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青蜜回到自己屋裏思考這一連串事情的細枝末節......
盛芳洲既然是最關鍵的人物,那最開始布局下手的一定是她身邊伺候的。明明沈钰夜裏回了自己的院子,她怎麽還會以為沈钰留宿了?多半是當晚值夜秋竹和秋菊兩人合着夥騙了她,或許是做了什麽手腳。
時日過了這麽久,算準了日子讓盛芳洲自己懷疑有孕,接着丫鬟去尋管事婆子請來大夫,後來這位大夫消失的無形無蹤。
最最奇怪的是盛芳洲仗着肚子裏的孩子對府裏所有人指手畫腳,教訓了程媽媽之後,程茹蘭并沒有立刻回擊,卻在兩日之後胸有成竹的說盛芳洲懷的不是沈钰的孩子。居然敢篤定的給她灌藥落胎,也不怕沈钰回來之後給她難堪?
冬梅确确實實被人陷害,當日傳話的小丫鬟已經尋不到蹤影,青蜜特意叫來青潋滟問了話,只一句與她何幹推脫了幹淨,說是有人借她的名義去騙的冬梅,誰知道冬梅平常得罪了多少人。
青蜜可以肯定,程茹蘭早計劃好用清芷院的丫頭去挑事,巫蠱之術的人偶多半也是她派人埋在園子裏的。
盛芳洲不知不覺早已步入了他人設好的圈套卻渾然不知,府裏就這麽幾個說得出的人,下人哪有通天的本事來做這些手腳。
事情發生的太突然,青蜜先吩咐冬竹備好筆墨寫了封急信,拿出沈钰交給自己的印章蓋上,叫來沈管事囑咐一定得盡快送去京城侯府。
“冬雲,你去問問,盛姨娘身邊伺候的秋竹和秋菊這會兒在哪兒呢?”
“好的,青娘子,我立馬去。”
青蜜琢磨,她們對兩方來說都是關鍵,又喊住冬雲,把手裏的印章交給她:“你帶着幾個婆子,讓她們把秋竹和秋菊先領到房裏好好看管。誰要是阻攔你,只管給他瞧瞧你手裏的東西!”
結果沒一會兒,冬雲回來告訴青蜜,秋竹兩個已經贖身離開了沈府,問了不少人,都不知道她們去了哪兒。
手腳幹淨利落,青蜜懊惱怎麽沒早點想到背後的主謀會讓所有不利的證據消失!種種跡象,全部指向程茹蘭的身上!
程茹蘭閉目養神的倚在榻上,聽着程媽媽回話。
“二姑娘,我已經讓人把秋竹她們送回了老家,何況賣身契還在姑娘你手裏,想來她們也不敢亂說什麽!”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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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媽媽有些擔憂的問:“青娘子已經讓人在府裏找她們兩個了,聽說她手裏還有沈家大爺的印章。二姑娘,我們是不是.......”
“難不成我應該害怕嗎?”程茹蘭淩厲的對着程媽媽質問:“為什麽要怕!他沈钰從京城裏趕回來至少需要半個月,又不是青蜜出了事,沈钰不會着急。”
程茹蘭心裏一陣冷笑,何況自己明兒就會離開這裏回程府,沈钰不會為了個姨娘和根本不存在的孩子上程家去興師問罪。
“二姑娘,京城侯府的老太太逼着程國公府和老爺太太給您訂了親找了人家,不過半月姑娘您就得嫁去京城了,事已如此無可奈何,太太定會給您争取最大的贏面!”
