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群與獨

班裏經過一兩個星期的相處磨合,都多少有了自己的小團體。兩三人談得來的好友組,學霸們自然而然形成的小組,女生們興趣類似的讨論組合,男生們體育愛好或者游戲之類的興趣組,等等。有并集有交集,也有游離此外的個別。

徐佑便是其中之一,禮儀穿着、舉止言談使他相處起來類似京都人。他的性格确實溫和,不是平易近人,也并非親切中帶着疏離的高傲。就好像灌木叢中的綠葉竊望那挺拔的青竹,它們處于不同的層次,因此相處時總帶着些仰視的敬意。這似乎也是種無意識的軟性隔離。

還有被孤立的存在。一般由性格上不随大流的缺陷導致,比如沉默寡言愛答不理,或者神态看起來陰沉可怖,再或者外貌和言行都不太使人欣賞。例外的情況多由傳言而來,例如單親、家裏有不良記錄、一些負面流言,給少年少女們一種這人不值得交好的印象。

還有便是這二者渾為一體,漆黑的墨倒在白紙上,讓它被染黑卻無處清洗,若真有,怎麽洗總帶着點污漬的。

B班有那麽兩位,竹井坐在走道邊靠後的位置,因為性格太內向勸退了許多想溝通的女孩子,順帶被集體所忽視;杉崎在中間靠前,總低着頭看不清劉海下的表情,穿着很保守,課堂表現又差,給人性格陰暗怯懦的感覺。

班裏對徐佑有好感的大有人在,徐佑也是單親,但表現的教養出類拔萃,所以看高看低,十二三歲已經有些分寸。受女生歡迎群體裏還有兩個運動系加時尚潮流擔當的少年——已經加入網球社的丸井文太和仁王雅治。這兩位都染發了,一頭紅發和一頭銀色偏藍的松散頭發湊在一起,加上顏好,相當養眼。男生們對此表示無所謂,而且這兩個還是競争對象呢。

仁王對徐佑很感興趣,他有事沒事就往窗邊看,探索秘密是個饒有趣味的過程。

“喂,仁王,你在聽我說嗎?”

“什麽?”

“新生選拔啊新生選拔!”

“這有什麽好談的?”

“出線了才能去參加準正選選拔啊。”

“看實力的東西,你說說有用麽?”仁王拍拍丸井的上臂,朝徐佑的方向努努嘴,“puri,你知道這人的來歷嗎?”

“神木君?”丸井小聲回答,“我哪知道,不過他也是打網球的。”網球袋很明顯。

“這誰都知道。”仁王白了丸井一眼,悄悄說,“我昨天看見他和幸村君走在一起。”

“幸!......”丸井捂住嘴,趴在桌上,“那他怎麽不來網球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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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uri.”所以才好奇嘛。

“這麽說他網球應該也很好喽?”

“大概吧。”

“完全想象不到他在球場上跑的樣子,我還以為他是學茶道、書道什麽的。”

[我聽到了,丸井君。]徐佑無奈地合上筆蓋,往窗外看。[大家的誤解頗深啊。]類似的談論不止仁王和丸井這一次,不過也沒人真的來問:神木君打網球嗎?厲不厲害啊?之類。

[明天要早點起來帶康公去海邊。]

烹饪社社長是國三學姐楠田,而且确如幸村所料,烹饪社裏都是些女生,徐佑沒想到會那麽誇張,只有他一個男生。

烹饪社并不是每天都到,一周五個學習日裏到三天就可以。

B班的坂上美和子也在烹饪社裏,是位爽朗外向的少女,不過可能因家裏的寵愛,言談舉止偶爾會越矩失禮。兩人同班,在幾十人的烹饪社倒有些可談的東西,也為徐佑消除點“百花叢中一棵草”的尴尬和隐隐的排斥。

這天金曜日,坂上和徐佑做好的面團都在烤箱裏,兩人在等待的時間裏聊起來:“為什麽神木君會報烹饪社?是因為父親不做飯嗎?”

“不。”徐佑沒有計較坂上的“直白”,解釋道,“我需要自己調整飲食,有些東西不好多吃,所以......”

“诶?為什麽?”

“這......對身材有些影響。”徐佑盡量調理自己的措辭。

“哈哈,神木君也在意身材啊?”

“是這樣沒錯。”

他烤的一般是果幹麥餅或者低脂松餅。現在訓練量增大,練習賽比重增加,一日三餐不夠攝入,上午、下午會不定期額外加兩餐以供應糖分。說是加餐,其實也就幾塊餅幹或者面包的分量,每餐吃得都比較少,最多七分飽便不再食用。

和鷹崎、江川告別,徐佑走在夕陽照耀的街道上。

今天奈津姐姐又一次對他不參加男子單打比賽表示疑惑,在大家看來徐佑的正式比賽經驗幾乎為零,他們不知道徐佑在世界戰場上已經積累了三十年的經驗,唯一的缺陷在于身體本能對正式比賽的認知。關于這一點徐佑早已做好安排。

金曜日神木回家比較早,買了些生鮮水産在廚房裏鼓搗,留下的大部分塞在冰箱裏。徐佑偶爾會自己動手做些和日式口味不太一樣的菜,神木嘗起來相當中意,連連稱好,徐佑不清楚這是親子濾鏡還是他做的真合神木口味。

就以往經驗談,親子濾鏡占比重大些。徐佑又不是食神,他自己嘗着味道一般,沒神木誇的那麽妙不可言。

神木已經做好調動事宜,目前在神奈川本部的刑事部搜查三課,工作日不回來,但周末一定會找時間回神木宅。國中開學将近一個月,他對徐佑有些擔心。倒不是怕兒子被扇耳光啊什麽的,但冷暴力某種意義上更傷人。他家兒子是養子,又是單親,指不定有些人見不得他的優秀背地裏說閑話。

“這星期和大家相處得怎麽樣?”

