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發給好姬友

打一巴掌的謝簫歌只覺得輕柔的力道按着自己的太陽穴。嘆了口氣,反手抱着細柔的腰肢,“就知道娘子對我最好!”

一巴掌輕輕蓋在謝簫歌臉上,寧惜佯怒道:“別嬉皮笑臉的,趕緊收拾收拾,準備走。那些長老盯着我們,這次,肯定又要來找事。”

謝簫歌笑笑,跟得信的小兵一樣,擡手:“得嘞!”說着就要起身。

又一巴掌蓋在臉上,阻止謝簫歌起來,“先睡。”

謝簫歌微微勾唇,“好。”

珑州珑極城的疫病突然好了,人們都說是神仙眷顧降福于珑極。他們不知道,為什麽本是有口皆碑的謝家突然離開,為什麽謝家宅地在一夜間被夷為平地,為什麽西邊平民窟的後山坳成為後來乞丐們的禁地……

謝家幾年間居無定所,謝轶經過調理,月月靈寶珍材藥浴灌着,在三年後,終于可以下地行走了。謝峙這些年也跟着謝簫歌游走大川,去尋謝轶所需要的草藥,也是了解了些許藥理知識,只是心不再醫學上,也只記的集中溫養煉體的珍材。

珑州與荒州交界處,一座密林內。

十幾個化神圍着謝家四人。謝簫歌護着三人,與那些化神漸漸形成對峙,身旁的小木屋已經被打回原來的樣子,四周花草像是被翻了一遍,滿眼的破敗。

謝簫歌手裏捏着吊影,劍氣銳利,直指上方的十幾個修士,“謝某倒是不知,自己堪堪元嬰後期,妻子不過元嬰中期,竟能讓兩派的化神齊齊而至。

“門中叛徒何須多言,謝簫歌,念你曾為乾符的少主,跟我們回去,我們既往不咎。”那人一派威嚴,對謝簫歌說道。

“喲,為了通靈體說的這麽冠冕堂皇。謝少主,乖乖跟我們走吧,寧少主也一起?宗主對您甚是挂念。”說着微微彎身,像是忠心的門徒請主人回家。

謝轶和謝峙被寧惜死死護在懷裏,臉貼着寧惜的懷中,寧惜用發抖的聲音,逼靈成線,“轶兒,峙兒,千萬不要擡頭,千萬不要讓人看到你們的臉。”謝轶緊緊抱着懷裏的白貓,放在寧惜背上的手輕輕拍拍,讓寧惜不要那麽害怕,腕上,一個玉環微微發光。

“追了三年,次次只是偷襲的小打小鬧,如今,為何突然大動幹戈?哦,讓我猜猜,聽聞連天塔二長老的獨子早年被妖獸重傷,只有十幾年可活,一直用清渠的藥吊着,如今,狗鼻子聞着味兒了?”謝簫歌看着身披紅衣的連天塔化神們,“二長老好像是角宿尊者?他怎麽不親自來?他來,謝某自當給他個面子啊!”謝簫歌想想,笑着說。

“謝簫歌,你還不夠尊者大人來!”一人氣急,就要揮劍上前,被另一人擋下,畢竟當年的謝簫歌可當旭州中的風流公子之稱,身外風流債足矣寫書碼得老高,卻仍安安穩穩長到兩百歲,最後被連天塔的少主寧惜迷了眼,再也念念不忘,天地只有她一人,還帶着寧惜到珑州珑極這般的小城過了快十幾年仍安然無恙,這可不知是家室和實力的原因。

寧惜腳下,微不可見的光芒形成一個詭異的陣法。在四人腳下徐徐轉動。

謝簫歌一改珑州溫和面孔,一如旭州紅衣簫歌公子那般張揚,大笑道:“靈血這種金貴的東西,就算我給你們,你們受得起嗎?還不及我珑州西巷裏的一個小小乞丐,那麽貪生怕死。”謝簫歌剛說完,寧惜懷裏的謝峙身子一頓,父親知道那天的事!

幾個化神像是忍無可忍,卻也不敢自己上,互相看看,齊聲大呵,就要攻向四人。

靈力打在四人身前被擋下,像是被什麽吸收了一樣。那化神只見張揚的男人咧嘴一笑,“謝了!”

