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巧合

白得發灰的牆上噴灑着紅色顏料?還是,血?

好惡心。

一股腥味和鐵鏽味。一呼吸就灌進他鼻子裏。

刀片鋒利的通風機還在轉,往外甩着有顏色的“水”。

地上的是什麽?人嗎?但是姿勢好奇怪啊。為什麽頭和腳會在一起?

還有桌子上,椅子上。

紅白的,一點一點的碎石頭。

不對,粘着粉紅色的碎塊。

壓在他身上的人是誰?地上的劍沾滿血。

劍......

樞衡!

潮濕的手覆在臉上,從口鼻往上摸,最後蓋住雙眼。一片不知色彩的雪花,鐵鏽味更加濃重。臉上黏黏糊糊的。

“別看。”熟悉的聲音罕見得蒼白無力。

“樞......”

“別看。”輕輕的短句末尾攜着嘆息,“別看。”

“......”

好。

我不看。

“吱——”

“是嗎?竟然會這樣......”D伯爵合上契約文件夾,“啪”一聲輕響在寂靜的寵物店中清晰可聞。

“這就是您選擇神木君的原因嗎?”

金色氣運。

“原來如此,能與那個相衡的只有那個自己。”

沉重的眼簾微微掀開,背部的疼痛依舊存在。眼前明晃晃一片,光。

[會沒事嗎?]

“別看。”

“好好打網球。”

[我知道......不看就是了。]

護士被床頭的按鈴喚來,尾随而至的是還穿着警服的神木。

“小佑!”神木嘴角下彎,低沉的嗓音難掩已經稍稍減弱的心驚,“只是皮肉傷,沒事的,啊。”

“有點疼......”徐佑被護士小心扶起來,背上不敢過于緊繃,“推我的人......”

“她在外面,我叫她進來?”熟知兒子性格的神木明白他想道個謝。

一分鐘後,女生和男生在單人病房裏相顧無言。

徐佑動了動手指,強笑:“杉崎桑,好巧......”

“網球,不會有影響吧?”不太熟悉的可愛聲音,和表演時的歌聲差很多呢。

“不會,謝謝你。”出車禍對他而言可不是“出車禍”這麽簡單。

杉崎兩手揉握,似乎有些緊張:“之前,謝謝你救了我。”

“呵呵。”徐佑無力地淡笑,“說救也太誇張了點,再說我沒什麽功勞。”拿到簽名,參加招募選拔,入選成員,搬到集體宿舍,在班裏變得開朗。都是自己争取過來的。

“......我也只是推了你一下,是你救了自己。”

“......”徐佑不再争辯,“沒受傷吧?”

“沒有。”杉崎與她眼中清高的少年相顧無言,最後索性幹脆地道別,“我,我還要回去排練,拜拜。”

“嗯,路上小心。”

神木端着熱粥與少女擦肩而過。做了四年父親的人在父子獨處時難掩自己的心慌。

“小佑你......以後小心安全。”他想說“兒子你吓壞我了”,但是兒子也許會回“對不起,讓父親擔心了”。

他想表現一下自責,但是小佑從來不會責怪他什麽。

太懂事也不好。

輕輕環住自家兒子,他們倆好像從沒這麽接近過,他能感受到瘦弱身軀表現的驚訝和疑惑。

“以後別再出事了。”總感覺他為了工作對小佑有些忽視,雖然這都是些無法預料的意外,但是......

他是爸爸嘛。

親情産生的小情緒有時候也不需要理由。

“我很小心。”徐佑無奈,有些事情真不是想躲就能躲的,“以後不會了。”

開朗的短裙女孩其實有些不耐煩,但好夥伴杉崎非要等男生的監護人來了才走。

“呀,奈醬你也太沖動了,萬一自己被車撞到怎麽辦啊,萬一那家夥不護着你呢?現在躺着的可就是你了诶!那我們下一次演出怎麽辦?”

“不是沒事嘛。”

并排走着的女孩快走幾步前傾側身觀察一旁的同隊夥伴:“你不會是看上他了吧?話說氣質看上去确實蠻不錯的。”

“才沒有!”杉崎大聲疊口否認。

小林顯然沒聽進杉崎的辯解,自顧自低喃:“所以剛剛奈醬是想上去搭讪?那也不至于冒着被車撞的危險跑去推開他吧?英雄救美?不對,美女救英雄?”

“我說了不是......”杉崎輕嘆一聲。她只是想上去道個謝,在學校裏一直都沒機會。

大概,她真的願意豁出命去救。

在黑黢黢的海裏溺浮的人,總要得到燈塔的光明,才有游上岸的希望。

大步奔跑的身影在醫院中穿梭,身後是跟來的護士,追不上,只好嚴肅地呵斥。直到一間病房門前。

“真的很抱歉,我沒想到朋友會受傷住院,剛剛失禮了。”溫和的聲音在走道間傳散。讓徐佑的驚詫有瞬間慌亂,随後平靜下來。

“下次注意哦!”

“是,給您添麻煩了。”

開門進來的幸村臉色很差,神情也談不上愉悅,甚至露出點氣惱的神态。

徐佑直覺不太對勁,他只是受了點傷,擔心是合情合理的,但至于這樣嗎?

現在他的情況很尴尬,幸村鎖了門直勾勾地,有些“失禮”地盯着他,什麽也不說。

[不用鎖門吧?]哦,他現在關注點是不是不太對?

“幸村君?”某人被看久了有點心虛,在幸村面前說謊圓謊頗有難度。

“一點皮肉傷,應該趕得上關東大賽。”

“額......還沒恭喜出院呢,接下來是要适應性訓練嗎?需要我幫忙嗎?”

