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恻隐
神木在橫濱市有縣本部分配的公寓單間,他這十多年履歷不錯,三課的中江警視挺看好他的,評價他大概有機會晉升警部。
說實在的,他這幾天有些憂慮。橫濱這裏的一所公立中學又被爆出暴力欺淩事件,雖然很快就解決了,他還是聽到隔壁幾位同事提及。
立海大附中是神奈川有名的私立初中,歷史悠久,教學嚴謹,體育方面成績突出。嘛,最重要的是沒什麽醜聞,這也是神木當初放心讓徐佑讀這所私立中學的原因。徐佑如果想去讀公立初中,反倒會讓他更緊張。公立學校就近入學,怎樣的學生都存在,有些公立國中的名聲不是太好。
呀,兒子不在身邊,總有種不安感,容易想東想西。
漸漸進入夏季後,徐佑更喜歡去海邊呆一呆,神木宅離海邊比較近,走個十幾分鐘就到了,距離立海大附中這所海濱學校也只有半個小時的路程。
學校還會組織一些海邊清理或者美化活動,各個社團也會來做拉力以及各種特殊訓練。
徐佑這天計劃的體能訓練較少,因此來到海邊時,正好網球部一行在負重跑圈。活力少年們就着與海面戲耍的夕陽,氣喘籲籲地奔跑的場面總是那麽有朝氣。
他不由一笑。[很刻苦啊。]
天分這種東西就像一粒種子,在汗水的揮灑下方能展露尖苗。一直的勤奮可以補足水分,使天分綻放光華成為可能。但僅僅是可能。
只有享受,沒有疲累、迷茫、苦悶做基石的大徹大悟是不存在的。
探索過程中的負面情緒和正面情緒就像太極陰陽兩魚,相互交融,共同對人作用,才可獲得心境上的進益。
這其中的平衡把控,正是徐佑幾十年經驗下攻克的難關,也是他眼中窺見的一絲大道。
不過這不是他在網球上最主要的感悟,最主要的東西他已經毫無保留地和幸村分享了。
“佑君。”
“幸村君。”眼前的幸村身上沾着些沙土,臉上的汗水沾濕了白色吸汗帶,整個人顯得有些狼狽。不過比起身後因一句“結束”而直接癱倒在地的部員,倒顯得游刃有餘多了。
“訓練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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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佑君今天有空啊?”
“是的,前幾天任務繁重,今天是調整時段。”
“那好啊,正好和我們同路回家嗎?”
“本想來看海平複一下心情的。”
“唔,我忘了佑君剛來。”和徐佑一起走到休息處的幸村披上外套,朝他溫柔地笑一笑,抱起一摞部員們的外套往海邊走去,“那不打擾佑君了,再會。”
“再會。”
日本的校園生活沒有徐佑想象中那麽難以融入,也沒有傳言中那麽糟糕,處處充斥着暴力與冷暴力。
只不過總有那麽些陰暗的地方,太陽東升西落,卻無法照到,就像福利院的那片“角落”,即便髒物被清掃,終究還是無法暴露在光輝之下。
班上的女同學杉崎,即便進入夏天了也還是穿着長袖,看起來更加怪異。有流言說她在做些......不光彩的兼職活動。有那麽幾分依據,因為她對皮膚遮遮掩掩,加上有時候姿勢并不自然。校風嚴正的立海大附中,學生們家教素質大多良好,對此帶有的異樣眼光反而更多。
“坂上,你聽說了嗎?杉崎在做那種......”
“誰知道呢,我聽說她媽媽幾年前就跑了,現在她着跟她爸爸。”
“難怪啊,有人養沒人教。”
“就會朝人瞪眼。”
“......”
這就是流言的壞處。
家裏那一群醫生不是吃幹飯的,恩父也是醫生,徐佑在醫學上再怎麽沒興趣,總有些膚淺的認識,更何況他跟那兩位主攻骨科和神經科的鬼才關系不錯。
他可以肯定杉崎同學的境況很糟糕,比那種嚴重很多。
這就很奇怪了,為什麽杉崎會被送到立海這所私立學校呢?有名又嚴格,重點是學費比公立貴很多。
她的那位父親想法很複雜啊......
