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核桃

林雨濃少不得警告香草,讓她不要說出去。喻氏身子越發重了,最好不要讓她操心。香草“哦”了一聲,心想明明半年前還是我提醒小姐不要這樣不要那樣,怎麽這會兒就完全倒了個個呢。

給掌櫃留下一百個銅子當定金,約好了十天過來取一回。價格也公道,論斤給她算。

“幹嘛買這麽多紅糖。”

兩人出了幹貨鋪子,又進了對面的雜貨鋪。香草摸了摸荷包,紅糖雖然比不上核桃稀罕,可也不是便宜貨。

最重要的是,紅糖可以活血,孕婦是不能喝的。喻氏用不上,光小姐一個人,就算是天天喝,也不用了這麽多吧。

林雨濃從懷裏掏出一小綻銀子,阻止了香草拿荷包的動作。

“我自己付,我買了紅糖的事,你也別告訴我娘。”

這也不能說,那也不能說,還有莫名其妙多出來的銀子,香草急了。

莫不是小姐被人騙了?

林雨濃讓她拿好紅糖,他們坐的驢車,趕車的是幫他們在山上種果樹的農民。臨時出了銅板,讓他趕車的。

所以實在沒個說話的地方,一直忍到回了別莊,香草幫她把紅糖藏在箱子裏時,才問出口。

翻了個白眼,林雨濃沒聲好氣道:“要是被騙有銀子賺,我倒是寧願天天被人騙。這銀子是四少爺留下的,讓我幫他辦點事而已。”

香草這才松了一口氣,他們回來之前,青葉也回了。她是去隔壁村裏找了穩婆過來給喻氏瞧瞧,找的也是十裏八鄉最有口碑的穩婆。

“胎兒有些弱呢,不過胎位倒是很正,太太又不是頭胎,依老婆子看,倒是好生。”

穩婆聽聽了胎音,又摸了摸喻氏的肚子,最後下了結論。

“那就麻煩您到時候跑一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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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雨濃進門的時候,正聽到喻氏跟穩婆客氣,然後是青葉遞給她一個荷包,親自送了出去。

“穩婆說弟弟怎……”

林雨濃話沒說完呢,已經看到床頭躺着一封信,上面的地址已經寫好了。

喻氏摸着肚子嘆了口氣,“是,是娘寫給族長的,情勢比人強。娘想通了,這個時候不找他來,我們以後的日子還不知要怎麽過。”

再過二個月,她就是兩個孩子的母親,一個再怎麽懂事也只有八歲,再加一個嗷嗷待哺的嬰兒。如果林良過來胡攪蠻纏,她該怎麽辦。

就算林良不來,兩家鬧成這樣,恐怕不會再給他們母女送家用。二百兩銀子用完,兩個孩子又該怎麽辦。

靠着這片果園,能吃飽肚子就不錯了。雨濃的嫁妝怎麽辦,肚子裏這個如果是男孩,想要讀書上進又該怎麽辦。

思來想去,似乎也只有家族可以依靠。

“娘……”

林雨濃抱住喻氏,将頭靠在她的肩膀上。知道這是心高氣傲的喻氏并不甘心的一次妥協,也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

林家遠在江南,從這封信寄出去到他們來人,估計喻氏已經生了。來人當然不可能是族長,但只要能代表族裏的決定,也是一樣的。

剩下的日子,林雨濃開始忙碌起來。前院夏行簡的小廚房沒拆,簡直就是成全了她。把東西一股腦搬了過去,天天燒着竈臺,把核桃殼一點一點烤成活性炭備用。

城裏的幹貨鋪子,事後她又跑了幾家,可惜只有這一家偶爾有得賣,量實在不夠大。她只能婉惜的咂咂嘴,尋思着還能從什麽地方再弄來一點。

正想着,一大車的核桃已經用車送了來。還是周家上回來過的婆子,說是四少爺吩咐人送來的。

他居然還記得,林雨濃早就對此不報什麽希望了。

雖然她提的這個要求對他來說,可能不算什麽,但畢竟一回去面對的就是母親和弟弟的葬禮。還有父親要娶前幾天他還喊着姨母的人,說這段時間是他人生當中最黑暗的日子也不為過。

怎麽可能還去要求他,記得曾答應過別人的,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呢。可沒想到,他居然真的記得。

一大車的核桃,并不是林雨濃開口的一車核桃殼。他大概以為自己聽錯了吧,怎麽可能會有人去要一車核桃殼呢,所以送過來的全是顆粒飽滿的核桃。

這麽些核桃,他們也吃不完啊,豈不是浪費了。她要烤制核桃殼,可不能留着慢慢吃。

咦,這不是現成的美食嗎?她怎麽給忘了,看着剝出來的核桃仁,她一拍自己有腦門,大笑三聲。

她可以将這些核桃仁加工成琥珀核桃啊,真是從肉到殼,一絲也不浪費。

核桃被她帶着幾個婆子快速分離成核桃殼和核桃,核桃殼全部加工成活性炭裝好了備用。紅糖扔進鍋裏,用活性炭吸附起渣質,根據時間的沉澱長短,可以得到白糖和冰糖。

她先制了些冰糖出來,再用油炸酥核桃仁,放到用冰糖熬制成的糖漿裏一滾,出鍋之前再撒上白芝麻。香噴可口的琥珀核桃仁便做好了,她沒急着去四處兜售,而是撿了一盤子裝好送到周家。

周家大太太收到門房轉送進來的,來自林家的謝禮,還有些好笑的跟自己的兒媳婦說道:“不過幫行簡這孩子送了一車核桃,怎麽這般客氣。你們看看家裏有什麽合适的糕點,也給他們送兩盒過去。”

至于林雨濃送來的匣子,他們俱沒有當一回事。總歸是吃食,他們小門小戶還能做出個什麽花樣來不成。

随手就揭開蓋子,打算看一眼,然後讓下人拿去分了,結果一股撲鼻的酥香味溢得滿屋子都是。

大太太呆了呆,看了看盤子裏的東西,奇道:“這是何物?”

居然一眼認不出是什麽東西,這讓她大感奇怪。

“似乎是核桃呢,炸過了,裹了糖漿,撒了芝麻。咦,也不對,糖漿可沒這麽純的甜味,難道是蜂蜜,可口感又比蜂蜜厚重的多?”

大太太身邊一個擅長廚藝的婆子自告奮勇嘗了嘗,立刻不費勁的說出食材和做法。只有一樣,這外頭裹的糖漿和平時吃到的完全不一樣,實在不知來歷。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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