被一雙琥珀色眼睛直視的病人露出窘态,幸村忽然嘴角一挑,溫柔地回答:“不用,佑君安心養傷吧。”

“唔......”不對勁啊。但是幸村的話并不違心。

幸村神色如常地走近,拉來椅子坐在床邊:“我打佑君電話打不通,神木叔叔接通後才知道你出車禍的事情,”

“沒有車禍。”徐佑小聲嘀咕,“玻璃劃傷。”

“呵呵。”意味不明的笑。

“醫生說半個月就能自由活動了,所以真的可以趕上關東大賽。”可別把他的名額給削了。關東大賽,老實說給他的印象尤為深刻。他拍劇的時候真的“瘋了”。

幸村不置可否:“佑君好像很關心關東大賽?”

“當然關心了......”徐佑火速反省自己的話,“因為幸村君很珍重關東大賽啊!”理直氣壯,但總覺得有哪裏不對。

“呵呵——謝謝佑君。”幸村看向徐佑的右手,不時瞥一眼他的表情。[今天意外地直白啊,神木佑。]

幸村笑眯眯地道別時,徐佑竟有種松了口氣的感覺。他不應該對知己抱有這種态度,是因為幸村今天氣勢太強烈了嗎?

神木又給他請了一個星期的假,理由是車禍。

這兩年還真多災多難吶。

徐佑躺在病床上,細思這場意外。簡直猝不及防,他自己也吓一跳。

正好在幸村出院的時候......

如果失控的車真的撞上他,倒不至于會當場死亡,癱瘓應該有可能吧?再輕一點...腿瘸了?終結運動生涯嗎?

但是杉崎剛好就在那裏,而且剛好離他比較近推了他一把,避開沖進來的車。

真奇妙。世上就是有這麽湊巧的事情。

幸村是不是有察覺到什麽?畢竟時間太湊巧了。但是怎麽也不會想到「等價交換」上吧?因為這不現實,普通人沒有「等價交換」的能力和自覺。

可能是覺得他們倆都很倒黴?一個出院了另一個住院,所以忍不住惱起來嗎?

“嘿!”丸井靠前場的邊線小球拿下賽點,和桑原下場休息。仁王和柳生也在旁邊相互拉伸放松。

“文太,你說我們要不要去看神木?”有點擔心啊,他們立海的頭頭一個兩個接連出事。仁王懷疑這兩年運勢不太對。

喝水的桑原扭頭:“神木怎麽了?”徐佑一般周末才來網球部陪練,平時和柳的溝通比較多。

“請病假,住院。”丸井往嘴裏丢一顆硬糖含着,“部活結束六點多,來得及嗎?”

“會不會打擾神木君?”

“不會。”仁王從外套裏掏出手機晃了晃,“他回複說閑着呢,正好我們去給他帶筆記。”

“那正好啊,我......”丸井眼神往仁王身後一撇,閉嘴不說話。

“你什麽?”

“文太還要去SweetS搶購今天限量的藍莓蛋糕,所以筆記托付給我帶給佑君。”仁王一哆嗦,知道幸村在他身後,“是吧?仁王。”

“嗯嗯嗯。那就拜托你了。”[puri~背後發涼呢。]

“麻煩幸村君辛苦一趟,代我們去看望神木君了。”

“無妨。”在幸村的注視下,四人起身去做訓練表下一項目。

“仁王,你不覺得幸村有點可怕嗎?”

“心情不好。”仁王想了想,提醒自己後桌,“最近專心一點,如果你不想加訓到7點。”

待在原地沉思的幸村被柳切斷:“幸村。”

“柳,剛剛是小西桑嗎?”

“是,她說關東大賽馬上就要開始了,想和男網進行一場試煉賽。”

“啊,對,今年女網的成績不錯。”小西是立海大附中女子網球社團的部長。今年女網也拿到縣大賽優勝,成為關東大賽的種子隊伍,小西對全國門票,甚至全國獎杯,肯定是有企圖的。

“我們這周末預訂和相原一中進行練習賽,還沒有聯系,你覺得呢?”縣大賽之前他們聯系的都是臨近縣和東京的友好校隊,縣大賽後才有意與本縣隊伍打友誼賽。

“小西桑有這種想法,我們當然不會拒絕。只不過隊員的心态呢,會不會出問題?”男子組和女子組網球本來就存在身體素質的差距,何況他們男網,不是幸村自滿,确實是全國頂級。削零真不是開玩笑的,太打擊自信心了。幸村更不可能放水。這也是立海大附中女網不考慮和男網進行比賽的原因。

“小西桑說正選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而且,”柳輕咳一聲,壓低聲音,“今年女網陣容不錯,縣大賽打得很輕松,所以正選們有點自滿。”

“那就放在這周土曜日下午進行吧,麻煩你聯絡了。”

“好的。”

作者有話要說:

杉崎事件的根本原因不是校園暴力,是家暴。我以為表現得還算明顯……

徐佑對血腥有陰影。簡單地說,他被自己救過的人坑騙了,然後徐鈞過去救他,跟削豆腐一樣砍人,但是最後救他的時候,被排風扇一樣的絞肉機攪沒了兩條腿。

本來是會攪到徐佑右手的。

所以他極其讨厭風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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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近期對誰抱有歉意?

佑:父親,因為每天的行程安排......好像忽略了他。

幸:島津、小泉、五十岚他們,和我們同一屆,在網球部做了三年的第二梯隊。沒法上正式比賽表現,但是還堅持訓練,沒有懶散松懈,真的很不容易,也挺抱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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