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荷包
明雲見原先是想讓祝照搬去乾院住的, 不過轉念一想祝照入王府之後一直就在月棠院內住着, 未必習慣去乾院,反正文王府都是他的, 他住哪兒都一樣,不如遷就對方。
午間明雲見就留在月棠院的小廳與祝照一同吃飯了, 兩人吃飯的空蕩, 祝照時不時能瞧見府裏的下人将明雲見的東西往月棠院裏搬, 惹得她吃飯都不專心了。
閣樓上看似輕描淡寫的一句話, 居然在短短一個時辰內就實踐了,明雲見果然要搬來月棠院內住。
祝照捧着碗筷, 見古謙帶着下人指揮他們将明雲見乾院寝殿裏的東西在月棠院內安置好,還從蘭景閣內搬了十幾盆蘭花出來,專門放在祝照小廳門前的院子裏當擺設。
原先她長廊對面的院子就只有幾棵海棠花樹的, 海棠花沒開的時候樹枝光禿禿的也不怎好看, 假山石桌臺搬來後,蘭花松竹一類盆景擺在上頭, 多了幾分江南園林的景致。
一餐午飯結束,祝照只吃了半飽,飯後還有三花茶。
之前在茶樓內明雲見知曉祝照的身體還有些早年的頑疾在, 便入宮請了太醫特地來府裏瞧過了,祝照不心焦難受時便好端端的, 太醫也查不出個所以然來。後來太醫回宮翻了醫書,特地給明雲見寫了封信,說祝照這并非身體頑疾, 而是心裏頑疾,以前她病得太久,才會急火攻心導致手腳發軟的。
太醫說,只需祝照心情舒暢,這病便不會再犯,至于她每逢陰雨天或早晚溫差大的天氣就容易風寒發熱,的确是從小身子太虛導致的,每日喝下三花茶,偶爾食補漸漸也能好轉。
明雲見聽了太醫的話,越發覺得徐家不會照顧人,他當年讓夜旗軍将祝照送給徐家時,祝照雖害怕可憐,至少臉蛋圓圓。在徐家十年時間未将她照顧多好,反而讓她把以前的病全都拖到現在了。
祝照喝了三花茶後,便雙手背在身後跟在古謙後頭看他搬了什麽東西過來。
明雲見的物件不多,大多是他平日放在房中會看的書籍,還有一些換洗衣物等,因為祝照喜歡月棠院,故而他并未将自己的物件改變了月棠院的現狀。
祝照平日裏吃飯練字的小廳多了兩個書架和一口花瓶,寝室裏也多了一床被子和衣櫃。梳妝臺的桌面上放了幾樣男子的玉冠,祝照光是瞧着那玉冠就能想象得出明雲見早間披着頭發坐在梳妝臺前,将滿頭青絲束起戴上玉冠的樣子。
想着想着,她臉就不自覺紅了起來,腦海中的畫面足夠叫人心動。
不過更讓她覺得不好意思的,是明雲見撤下了她房中屏風後的浴桶,換了個更大的上來,原先的青竹屏風也換成了八扇可折疊的黑木螺钿嵌百鳥朝鳳圖的屏風來。
一個物件,祝照就能聯想到之後會在這物件上發生的事兒。
若是單人沐浴,用這麽大的浴桶作甚?她原先的那口……明雲見又不是沒用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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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月棠院內的擺設一應整好了,也到申時了,祝照閑下來才想起小松恐怕還一直在院子裏跪着,連忙跑去閣樓前看。
小松已經不在了,明雲見跟在她後頭走出來,知曉她将小松當個弟弟慣着,便道:“早讓他吃飯去了,這時不會回來,怕是去修劍了。”
祝照回眸,看向明雲見:“我與小松挺合得來。”