突然靈光一現,四人消失在化神眼前。

“是寧惜那個丫頭片子!”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謝峙:大哥當得好失敗。喪氣臉。

謝轶:摸頭。把弟弟當好了就好了。

蠢作者在心魔劫其實就是在寫回憶殺。

在蠢作者剛寫兩章後……

好姬友:你心魔寫太多了。

蠢作者:我要交代啊……

好姬友:還是好奇怪……

蠢作者:對不起。哭臉。

最後,日常表白天天吐槽蠢作者仍兢兢業業地挑刺的“王編”,蠢作者一個人的“王編”。

☆、珑道蹤跡隐

濁歷五八四六年,謝轶和謝峙十歲。謝簫歌離開不知蹤跡,寧惜帶着兩人定居在另一處小城。寧惜每月都會收到一封信,不知何人寄。

濁歷五八四九年,謝轶和謝峙十三歲。

信已經停了小半載。寧惜整日愁眉不展,一日離開,三日後再歸。交給謝轶一個手環後離開。

謝峙只記得那天,杏花正紅,漫天飄散,将清麗的女人染上些許豔色,寧惜嘴唇輕抿,後笑笑,蹲下摸着自己的腦袋,輕柔亦如往常,“峙兒要聽姐姐的話,不能淘氣了。娘……對不起你們。”後不顧嚎啕的自己,決絕地離開。

同年春,連天塔和乾府實力大損,元嬰化神傷亡衆多,原因不明。兩門從八大門派中的上游降到下游,收斂周圍實力。

十二樓,不知為何人所創。只知每城皆有,遍布青垣界。無所不知,無可不說,無所不能,無規可犯。

珑州小城中一座十二樓中,一童子打開竹簡裏的消息念給一旁望月的清瘦人影道:“扶岚真人按大人的消息找到『賢者』後用自己的魂為代價求謝轶和謝峙的一百年平安。後用大人給的法決透支生命,共殺連天塔元嬰五人,化神三人,乾府元嬰兩名,化神一人,皆是用端持真人靈血提升實力之人。現謝轶謝峙兩人正往荒州趕去。”童子念完後,卻并沒有退走。

人影晃晃,像是拿起什麽東西,随意道:“還有何事?”

童子知曉自家大人的好脾氣,嘻嘻笑道,“那法決是大人您自己歷盡萬難才得來,只要些許金銀就給了扶岚真人?”

人影不改動作,繼續手裏的動作,流利像是做了數百年般,“那法決本來就是給她的,總會到她手裏。”話落,一個草編的螳螂被放在精致的書案上,顯得是那樣格格不入。

荒州途經。

一個男人躺在一匹大馬上,一手拿着蘋果不時咬上一口,另一只手上,瑩白的魂乖馴的漂浮着。細看,瑩白中竟有一點金光閃爍。

“[源]?”,男人,啃下一口蘋果,“怎麽會在一個小丫頭身上?”,魂晃動,突然慢慢上升,就連男人都驚訝了一下,後又滿臉興味盎然地看着。金光慢慢變大,逐漸把瑩白的魂包圍起來,越飄越高,直至一點,直至消失。

“那小丫頭福緣深厚啊。”

謝峙正靠在一棵樹上看小時候的自己和小時候的季桀扭打成一團。說來也怪,當年自己和阿轶一直跑,知道有人在追着自己,連翻了好幾座山,後來謝轶因為前幾年奔波身體留有暗傷,每月月圓就會痛苦不堪,腿腳不便。正巧也是那日,自己帶着一身不怕死的壯志,去揍人,後來才知道連天塔還有餘孽想要看自己和謝轶兩人有沒有繼承父親的體質,季桀這小子被爺爺護久了,嚷着要出來,最後就遇見自己了,還被打了一頓。少爺受氣,自是屬下遭罪。那些人被季桀一頓狠揍,嚷着回去。後來那些人都被後來成為新的角宿尊者的寧悃解決,季桀了解原委後,就纏着謝峙和謝轶兩人。謝峙如今想來,早知道就不在打他的時候哭鬧他不要臉了,雖然後來時間證明季桀确實挺不要臉的。

謝峙樂意看季桀被自己按在地上摩擦,心魔卻不如他的意,一轉,就到了謝轶那裏,正是自己和季桀打架的時候。

謝峙用力看着來人,卻總也模糊不清,“心魔,也有你不能帶入的人?”

“那位大人自是不能的。”恭敬取代嚣張,說得是那樣自然而然。

來人看着謝轶嘴唇咬出鮮血仍無動于衷,只道:“現在可是信了允所說的?”

