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架空篇【五】
花燈節的第四天,下了一場大雨,徹底澆滅了漁村的餘煙,連同血跡一并沖洗幹淨。
胡洛白和林瑾回到鎮上的客棧安心住了下來,想着下一步該怎麽走下去,可是這雨又是連綿不絕的下了兩天才停下來。
胡洛白趴在桌子上雙手托着下巴看向窗外,殘留在房頂瓦片上的雨水正一滴一滴的慢慢往下滴落,雨後的空氣變得更加清新了不少。
“一,二,三,四,五...”胡洛白數着窗外滴下來的雨水。
托着下巴的右手有些酸了,便又換了左手繼續托着,瞄了眼手邊店小二送上來的新鮮大棗,拿了顆放進嘴裏慢慢咀嚼着。
還不錯,挺甜。
胡洛白百無聊賴的吃着,突然“咯吱”一聲,他的臉上變得扭曲,本托着下巴的手摸上了臉龐揉了揉。
“操!這麽大的核!我的牙!”胡洛白從凳子上蹦起來,使勁湊着左臉。
攤開手掌把嘴裏的核子吐了出來,看着核上的一點血絲,別過頭拿過桌子上的茶水喝了口,含在嘴裏搗鼓了兩下又拿過痰盂吐了進去,繼續隔着軟嘟嘟的肉臉揉着牙齒,看着掌心的核就來氣了。
“操!去你大爺的小核子!”
胡洛白看着飛往外面的世界的棗核,滿意的洗洗手站起來,卻聽見窗外一陣大聲的叫橫。
胡洛白一怔,懷着惴惴不安的心虛趴在窗邊慢慢探出頭。
不會是棗核砸到人了吧。
“到底是誰這麽沒道德啊,竟然把棗核亂扔,到底是誰,出來!”樓下大喊大叫的是位年紀不大的少年,穿着一身樸素的侍從衣裳。
但他身邊的那位拿着折扇的公子卻是大不同,顯然是主仆二人,只是那位公子背對着客棧,看不清長相有些可惜。
胡洛白吓得立馬縮回腦袋,拍拍小胸口又回頭看了眼窗外樓下的那個兩手叉腰大吼大叫的人,搓了搓鼻子,說:“嘁~誰出去誰傻子。”
略略略。
樓下的少年見半天也沒個人出來,只能消停了下來,但臉上還是帶着很不爽的表情,從袖口抽出手帕來在主子身上擦了擦。
“少爺,這裏的人太沒公德心了,我看咱門還是回去吧,前幾日...”
“停停停,打斷,”宿睿明後悔自己出門為什麽要帶上小豆子這麽一個話痨了,“你是她的人還是我的人。”
小豆子捂着腦袋立馬回應,生怕宿睿明要把他分去別苑當差似的,他急忙解釋:“小豆子自然是少爺的人。”
“那就別提她,出來游玩別這麽掃興,”宿睿明重新打開折扇扇了起來,仰起頭看着客棧的名字連起了名字“雲舒客棧,好名字。”
說完便大搖大擺的往裏頭走去。
小豆子站在原地有些苦惱了,這信上說的可是半月內必須讓少爺啓辰歸家,可現如今看,恐怕是沒希望了。
小豆子深嘆了口氣,撓撓頭皮才跟了上去,叫着:“少爺,等等我啊。”
樓上的客房內,胡洛白沒去管外面是個怎麽的情形了,懶散的趴在桌子上把玩着茶杯,時不時湊近嘴邊輕輕小酌一口,歪着腦袋看着窗外的天氣。
