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沖鋒與謀取

“聽說你的稱號是‘皇帝’，”立石和顏悅色，“很霸氣。”

“就是不知道是否名副其實呢。”

十足的挑釁，真田立即應下：“我會證明給你看。”

“比賽開始，學長隊立石先發。”

幸村瞅瞅神永，再瞅瞅增田，忍不住打探消息：“立石桑他......”

“鬼靈精。”增田勾勾嘴角，“聽說真田君有「風林火山」的奧義，我還是挺期待他能教立石天外有天的。”

“不好意思，增田桑是和立石桑有矛盾嗎？”總覺得增田在言語上一直針對立石，嗆聲的感覺。

“沒有的事。”增田認真地否定了，“我們倆習慣這麽相處。”

“立石前輩曾經說，增田桑經常欺負他。”近江笑呵呵的，“有一次他被叫走，說的還是：‘大魔王又拉我做苦力。’想必是增田桑吧？”

“那次啊。”增田兩指抵住下巴，“什麽苦力，你聽他瞎扯呢。”

“哇——”場上的形勢打斷場邊的交談。立石的發球被真田幹脆地抽回底線，而接下來，真田的高速球“風”被立石反手拉回，持續的“山”防守後，真田找到機會球用“火”高壓打算得分，卻被立石吊高至底線。

[15:0]

“力道不錯。”立石左手拿拍，甩一甩右手，略微活動右手腕部，“基礎夯得很好。”

“不過，你要知道，我現在25歲。”15歲和25歲的身體素質差距可不小，何況立石從來不把自己的球拍扔到儲藏室裏積灰。

“如果幸村君想問立石桑現在的水平，我倒是最清楚的。”神永和增田交換一個眼神，轉頭看向賽場，“立石桑調到東京工作後，我和他是一個俱樂部的會員。”

“我和他一般打三盤制，勝負三七開，我七。”

“能帶立海摘取全國桂冠的都不是軟柿子，也不是沒見過世面的鄉巴佬。”場上立石看似仍在被動防守，“我想真田君需要先擺平心态。”謙恭些去琢磨立石的擊球方式，不能習慣性地擺着“皇帝”的架子。

“不然他真的沒法和立石桑打。”不是所有人都承受不住真田的猛烈攻勢，關東決賽上神永就看出真田的球風，可以說立石完克真田，如果真田想贏，必須做出改變。

“他會有分寸的。”幸村不怎麽舒服，增田察覺到，右手拍拍神永的左臂：“不能這麽說，真田君确實在嚴肅對待。”

神永瞟一眼幸村，聳聳肩，閉口不言。

回到賽場，立石看似對真田的猛烈攻勢游刃有餘，即便是底線進行高速球對攻，通常也持續到真田産生控球失誤。

“Out.”

［game set, The seniors 1-0］

“從目前的表現來看，立石桑的技術相當完備，各種球型都能運用自如，他的穩定基礎和對節奏的掌控度讓真田很難進行破發。”柳記下雙方的交鋒過程，做出階段性的定論，“立石桑輕松保發，或許接下來他會馬上嘗試破發。”

如柳所料，立石的接發十分刁鑽，一回合便反客為主，進行控場。真田采用的以平擊、抽擊為主的回球方式看似對立石毫無威脅。

[0:15]真田随球上網，被立石打出側旋穿越得分。

“現在是一邊倒嗎？”桑原面露驚異，“前輩很強，但是那可是真田啊......”全國級別的高手，“皇帝”真田。

“不能這麽說，”仁王話說半句，被場上賽況吸引。

真田的高壓扣殺再次被立石半截擊回後場，穩穩當當地落在底線。

[0:30]

“我覺得剛剛的情況得下削的......”丸井嘟嘟囔囔，“立石桑都到中場了，明顯預判到真田會扣殺。好吧，真田擅長高壓，威力也很足，但是我還是覺得應該在網前打截擊戰，試試說不定能找到漏洞打穿越呢？”

“立石是全場型。”增田侃侃而談，“真田君也是。看樣子真田君擅長正手和高壓，立石他擅長接發和反手，尤其是反手，這個天賦相當稀罕。”

“對。”神永點頭，“我吃虧就虧在這塊。”

“所以，呀——”只見真田雙手持拍拉拍，如揮劍斬擊一般，只瞬間便将飛來的高速球擊回，側上旋的高速球劃過意想不到的曲弧，呼嘯着砸在右後側邊角。

[15:30]

場面寂靜一瞬，緊接着是一兩聲驚呼：“引拍好快！”

“動如雷霆。”真田做好後搖，整一整黑帽，“現在才真正開始。”

“嚯？”立石饒有興味地轉轉拍，“那就繼續吧。”[你以為我在小看你嗎？男孩。]