謝轶趴在滿是灰塵的破廟中,不顧喉中就要溢出鮮血,對着高高在上露出似乎是憐憫眼神的人說道:“那是他們自己做的選擇,自己承擔了結果,難道合該是阿峙的原因?”

“你天生淨靈體,體質強橫,本就不可能會有雙生兒。謝峙……是這個世界送給你的,他身上的東西是普通人不能消受的,兩個小小元嬰……呵,也只有你是特殊的。他體內的[源]足夠你境界直接提升至化神,只要再找到其他餘下的,你就是這個世界的王,你可以控制這世間的一切。你們,不就追求的這些嗎?”

“……”無聲許久。

謝峙渾身被月光照着,渾身一如被清冷的月光澆注。心魔在耳邊飒飒地說道:“看看,你所謂的姐姐,也抵抗不了。也對,每年我看的那些人,不也都是的這樣?我不久前還看見……”

話沒說完,直接被謝峙一只手抓住,生硬平直地道:“夠了!放了半天,也該知道心魔劫對我沒用。從我出來到現在,看自己這輩子都看了三遍了。讓我出去!”一個用力,将自己身邊灰色的氣團捏爆。

謝峙睜眼時,還能聽到心魔劫對自己大喊道:“你就是不敢看!”

看着眼前的少年,謝峙笑笑:“不用看,結果就是我現在還活得好好的。”

“吶,老頭兒,你來了。”

兩百多年前,荒州途中的破廟。

謝轶艱難控制着自己體內的靈力,後費力地地睜開眼睛,看着面前的陰影,那人像是蹲下俯視着自己,雖眼神平淡無波,但謝轶能感受到那人一瞬帶着看蠹蟲的厭惡眼神。謝轶嗤笑一聲,随後嘴角溢出血來,不顧劇痛道,“沒有人是為了力量本身去追求力量的,總會為了某些東西,那是唯有擁有力量後才能得到的。聽你口氣,好像很不想要自己的一身修為?”

“……”那人像是想到什麽,身上氣勢強盛,良久不語,像是在抑制着什麽。

謝轶已經得到了答案,微微勾起唇角,“那,我為何要要?”

那人馬上恢複之前的平靜,聲音低沉,帶着蠱惑人心的魔力,“你不想回去嗎?在這個根本不屬于自己的世界裏徘徊,沒有任何人知道你的過去,也不會有任何人同你一樣。這個世界是這樣的兇險和肮髒,每人都為了力量而成為瘋子,每天發生暴力的世界……你不厭惡嗎?”

“吶,界靈,那你為什麽又在苦苦維持你口中這個‘厭惡的世界’呢?修訂[規則],設城禁國……你的一個意願就能毀了這個世界吧?”

那人身子一頓,“……”

“如你所言,那你就該知道,我是個只重眼前的人。何況,那些回憶也沒有什麽特別的,不過讓我體會了下你嘴裏的世界。我雖不懂寧惜為愛而死的原因,卻也尊重她。阿峙和他們是我在這個世界裏第一次體會到的‘好’,我為什麽要為了力量那種虛幻的東西,放棄眼前?”

只重眼前嗎?

那人像是沒有話了,慢慢起身,輕撫衣擺,恢複了以前的淡漠,“冥頑不靈,你遲早會後悔的。他本就沒有長壽的命,身上的東西會随着他越長越大,就像慢慢綻開的花,那些老妖怪們會巡着這股味兒找上他,比你更果決地殺了他,得到[源]。你,護不住。”說完就直接消失了。留下謝轶一人看着空空的磚地。

破廟外,月光靜撒樹梢,謝轶癡癡望着,月宮中的吳桂也不過如這樹一般吧。

半晌,謝轶慢慢爬出破廟,擡頭看着明亮的圓月,忍受着體內瘋狂的靈力,聲如細紋卻又似癫狂桀骜般地喃道,“來啊,看看誰能從我這搶走。”

月色正好,卻沒有人看見對月忍痛的謝轶和被藤蔓抱着回來的謝峙。

謝轶看着明月漸落,日光泛起。看着一根綠色的藤蔓慢慢爬回來,籃子狀的藤蔓裏是渾身灰撲撲的謝峙。謝轶撐起渾身酸麻苦痛未消的身子,用手抹去嘴邊的血,塗在藤蔓上,後又摸摸,“辛苦了。小白走了後就只能靠你看着阿峙了。”低頭看着睡得香甜的謝峙,摸摸因為跋涉發中滿是沙粒的腦袋,“又把衣服弄得破破爛爛的,還不是要自己補?”說着,緊緊抓着謝峙破舊的衣服一角,像是抓着其他什麽似的。

