺呢?”

桃芝道:“王爺吩咐管家備行李去了,等會兒奴婢也要替娘娘收拾一些貼身的物件帶上,今日王爺要帶娘娘出門呢。”

祝照回想起昨日明雲見說要帶她出城去看孔雀,但具體是去什麽地方還不知曉,如若距離京都不遠,一兩日可來回就不必收拾東西這般麻煩了,可見所去之處離這兒不近。

祝照洗漱好了後又在小廳用了早飯,恐怕是明雲見特地吩咐過的,早間飯菜都是比較清淡之物。

平日裏這個時候小松早就跑到她跟前來了,此時未到,怕是被明雲見呵斥過了,一時半會兒不敢入月棠院內造次,只要祝照不離開文王府,他就不特地跟着了。

祝照用了早飯後便去了蘭景閣,前段時日明雲見忙碌的時候,她也是這樣的,早間去蘭景閣替明雲見打理蘭花,下午便在月棠院的閣樓內讀書寫字,近來多了個刺繡的興趣。

祝照去蘭景閣沒讓人跟着,入了蘭景閣內才發現明雲見在裏頭。

明雲見一身白衣,衣擺的綠孔雀映在蘭花叢中,仿若活了一般。他頭戴玉冠,已經将自己打理整潔,叫祝照一時恍惚,覺得早間看見的那個長了點兒胡子,頭發零散披在枕上的男人與眼前這個不太相符。

回想起昨夜種種,祝照心中又是羞澀,于是楞在門口位置不知進退,躊躇地道了句:“王爺,早。”

明雲見放下手中巾帕,于銅盆裏淨手後才朝祝照走來,面上挂着淺笑道:“我還以為你會多睡會兒,怎麽就起了?”

祝照睜大雙眼,見明雲見擡手朝她過來,手指輕輕擦過她的臉,帶着點兒洗手後的微涼,将她鬓角挂着的一縷發絲別在耳後,才唔了聲道:“我睡醒就起來了。”

明雲見看她的目光過熱,讓祝照一時間呼吸急促,實在不好意思與他對視下去,幹脆垂眸,視線一轉,恰好瞧見被明雲見挂于腰間的荷包。

這荷包昨日才做好的,上頭的綠孔雀與明雲見衣服上繡的那只比起來,簡直像是一只染了色的土雞了。便是昂貴晶透的花瓶內插了一根野草,顯得尤為格格不入。

祝照突然想起以前挂在他腰間的繡蘭花香囊,于是道:“王爺怎麽将香囊換下了?”

那香囊雖有些舊,但比祝照做的這個荷包好看多了。

“舊物收起來了,倒是你送給本王的荷包本王心中喜歡得緊,便想挂着與人炫耀。”明雲見說着,伸手點了點她的額頭道:“不許低頭,不許躲開我的視線,大方看我。”

祝照被他戳得險些往後一跄,結果又被明雲見抓住了手,穩了腳步後她才擡眸朝對方看去,對上那雙炙熱的眼,祝照實在不能淡然面對。

于是她紅着臉道:“我這荷包繡得不好看,王爺收着就行,你這般身份若佩戴出去叫人瞧見,怕是會被人笑話的。”

“誰敢笑話?”明雲見将她拉着朝自己近了些道:“你送的我都喜歡。”

“改明兒我若繡個烏龜王八上去,王爺也能戴着嗎?”祝照與他玩笑,明雲見撲哧一聲笑出,點頭道:“戴着,繡什麽我都喜歡。”

祝照被他甜言羞得臉紅,忙拉回自己的手往後退了兩步,扯開話題問:“聽桃芝說王爺在收拾行李,我們此番離京是要去哪兒?”

“免州。”明雲見道:“那處風景好,山景秀麗尤為養人,反正五月無事咱們有足夠的時間,到了免州本王帶你多走幾處。”

祝照自小從未出去游玩過,頭一次玩兒還是明雲見帶她去千頂峰看梅花開,如今又去素來有魚米之鄉之稱的免州,她心中自然歡喜。

免州地并不多廣,但據說城池鄉鎮中都是小河流淌,短橋無數,房屋是白牆黑瓦馬頭牆的造型,與京都這邊完全不同。那處房屋都不高,也都是石板路,道路很窄,人卻很多,每逢當地習俗節日還會有些熱鬧活動。

這些話,都是祝照以往聽徐潭說的,徐潭玩兒過的地方比她多得多,祝照以前只在心裏偷偷羨慕,現下喜悅之情溢于言表,明雲見一眼就能看穿。

他問:“高興?”

祝照點頭,老實說:“高興!”

明雲見便略微低下了點兒頭,側過臉指着自己臉頰笑起有淺淺梨渦的地方道:“那給本王一點兒獎賞。”

祝照被他逗得一愣,明雲見瞧她發愣的表情可愛,本就是玩笑,正欲起身,又見祝照踮起腳擡着下巴過來。

明雲見頓時停住,臉頰蹭上了點兒柔軟,祝照蜻蜓點水于他臉上親了口,又聳肩雙手捂着口鼻,只露出一雙明亮的眼朝他笑得彎彎。

祝照的聲音含着羞澀,悶在掌心道:“蹭了點兒胭脂上去,你自己擦擦吧。”

明雲見望着那雙眼,登時心亂,腦裏一句:當真叫人喜歡得緊。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