輕視，可不是一個決策者該有的态度呢。

“真田的動如雷霆，雖然威力很強，速度極快，但是它需要充分的前搖，這就意味着，如果真田想使用這一獨特技巧，必須增強腳力，或者提高預判能力。”幸村平淡地做出評價，不露喜色，“既然現在用出來了，應該有些自己的考慮吧？”

“同感。”神永突然眼前一亮，“诶？是放小球了？”

真田以高壓的淩厲動作斜拍輕叩挑高球，立石預判失誤，小球得分。

[30:30]

“難知如陰。”真田橫拍于身前，擲地有聲，“「風林火山陰雷」，這就是我的奧義。”

“不必再試探了，立石桑。”

“一決勝負！”

“真田。”幸村笑容溫和，雙手放下，右手揣兜，“加油！”[雖然局勢不容樂觀，但是，你苦心孤詣的成果，我們都能體會到。]

“沒想到他還藏了這麽一手。”仁王轉轉辮尾，“底牌啊。”

[我明白，那天之後，我知道你一直對我“劍道式”的球風心懷不喜。]真田單正打出大斜線，往左稍傾後迅速向右前移動，将立石的下旋切球往正手區削回。[劍道是劍道，網球是網球，如果劍道的模式能完全運用于網球，那網球和劍道就是一種東西了。]

事實是否定的。

劍道的姿勢，用在網球上，是會讓旁觀者發笑的。你會發現你的回球根本過不了中網。

同樣，劍道的攻擊方式，套用在網球上，會讓網球老手們暗笑，他們占了大便宜。這就好比讓一個數學家去咀嚼詩意，雖然視角奇特，但不美。

他的劍道功底是大部分人不具備的特殊優勢，而這份優勢如何與網球這項競技兼容，同樣是他面臨的大問題。

不動如山的底線相持後，真田再次以旋轉、速度兼具的雷得分。

[40:30]

劍道好比一個沖鋒士，而網球是将軍之間的博弈。

其疾如風、其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動如山；難知如陰、動如雷霆。

兩兩相對的形式，往上組成三套互相貫通的戰術，再往上形成一個奧義。

單獨使出一招很簡單，如何去融會運用，這才是“兵法”永恒的難題。

［game set, First stringers 1-1］

[某些道理是共通的。]徐佑在裁判席掐表。[以“兵法”的思維應對局勢，某種意義上和“控場”策劃相應。]不過就目前看來，真田對“兵法”視角的戰術運用還不熟練。

“真田君的實力确實有些超出我的預想。”神永的目光随來回的網球移動，“可能幸村君不太了解立石，我說立石克制真田君是有理由的。”

“帶領立海拿到全國優勝的部長，我、幸村君、立石桑。”

“我們具有共通特質。”

幸村不置可否。

[假動作，正手球。确實棘手。]目前已到破發點，立石不見一點焦慮，他依節奏在底線拍球。[變奏有一套。但是，有缺陷。]

中速上旋球被真田抹消旋轉，低速打回中場，立石平擊拉到反手區，真田以“風”直線擊回正手區，立石正手打大斜線，有所料的真田跑去追球成功，切球到中場，立石預判有點偏差，一個挑高被真田後場高壓牽至正手區，又一個挑高，被真田淩空抽擊至反手區。

“水平很高了。”幸村搓搓手，有些躍躍欲試。

最後真田在前場又被立石的高吊球牽到後場，回球下網。

［Deuce］

“真田的耐力不是問題。”丸井揉揉腿，坐下，切原見狀也坐下來，“他這種狀态能保持很久，所以立石桑在怎麽應對？”

“正在挖坑。”神永話音剛落，第三局結束。

［game set, First stringers 2-1］

“真田破發嘞！優勢很大。”

“不一定。”幸村輕輕搖頭，“立石桑，接發破局有一套，他對破發應該有心理準備。”[不知道弦一郎察覺到了沒......]

[正手、高壓，追球救球範圍也很廣。]立石擦擦臉，搓搓手心。[已經形成相當穩固的體系了。]

[可惜對那方面一直都沒有自主意識。]性格如此沒辦法，若能擴大自己的優勢，倒足以笑傲大部分球員。

“Time.”

目标邊界的上旋球被雙反抽回，氣勢洶洶地直達反手區底線。真田一時反應不及。

“漂亮！”幸村甩下外套，按一按右手腕。

[漂亮。]徐佑坐在高椅上有點難耐。

[0:15]

第二球目标指向人身，立石稍一跨步挪位，半截擊讓真田用“雷”的想法落空。

“真田君的發球其實，中規中矩。”

“一時不太适應，他沒見過接發出色的選手。”對業餘選手而言，很多人都傾向于花費大量時間去練正反手，發球可能也會稍微注重一下，但是接發的訓練，一般沒人專門去做。

“接發不僅僅是接到球，能否逆轉發球對節奏的主動性，才是接發是否成功的指标。”

［game set, The seniors 2-2］

“真田開始動搖了。”幸村蹙眉，“自己還沒發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