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這實在荒唐得過分。
“界定是否發生繁衍行為的标準在哪兒?”
這位自尊奇高的少将此刻不再僞裝得彬彬有禮,他尖銳,冷硬,辯駁的口吻暴躁但十分理智:“将軍,我知道帝國一向重視生育率,但這個提案太荒謬,我們什麽都沒有做,就連結婚證書都準備好,他甚至還只是個沒有公民ID的黑戶。”
提案最後一頁,是一張蓋着月見憐公章的結婚通知。
上面有阿瑟蘭本人的入伍照片,還有埃文的,一張随意在路口監控截圖的照片,圖片裏倆人的身材比例都不一樣,但這可笑的玩意拼合成了神聖的結婚證書。
好吧,阿瑟蘭尖刻的想,他知道帝國對雄蟲十分寬容,近年來也常常有從野蜂沙漠過來的無ID雄蟲定居。
但他沒有義務為帝國艱難的生育率獻身。
那天他們根本什麽也來不及做就遇到薩爾。
就因為一起進了酒店這種莫須有的事情而步入婚姻,共同孕育蟲蛋?
別開玩笑了,這是對軍雌榮譽的踐踏和侮辱。
阿瑟蘭握着結婚通知,耳背通紅,面色冷硬。
埃文從文件中擡頭,面無表情的和阿瑟蘭對視。
對于生蛋,婚姻等讓蟲感到恐慌的詞彙充耳不聞,十足淡定,但那副冷淡輕視的模樣,仿佛在嘲笑那滑稽的結婚證是多麽的可笑荒誕。
比起阿瑟蘭的質問,雄蟲似乎根本不屑于反駁。
這行為比激斥的言語更傲慢。
蟲族種族特征,和特殊的社會結構決定了在婚姻中,繁衍兩方強弱颠倒的特殊性,攜帶大多數資源的雌蟲附庸于柔弱的伴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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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并不是迫于種族繁衍的壓力,而是根植于骨血中,對于美好純潔東西的瘋狂向往。
是向往,占有,但絕不是無法割舍的感情。
因為這樣的珍寶并非是獨一無二。
所以即使是換了伴侶也根本無所謂,但是擁有的時候,就須牢牢守住自己的財寶,像古時候的巨龍那樣,困守于洞穴,免得走失。
雌蟲們天生戰狂,悍不畏死,他們鋒利的切割一切,同時也熱愛享受,放縱欲望。
但本質上,他們其實不太關注放縱的對象是誰,這其中軍雌尤甚。
阿瑟蘭用眼角餘光悄悄觀察埃文。
相較于其他雄蟲華麗俊美的長相,眼前這個雄蟲只能說上一句還算好看,蒼白,冷靜,黑發白膚,普通到親切,年輕到近乎稚嫩,偏偏有種難以形容的威嚴感。
兩個人默默對視,都從對方的眼睛中讀出了複雜,讀出了深沉的拒絕。
阿瑟蘭鎮定的轉回視線,同時暗暗咬牙。
不要一副看起來很嫌棄的模樣,難道我很樂意嗎?
“這很荒謬,将軍。”阿瑟蘭軍姿挺拔,話語響亮。
安德魯将軍看了看沒有表态的埃文,一臉冷酷:“激動什麽?嚷嚷什麽?這是在你們進來之前剛送到我的辦公室的,判定婚姻,并且發放通知的是“晨曦”。”
這個提案是為帝國服務了近十年的智能“晨曦”提出來的,因為近幾年來,雄蟲投訴軍雌的緣故,軍雌的結婚率已經降到了歷史最低。
這份提案基于大數據生成,通過時間是上個月十號,正式下發到軍部,生效時間是前天。
也就是說,AI“晨曦”通過酒店登記,走廊監控,确認他們一起步入酒店,然後結合數據庫裏的資料,做出了判定。
一般來說,這種判定都會有申訴時效。
阿瑟蘭嘩啦啦翻到第一頁,又嘩啦啦倒回去,逐字逐句,找到了附在最後的補充條件,如有疑問,三月後到蟲婚局辦理申訴。
但在申訴前,兩蟲必須要走形式婚姻流程。
三月後再遞交申請,屆時,判定是否有繁衍意圖的檢測者是一名帝國婚姻辦理處的工作人員,以及智能"晨曦"。
可笑,什麽時候蟲族的婚姻要由一個沒有感情的的AI插手。
而且再粗魯一點說,生蛋這種事情,晨曦它一個智能懂個屁!
阿瑟蘭咬牙:“結婚這件事,我絕對不可能同意,我會向“晨曦”申訴。”
埃文面無表情,舉起右手:“附議。”
安德魯将軍在他們之間看了看,轉了轉手上的戒指,冷冷發笑:“那你們去酒店做什麽?孤雄寡雌,一起待了半個小時,然後衣衫不整的從窗戶裏跳出來?”
阿瑟蘭表情微滞:“這件事是個誤會,将軍,我可以解釋,“晨曦”的判斷機制有問題。”
“有問題?”
安德魯将軍氣笑了,他站起身,随手摘了武裝帶:“哪裏有問題?”
阿瑟蘭硬着頭皮,和安德魯将軍目光對峙。
兩個雌蟲之間的氣氛正凝重,坐在椅子上認真看文件的雄蟲終于讀完了文件上的所有字,他開口道。
“結合文字,加上經驗,“晨曦”判斷方法的理論核心應該源于一個古老的實驗,盒子裏的貓貓蟲。”
“将發情期的兩只貓貓蟲塞進盒子,盒子裏放上一瓶抑制劑,抑制劑的瓶子随時會破裂,那麽在打開盒子之前,兩條貓貓蟲既處在繁衍狀态,又處在自制狀态。”
“将貓貓蟲替換為蟲族,将抑制劑替換為蟲族頭腦中的理性思維部分,那麽在有論據的情況下,晨曦就會得出“有”或“無”的結果,而在繁衍至上的國度,傾向于“有”的判定結果是符合邏輯。”
阿瑟蘭愕然:“知道這個有什麽用嗎?”
埃文頭腦中自嗨的知識小人終于停了下來,他呆了下。
阿瑟蘭:“……”腦殼痛。
安德魯将軍咳嗽了聲:“好了,不管是三個月的形式婚姻,還是貓貓蟲,都不要和我解釋,提案不是我通過的,遞交到蟲婚局的照片是無人機拍的,你們要申訴,就到蟲婚局去,但現在不管怎麽說,你們都是已婚身份。”
安德魯将軍拍了拍阿瑟蘭的肩膀,武裝帶輕輕敲打着手心,他的視線轉向另一個當事蟲,煙藍色的眼睛十分銳利:“所以,你真的是陸邵舒的後輩?”
埃文點頭。
“他最愛的是什麽。”
埃文如實回答:“大胸翹屁。”
安德魯将軍似乎露出點笑,又有點難過,他語氣滄桑,感慨萬千,這個身高兩米二的老将軍拍着阿瑟蘭的肩膀:“你可以放心了,這小子和別的雄蟲不一樣,他對你這樣的沒興趣。”
阿瑟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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