“我哪裏還有贏面!”程茹蘭沒想到沈钰會這般狠心,明明對姐姐是溫柔體貼,卻獨獨不願接受自己的心意。不然怎麽不早不晚,沈钰才回京城,侯府的老太太就給程國公府的太太遞了話。
程媽媽立在一旁沒了言語,當初以為老爺太太會送來好消息,沒想到卻是被程國公府打了臉,讓程二姑娘盡快的嫁出去。“二姑娘別氣餒,程國公府不是替您說了門親事嗎?既然是關侯伯的第三子,正房所出,也不見得比侯府差太多。”
侯府裏還有二房和三房的兩位對侯爺之位虎視眈眈,沈钰年紀輕輕,除了是老太太唯一的親孫子,不見得老侯爺會力排衆議讓他直接承爵。
反之關侯伯這邊,雖然嫁過去不是正房的嫡妻,但到底是大房這邊的,下面的幾位姨娘生下的都是姑娘,只有一位年紀不過三歲的庶子。
“爹娘只匆匆一筆帶過,交代我快些回府,根本沒和我說別的。”
“二姑娘別擔心了,程國公府說不定是覺得有些對不住老爺太太,為了面子,也得尋一門不差的親事和侯府比比。”
程國公府雖比不上沈侯府世家貴族,權勢盤根錯節,但好歹是先皇親封的國公,說起來也比侯爺高一等!
“程媽媽,我何嘗不知道,程國公府其實是指望我們程家兩位姑娘靠牢沈侯府。程國公年歲已高,下面的幾房至今毫無建樹,程家本就根基不穩,在京城世族裏根本沒多少穩固的相交。哪比得上沈老侯爺一句話,能讓多少朝臣貴戚附和!”
程茹蘭實在不明白,程國公府的大太太也有兩位适齡的姑娘,為何會舍了臉面去求關侯伯這門親事,便宜了自己?
“罷了罷了,事情到了這般地步,我還能拒絕嗎?名聲傳出去,怎麽還會有人娶我,讓丫鬟們收拾好物件,明兒回府吧!”
程媽媽那日被盛芳洲扇了幾巴掌,程茹蘭早想去和她理論,卻被幾個貼身丫鬟勸住,如今盛氏懷了身孕,雖說是庶子,可到底是長子,總不能直接還幾巴掌給她。
好在門房的婆子來說,盛氏房裏的丫鬟和請來的大夫在角落裏鬼鬼祟祟的嘀咕了半天,婆子覺得不對,就來回禀了程茹蘭。
程茹蘭派人叫來秋菊問話,以賣身契相要挾,才問出沈钰當夜根本沒在房裏過夜,盛芳洲不可能懷他的孩子。
秋菊又說出夜裏有人偷摸着進了盛氏的屋子,更讓程茹蘭确定盛芳洲為了盡快有孕早已珠胎暗結。
“可是二姑娘,老婆子我總覺得事情有些說不過去的地方。我瞧盛姨娘當日的樣子,好似對大夫說她有孕的事深信不疑,并不像是她買通大夫說假話裝做有喜!”
程茹蘭打定決心要讓盛芳洲沒了孩子,明明知道不是沈钰的,那只有是另外一個男子的。沒想灌了幾碗落胎藥,讓婆子踢她的肚子,卻被曹盈秀随後請來醫治她的大夫說她并無身孕,
此時在郊外的官道上,秋菊和秋竹兩人坐在馬車裏分着到手的銀子和金銀首飾。
秋竹不禁看花了眼:“秋菊姐,還是你有辦法,我只在盛姨娘的盒子裏見過這些好東西,從沒想到我也能有今天!”
秋菊得意的說道:“那是.....你也不想想,我們一輩子跟着盛氏,連她都不一定有出頭的日子,還真陪着她老死不成!”
“嗯嗯.......雖然平常盛姨娘對我們很差,可是到底是伺候了幾年的主子,我們這樣害她,會不會......”
秋菊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說什麽呢!怎麽是我們害她,都是她咎由自取,得罪了人都不知道,我們不過是做了一點點事,扯了幾句謊話。是盛氏沒有享福的命,只能被人陷害!”
“程家姑娘派人送我們出來,交代我們千萬不能再回去,或是出現在京城,她對我們說的話深信不疑,讓我們另外又得到一筆銀錢,真是沒想到哈!”
秋菊撇着嘴嗤了聲兒:“她也不是什麽好東西,雖然給了點銀子,可卻不肯把賣身契換給我們,還不是以此威脅我們!”