現今,灼谷。

一天過去,幾個門派的化神也都來了,他們也都感受到了充斥着的純靈,在解決那三個化神後,有些門派興奮地前往,有些門派卻有些舉棋不定。充斥着欲望的眼睛卻沒有看見那三個死去的化神在他們身後并沒有散成靈光消逝,而是變成紙屑洋洋灑灑随風消散。

清渠在溫雲長老的帶領下,那三個化神根本就沒有攔着,早就離開了。在連天塔的化神到後,季桀直接帶着門人回去,寧悃則直接到謝峙身邊,遠遠看着,卻突然感覺空氣中彌散着一股清苦的味道。定睛一看,發現清渠的小子正在一藥爐旁,爐中是整整一瓶的清心丹。并非煉制,而是直接烤成氣體彌散在空氣中。

修士元嬰過心魔劫時最好備一顆靜心丹,能降低走火入魔的幾率。清心丹是比靜心丹更高一階的丹藥。其效果能到心如止水的境界,即萬物争而己靜,萬物燥而己安。

所以,陳郁直接燒一瓶的大手筆,就連身處僞大乘的寧悃都沒有見識過的。

寧悃意味深長地看着陳郁,打算過後就去清渠查查他們少主。

崛境就算看見有人渡劫,感受到謝峙就是純靈的源頭,依然不為所動,青年直接帶着那些孩子離開,看也不看謝峙一眼。

谷口的那名化神,在那三個化神“死”後,就直接消失不見。

幾個宗門就要到了後,遠遠能感受到謝峙即将破劫。打算趁着心魔劫,人最脆弱的時候将人擒住。

陳郁聞聲看着來人,擋在他們面前。擡手一把靈火丢進爐中,繼續蒸着靈丹。右手,淬寧出現,嗡鳴聲铮铮,釋放着毫不掩飾的銳意。全然沒有荒州那是的溫和平和。

除去離開的,在場有六名化神。

“不知清渠少主攔在此處所謂何意?”

“這人不是你們該動的。”

“哈?莫非少主一人想獨吞?”說完也不管陳郁的回答,直接抽劍襲上。陳郁也直接與六化神對上,居然不落下風!

藏在草地的青一青二有時看準時機耍些小絆子,勾着一人的劍讓他直接撞在陳郁的劍鋒上……兩妖還互相在對話。

青一語重心長地對着青二說:“二,你發現沒有?”

青一點點藤蔓,“發現了!這小子那天真的是碰瓷!我還以為……”

還沒說完就被打了下,頗為恨鐵不成鋼的語氣,“這小子不止元嬰中期的修為!”

“哦,哦,是嗎?”

七人兩妖糾纏不斷。刀劍聲不絕于耳,陳郁被尤韻兩名化神操曲疊加的負面昏厥居然也沒有怯場。

突然,青一對青二說:“快,裝!”青二反應極快地躺在地上,任由身上的人踩來踩去。

一陣渾厚的靈力波動,那是大乘!

“那些老妖怪們會巡着着股味兒找上他。”

久不出關的一些宗門或散修的老妖怪們聞着味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謝峙:還聞着味兒來!當我是塊肉嗎!暴躁怒!

陳郁:就算是,也是被我叼走。小聲說。

蠢作者寫心魔。心力交瘁……

好姬友:真的,我跟你說過了,為啥一直寫回憶?

蠢作者:真的,就這麽最後一章了!

好姬友:我明白了。

蠢作者:你明白啥了?

好姬友:你是懶吧?

蠢作者:哈?

好姬友:懶地費腦子,就直接把大綱擴充?

蠢作者:妹!你太瞧得起你姐了!我明明是境界太低,還不會好嗎!

