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敵侵
李玦攜着她一同往花園去,春日絕早,新桐初引,清露晨流,空氣涼潤芬芳。熾繁緊緊握着他的手指,光潔微涼,嘴角不覺上彎。李玦回過頭看她,那玉雕一樣的優雅輪廓亦分明盛着笑意。
此時無聲勝有聲。
同行良久,熾繁在薔薇花架前停下,對朝陽伸展雙臂,光與香襲面。
“這時候真好。”
李玦在她身後立着,薔薇後是煙波浩渺的南湖,煙籠長堤盡處,淺藍天際初日冉冉。多麽寧和靜好,可惜……李玦輕不可聞道:“這樣的天幕下,不該有厮殺與侵犯。”
熾繁回過頭,陽光正給李玦鍍上光輪。熾繁不由想起武恭的話,不知道該說什麽,只将頭輕輕靠在他肩上。
李玦伸手撫摸她漆黑清香的發髻,輕輕道:“焉謄結合吐蕃游勇,大肆犯邊。郭孝義有謀無勇,我想叫韋晟去領兵。”
熾繁吃了一驚,不由站直了看他的眼睛。李玦也低頭看進她眼睛裏:“他的病我一直在關注。焉謄小國,所謀者無非邊疆小利,沒必要如此叫嚣。背後一定有隐情。韋晟去,震懾的意義大于實戰。”
他的眼光坦蕩,熾繁略一想,便不禁道:“我替韋大哥謝謝你。我知道,他的病現在已不在身體,而在心。你給他機會用兵,就是對他最好的治療。你能不計前嫌,真是太好。”
李玦微微一笑:“我也要用人。武恭他雖是你的親族,但性情沖動,利心太重,就養在京城禁軍中,做個金貴将軍吧。”
熾繁伸手環住他的腰,把頭靠在他胸前:“如此我放心了。”
“是嗎?”
熾繁聽他問不由擡起頭,那人的眼中有些尴尬的笑意:“韋晟這一去就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回來。”
熾繁先是一愣,繼而不由笑了:“嗯。”
李玦像是更尴尬了,大約覺得“吃醋”這種事很不排場,清清喉嚨,便要回花萼相輝樓。熾繁忙牽住他:“我對韋大哥,只有感激之情。”
李玦垂眼,“我知道。只是他待你……而且他就住在尉遲府中,與你朝夕相對。有一陣,我怕……”說到這,他似乎也聽出自己語氣裏的苦澀,便打住自嘲一笑:“走吧,該上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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熾繁牽住他竹葉暗紋玉色絲袖不放:“你也有怕的時候?那當年在松州,你就丢下我去了?”
此言一出,彼此都靜默下來。
熾繁有些後悔,她以為那事早就過去,卻原來一直盤踞在她心裏,一不留神就沖口而出。李玦的身形微僵,半晌才吐出幾個字:“我自私——”
熾繁忙掩住他的嘴,勉強笑道:“我知道你當時不便告訴我。很多事也不能怨你。”
然而芸夫人的音容笑貌浮現,熾繁澀澀道:“以後無論什麽事,別瞞着我,否則,我會走掉。”
李玦的神情像是被人猛擊了一下,他嘴唇緊抿,半晌方點點頭。
熾繁扭身跑掉,一路往湖邊去。湖水正躍動千萬碎金,李玦忙道:“小心!”熾繁回過頭,明媚地一笑,仿佛早把方才的不快付之腦後:“我們來背詩吧?就背昨日新錄的詩。看誰是真正一目十行,過目不忘!”
妙常在挹翠宮飲下最後一口茶湯,款款放下茶盞立身:“如此,奴婢便就告退,叨擾了。”
郭昭儀忙站起來笑道:“不敢,不敢。女官盡管在我宮裏坐着。這樣的人品才幹,平日也難得一見呢!”
妙常微微一笑:“奴婢算什麽,不過在皇後殿下身邊侍奉,耳目多一些。譬如方才,就聽說聖人前腳在芙蓉園單獨見過尉遲熾繁,後腳就在甘露殿封了韋晟為鎮北将軍,要去昭儀父親的地界上上任了。”
郭昭儀的笑都僵在臉上,楚雲心思活絡,忙叉手大拜下去:“我們昭儀心地純良,入宮後,全靠皇後殿下照拂,才能安穩度日。如今情勢,還請殿下指一條明路!”
妙常搖了搖頭:“後宮女子,怎能幹涉前朝事宜呢?可惜話說回來,前朝的動蕩,卻牽涉着後宮。若此次昭儀父親能平叛立功,那昭儀……不說重獲聖寵,那晉位是一定的。其實皇後殿下早有此心,只愁找不到機會啊。”
郭昭儀眼睛一亮,正待道謝,那妙常卻慌将繡淩霄花白絲團扇遮住半張容長臉兒:“奴婢多話。恐怕殿下午睡醒了,這便告辭。”
妙常一走,楚雲便磨墨鋪紙,郭昭儀提着筆再三猶豫:“怎麽寫?父親恐怕未必聽我的罷。”
楚雲急道:“火燒着眉毛了,他老人家不聽您聽誰?要知道,韋晟在軍中威望極大,一旦他以鎮北将軍的身份拿住蜀地大局,那郭家的軍權可就不保了!”
郭昭儀心裏一慌,咬牙提筆:“那就告訴父親,此事非同小可,不但關系我的位分,更關系着父親的官職弟弟的前途。請他不管用什麽辦法,先在韋晟抵蜀前,搶下頭功!”
“唉,這就對了!”楚雲吐一口氣:“凡事先下手為強,後下手吃虧。韋晟到蜀地也在一月之後,那時捷報将至聖前,還怕他怎的!皇後殿下那裏說出來的話潑出來的水,昭儀的前途,自是亮堂。”
熾繁下午下值回府,一進前庭,就見韋晟手握明黃聖谕卷軸,在直棂窗下站着。
熾繁理理衣裙,走過去道:“韋大哥。恭喜。”
韋晟回過頭來,劍眉星目,寒意泠然。“我去去就回。”
熾繁一驚:“邊關大事,韋大哥不思量如何施展抱負,怎能去去就回?”
韋晟憫然看着她:“我不放心你。你竟像沒事人一樣周旋在帝王身邊,你可知道會有多少人恨你,想害你?”
熾繁垂下頭,複仰臉睜着一雙流光溢彩的眼睛看他:“熾繁有熾繁的活法,并不礙人,又何懼人害?”
韋晟搖搖頭:“你們自以為與人無涉,其實一個使得中宮無子,東宮虛設,一個使得史官議論,朝野側目。這不是穩局,一定會被打破。熾繁啊,我怕到時候,先碎的是你!”她這樣剔透,一心過內心的驕傲生活,卻對世事毫不了解麽?
熾繁一笑:“大哥這樣待我,我實欣慰。但是,”她認真一字一字道:“大哥別忘了抱負,別忘了自己。”
韋晟嘆息:“我若不去成一番事,将來也難護你。放心罷。”
熾繁笑道:“有大哥這句話,熾繁就放心了。”
韋晟走後,疏忽便是芒種。花神退位,這日熾繁一到花萼相輝樓便覺氣氛沉重,還是王建低低告訴她道:“川南王郭孝義為騙軍功,竟将五千邊界難民枭首以充焉謄犯兵。聖人震怒,今日恐怕沒時間來弄這些文章了。”
作者有話要說: 抱住看到這兒的小天使~~麽麽噠。晚安!!!碎覺了。下一章一定要寫精致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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