“說的也是!”秋竹只盼着盡快回到老家,接了爹娘和弟弟買大房子做點小生意,離沈府這些人越遠越好。
翌日青蜜被院子裏一陣叽叽喳喳的聲音吵醒,冬竹也興沖沖的進了屋噼裏啪啦前言不搭後語的亂說。
“什麽什麽....你說程茹蘭今兒離府?”青蜜可算摘出一句重點。
冬竹用力的點着頭:“丫鬟婆子都傳言,說是程家姑娘和盛姨娘結了仇,盛姨娘被她害的不能再有身孕,說是程姑娘要在主子爺回來之前溜走呢!”
等青蜜親眼瞧見程家的小厮和婆子進進出出搬運箱子的時候,她肯定程茹蘭離府是早有打算。這麽些東西,那是一夜能整理完好的,說不定是知道以後和沈家再無瓜葛,才狠下心臨走之前把盛芳洲打入地獄永遠翻不了身!
程茹蘭坐在馬車上掀開簾子,見到立在門那兒的青蜜,兩人互相望着也不說話......
想到青蜜連姨娘也不是,不知道沈钰對她的寵愛還能延續多久,程茹蘭心裏好受了不少,畢竟現在看來,是自己離開沈府,而不是侯府派人趕自己回去。
“你個賤人!咳咳......別想一走了之,等爺回來做主,看我不扒了你的皮......咳咳咳!”幾個小丫鬟攔不住盛芳洲,她既然想沖上馬車拉程茹蘭下來。
青蜜見她衣衫不整一副潑婦罵街的架勢,轉身吩咐幾個婆子把她請回院子。
“放開!放開我!”
曹盈秀好不容易才勸服盛芳洲喝了小碗藥,下人也不知道避諱,胡說八道,傳到盛氏的耳朵裏,她立刻沖了出來。
“盛妹妹,在下人面前吵吵鬧鬧成何體統,先回院子,有事慢慢商量!”曹盈秀在盛氏身邊小聲說着。
盛芳洲顧不得別的,只想上去和程如蘭拼個魚死網破,扯着嗓子厲聲喊着。門外還有三三兩兩的路人經過,對着他們指指點點的嘀咕。
程茹蘭穩坐在馬車上看着笑話:“啧啧啧......瞧瞧你現在的模樣,生出孩子也得吓壞他,還是生不出的好.......哈哈哈哈!”
盛芳洲被徹底激怒,咬了身邊一個婆子的胳膊掙脫開,卻被青蜜又叫的人給抱住。
“青蜜!你也是個蛇蠍婦人,怎麽!想要我眼睜睜的看着你的同謀就這麽離開,做你的夢!給我放開!”盛芳洲本就認為青蜜也參與其中,如今見她不肯讓自己去和程茹蘭理論,更是發了瘋的亂踢。
啪的一聲兒,青蜜一巴掌扇到盛芳洲臉上,打的她頓時愣住,等回過神想要還手,身後的婆子死死地抱住不能動彈,正要尖聲罵她兩句,又被青蜜扇了一巴掌。
“盛姨娘,程姑娘說的沒錯,你自己看看你現在的樣子,你丢的可是沈府的臉面。一個後宅的姨娘,哪有披頭散發的跑出來和外人吵鬧的。”青蜜見她臉上有不正常的紅暈,只想快些讓她回屋休息,三言兩語能對付得了程茹蘭嗎!既然不聽勸,只能硬來了。
盛芳洲哭喊着:“你又算是個什麽東西,居然敢打我!”
拿出荷包裏的印章,青蜜冷着臉對着周圍的人說道:“爺走之前把府裏管事的權力交給了我,你們總該認得這個吧!”
一些下人本來在旁觀望,畢竟得罪了哪位都不是好惹的,可眼下青娘子有了主子明明白白的撐腰,立刻上去三兩個扭着盛芳洲回了院子。
曹盈秀見程家的馬車已經走遠,上前對青蜜解釋着:“青妹妹,也怪我,本來好好的陪着盛妹妹坐在院子外喝藥,誰知你那堂妹還是什麽的,幸災樂禍的在門前和小丫鬟們大聲說話,全給盛妹妹聽到了,這不........”