最後,日常表白天天說蠢作者懶得一匹,實際上自己也懶得一匹的“王編”。蠢作者一個人的“王編”。

☆、霄雲直入齊

齊州地域偏北,時節已是深秋,齊州更是由涼轉冷,晨間尚能看見冰冷霧氣的升騰。此刻卻因靈力的撞擊變得異常溫熱。

一女子駕着彩雲而來,身着宮緞羽衣百褶裙,眼神清澈如水,眸亮如鏡,帶着淡然無波的神色,身後一把瑤琴負立。看着腳下,也端只是看,并未有其他動作。到來時連帶着空氣中都能見些霧氣。

幾瞬,一英武男人身着深棕及靴短袍,衣袍上用銀線繡着镞戈之紋,施施然走來,所到之處難掩兇戾,四周的植株也不住枯萎。看着天上的女子與周圍情形,随即就看着結界中的謝峙。

西方,一陣白風而來,身着白襟虎紋的斯文男人出現,腳邊的幾點綠意蹿出,只是遠遠看着,亦如其他人一樣。寧悃看着來人,眉頭一皺。

東方,在其他人沒有注意下,一渾身灰撲撲的老農慢慢進入灼谷。

三個大乘對峙而立,看着正在渡劫的謝峙各有心思。陳郁與六名化神的打鬥也早已結束,因為主要是拖延時間,七人也都沒有用力,陳郁雖是掩藏實力,但對付六名化神也有些力竭。在感受到大乘氣息時,六名化神紛紛停下,唯有陳郁直直将淬寧刺向一人的肩部。

冷淡的話語從天而降,“清渠可是要跟其他三門為敵?”

陳郁喘着氣,堪堪平靜後,端正作揖對着雲上的人一拜,“羽琴尊者誤會了,這只是郁的個人行為,與我門無關。”只是說話時,右手還緊握着淬寧。

“大膽的小子,可是和溫雲尊者相處慣了,忘了尊長之禮?”話語依然淡漠,卻難掩威嚴被犯的怒氣。修士因為越是高階越是少有,能力也是越強。因[規則]限制,凡人有了屏障,同時修士也越是戰戰兢兢。修士中不成文的規則,在大乘階修士到來時,低階修士應停止一切行為。

陳郁低着頭,語氣恭敬,“郁不敢,只是尊者也說了,郁與溫雲長老相處慣了,自是也會帶着些許可以聯系的物件,郁受傷,長老自是也能感應到的。”語言極致恭敬,卻也不掩內力的無懼。

“呵,本尊倒不知,凡間頗為和善的清苒真人如此強硬,真是百聞不如一見。”那英武男人大笑一聲,看着陳郁,餘光卻一直盯着謝峙。

陳郁轉了個方向,對着男人也是作揖,“冶镞尊者過譽。”話落,仍是戒備着。

“廢話連篇。不傷你不就是了。”雲端的女人話音一落,齊身長的瑤琴橫立,一音迸濺,直直壓着陳郁一下跪下,似有粘稠的水銀聚攏在自己周圍,陳郁用靈力包裹着自己,刺刺啦啦的腐蝕聲連帶着如水流逝的靈力響着。

音階驟出,六名化神也一下跪伏,連帶着尤韻本門派來的兩個,兩人邊抵禦着靈力被腐蝕的痛苦,“尊,者……”

“辦事不利,自己受着。”

“是……”

“啧啧啧,果然最毒婦人心。”那白衣斯文男人慢聲道,徑直走向謝峙。寧悃站在一邊,看着心中着急卻也是有些猶豫。自己與謝峙的關系只有季桀和大長老知道,如果今天自己一出去,謝峙的境地就會變得愈發危急。

一只箭镞直接釘在白衣男人邁步的腳邊,“我谷之事,不需連天塔逾越。”

斯文男人看了眼差些就要釘穿自己腳的箭镞,也只是笑笑,“冶镞尊者這說的哪裏話,八大門有難向來是能幫則幫,本尊也想盡份心的。”話語溫柔,毫不見被阻擋的怒氣。

“裝腔作勢。”雲上的女人一哼,直接一曲彈出,曲聲铮铮,弦弦激憤,似是一場百萬城站,激勵着将士英勇就義,舍生忘死。句句泣血,帶着顯而易見的殺伐聲。

連沉浸藥理溫煦的陳郁都能感到翻湧而來的血氣,更枉論另外六個化神,眼中血絲膨脹,像是嗜血妖獸。點點琴聲不斷消弭着空氣中清心丹的藥力,眼見就要波及到結界。

陳郁突然加大抵禦身上腐蝕的靈力,到足矣接觸外界的地步,直接抛出兩瓶丹藥,夾帶着蒸騰的靈火,砸向謝峙渡劫的結界上,一下将琴聲的影響驅散。

“清渠少主倒是大手筆。”女人見狀,一曲罷,看着低下靈力漸無,聲似水銀的靈力吸附着青年,不再是刺拉的腐蝕聲,而是鐵水澆築着冷鋼模具的嘩啦聲,悅耳卻帶着殺機。女人緊接着直接從琴中抽出一柄長劍,擡手帶着大乘的劍氣直接将結界擊破。