孤立的範圍更加廣泛,乃至于出現越界的舉動,而後因當事人的沉默和忍耐變本加厲。
體育課上的徐佑很亮眼,尤其是網球和弓道科目。在班級同學的眼中,網球場上的神木同學與平時截然相反,氣勢淩人,眼神也帶着仿佛刺透靈魂的攻擊性。這樣明顯的反差使得女生們對他好感飙升到一定界限。
這節體育課上網球科目,徐佑的對手是丸井。紅頭發的開朗小夥在網前很積極,徐佑承認丸井确實有在網前活躍的實力,但他完全可以做到用控球把丸井逼死在底線。
越打越郁悶的少年還沉不住氣,連帶着失誤一個接一個,到最後全線崩盤。
“呼——”
“puri~嶄新的光滑零蛋呢,文太。”
“啰嗦!”
丸井有仁王遞毛巾,其他人倒想給徐佑打下手,不知是徐佑的氣勢還留存着或如何,沒人上前,他也不甚在意。
下課時一直不見人影的杉崎終于出現,運動服灰撲撲的有些髒亂,站在隊尾被老師訓誡幾句,悶悶不出聲。班裏有些神情上似乎在看笑話,也确實被愉悅到了。有些同學或許意識到發生什麽,不過已經發生的事情他們不能如何。
杉崎這種流言,女生對于打抱不平的顧慮更大,她們肯定不想沾惹上那方面的人事。男生們也不想出頭,桃花這種東西也有偶爾做做好事便被別人主動貼在身上,甚至還能粘個三年的。
說到底,班裏所有人本身與杉崎并不親近,也可以說達到漠視的距離。于是“并不過分”的玩笑下,沖動很難産生。
這大概是再好的學校也無法避免的,對某個別學生的苦痛吧?但此處根源并不在于學校......
“我說你怎麽跟個悶罐頭一樣呢?”
“就是,說不出一句好話嗎?”
“那個的時候大概能說出來吧?啊不對,是叫出來。呵呵。”
“什麽這個那個,”坂上輕哼一聲,拍了一掌杉崎的肩,“喂,你好歹對同學禮貌點吧?連‘謝謝’、‘請多關照’和‘對不起’都——”
“坂上桑?”三人扭頭,看到徐佑在道邊往這裏看,立即擺好淑女的姿勢朝徐佑欠身。
背着網球袋的少年似乎不知道四人聚在偏僻的綠化帶做什麽,走過來:“剛剛從書道社回來,正要去家教室,坂上桑順道一起嗎?”
“啊,好的,我們現在就走吧。”坂上朝朋友揮揮手,跟上徐佑,因為關系并不親密,他們之間還有相當的距離。
兩位女生因剛剛的情況驚疑不定,也一起走開了。
低着頭的厚劉海女生這才提着包往校門口緩緩走去。
校園欺淩在立海裏更多的體現在口頭或者冷暴力,立海對霸淩管控非常嚴格,真的明顯了老師不會坐視不管,學生會紀律部也負責監察這類事情,他們在學校裏巡邏也不僅僅是為了查穿戴禮儀和有沒有人喂流浪貓狗什麽的。
六月份的教學參觀日在金曜日,神木大清早趕回來,穿上正裝在鏡子前認真打理。
“工作呢?”徐佑把自己的便當放進背包。
“請假了。”
“只是去學校參觀,不用化妝吧?”
“稍微弄一下,沒關系。”開學後難得去學校的日子,神木認為自己需要表現得完美一點。
“......”
父子倆到學校後,徐佑去上課了,神木在校園裏逛。立海的初中部在初中裏算面積大的了,路上的家長們舉止儀态也挺好,神木逛完兩圈後去旁聽一年級B班上課,在C班那裏看到顯眼的深藍發男人。
[嚯。]神木挑挑眉。[幸村小子的爸爸?]似乎是搞藝術的才子?