見青蜜蹙起了眉頭,曹盈秀也不好多說什麽,領着自己的丫鬟回了院子。
“冬竹,你讓潋滟到屋裏來!”青蜜實在是怕了她,怎麽什麽事她都要湊熱鬧。
青潋滟跟在冬竹身後,漫不經心的走着。沒錯,她就是故意的,誰讓上回盛氏的兩個丫鬟為了碗破粥故意找自己麻煩,那日被罰不能吃飯還要挑水,差點暈過去。
“潋滟,我記得讓人教了你規矩,身為清芷院的丫頭,沒有主子吩咐,你跑到盛姨娘的院子那兒去幹嗎!平白無故的和她們一群人嚼舌根,好了,順心如意了嗎!”
“不知道青娘子在說什麽,我不過是看大家夥都在議論,查了兩句嘴而已。”青潋滟厚着臉皮死不承認。
青蜜正欲讓她和丫鬟對質,冬雲進屋傳話,江家大奶奶派人請青蜜去府上一趟。
怕是磐哥兒出了什麽事,青蜜顧不得別的,即刻讓下人備好了轎子,帶着冬竹去了江家。
青蜜邁着疾步往別院那兒走,迎面撞上一個人,擡頭一瞧,居然是寧遠!
“小三兒,你怎麽來了?”寧遠有些欣喜的望着青蜜。
青蜜雖然也驚訝寧遠會出現在江家,可實在沒時間和他閑聊,匆匆說了幾句,接着往青蒲的屋子去了。
還沒進門,聽見磐哥兒的哭聲,吓得青蜜掀開門簾奔了進去:“怎麽了怎麽了,磐哥兒沒出事吧?”
青蒲哄着剛睡醒的磐哥兒,發現是青蜜到了,搖着頭:“他能有什麽事,就算是生病了他爹也是個大夫,你急也沒用!”将懷裏的孩子交給奶娘,青蒲整理了下衣襟,無奈的說道:“是你的二姐府裏又出了事!”
“二姐?二姐她不會是......”
青蒲擺了擺手:“她和孩子沒什麽事,是秦垣房裏的那個有了喜的丫鬟!我聽說是你讓青酥和秦老太太說把她接回府的是嗎?”
“嗯,是啊,我還千萬交代了二姐,老太太盯着她呢,別沒事去找那女子的麻煩,鬧得不愉快。”青蜜估摸着青酥自己也要安心養胎,應該不會挑事。“大姐,不會是那個丫鬟仗着老太太撐腰和二姐争起來了吧?”
青蒲實在是對自己這個二妹沒了辦法,讓她好好在屋裏待着,沒事非要和黃翠蘭攪合在一起:“你想太多了,那丫鬟能争去了她正房的位置不成!是她的好姐妹黃翠蘭,給她出的主意:每日盡給丫鬟送去不同的補品,連着自己屋裏多的,全送過去讓丫鬟好好補身子。那丫鬟也明白有了孩子才有她日後的地位,小心翼翼的躺在房裏連走幾步都讓幾個人扶着,結果卻每日吃着大補的藥物,物極必反,讓孩子早産了,胎兒因為過大難産,眼下秦府裏正忙得團團轉!”
方才青酥把青蒲叫去商量,反複追問之下,青酥才對青蒲說了實話。
青蒲沒好氣的拍着桌子:“你看看她現在變成什麽樣了!要不是我趕過去,她還真聽了黃翠蘭的話,準備收買産婆,讓那丫鬟熬不過這關呢!”
“她真敢下得去手?”青蜜一直認為青酥本性不壞,以前不是和黃翠蘭不對付嗎,如今倒事事都聽她安排了!
“哼!要不是我罵了她一頓,指望着我給她些銀子,說不定我們是最後知道這事的!”青蒲不知道黃翠蘭從哪兒學來的手段。
青蜜皺着眉:“老太太肯定會過問這事,畢竟早産總是有原因的。如果知曉是二姐一手促成了,會不會.......”
“你別小瞧了她,青酥早和我說了,老太太懷疑她也奈何不了她。補品是每天送過去的好東西,又沒毒!是那丫鬟自己拼了命的進補太多,才害了孩子。我以後都不想管,也管不了她了,只好把你找來和你說說,如果娘要是知道青酥變成如今的模樣,不定得有多心痛!”
作者有話要說:救命!終于把前天沒有更新欠下的債補上了.....
送上略肥的一章
o(╯□╰)o明天得明天晚上回來再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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