差不多午時的樣子了,可這林瑾大清早說去當鋪當點東西竟然到現在也沒見到人影。
胡洛白摸着癟癟的肚皮,有些餓了。
他放下手中的杯子才慢慢站起來,腳下的步伐有些搖晃,正好站在原地等站穩了才慢慢開了門,“吱呀”聲,胡洛白伸了個懶腰跨出門檻朝樓下走去。
“小二,昨晚的什麽雞絲什麽黃瓜通通都來一份,在來半只八寶野鴨,另外再加一壺酒,”他擦去眼角的一點濕露,繼續走。
沒錢也能這麽任性的,估計全客棧就屬他胡洛白一人了吧。
店小二笑眯眯的呦呵道:“好嘞。”
胡洛白坐在一張空坐上,拖着下巴發呆,直到視線中出現了一把折扇時,才擡高了眸子往身旁看去,瞧見來人時顯然是一驚的,跟着猛的站起來瞪大眼睛。
“是你?”放花燈的帥哥。
“巧!”宿睿明眯了眯眼睛笑道。
林瑾拎着一包桂花糕跨進雲舒客棧的門口時,胡洛白已經和宿睿明坐在桌前暢談了有一會兒了。
林瑾幹咳了兩聲,放下手中的桂花糕,輕輕喚了聲“洛白”。
“你終于回來了,”胡洛白抱怨起來,但看到桌子上的桂花糕時,一瞬間滿肚子的怨氣全都沖的煙消雲散了。
“實在抱歉,路上出了點事,耽誤了,”林瑾看着悠閑毫無危險意識的胡洛白一把拉起,神色緊張了起來,“我們得先離開這裏。”
“為什麽?”胡洛白被林瑾拉的有些站不穩,“哎哎哎~等等,我的桂花糕。”
他把手上抓的桂花糕連忙塞進嘴裏,就這樣了竟然還不忘回頭看一眼宿睿明,本就鼓起來的臉頰偏偏還要硬擠出來一個微笑,硬是把雙眼皮擠成了單眼皮眯成縫。
“兄臺如此慌張,所為何事?”宿睿明站了起來,揚起嘴角笑着說。
林瑾回頭看了眼宿睿明後,又多看了眼,剛剛只是大概粗略的看了一眼,這會兒徹底打了個面照。
這人立體的五官刀刻般俊美,整個人發出一種震懾天下的王者之氣,邪惡而俊美的臉上此時噙着一抹放蕩不拘的微笑,但也只是那麽一瞬間,過後卻又是那種溫文爾雅的富貴人家的少爺模樣。
他輕笑回應:“這是在下于胡賢弟的私事,還請這位兄臺莫過問。”
這幾天的相處下來,林瑾和胡洛白不說有多親,但卻已是兄弟之稱了,林瑾比胡洛白要年長,但事實卻是胡洛白在聽聞林瑾的年紀時候才随口報了一個比林瑾小一歲的歲數的,要不然總不能讓他告訴林瑾說。
其實他已經活了千年了,千年之前他是只小龍蝦吧,想想林瑾聽後的表情都覺得驚悚好吧。
宿睿明也不尴尬,兩側發髻随着手中的搖擺不定的折扇而飄動着,直到看見胡洛白和林瑾二人上了樓進了客房時才淡定的坐了下來。
只是嘴角卻似有似無的往上勾了勾,似是想起了什麽有趣的事情來。
胡洛白和林瑾剛上樓不久,客棧內忽然闖進來一批人。
“讓開讓開,讓開讓開。”
大嗓門的聲音吸引了店內所有百姓們的注意力,但更為讓他們忍不住去看的其實是這些穿着侍衛服飾,個個腰間都還佩戴着一柄寶劍的官兵們。
帶頭的官兵手裏拿着張白色紙張,他抖了抖攤開在再坐的百姓面前,“你們有沒有見過這個人?”