結界靈力消散,噴薄的純淨靈力溢出,直接将灼谷包圍,谷內外的石竹花和其他植株開得更是豔麗,就連陳郁身上的腐蝕都削弱了些。

白衣男人感應着靈力,眼神一亮,随即也不管另外兩個大乘,直接一瞬出現在謝峙身邊,感應着謝峙就快化神的修為,勾唇一笑,“着實有趣。”轉着看向謝峙的臉,眉頭微皺,怎麽有些熟悉?

冶镞尊者看着,一下擡手,百萬只短箭驟顯,直指白衣男人。

就距幾寸時,一綠芽破土幾瞬長為參天巨木直立在男人身前,接着一棵棵巨木圍着男人和謝峙周圍變成一道屏障,阻隔着衆人的神識、靈力。

陳郁感受着皮膚被無形腐蝕的劇痛,神識看着密不透風的巨木,感覺自己又回到兩百年前那時的無力感。

……

坐在輪椅上,眼被白绫蒙着的溫和男人看着才與坐着的自己般高的男孩,白绫中的秀目輕皺,有些擔心地說:“郁兒,你不必如此,宗主已去,清渠為丹門,不必如此執着于戰力。何況,你尚且還小,惡淵地處極北無人之地,你……”

渾身喪衣,比珑州時消瘦許多的男孩,理理背上的包袱,“雲叔,不必再勸了,郁兒離開的百年,還麻煩允叔管理清渠,看着些那人。”幾宿沒合眼,眼中滿是血色的男孩對着男人跪下一叩,再站起時,面色無波,再不見面對謝峙時的局促不安。

石中璞玉,本該被人用器具小心開鑿,細心研磨出其中光澤。如今卻是被人直接從高處摔下,磕出點點翠綠,在參差不平的石地上露出其中的寶貴顏色。

但,即便如此,它也仍是玉中王者,仍會被萬人追捧,他的本質仍不會改變。

溫雲看着眼前已經被打磨成利劍胚胎的男孩,有些不忍。

男孩像是明白溫雲的心思,抿嘴,後道,“雲叔,郁兒走了。郁兒不想再體會一次無能為力了。”說着,拿出一張符箓,直接消失。

……

“不想再體會一次無能為力了。”

……

寧悃靈力為木,奎宿為吉,角宿為兇,寧悃的戰力自是高于白衣男人的,但同時一出手就會直接暴露,正打算直接打掉奎宿尊者放在謝峙丹田處的手時。

打算用音破開巨木結界的羽琴,正擡手時。

在場的人紛紛看向被羽琴音域腐蝕的陳郁。只見青年忽然渾身變成湛藍如波的湖水,直接浸潤入土中,消失不見。再也不能感應到青年的靈力波動。

巨木中,白衣的奎宿尊者手放在謝峙丹田處,正準備中斷謝峙的破劫直接帶走。突然低頭,一柄長劍泛着寒光直穿胸口。

“咳。”奎宿一口鮮血咳出,擡手在背後,直接一把抽出劍摔在地上。

哐當!淬寧争鳴陣陣。

奎宿轉身看着将黛青長衫染成血色,已經昏迷的青年,“可惜,只是化神初期,要是你在後期,說不定能撐着和我對幾招。”奎宿看着青年,嘴上說着可惜,眼裏卻是淬着毒的陰冷。“可惜,是清渠的少主。”奎宿轉身接着處理謝峙,身後,一根藤蔓直接刺穿陳郁的肩胛骨!