暫且不提神木內心的某些小九九,徐佑發現杉崎父親也是位西裝革履的男子,在家長的人群中很普通,倒是神木因其陽剛的氣質和恰當的容貌突出了一些,受到關注。好在神木懂得人情世故,不顯得那麽“鶴立雞群”。
中午幸村找到徐佑,邀請他去屋頂庭院吃午餐,留下兩位父親面面相觑。
幸村明浩和善地上前握手:“神木桑,請多指教。”[你兒子占走精市不少時間啊。]
神木浩澤笑着伸手回握:“同指教,幸村桑。”【你兒子總是約我兒子去打網球,害得我想帶小佑出去玩都得預約!】
[哼!]
【哼!】
與父親這邊相反,兩孩子那分外和諧。
“關東大賽臨近,幸村君似乎更加忙碌了?”兩人雖然在一個學校,見面的時候卻不多。
“因為剛剛接手網球部嘛,總有些需要掌握和處理的東西。”
徐佑吃完小盒午飯,拿出一根能量棒啃着:“唔......不用這麽急吧?離社團裏的學長退部還有好幾個月呢。”
幸村撇一眼徐佑小小的飯盒,再瞅瞅自己這裏還未解決完的愛心便當,忍不住偏了話題:“佑君吃得太少了。”
“少食多餐。”徐佑拍拍手上的屑末,“沒問題,下午還會吃兩塊麥餅。”
“感覺口味好淡。”
“嗯......習慣了。”他是因為要控制飲食,家裏不必要這麽做的人照樣會保持寡淡的口味。比如尤其寵他的純鈞道長和雲苓前輩,兩人都比較偏道家,始終淡泊于口腹之欲。
說起來...兩位前輩還是同性...
徐佑的神情一瞬間恍惚起來。家裏重在情投意合就是這樣的結果,完全不遵循男女一對的自然規律。
“佑君?佑君——”
“啊,是!”
“我聽文太說你體育課上把他削零了。”
“丸井君是位不錯的對手。”
“那我呢?”
“幸村君當然是我最為期待的對手。”他們每一盤比賽都很精彩。
“佑君也是。”幸村雙手抵着長椅,低頭看被太陽照射的地面和兩個影子,“吶,我最近都贏不了佑君了呢。”
徐佑一怔,心裏暗暗憂心:“...每個人的球風都說不準要如何才能精進,幸村君想進取是好,只是...不必過于在意。”
“啊——說的也是。”幸村甩甩腿,仰頭看看梁架,“勝負欲過猶不及,我有自己的路徑,佑君是這個意思麽?”
“貼切。”
作者有話要說:
比賽發揮跟近期心理狀态有很大關系。
08年費德勒6月在法網被拉法直落三盤,第三盤還打出0-6,很明顯是心态崩了。
8月的溫網肯定受到影響。
幸村這段時間事情比較多,注意力不是很集中。在目前階段,他的綜合實力高于徐佑。
賽制對兩人的勝率也有關系,賽制時間越短,經驗造成的影響越小。
即目前情況:七球制幸佑八二開,一盤制□□開,三盤制二八開,五盤制基本是徐佑贏。
比賽是很複雜的。但就算我不給立海金手指,該贏還是會贏,因為立海的表現引導出來的強大符合客觀規律。
作為名門戰隊,立海能保持常勝是有原因的。
比如徐佑這樣的職網老将S卡,沒幸村的話,立海其實得不到。但幸村又為什麽就選擇立海?為什麽喜歡立海?為什麽心甘情願為網球部付出?
這是個現實世界,所以我會補足過去和未來。但具體描述在國三,大家想看的話要等好一會兒。
(我好像從來沒看過增加過去線的立海同人,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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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今天最稱意的事情是?
佑:和幸村君比了三盤,很精彩。
幸:和佑君比賽,我很滿意。(小聲)雖然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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