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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疲勞過度的顏逸睡到日上三竿。他壯起膽子拖着隐隐發痛的腳走到練武場,沒人。又摸到隔壁袁湘湘窗外看了一眼,屋裏還是沒人。急了,趕緊跑到前廳,問正煮飯的蘇嬷嬷:“嬷嬷,我師父吶?”

“不知道啊,早上就沒看見。”

難道她走了?

顏逸又急又氣,拔腿就跑,沖出門跑到鎮子上四處找。

沒找到。

看樣子她真的走了。

顏家院子又會變得冷冷清清,只有他和蘇嬷嬷相依為命。

不過人家頂多只是騙了他一頓飯,耍了他一下午而已,沒怎麽對不起他。只是,心裏空落落的。

周圍的年輕女子很多,不乏有漂亮的,包括他以前訂親的吳家小姐也很美。他年紀不小了,同所有的男子一樣見到美麗的女子就喜歡多看兩眼,看完了也就看完了,沒什麽值得在意的。可袁湘湘和別的女子不一樣,他也不知道為什麽,從見到袁湘湘的第一面起,他就覺得袁湘湘很合眼緣,尤其是那明媚的笑容,像是能把世界都照亮,照得暖融融似的。他特別想把她留下,做師父也好,做朋友也罷,只要留下就好。

算了,顏逸,人家不該你的不欠你的,憑什麽留在你這破落的顏家大院?又不是有錢可圖,有利可謀……

他暗暗自嘲,垂頭喪氣地往回走。

“喂,你怎麽沒練功?”突然,身後傳來一道清脆的聲音。

顏逸回頭一看,只見袁湘湘斜坐在一輛載得滿滿當當的牛拉板車上,兩只腳垂在半空晃呀晃的。悠悠哉哉地揮着鞭子,正朝他這邊駛來。

“我還以為你走了…… ”顏逸吶吶地說了一聲,眼睛騰起了一層薄霧。可臉上卻綻開了燦爛的笑容,猶如陽光穿破厚厚的雲層,驅散了積年的陰霾。

就在他傻笑的時候,袁湘湘已駕車走到他身邊,擡起鞭子就抽了一鞭:“嘿,不在家裏練武跑出來幹嘛?偷懶啊。”

顏逸回過神,揉着被抽的手臂跑到板車的另一側跳上去做好,笑嘻嘻地問:“師父,大早上的你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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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湘湘得意洋洋,笑得眼都彎了:“收租子,昨兒個放狗咬你那家,三年的租糧。還短了一些湊不齊,折算上他家的雞、鴨也不夠,還把牛板車先押給我。”

如她所言,板車上裝了十幾袋糧食,幾筐子雞鴨。

顏逸驚訝地問:“不是說讓他們準備三天,他們怎麽肯交,你打架了?”

“打架?哪有。我只不過半夜潛進他們家,幫他們在夢中剃了個光頭。還在床頭用菜刀釘了張字條,字條上寫着兩個字——交租。”說起自己的戰績,袁湘湘得意極了。和以前那些獵物比起來,這些個普通人也沒什麽本事,也就敢欺負欺負顏逸這個孤小子,實在是太好對付了。

顏逸朝她豎了個大拇指:“師父,真厲害,佩服。”

袁湘湘揚揚眉:“那是當然,以後收租這種事交給我就行,你就老老實實用心做好兩件事。第一、抓緊時間學好顏家武藝,要做一個像你爺爺一樣頂天立地的爺們兒。第二、好好打理家財,今天收來的租子,回去趕緊記好賬。”

顏逸笑道:“我會好好跟師父學習的。不過師父,一下子把人家的糧倉都搬空,青黃不接的,那一家老小吃什麽?”

袁湘湘立馬回道:“他們不交租子的時候,怎麽不擔心你餓死?怎麽不擔心你交不上朝廷的賦稅?”

“師父說得對。”顏逸沖袁湘湘笑,帶點不争辯的寵溺。

那一笑,清澈的眼底溢出無數星星,三月春水般幹淨而溫暖。花瓣般厚薄适中的紅唇,還有幹淨剔透的皮膚……

這男孩子長得真好看,袁湘湘心尖尖微微一顫,趕緊扭頭一甩鞭子。牛板車拉着兩人和一車糧食,順着青石板道,慢悠悠地朝前面走去。

第二天,那戶人家拎了些山貨尋到顏家,來贖牛車,順便要點糧食回去。袁湘湘還沒起床,顏逸拿着賬本出去同那家算賬。

他本就不笨,以前只是因為自己是孤小子沒依靠。現在有了靠山,氣勢足了心也踏實了,坐在太師椅上,一手執筆,一手把算盤珠子撥得噼裏啪啦作響,笑盈盈地寫着賬本,看也不看對方:“糧可以借給你們一些,要按市價還兩分利。你們也可以不借,去別的地方,新客借糧三分利。要不是看你們上有老下有小都挨餓,就你們賴租的德行,我才不借。”

說得對方平時那個總是一揚脖子賴賬的大爺點頭哈腰:“顏少爺好心腸,不同我們小門小戶計較。”

顏逸擡起眉頭瞥向他:“你們不會又不還吧?”

“不會的,以後一定按時交租。”全家頭發被人剃光了,菜刀都飛到孫子床頭上了,還愣是沒吵醒一個人,人家要做什麽還能是難事?

……

袁湘湘躺着床上,耳朵卻聽着前廳的動靜。等顏逸将人送出門,她忍不住會心一笑。這少年不光外表幹淨,處事也挺幹淨,做決定還一點不含糊。只需要她稍稍幫他墊腳往上推推,他便能把顏家理上正道。看樣子這任務她不用太操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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