“可惜,是清渠的少主。不能殺。”

每人的道不同,但相同的是,若将自己靈力屬性領悟至精,就能成為屬性的一部分,融入屬性,可帶着屬性的特性。

水,萬物不克,而可成為萬物。

自然是能直接出現在奎宿的結界中的。

奎宿身在巨木內,巨木外。

寧悃看着消失的陳郁。目睹了陳郁持劍刺穿奎宿胸膛的過程,不由有些後生可畏的感慨。

陳郁為清渠少主,這個身份,謝峙牽扯上就是個麻煩,更何況自己連天塔的二長老!但看着謝峙即将被奎宿捏爆的丹田,寧悃不再猶豫,一只腳邁出。

嗖!深綠色的藤蔓驟起。直直穿過結界。

妖族靈力純淨,同屬性的結界,如果施法者不特意設置,一般妖族都能進。

而妖族大多聚居在南域寧州,少有妖族會出世。自然,奎宿不會多此一舉地限制妖族。

于是,一根深綠色的藤蔓就直接纏住了奎宿的手,把奎寧纏滿全身,猶如一個綠繭。擦!藤蔓中冒出如利劍的尖刺,外部猙獰,內裏卻不能進去半寸。

“麻煩。”

不再是慢條斯理,而是真正大乘修士的淡漠高傲。那是被蝼蟻挑釁的震怒!

藤蔓在一陣白光下,直接像破布一樣散落開來。被一只腳狠狠踩在腳下。

“我要直接廢了你。”奎宿看着嘴角溢血,周身純靈暴動卻清心丹安撫的謝峙說道。

擡手直接放到謝峙的天靈蓋上,盈白的靈光聚集。

寧悃看着藤蔓,從樹後邁步出現,靈石投下設陣時。

一道稚嫩的聲音輕飄飄地卻如驚雷般乍現在在場衆人的耳中。“呼,還好沒晚。”

灼谷。

轟隆聲此起彼伏。幾處的山坡變成土坳。溪水閉合,從山的中間裂開道道口子。銅礦從地底裸露出現,暗金在流水的沖刷下,燦燦發亮。

雲端的羽琴突然被按倒在地上。

陣中的奎寧手中的靈光突然泯滅,整個人跪伏下來,連頭也擡不起來。

一邊冶镞突然雙膝着地。

接着,連帶六名化神一起,九人直接被身下突然張開的巨坑吞沒身體,只有一個腦袋露在外面。

巨木結界突然擡高,筆直的山體聳立雲霄,又驟降到地底。完好的石塊出現在缺口處。裏面的謝峙、陳郁,還有一只頭露在外面的奎宿顯露出來。

所有,只發生在一瞬間!

灼谷,像個玩物般放在人手中扭扯玩弄!

寧悃站在樹旁,同衆人腦中同時蹦出一個人。

『賢者』!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寧悃:為什麽每次到我要出去的時候,就有人來!會顯得我很沒用的!

青一:我不是人。

寧悃:……

蠢作者在寫第二十五章時,感覺有些不對,是關于界靈對女主該是什麽态度。于是去問好姬友。

蠢作者:你幫我想想,淡漠?憤怒?該是什麽。

好姬友:簡單,情緒複雜。

蠢作者:你是不是傻?

好姬友沉思良久,回到:冷漠中透出一絲不屑,一絲憤怒,一絲憐憫。

蠢作者錘手:妹!你好聰明!

好姬友:機智如我.jpg

蠢作者反手一張:你給我清醒一點.jpg

最後,日常表白偶爾腦子靈光的“王編”。蠢作者一個人的“王編”。

☆、霄域有閑者

順着新出現的小道,一條巨大鐮刀似的前足鑿在地上,一路留下道道痕跡。被埋在土裏的人擡頭向上,高一丈的螳螂高挺着胸膛,草編的綠色豆眼炯炯有神,嘴邊的須還象征似地動動。但仍不能改變它是個死物的事實!

“哎,低點,低點,擋着我了。”童聲有些艱難地說道。草編螳螂俯了些高昂的頭,讓背上的人好爬到自己的頭上。

有些秀氣的稚嫩臉龐從螳螂頭頂露出,大大的杏眼泛着盈盈光澤,嘴唇咬着,短手緊緊抱着螳螂的腦袋,小小的三頭身顯得是那樣嬌弱。少年身着一身青頻白的嵌絲麒麟短衫勁裝,頭卻簪着冠,像是個冒充大人的淘氣孩童。

寧悃站在衆人都看不到的樹旁,身體不住地顫抖,生平快五百年,還是第一次見聖者出手。

這就是人族萬萬修士所追求一生的力量!