“挺好的。”

“有受什麽委屈回家和爸爸說,爸爸會想辦法的,大不了轉學嘛。”

“無礙。”徐佑覺得神木太過緊張,他神經很堅韌,沒那麽脆弱,“再說也有幸村君在。”

“唔......”神木有些泛酸,敢情自己的作用還沒幸村大呢。

神奈川縣大賽,徐佑應幸村邀請前往觀賽。他到的時候網球部準正選一行已經在球場邊準備了。

幸村見到熟悉的白色/網球套裝,笑着招一招手:“佑君。”

頓時準正選們的視線集中在徐佑身上,帶着好奇和訝異。幸村很少對人有這種态度。

徐佑走下立海觀賽席的階梯:“幸村君,久等了。”

“我等下會去教練席坐着。”幸村輕飄飄地掃一眼站立不動的衆人,大家這才如夢方醒般各做各的事情,“佑君就在這看吧,視野挺好。”

“好。”兩人像往常一樣并排坐下,徐佑張望一眼四周,“士氣高漲啊。”

“只是縣大賽而已,立海的全勝不成問題。”幸村斂一斂披着的外套,“不知道佑君有沒有興致借此評估一下我們準正選的水平?”

“我會的,”徐佑從網球袋裏拿出紙筆,“說起來幸村君的外套?”

“呵呵。”幸村壓低了聲音一臉神秘,“這可花了我好大一番功夫呢。”

“很厲害。”

“我接受喽。”

丸井偷瞄臺階下一黃一白兩道身影的互動,拉拉仁王的衣擺:“他們談的很投入诶,是什麽關系?”

“我不清楚,你問他。”仁王拍開丸井的手朝真田指了指。

丸井沒去,柳倒是第一時間去詢問了:“真田,那位是神木君吧?”

“啊。”真田點頭,“經常和幸村一起打球。”

“神木佑,STC俱樂部成員,但從未在正式比賽中出現過。”柳想了想,打算去集中收集他的資料。看幸村和徐佑的互動,柳認為徐佑有96.9%的概率水平極高。

副部長藤原也對徐佑很感興趣:“神木君是麽?真田君和他比賽過嗎?”

“沒有。”真田答得幹脆,“只是偶爾碰過幾次面。”

“神木君我倒是知道。”

“圭?”

“鶴賢你也認識的吧,D組的宮川君。”三年級正選福山在衆人的目光下坦然自若,“他曾經和神奈川一些球員到SCT俱樂部去做過集中交流賽,和我提起過神木君。”

“是麽?”

“據說,神木君能贏過池君。”

三年級正選松本吃了一驚:“你是說池爽兒?”

“沒錯。”福山繼續抛炸彈,“三盤制,照理來講池爽兒是占據極大優勢的,但神木君笑到了最後。”

“果然很強啊。”藤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欣喜,畢竟這樣的球員在他們立海大附中。

“那個,池爽兒是?”

松本對桑原等小學弟解釋:“池君在男單界很出名,他已經在為出道為職業選手而準備了。”

“未來的職業選手嗎!”

“沒錯。”福山摸摸下巴,“我估計神木君也是在為将來的出道做準備吧?”

“職業啊......”在場的部員們都有些難以想象,畢竟國中早了點,而且大部分學生不會真的把網球當做未來職業考慮。

晚上神木就白天的記錄和幸村交換若幹觀點,幸村聽起來很在意徐佑的意見,兩人談得很細致,不知不覺間一個多小時過去,幸村擡眼看看挂鐘,打算結束會話。

【對了,佑君會來看關東大賽和全國大賽麽?】

【看時間和場地吧,我已經和奈津姐姐她們約好了會去看關東青少年網球大賽的表現,全國大賽奈津姐姐和江川桑應該也會有名額,不知道會不會和團體賽沖突。】

【原來如此,那麽到時候再約。】

【好,有時間的話我一定會去看的。】

【嗯,再會。】

和徐佑的印象相同,幸村很在意網球部,他已經開始擔起責任。這讓徐佑感到苦惱,當團體占據太大比重,個人心境在這種狀态下會有進步,但很難發生質變。可能未來三年內幸村都會卡在他的瓶頸期當中。

不過,即便是瓶頸期的幸村,也足以傲視一大批業餘選手了。

[這才是幸村精市吧?]那個珍視立海大附中網球部,将它的榮譽看得比生命還重要的,部長。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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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平時看小說嗎?

佑:打網球,沒時間。

幸:現在沒時間,以後可能會拿來消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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