明雲見只是笑了笑,牽過她的手往閣樓方向走,領着人到了閣樓二層邊上,明雲見才坐下道:“你若喜歡他,本王做主讓你倆認個姐弟如何?讓他跟你姓,叫祝松。”
祝照本高興,笑着想要答應的,随後想起了什麽,又搖頭道:“還是不了,他這般自在挺好的,我不想束着他。”
于祝照的心裏,并不覺得自己的姓多吉利,她也曾有過兄長堂弟,都在大火中被黑衣人殺光。她聽明雲見說過小松的過去,似乎過得也不多好,本就命運坎坷,祝照不想讓他沾上不吉利。
明雲見大約看穿了祝照心中所想,也不勉強,只是若祝照拒絕小松做她弟弟這件事兒被小松本人知曉了,怕是得好幾夜都難過得睡不着了。
傍晚時分祝照就在閣樓繼續做自己未完成的刺繡,明雲見于她不遠處看書,兩人偶爾說幾句話,相處于一處各自靜好,不覺尴尬,反而分外怡然。
晚飯之後,明雲見又去了一趟乾院,東西畢竟是古謙收拾的,還有幾樣明雲見平日裏習慣用的物件沒拿過來,也只有他知曉放在何處。
祝照做了幾天的繡活兒,終于在晚間大功告成。
桃芝一邊鋪床一邊朝她手上看,看出了祝照繡的是個荷包,她正認真地将前幾日去街上買回來的穗子打好,串了兩粒翠綠的玉珠子挂在荷包下頭。
淑好打好了水讓祝照沐浴,祝照泡在浴桶裏時聽見淑好小聲問了桃芝一句:“王爺取個東西怎這麽久沒來?”
祝照将下半張臉埋在水中,靜靜聽二人談話,桃芝回了句:“乾院王爺寝殿裏的被子都搬來了,王爺晚間不來這兒住哪兒呀?”
淑好笑着說了句也是,便跑跳出了祝照房間,留着桃芝一人伺候着。
明雲見的确去了挺久,回來時已經換了身衣裳,他身上還有淡淡的薰香味兒,恐怕是在乾院自己的寝殿裏沐浴了。
他走到祝照寝室門前,瞧見裏頭點了幾盞燈,門緊閉着,淑好蹲坐在一旁撐着下巴小憩。
明雲見推門入祝照寝室時,祝照正在屏風後頭穿衣,突然聽見聲響吓了一跳,連忙探出半個腦袋出來看。桃芝一直在屋內候着,見到明雲見行禮道了句:“王爺。”
祝照與明雲見對上視線,臉頰薄紅,又縮回了屏風內,低頭匆匆将裏衣穿好,手指貼上腰間的衣帶時又頓了頓,焦急穿好衣服出去的心在這一瞬止住。
她半垂着眼眸看着眼前屏風的螺钿嵌花紋上,螺內璀璨,于燭火下斑斓着。祝照捏着衣帶的手漸漸松了力氣,像是撞起了膽子,沒将衣帶系緊,念頭起時就像是身體裏燒起了一團火,使她整個人都變得滾燙通紅。
明雲見才入房內便瞧見桌上擺着的荷包,桃芝特地将其拿到了明雲見的跟前。
那荷包雙色拼接,頂上系口的地方是玄色的,用銀線繡了一條細細的雲紋上去,而底下花紋處卻是霜色底,一只綠翎的孔雀昂首站在了一簇蘭花邊。
荷包上的束口帶子兩旁都串了翡翠珠子,下頭也挂了兩粒較大的碧玉,拖了穗子,荷包做工算不上多精致,與市面上那些巧手人做出來的比之還遜色了些。
但明雲見認得上面的孔雀,是這幾日祝照總拿在手上一針一線繡出來的,荷包做法并非是女子挂在身上的樣子,倒像是男子腰間的飾物。桃芝原先也不知祝照的用意,沒明白她這段總揪着孔雀練了許多日的緣由,今日一瞧明雲見身上的衣着,突然恍然大悟。
明雲見身上穿着的正好是他去年與祝照初次在酒風十裏碰面的衣裳,白衣的尾端一只栩栩如生的高傲綠孔雀的孔雀翎染得衣擺逞翠綠,如暈染的墨。
單看他上半身純白剔透,整體的衣服倒是顯出幾分花哨的貴氣來。
明雲見将這荷包在手上反複掂量,越看心中越喜歡,就在此時屏風後的祝照慢慢走出,這些時間,明雲見以為她應當穿好衣裳才是,卻沒想到祝照出來時,仍舊是一身裏衣。