修士皆知,人族共有三聖者。『明者』行蹤叵測,無人可知。『賢者』游歷人間,平易近人。『叛者』風高月明,清雅高潔。聖者不知如何成為,只知一旦成為,青垣界大小生靈皆曉,游走于[規則]之外,掌握着更高階的力量。

就如『賢者』,本身修為為僞大乘,卻可控制地脈。将幾個大乘埋入地裏而無還手之力。

普通修士就可移山填海,改變事物的位置、形狀。大乘卻可滅山造海,甚至改變事物的特性、本質。但總的這些,都是修士一方面用力施法。而聖者,不限修為就可做到普通大乘的地步,如此尚好,但可怕的是——範圍。

大乘可改變方圓數十裏的生物地質。

而聖者卻可操縱方圓百裏的天時地利。

且在聖者的範圍裏,就是他的域。一念可造物,一念可泯生。

冶镞尊者聽着螳螂一步一步的咔咔聲,擡頭看着高處趴在綠螳螂頭頂的嬌小孩童,“大人,此處為我灼谷重地,您如此行為,就不怕遭其他門派诋毀嗎?”

螳螂一停,靈動的眼中一閃兇戾。一只小手拍拍螳螂的腦袋,螳螂晃晃,像只巨型犬般蹭蹭,讨好之意昭昭可見。少年故作一副欲泣未泣的可憐模樣,“唉?你這人好不講理。你看,我幫你們把地脈裏的金礦銅礦都露出來,省了你們多少人力物力?還給你們來了個全套的‘葉落歸根’,讓你們提前參悟下物死再生的奇妙境界,你居然還這樣說我?”途中還揚起小手,直至幾座山頭遠的如山般暗金礦和又隔了幾條溪遠的銅礦,說完一副自己虧大發的樣子。

看着冶镞尊者欲言又止的樣子,童真的杏眼中,迸發出一瞬看待死物的冰冷眼神,叫冶镞如墜冰窖,如自己多年前去極東宰海尋造戟材料時一眼見一長百丈巨物看自己的眼神。那是如看塵埃般不在意的淡漠和不屑。每每回想都讓人輾轉難眠、不寒而栗。

只見少年看着地中的自己,啓唇輕聲,不複之前的嬉笑玩樂,平直不帶一絲情緒,“我還要好好謝謝你們‘盛情款待’我的小蛐蛐呢。桃劍那小子,跟你們交代過吧。”問句卻帶着陳述的語氣。

……

身着墨色及地長袍的男人拿着一柄破劍仔細端詳。

冶镞坐在一邊牛嚼牡丹般灌着剛泡好的茶,邊對桃劍說道:“我都等了幾天了,還沒有人找到我。跟個傻子似得,繞谷繞了好幾圈。你不都十幾年沒人找到你了嗎?哪個小子這麽狗屎運?”

“穹陣的徒弟。”

“霄域的?倒也難怪,他們那的都是些奇人。也不知道『賢者』都從哪撿的寶貝。”

“你也可以撿一個。”桃劍有些揶揄的對着冶镞笑道。

“不了,我可消受不起。上次那個小子,對煉器的瘋狂,跟入魔了似的,就一個戈,追了我半載。”

“你年年負責尋劍會,注意些這個小子。必要時,護些。”

“霄域不是從來出世無關嗎?”

“你還是注意些,我覺得這個小子,有些特別……”

“你就是跟凡人相處慣,魇着了,我還想看看能從這小子身上知道他們霄域有什麽寶貝呢。”

“你別玩翻了。”

“不會。”大手一揮,整個人消失。

……

冶镞盯着自己面前的螞蟻,低垂着頭,“我有阻攔……”

“就射幾個箭?”

你管百萬叫幾?

“大人,此番是灼谷之失。”來人一襲墨色及地長袍,對着少年遙遙一拜。

螳螂鑿坑聲陣陣,少年瞥了眼桃劍,“你該換個尋劍會的負責了。”

“是。”

咔咔聲,直至謝峙聲旁,“角宿。”

寧悃從樹旁走出,“大人。”

“把你的人帶回去。”

“是。”一根樹從地中生長,把奎宿挖了出來,被撕成布般的藤蔓一下将奎宿纏得緊實。寧悃拖着奎宿就離開了。

“聽聞『賢者』大人在寧州秘境中?”羽琴突然出聲。

“那不是因為太閑了嗎?”

“那現在?”

“我閑啊。”

少年一下躍下。看着謝峙身邊渾身是血的陳郁,“才出來,就招這麽多事。”頭一轉,看着端坐的謝峙,“小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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