而這帶頭的官兵口中的這個人,正是剛剛慌慌張張拉走胡洛白的林瑾。
正在樓上開始打包行李的胡洛白和林瑾自然也聽見了這股動靜,齊齊的看向對方。
胡洛白放下手裏的包裹,腳步很輕的趴在門邊附耳竊聽,外面的聲音依舊沒有一點收斂,但在官兵問着有沒有見過林瑾時,不知道是哪個不識貨的,還是哪個心眼狹隘的人出賣了林瑾。
“樓下全是官兵,”胡洛白眉頭皺了皺,什麽情況啊這是。
“我上午出去的時候就是瞧見了我的畫像才拖到現在才回來的,沒想到這麽快就找到了這裏,”林瑾開始焦急不安,完全不知哪裏得罪了官府,或者說是的命官。
“眼下,我們得想辦法出去,”胡洛白轉身快步走向窗邊,就停下了。
不行,太他媽高了。
“樓下也有官兵把手,”林瑾一把把窗戶關的死死的,坐立不安的不停捏着眉心,“這是要我們插翅難逃。”
“你有得罪過官兵麽?或者富家子弟?”胡洛白不得不鎮定下來,還算淡定的坐在了林瑾對面。
林瑾有些疑惑胡洛白為什麽突然這麽問,而不是想着怎麽逃出去,搖搖頭說:“并未有。”
“我也沒有,哎呦喂!那不就得了,”胡洛白突然悅心大開,一拍手,沒得罪什麽人不就得了,站起來抓起林瑾的衣袖,“走,我們出去。”
“你瘋啦?外面全是官兵,”林瑾面色詫異。
“你又沒做虧心事,有什麽好躲的,于其躲躲藏藏,還不如光明正大的承認,好問問為什麽要抓你,”胡洛白推開門後慢慢探出頭。
“胡公子,我家主上有請,”突然劈頭的一聲把胡洛白吓了一跳,渾身一個激靈站直了雙腿。
“你們不是來緝拿我的?”林瑾更是疑惑了。
這上一秒還在樓下大吼大叫的說要尋他的官兵,下一秒出現在門口不說,還這麽恭恭敬敬的像是在有請他們的樣子。
“林公子說笑了,我家主上是覺得這樣找人頗為有趣,才出此下策了,還望二位沒有受到驚吓。”
“所以?”胡洛白掏了掏耳朵,“你家主上是誰?”
帶頭護衛笑了笑說:“公子見到了便自會知曉。”
“你家主上找我,那幹嘛貼林瑾的畫像?”胡洛白被繞了糊塗,心想,有這樣一個惡趣的主子這些做下屬的還真夠苦的。
“這是因為...”護衛停頓了話題,表情嚴肅起來,“附近的一個漁村突然一夜之間遭遇慘滅,有其他百姓稱述說,案發當晚,有人瞧見了這位林兄弟曾進出過村內,還和一夥不明人士碰面。”
胡洛白有些懵了,“所以說畫像是真的,邀請也是真的,只是兩件事合并到了一塊兒?”
“是的,”護衛點頭。
“哦,”胡洛白總算是明白了,這幕後邀請他的主人,根本就是這起案件的調查者吧。
“二位,請吧。”
林瑾點點頭,心中并無之前的不安,就像胡洛白說的,他并非做過什麽虧心事,自然無愧于心。
他瞧了一眼被官兵護送在前頭的胡洛白,這人并無害他之心,反而幾次都是救他與危難之中,但這人卻是極其神秘,像是從半空中墜入到他身邊一樣。
胡洛白心想——那可不就是半空中掉下來的。
哦...不,是水裏爬出來的。
下樓時,林瑾特地留意了一下,剛剛與那位拿着折扇的男人和他的侍侍從已經不知什麽時候離開了,桌上的殘局已經被小二打掃了幹淨,換上了另一桌吃飯的人。
帶頭護衛帶着林瑾和胡洛白大約走了半個多時辰之久才在一所府邸停下了腳步,胡洛白擡頭看了看府邸的牌匾。
“魏府”胡洛白輕輕念着,眼睛盯着魏字又反複在心底默念了一遍。
“二位公子,請!”帶頭護衛站在門邊彎腰做出請字來,待胡洛白和林瑾一同進去時才跟了上去。
“有勞了。”說完這句,林瑾就被帶頭護衛帶去了大廳。
胡洛白此刻正一個人站在一所房間的門外,屋內不知熏的什麽香,氣味傳達到了外頭竟然還是香氣撲鼻,胡洛白被這股香味沖昏了腦袋,太香了,香的他都無法思考問題。
“站在外面做什麽?進來啊,”裏面的人是這麽跟胡洛白說的,聲音悅耳中帶着男人獨特的磁性聲。
胡洛白聽着聲音變得知裏面是誰了,毫不猶豫的推開房門。
“好久不見,”胡洛白進門反手又關上,一只手在鼻前皺眉嫌棄的扇了扇,“熏香太香了,不适合王上,換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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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