桃芝給她拿的衣服還挂在屏風上沒動,半盞茶的功夫,像是她自己在屏風後的糾結。
明雲見目光落于她的身上,祝照小小一只,雙肩因為羞澀膽怯微微聳着,雙手緊張地抓着衣擺兩側。她的裏衣是後來新做的,比起上次那件小了點兒的不同,這回是交叉領,稍顯大了點兒,寬松地挂在肩上,露出了脖頸處的大片風光。
祝照腳下踩着鞋子,露出一截小腿,整個人羞澀到腳踝與指尖都是通紅的。
明雲見怔怔地看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登時開口:“出去。”聲音竟有些沙啞。
祝照一怔,心下不解,桃芝連忙低頭出門又把門關上的舉動才讓她反應過來,明雲見不是與她說話。
房內只剩下他們二人,祝照變得更加局促,心裏還有些慌亂緊張,不知自己這麽做對不對,她只能含着下巴帶着些許試探地看向明雲見,盡量放輕呼吸掩蓋心中淩亂。
直到明雲見起身,手中握着她廢了多日時間繡的荷包,慢慢朝她靠近。
祝照就站在屏風旁,心中的激動如驟雨落在水面,讓她幾乎無力思考,甚至在聞到明雲見身上的蘭花香時攥得手心生疼,險些站不住。
他會喜歡自己這樣嗎?
祝照不禁想,這也算是委婉的投懷送抱了吧?
可他們本就是夫妻,若是兩情相悅,心裏有親近,故而去親近,也無不妥吧。
“你繡的?”明雲見将荷包放在祝照眼前晃了晃,祝照點頭,才發現對方近了,她卻不敢擡眼去看了。
視線下移,落在明雲見衣擺的孔雀上,祝照不禁哎了聲,有些驚喜。
她只看明雲見穿過一回這件衣裳,今日孔雀荷包做好了,明雲見又換上了它,祝照覺得,似乎有些冥冥之中自有注定。
故而她大着膽子,慢慢松開了右手,朝明雲見的袖子扯去,手心抓着袖擺的一片孔雀翎,小心扯了扯,聲若蚊蠅問:“王爺喜歡嗎?”
明雲見不禁笑:“果然是送給本王的。”
祝照察覺不對,擡眸看向他,一雙鹿眼水汪汪的,因為過于緊張而盛了若有似無的淚水。她秀眉輕皺,薄唇抿着,雙頰通紅,前胸随着急促的呼吸起伏。
明雲見與她的雙眼對視,驟然反應過來,她問的喜歡,不是喜不喜歡荷包,而是喜不喜歡她,喜不喜歡她少有的大膽主動,自然又羞澀,一面理所應當,一面扭擰不安。
“我喜歡。”明雲見猜到了她的心思,立刻道:“很喜歡。”
祝照以為明雲見不知她所問,還将話扯上荷包道:“這荷包做的不好,王爺喜歡便好。”
“我喜歡你。”明雲見眉眼含笑,斷了她的胡思亂想,反複道:“我喜歡你,長寧,喜歡你,若你不确定,我可日日說與你聽。晨起說一次,合被說一次,你若嫌不夠,說幾次都可以,我喜歡、喜歡你,很喜歡你。”
祝照一次聽他說這麽多句喜歡,幾乎呆愣了,心中的暴雨突然轉停,只剩幾滴雨水滴答滴答,濺起湖面漣漪,像是緊迫的心境一瞬得到了強而有力的安撫,無畏,無憂。
“王……王爺。”祝照眨了眨眼,一時不知要如何回複。
明雲見卻道:“我收回那句話。”
祝照略微歪頭,他又道:“成親那日,你問我你當如何稱呼我,現在‘夫君’這個稱謂,我想聽。”
明雲見的聲音柔得仿佛春風化開的一汪池水,而祝照便是那浮于水上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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